皇家童养媳--完结第75部分阅读
皇家童养媳完结 作者:肉书屋
的却是一阵阵尘土。
苏如绘微微一皱眉,但见从前华美的宫室,此刻处处半残着宫纱,唯一的一个炭盆,点在了角落里,一个人影倦缩着,一件男子的氅衣盖在了她身上,似睡似醒,四殿下甘美只穿了夹衣,背对着她们坐在炭盆旁,拿一根树枝拨弄着里面的木炭。
“殿下!”苏如绘走到附近,屈身行礼。
甘美转过头,因是逆光,看不清他表情,只觉目光甚是低沉,他嗓子哑得厉害,未知是不是为澂嫔哀毁的缘故,低声道:“苏小姐所来,到底为何?”
苏如绘觉得他的目光甚是奇异,犹豫了一下,甘美已试探道:“是二哥的意思?”
“不是!”苏如绘下意识摇头,甘美却不相信:“母妃已经拿命帮着二哥三哥动摇了太子殿下的储位……二哥却还不肯放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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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梅林
“殿下何出此言?”苏如绘不由愕然,难道澂嫔是故意寻死以陷害太子?
甘美转回头去望着氅衣下的璎华夫人,却不说话了。
苏如绘和浮水枯站了片刻,冷不丁的甘美问道:“苏小姐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臣女并不知道,臣女只是想来看看璎华夫人。”苏如绘沉吟道,“从前臣女刚进宫,迁居春生殿时,时听夫人作歌,词听来甚是耳熟,年初的时候,因病回家住了一段时间,趁机拜见师傅,在师傅那儿听到几阕词的来历,所以才想着找机会来看看。”
“来看什么?”甘美嘴角露出一丝讥诮,他容貌甚好,讥诮之色不惹人动怒,反倒有种别样的魅惑,哑声道,“璎华夫人神智早已模糊,唯一记得的,就是一些过了时的曲调,莫非你想近些听么?”
苏如绘见他冷言冷语,思烟在旁也是一脸不耐烦,略一思索,试探道:“听闻里面有一阕词是顾太一所作?”
“元生!”她话音刚落,甘美、思烟都是面色大变!氅衣下却传来了一个惊喜交加的声音,璎华一把掀了氅衣,喜出望外的喊道,“是元生来了对不对?”
苏如绘一惊,下意识向她看去,却见到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算不上蓬头垢面,想是思烟照顾用心的缘故,她面容很是素净,因着被软禁中份例怠慢的缘故,满头青丝早已转为灰发,依稀可见当年倾国之姿,这样近的看来,任谁都不会错认了她与甘美之间的关系——虽然男女有别,可是两人的轮廓惊人相似,只不过甘美轩扬的剑眉,在璎华夫人却是细长的柳叶眉。
苏如绘认真的打量着她,不得不承认,即使霍贵妃多年长盛不衰,西福宫份例直追中宫,比之在淑月殿已经软禁了十几年的璎华夫人,依旧略有不及。
完全可以想象,昔年卫九歌在教坊时,是何等的绝代风华,这等姿容,也难怪长泰会不顾她的出身姓氏,硬将她带进宫封为夫人了。
甘美俯下身,柔声哄道:“元生有事,还不能来,母亲且等一等,好么?”
“元生还不能来啊……”卫九歌轻轻的叹道,她教坊出身,本就擅长歌舞,即使在宫里疯疯癫癫的唱了十几年,嗓子却依旧婉转悠扬,这一叹,让苏如绘也不禁泛起了一丝怜惜,只见卫九歌的目光掠过她眼前几人,落在甘美身上,逐渐露出疑惑之色,“你是谁?怎的在我身边?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若让元生知道,恼了我怎么办?”
甘美显然对她这样的情况早已见识过,当下温驯的离开几步,轻声道:“好,我不靠近你,你别怕。”
卫九歌看着他,露出苦思之色,一旁思烟上前半跪到她面前,哽咽道:“夫人,您不认识了么?这是您的孩子,四殿下啊!当年他们把四殿下抱走时,您被打晕了才放手,如今殿下来看您了啊!”
甘美站在三步外,安安静静的和她对望,半晌,卫九歌才喃喃道:“孩子?”
“对!”思烟眼睛一亮,卫九歌却又缓缓看向了苏如绘,迟疑着问:“那这两个……”
“这是苏家小姐,夫人记得吗?几年前送炭来的就是她。”思烟顿了一顿,到底还是把旧情说了出来,卫九歌偏着头想了想,忽然道:“我确实有个孩子!”
思烟一怔,随即大喜:“四殿下……”
谁知卫九歌说完,忽然一声不响的晕了过去!
甘美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苏如绘也急忙俯下身去摸她的脉,思烟急道:“苏小姐可懂医术?”
