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代嫁郎 作者:肉书屋

    艾青有些不明白大家的反应，难道是自己的问题不妥勾起了爹亲的伤心事，但他还是懵懂地点了点头，“嗯。”

    “青儿，你可知世上有一族，族中之人皆为男子，许是受了上苍的庇佑，虽是男子，但却也能生孕，世人将这个族称之为‘幸族’。然而，有得必有一失，受了庇佑能生孕，却不能长命，族中的男子但凡受孕产子后，都会因血气不足而很快丧命，为了逃避早年丧命，越来越多的幸族男子纷纷逃离族群，到世外选择女子成亲生子。也因此，幸族逐渐瓦解，不复存在，而幸族的男子却分散在了各地。”

    “爹亲，你是说这世上还有能生子的男人？”这不是真的吧，听起来很玄虚啊。

    “嗯，”黎云青点点头，然后执起艾青的手，望着对方的眼睛继续说道，“爹亲便是那分散各地的幸族男子的后代。”

    “咦？”艾青有些疑惑，不是很明白爹亲说这番话的目的，“那——”

    “你便是爹亲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而他——”黎云青手指着对面的苏易扬，补充道，“就是你的父亲。”

    陈良听到岳母大人说那幸族的故事时，心中便已经有几番了然，现下也不过是当事人亲自证实了而已，所以对黎云青的话并无太大反应，倒是他的话的言外之意，陈良是分外在意，【岳母是幸族男子的后代，青儿是岳母十月怀胎生下的，幸族男子又是可以受孕的，那青儿岂不也是可以……】若真是如此，那青儿前些时日的行为不就是意味着他……

    陈良不敢再往下继续想了，他怕这只是梦，一个荒唐之极的梦。

    艾青是彻底懵了，爹亲的意思是，他是自己的“母亲”，而对面的男子才是自己的“父亲”，老天，你不是和我开玩笑的吧，“那||乳|娘为什么没有与我提过？”

    “青儿，李娘她并不知情。十几年前，大宋国尚未颁布允许男子通婚的律令，当时，你爹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我与他因一场意外而相遇相识直至相爱，你爹是个好男人，他不想委屈我，一心想要娶我为君，可迫于世俗的压力，我与他二人根本无法明目张胆地在一起，偏巧那时爹亲又怀了你，爹亲这才想到假扮女子，你爹也退隐江湖，带着爹亲来到了古田村，自此便定居下来，如今法令已允许男子通婚，爹亲这才换回了男装。”

    “青儿，不要怪你爹狠心抛弃你，其实都是爹亲的错。”话到这里，黎云青的眼眶已是一片湿润，脸上尽是愧疚，“幸族男子怀孕生子，对身体损耗极大，我不顾你爹的阻拦硬生下你后，身体也是损坏到了极致，若不是你爹医术了得，我怕是连一月也活不了。为了彻底医治好我，你爹决定带我去寻那药方，于是才将还是婴儿的你留与了老实的李娘。青儿，不要怪你爹，要怪就怪爹亲好了。”满目泪水，黎云青已是哭泣不止。

    “云儿，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苏易扬见爱人如此痛苦，心里也是苦痛不已，起身将人搂在了怀里，轻柔地擦拭着爱人的泪痕。离开自己与云儿的亲生骨肉，这些年自己又何尝不是愧疚和难过呢。

    “爹亲、爹，不怪你们，青儿不怪你们，是你们给了青儿一次完整的生命，若没有你们，也不会有今日的青儿。”看着异常痛苦的两人，艾青心里更不好过，眼泪再也挺不住，直落下。

    陈良不知能说些什么，只是上前一步将艾青拥住，给予他温暖。

    “青儿，这十几年，爹和你爹亲也一直想过回来看你。可谁知就在我俩在一座海岛上终于找到了最后一方药材时，却被那岛主扣住了，只有爹答应留下医治岛主