“……一点点。”苏如绘因着自己被秀婉暗中下药,在家中住的几个月,倒是临时看了几本医书,勉强辨认出几种脉来,她本来只是想记住卫九歌的脉像,然后寻机会去问医师,以确认卫九歌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毕竟如今甘美在,她也不便多说多问,此刻见甘美和思烟手足无措的看向自己,才知道这两人居然是半点医术也不懂的。
硬着头皮把完脉,苏如绘清咳一声,垂首道:“夫人无恙,只是身子太虚的缘故。”
甘美和思烟都松了口气,甘美缓缓放下卫九歌,将氅衣盖好,指了指殿外,压低声音道:“苏小姐,我们出去说话。”
思烟留下照顾卫九歌,苏如绘将自己的暖炉放到卫九歌怀里,这才跟着甘美出了殿门,想到甘美方才叫自己出来时的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命令,她在甘美身后嘴角勾了勾,也不知道是到昭华宫后,德妃纵容出来的呢,还是……他原本就是如此,只是被刻意压制伪装的?
雪又下了起来。
一片清寒中,暗香却更浓郁了一些。
“你在这里等着。”苏如绘见甘美一直向殿后走去,轻声对浮水道。
浮水点了点头。
苏如绘追上甘美的步伐,却发现他向一个偏僻的小门走去,小门上的锁早已朽坏,只是虚搭着,甘美轻松扭开,一出门,冷香扑面,苏如绘惊讶的发现,之前她需要穿过一座桥才到达的红梅林,此刻已在面前。
“此地名叫烈雪园,母亲没有失宠前,最爱来的地方。”甘美的氅衣给了卫九歌,此刻只着夹衣,在雪中冻得嘴唇苍青,可他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根本无所谓这样受冷一样。
苏如绘开口:“当初第一次见到殿下也是在这里。”
“我那时候刚刚知道自己身世,很想很想亲近她,但又怕被人知道,后来发现了那扇门,所以每次有人从淑月殿前走过,我就赶紧溜到这里来,遇见了人,也当我是来折梅花的。”甘美淡淡的道。
“既然如此,那次殿下已经藏好,臣女并未察觉殿下的存在,殿下为何要拿走臣女的暖炉?”苏如绘疑惑的问道。
甘美讥诮一笑:“那次我躲在殿门的缝隙里看到你在淑月殿附近走来走去,接着就向梅林走去,又知道你是皇祖母身边的人,也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过看你年纪不大,想吓唬吓唬你,最好让你认为梅林闹鬼,以后不敢去。”
苏如绘心道,我可是比你还长两岁的,你想吓唬我,却没想到反过来被我吓唬了吧?
“那后来殿下又为什么要走臣女的暖炉?”
“反正你不大想要了,我想送给母亲用,就说我玩了玩丢在梅林,让思烟姑姑说是捡到的。结果姑姑不肯拖累你,抽空送了回去。”甘美淡淡的道,“母亲疯后,除了霍贵妃暗中照拂一二,但怕皇祖母与皇后、淑妃发现,霍贵妃也不敢太过着痕迹,之外就只有你伸过手,我以前总觉得你和贵妃一样不是恶人……隔了这么多年,你忽然到淑月殿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如绘张了张嘴,小李子所言之事委实过于重大,她想了片刻,才道:“臣女只是好奇,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疯了?”
“你好奇她做什么?”甘美警觉道,“这宫里莫名其妙没了的人多了去了!”
“臣女以夫人歌过的词曲问薛师傅时,师傅说过一些往事。”苏如绘含糊的道,“似与顾太一有关?”
甘美半晌不答,苏如绘偶然转头看他表情,却惊讶的发现他俊秀的脸庞几乎完全扭曲起来!
“薄信小人!以后不要在母亲面前提起!”甘美咬牙切齿的说道!
苏如绘心中一动,脱口道:“难道夫人是因为提起了顾大人,所以才……”
“不要说了!”甘美心头大恨,忽听一个悠悠的声音传来:“此事与顾太一关系不大,璎华夫人真正发疯的缘故,应该问淑妃!这才是淑妃多年无宠,这几年方略好一些的缘故,对么?四弟!”
两人齐齐惊讶望去,却见小门中施施然走来一人,玄裘乌发,正是甘然!
“二哥!”待见到自己的兄长,甘美的愤怒不忿却像是瞬间收了起来,他举止如常——带着几乎习惯性的呆板向甘然行了个礼,连表情也木然了许多。
苏如绘欠了欠身,甘然走到近前,静静看着甘美,半晌才道:“澂嫔娘娘死了。”
“弟弟知道。”
“荣寿公主在昭华宫里哭得厉害,德妃怎么也哄不住她,只得带到德泰殿去了。”
“……是么?皇祖母仁慈,一向也疼爱荣寿,见到皇祖母,只怕荣寿就不会再哭下去了。”
“四弟错了,皇祖母和长公主、德妃娘娘,再加一个丹朱郡主,也没能哄停,如今太医都被召了过去,硬灌了一碗安神汤,荣寿才歇了下去。”甘然悠悠的道,“除了澂嫔娘娘,谁都知道荣寿最信任最亲近的是你!如今澂嫔娘娘故去,你却走得不见人影,若无合适的解释,恐怕谁都会认为你无情无义……毫不顾恤幼妹!”
甘美漠然道:“合适的解释?”他嘴角勾出一抹讥讽,“二哥就直说,希望我怎么做吧?”
“不是孤希望你怎么做,而是你若想澂嫔娘娘白死,不妨继续待在这里,也不必去理会荣寿。”甘然淡淡的道,“你若不想澂嫔死不瞑目,拿自己一生韶华加最后这条命为你挣来的前途……从那边出去,偏门出了琼桐宫,去倚晴斋的小路你比我熟悉!半个时辰后,孤会派人找到你,带去德泰殿回话!”
甘美刷的转头,深深看着甘然,半晌才一言不发,照着他指点的方向去了。
“等一下!”苏如绘下意识的道,“四殿下的氅衣……”
“就是要不穿氅衣,才能在半个时辰内见效果!”甘然面无表情道,“老三老五都在德泰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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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璎华
“你怎么跑过来了?”甘然收回目光,伸手握了握她指尖,皱眉道,“暖炉呢?”
“璎华夫人刚才晕了过去,我给她先用了。”苏如绘微蹙着眉尖,“你是专门来寻四殿下的?”
甘然点了点头:“荣寿哭得实在厉害,老三老五刚才在德泰殿陪着皇祖母,皇祖母很不痛快,我便说出来寻他。”
“半个时辰后会不会太慢?”苏如绘担心道。
“不会。”甘然随口道,“我会说是直接派人去倚晴斋,只是老四躲得太偏僻,一时间竟没找出来。”他握着苏如绘的手,“别在这里,去殿中避风处吧……你现在跑过来做什么?”
苏如绘一惊:“太后……”
“没什么。”甘然轻声打断她的话,低头替她整了整披风,苏如绘见他神态平静,心下略安,这才道:“有一件大事。”
甘然嗯了一声:“什么?”
苏如绘停下脚步,忽然伸手搂住他脖子,男子身量颀长,甘然虽然只长她数月,苏如绘却只到他肩头,此刻借力踮起脚尖,才够到了他耳侧,甘然不明所以,俯身在她鬓边轻轻吻了吻,正要戏谑,却听苏如绘轻声说起话来。
他越听神色越愕然,禁不住一把抱住苏如绘的腰,低声道:“此话当真?”
“若不是推测事情有几分是真……我做什么要告诉你?”苏如绘微怒着跺脚,顺势松开了他。
甘然却依旧揽着她的腰,吐了口白气:“如绘,这事太大了。”
“所以,我被柔淑骗了,她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可我们知道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苏如绘有点儿咬牙切齿,“我还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你几时派人去抓车非胡?我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一个奴仆,早就到手了!”甘然随口道,“我本打算寻到了老四后去告诉你。”
苏如绘正想继续问下去,甘然忽的低头,吻住她的唇!她一惊,下意识张口欲呼,哪知甘然却趁机叩开她齿关,趁势入内!苏如绘又惊又羞,伸手欲推,却哪里推得动?甘然在她唇上肆意良久,他乃习武之人,气息悠长,放开时苏如绘已经浑身瘫软,伏在他怀里喘息半晌,才恢复了些气力,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看向甘然:“你……”
“你把这事告诉我,我高兴的很。”甘然抚着她散在身后的长发,悠悠一笑,柔声道,“如绘,我知道你性子,你不是信我,此事是绝对不会告诉我的。”
苏如绘看着他,甘然轻笑道:“我高兴的极了……嗯……”他正在琢磨怎么说才能叫苏如绘消了气,却见苏如绘冲他嫣然一笑,甘然顿时毛骨悚然,果然,苏如绘接着,狠狠一脚踩在他靴上,用力一碾!继而伸手探入他袖中,贵族少女保养良好的长甲捏起两块肉,下死劲的一拧,甘然低呼一声,失声道:“这么狠?”
“淑妃和璎华夫人是怎么回事?”苏如绘报复完毕,收手回袖,无视一个劲的揉着痛处的甘然,若无其事的问道,仿佛甘然此刻臂上、脚尖的伤压根就跟她没关系一样。
甘然生怕她又因此动手,陪笑道:“我也是刚刚知道。”
“贵妃身边的姑姑们告诉你的?”苏如绘想起方才甘美曾言,贵妃暗中一直照顾着璎华夫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霍贵妃要对这个在自己最痛苦时夺走长泰宠爱的卫九歌这般好,但苏如绘觉得甘美应该不会弄错。
“不是。”甘然摇头道,“是甘棠那边传过来的。”
苏如绘古怪的看了他几眼:“我一直以为你很信任泽惠殿。”
“你想多了。”甘然一本正经道,“我当然信任三弟。”
苏如绘无心说笑,催促道:“快说,难道是淑妃害了璎华夫人发疯?那为何淑妃和三殿下反过来痛恨四殿下与璎华夫人?”
“事情其实也不复杂,沈淑妃看似贤淑良德,大家风范,其实自恃名门望族出身,骄傲的紧,卫九歌没疯的时候嘛……也差不多,何况卫九歌进宫时,皇后刚生下太子没多久,我的母妃因产下已死的公主被太医叮嘱一年之内不能侍寝,剩下位份最高最得宠的,也只有现在的淑妃、德妃了。”甘然淡淡的道,“其中对卫九歌最痛恨的就是沈淑妃,德妃善妒,反正是看谁都不顺眼,倒没有特别针对卫九歌。”
“然后呢?”
“然后淑妃自然争宠争不过璎华夫人,位份也不及,而且璎华夫人本就是卫家血脉,因前朝事受牵累才误落风尘,后来又被卫家拒绝认祖归宗,一腔怨恨,便尽数发作到了沈淑妃身上,沈淑妃那时候因为被德妃殴打过,虽然新平郡夫人进宫向皇祖母哭诉,让皇祖母发作了德妃,可父皇究竟宠德妃一些,所以宫里本就有几分觉得她好欺负,璎华夫人盛宠时,连我母妃都不及,可不是将沈淑妃压得喘不过气来?”
苏如绘皱眉道:“沈淑妃自然是不好欺负的。”
“名门望族,讲究清誉,就算害人,也是不动声色,卫九歌到底是年轻轻狂,虽然是卫家血脉,却自幼沦落风尘,风尘里当然也有种种龌龊手段,偏偏她生得好,从小被当魁首养大,头一个入幕之宾就是你那师伯,状元出身、世家子弟顾太一,接下去卢王、父皇……哪一个都把她当宝,所以最大的苦头大约就是被顾太一抛弃了。”甘然悠悠的说道,“沈淑妃因此暗地里叫沈家弄了一个方子进宫,趁璎华夫人小恙,一剂药把她弄得神智模糊!就是这样,父皇舍不得她,还是叫她住着琼桐宫,几年后甚至又弄出了一个甘美……淑妃和老三怎么能痛快呢?”
苏如绘有点想不通了:“淑妃在璎华夫人手里吃了亏,自是恨她,可三殿下出生时,似乎正是璎华夫人因疯失宠吧?为何三殿下也这般恨着四殿下?毕竟三殿下只听淑妃转述,轻易不会有那样的恨意的。”
“淑妃早先宠爱也不是没有,只是比德妃还要差一些,与皇后差不多,否则也不会有甘棠。”甘然道,“全因她谋害璎华夫人,落了把柄在人手里,不得不受他人辖制,而且最后还是让父皇知道,从此厌恶于她,连带甘棠都被迁怒,甘棠心性高傲,怎么会不转怒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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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阀阅
苏如绘好奇道:“淑妃到底落了把柄在谁手里?莫不是贵妃娘娘?”
“我母妃那时候因思女成疾,病得死去活来,足足到长泰十八年初才开始康复,哪里有工夫去管璎华夫人与沈淑妃?”甘然摇头,“而且我觉得母妃似乎一点都不恨卫九歌,甚至还对她颇有好感。”
苏如绘想不明白了:“难道卫九歌当初盛宠时也照拂过贵妃?听你说的,她似乎不像这种人啊?”
“这倒不清楚了,念梦姑姑说得含糊,泽惠殿那边也没传详细,此事我母妃不想多提,我也不便问太深。”甘然挽住她的手,“不要站在风口,寻个地方避一避罢。”
苏如绘跟着他挑了淑月殿后一个偏殿进去,虽然四下积尘甚厚,风倒是被挡在外面了。苏如绘道:“你说出来寻四殿下,这会却躲在这里,不担心太后知道么?”
“皇祖母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废弃太子之事,哪还管得了许多?”甘然微微一哂,眼中露出一抹黯然与复杂,道,“皇祖母究竟上了年纪了。”
若是还年轻时候的嘉懿太后,自然不会顾此失彼,但太后到底上了年纪。其实后宫也不是没有能干的人,周皇后垂帘听政或者不及太后,但她和沈淑妃无论是谁,单独打理好六宫却是没问题的,不过一个人能做好的事,两个人却未必了。
最紧要的是,周皇后空有母仪天下之称,上面究竟压着太后与长泰两人,做事不免束手束脚,哪儿有太后令行禁止的效率?
但从太后角度来看,却是周皇后能力略显不足的问题。
苏如绘问道:“我到现在也糊涂的很,澂嫔手里捏的那张血字,到底有什么前因后果,竟叫陛下不顾北戎使者还在宫里,秋狄也在帝都,就要废弃太子?而太后竟也没帮着说话?”
“在皇祖母眼里,太子再重要也比不上父皇。”甘然沉吟道,“西凉沈家好手段,这件事情弄得差不多是铁证如山,你也不要多打听,免得沾染是非,虽然皇祖母和父皇也觉得太子多半是被冤枉的,可他占了储君之位,有皇祖母和父皇明显偏袒,却还被人算计到这地步,都担心他将来未必能保住皇位……而且沈家也不怕诛心,这种事情,即使知道是栽赃,父皇心里未必没有刺。”
苏如绘渐渐蹙眉,原来澂嫔之死的背后,竟有太子欲弑父夺位的阴谋?即使明知道是假的,长泰心里也是会有阴影的,只因长泰廿五年除夕,辛才人痛失腹中子嗣,那一次太后和长泰固然站在了太子这边,但各自心里哪里会不对这个嫡长子孙的凉薄狠毒失望?
辛才人位份不高,家世不深,宠爱也就那么回事……她就算生下皇子,其实对太子的威胁也不大,即使这样,太子也容不下这个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同胞。那么太后与长泰岂不是会想,甘然、甘棠、甘美之所以能够活下来,是因为他们年纪与太子相差不大,当时太子年纪也小,而甘沛则是因为与太子同母所出吧?
对未出世的婴孩尚且如此残酷,忽然有一天厌倦了自己父皇的教导,有条件的话,弑父……甘霖又凭什么做不出呢?
这样一个人将来继承了皇位,其他的皇嗣,可还有活路么?
疑心从一点开始,逐渐化千万。
越聪明的人,本就越容易多想的。
苏如绘眨了眨眼,再不提此事,只问甘然:“那小霍氏的太子妃……”
“皇祖母又没下旨,自然是装作没这回事了。”甘然一哂。
“……太后现在可是属意你或三殿下?”苏如绘冷不防问道。
甘然摇头:“这倒是未必,太子如今被吩咐搬出东宫正殿,禁足偏殿,正式废弃他的旨意,怎么说也要等北戎和秋狄的人都离开才成,如今对外朝也只说太子重病需休养。上下明面上都装作不知道而已。”
“小霍氏比太子还长二岁,太后若要为她预备好前程,没了太子,下面自然是你了。”苏如绘悠悠的说道。
甘然抚着她长发,悠然道:“我可不是太子!”
苏如绘想到太后对小霍氏的疼爱,心里没来由的一堵,神思飘忽,便随口道:“太子那么聪慧,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落的局。”她忽然想起一事,变色道,“不好!我三哥和师兄,可都是太子伴读!他们怎么样了?”
甘然一哂:“你这段时间和外朝没联系过,却也太小觑了你家的能耐了,西凉沈可以诬陷太子,却怎么敢把你三哥拖下水?哦,就是从你搬出玉堂殿病倒在裁云阁的那次,太后虽然没准你母亲和嫂子进宫探望,隔日还是打发了人去告诉了一声,然后就传出你母亲担忧病倒的消息。”
苏如绘惊道:“那我母亲她……”
“你的大哥、二哥各有职务在身,你又在宫里,自然是你三哥要回去侍疾了。”甘然似笑非笑道,“至于顾连城,他倒是好运气,一个月前,他就跟着顾太一回洪州去开祠堂,正式列入顾氏门墙了。”
苏如绘惊讶道:“什么?顾家居然肯?顾师伯膝下无子,若列在他名下,将来可就是嗣子!”
“顾连城才名冠绝帝都,又是女史薛紫暗唯一入室弟子,这等人才,顾家有什么不满意的?”甘然不以为意,“再说他的生父还对顾太一有救命之恩,你或许不知道,如今帝都都在传扬着顾太一知恩图报的美名呢,洪州顾家只要没坏了脑子,绝不会拒绝他……若不是为了过完年再回来,只怕顾连城早就入了顾太一府中了。”
苏如绘皱着眉:“师兄确实好运气……只是……嗯,其他人呢?”
“卫家的卫羽青说是骑马摔断了腿,端木劲则是被父亲派到江南去说是端木家一位长辈即将过世,从前最宠爱端木劲,所以要他好好尽一尽孝……”甘然讥诮一笑,“也就原谅那两个伴读还留着。”
“不仅仅是西凉沈家在算计啊……”苏如绘渐渐听出了意思,“是阀阅都放弃了太子?怎会如此?”
甘然深深看了她一眼:“因为柔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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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势
柔淑郡主不过是宁王的庶女,当初想拿她与东胡刘家联姻,所以才给了郡主封号,她本人自然是没能力去影响阀阅关于帝国继承人的选择的。
之所以说因为柔淑,苏如绘明白,是指柔淑接下来将被当成挑拨北戎诸王子内斗的引子。这件事情,苏如绘早就从柔淑本人那里听到。
她当时还没想到今日这样的遥远,甚至没有想到太子,只看到了太后和长泰似有安抚秋狄、北戎,先夺回苏家兵权的打算。
阀阅到底是阀阅,老狐狸们的眼光格局,终究不是她一个所谓聪慧的女孩儿能够比得上。单从柔淑郡主的安排上,望族之中,已经有人预料到了皇室欲行攘外则先安内之策。
千年望族,累世簪缨,又岂是坐以待毙之辈?
于是,皇家还没准备好找阀阅的麻烦,阀阅已经先给皇家找了一个天大的麻烦……皇帝又称天子,储君乃律定之下任天子……可不是真正天大的麻烦么?
也难怪太后和长泰不得不放弃太子了,说起来太子也够委屈的,他并非不够承担一国之任,也不是手腕不够,奈何想要他下台的,是整个大雍的阀阅,包括依附阀阅的势力。这一股力量,就是太后和长泰,也为之色变的。
原本,甘霖中宫所出,既嫡又长,而且幼有慧名,他作为储君,那是再名正言顺不过。
如今甘霖声誉尽毁……没有长泰在未央宫的咆哮,阀阅也会帮着他身败名裂。
剩下的诸子,已封楚王的甘然暂居长,可他的弱点是生母出身卑微,母家只能依靠霍贵妃,而太师已垂老,霍长青不入仕途,空有高士之名,霍家其他人,均非出色,何况,盛宠的霍贵妃多年未出后,已怀身孕,若诞下皇子,长泰如今还未不惑,做母亲的,谁会不偏心些自己亲生子?
三皇子甘棠之母出身尊贵,西凉沈家嫡女,外家势力自不必说,这回废太子,固然是阀阅们一致赞同的结果,但沈家绝对出力最大。可也因为如此,太子若废,沈家以外的阀阅可不愿意甘棠上位,免得沈家越过了其他家族,过于庞大,不利于制衡。
四皇子甘美同样受母妃卑微影响,他真正的生母,流淌着纯正凤州卫氏的血脉,可偏偏不能说出,最紧要的是,太后和长泰,在诸子之中,明显的不待见他,除非有重大变故,否则甘美与大位的缘分是极薄的。
五皇子甘沛乃嫡子,虽然排序靠后,却占着嫡的名份,单凭这一点,朝中那些老臣是怎么都要保他的。可他有嫡子的便宜,却也要受太子的牵累,并且经过废太子后,周皇后在宫中、周家在朝上,声势都将大减。
至于一直养在行宫的六皇子,虽然一直未在人前露面,但慧妃位份不低,娘家也是有些势力的,等六皇子活过十岁回了宫,还未可知。
并且,宫中霍贵妃、慧妃、徐宝林还有崔御妻都怀着身子,失去了聪慧嫡长子这个平衡八方的压制,都是皇家血脉,谁又能服得了谁?
也正因为除了甘霖以外的皇子,哪怕长泰紧接着甘霖再立一个,也无法像甘霖那样服众。到时候,阀阅根本不必出面,只要在背后分散些势力出来支持几个皇子内斗,皇家就不可能全心全意来收拾他们,而是先解决争储之势了。
苏如绘吐了口气,到这一刻,她才明白,甘霖的太子之位,是失定了。
什么辛才人,什么太后与长泰的失望,什么天性凉薄……这是皇室与阀阅之间的一场博弈,皇室想削弱阀阅之势,阀阅不愿意坐以待毙,两方不动声色间的暗斗,太子甘霖,他所处的那个位置,恰好成为了阀阅对付皇室最致命最得意的一击。
别说甘霖现在才十六岁,就算他六十岁,有了甲子积累的精明,大势之下,除了被废,也无计可施。
由于这个缘故,阀阅绝不会给他任何生路,他最好的结局就是被废,从此孤寂一生,自幼生长门阀的苏如绘可以明白,太后和长泰为什么会如此干脆的决定废太子,因为一是无法挽回……阀阅同心,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还挑选着外国使者以及一位右单于在帝都、一位王子直接参合进来的情况下——当然,沈家说不定早就和孤忽串通好了。
二是若坚持着不废太子,以阀阅的作风,怕太子此后难出宫门一步,否则必有刺杀之祸!
关系到阀阅的生存,千年望族,比大雍更悠久的历史,他们绝不忌惮拿出沉淀下来的任何的手段,来维护自己的利益。
“也不知道明春的选秀会怎么样?”苏如绘心下微叹,她也是阀阅的一员,并且因此自幼享受着常人所难以想象的尊荣,因此,对于阀阅的做法,她只有叹服,毫无反感,但见甘然在旁,还是有些不安:“苏家近来可找过你吗?”
“当然不会。”甘然淡淡笑着,“事情尚未尘埃落定,定国公与武德侯岂是轻举妄动之人?”
苏如绘沉默了片刻,才道:“大伯乃苏家家主,父亲也是苏家嫡次子,他们必须为整个家族考虑,你不要怪他们。”
甘然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我怪他们做什么?身为家主,本就该如此,若定国公与武德侯现在就开始站队,那苏家也不会推出他们来做主了。”
苏如绘哑然,消息来得太突然,她却是失态了。诚然她是苏家尊贵的嫡女,武德侯唯一的女儿,父母爱她甚深,可再深,也比不上整个家族的存亡,昔年卫淑妃为隆和帝诞下数子,得宠时何尝不是烈火烹油般的势头?那时候卫家虽然照样是望族,可因她的缘故难道就没有额外得到诸多好处?
但卫淑妃一旦事发,卫家立刻毫不犹豫的把她和她的父母兄弟,足足两房嫡系子弟交了出去,任凭皇室处置!
享受家族给予的尊荣,带给家族荣光,也是一种理所当然,同样的,因此被家族抛弃,苏如绘不认为这有什么可怨恨的。
一个家族能够传承千年、历经几朝还能记得历代祖先的作为,已经不易,若还一直保持着财权,那便值得任何人尊敬了。
这世间,没有千年的王朝,却有千年的家族,这一份刻在骨子里的骄傲尊贵,是无数代先人遵循着世间最残酷也最合理的生存方式,撇弃无用甚至会危害到家族的成员,吸纳有用而出色的人才,一代又一代,绵延千年,方才铸成。
作为一个典型阀阅嫡女,苏如绘一点也不认为苏万润和苏万海的做法有错,即使之前想说服母家帮助甘然夺储,她也只是认为此事可行,才冀望得到家族的帮助,而没有像柔淑那样,不顾一切的砸上自己的名誉前途,也不顾会牵累到宁王和宋家,只向着她的梦想努力。
甘然忽的又是一笑,苏如绘心绪甚乱,低头看着地上灰尘,并未询问,甘然却俯身在她颊上吻了吻,轻轻道:“你担心什么?担心我若继了大位,会因此对苏家不满?”
“……自是!”苏如绘一时失态,她一直自诩出身名门,这沉住气是从小练的,这会就觉得甚是窘迫,见他居然还要追问,干脆赌气的点头。
甘然哑然失笑,伸手揽她入怀,柔声道:“看到你还会有什么不满?只要是姓苏的不管是不是青州来的,我看着都特别顺眼。”
他不知道自己难得一次甜言蜜语,靠在他胸前的苏如绘却是眼一闭,暗道:完了!此人果真要变了!如今就开始说这样的虚言来哄我……
若甘然知道,只怕会郁闷之极。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两人同时抬头,苏如绘想推开甘然,甘然却低声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避什么嫌?地上脚印也能看出我们方才站得多近。”
苏如绘推之不动,却见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一个人影缓步而入,悠悠道:“二哥,你说出来找四弟,却叫我好找。”
是三殿下甘棠。
看到他,苏如绘却不挣扎了,只是静静听着甘然淡淡问:“孤叫了人去找,顺便办点私事,你不陪着皇祖母,跑出来做什么?”
“皇祖母乏了,连长公主都打发回了曲台宫,弟弟想起来二哥说不定还顶风冒雪的在外奔波……所以想来帮把手。”甘棠看到两人相拥,倒也没什么异样的表情,只是道,“自然,二哥如今的情况,弟弟是不敢帮手的。”
甘然淡淡道:“三弟倒是了解四弟与孤的很,其他地方不去,偏偏到了这里来。”
“哪里。”甘棠轻描淡写道,“弟弟只不过看宫里现在乱成一团,觉得是个好机会,想到这里来,趁乱毒死淑月殿的那一位,谁知道却看到了苏家小姐身边的人,看在二哥的份上,我毒都没下,没惊动她们,就到后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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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安氏病
甘然依旧揽着苏如绘,听甘棠自承想对卫九歌下手,漫不经心的道:“哦?这么好的机会,你若手脚利落些,把三人都杀了,嫁祸与我们,岂不是正好?”
“弟弟原来也是这么想的。”甘棠居然点了点头,赞同道,“只是琢磨了半晌,觉得还是不要在这时候招惹苏家的好,所以才没动手。”说着,他打量苏如绘几眼,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
甘然淡淡道:“其实没动手也是对的。”
甘棠反应极快,立刻回过头,苏如绘也诧异望去,却见殿宇的阴影处,悄悄走出一个人影,看身形正是张三思。
“二哥真是小心。”甘棠笑道,“有苏家小姐在这里,弟弟又怎么会做糊涂事呢?”
苏如绘对他实在没什么好感,瞥了他一眼:“三殿下既然已经没了杀意,到后面来做什么?”
“太子失位,你与我二哥有望有情人成眷属,我过来庆贺一下。”甘棠笑吟吟的道,“当年我也是追着你一口一个如绘姐姐的,转身竟对我这般冷淡,当真是伤人心哪!”
“庆贺?”苏如绘重复了一遍,深深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了。
甘棠也不以为意,笑道:“来日方长,苏家姐姐,你可愿意将二哥借我一用?”
“殿下说笑了。”苏如绘见他赖着不走,本也不想多留,拍了拍甘然的手,甘然沉吟了下,到底松开,她道:“我去前面叫浮水回仁寿宫。”
“嗯。”甘然点了点头。
苏如绘回到正殿,卫九歌兀自睡得深沉,思烟在旁边和浮水小声说着什么,她有点意外,思烟可不是容易接近的人,这浮水倒还真有几分本事,看到她来,两人都站了起来:“苏小姐。”
“夫人还好吗?”苏如绘看着卫九歌苍白的脸色,有些怜惜的问道。
思烟要去拿暖炉:“苏小姐要回太后那边去了吧?”
“如今宫里乱着,未必能注意到这里,那暖炉里的炭也是没气息的,就让夫人用着吧。”苏如绘见卫九歌沉睡时倦缩成团,死死搂着暖炉,叹道,“若不放心,过几日我再叫浮水来拿。”
思烟看卫九歌本能的抱紧了暖炉,若强行拿走,只怕会将她惊醒,迟疑了下,道:“这……只怕连累了苏小姐。”
“宫里现在哪有工夫来管这样的小事?”苏如绘轻笑。
周皇后、沈淑妃,都是有亲生儿子的人,如今正为着亲子拼命的时候,谁还管得了那么多闲事,也就甘棠有那么一个机会,可璎华夫人还真是命不该绝,偏巧自己与甘然都在……就算她今日不在,甘美也会在这里,断然不可能看着他毒死自己生母。
思烟久在淑月殿,已经不通外界消息,听她说得笃定,这才放下心,感激的点了点头。
出了琼桐宫,浮水见左右无人,悄声道:“小姐,思烟姑姑方才与奴婢说了些事情。”
苏如绘道:“她说了什么?”
“都是璎华夫人盛宠时的闲事。”浮水的语气有些惋惜,“那时候璎华夫人当真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呢。”
苏如绘叹了口气:“有特别的话吗?”
“这……没有。”浮水讪讪道。
看来还要继续磨一磨。苏如绘思忖着,璎华夫人若是真疯,思烟怕是唯一可能说出那些隐秘的人了。
回到鹿鸣台,苏如绘刚刚踏进院子,白鹭、飞鸥双双迎了上来,面色凝重:“小姐来的正好,方才德泰殿那边的人过来,说太后召您前去,奴婢说您在附近走一走,正想去寻呢。”
苏如绘一惊,刚才甘然甘棠都说,为着安抚荣寿公主,太后乏了歇下,把甘棠都打发了,怎么会忽然叫自己去?
“那我不进去了。”苏如绘定了定神,带着浮水脚步一转,复向德泰殿赶去。
到了德泰殿外,袖香给她使个眼色:“是你家里有些事。”低语了一句,引她进殿。
苏如绘脸色微变。
里面却是齐云代太后告诉了她:“太后乏得很,方才被叫醒,听了事情吩咐了,小姐恰好又来迟了些,太后又睡下了,叫奴婢告诉小姐。”
苏如绘勉强笑道:“劳烦太后了,嬷嬷请说。”
“郑野郡夫人月前身上就不大好,府上三公子已经回去侍疾至今,昨日,太后还遣了余院正亲自去看过,似乎……似乎不是太好,方才武德侯求见陛下,说郑野郡夫人病得颇重,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所以求陛下和太后准你回去看看。”齐云说到一半,苏如绘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她叹了口气,安慰道,“余院正医术高明,你不要多想,太后说夫人怕是思女成疾的缘故,也许你回去,她看到你就好了呢?”
话是这么说,可谁都知道,上次苏如绘风寒发得那般严重,太后都没准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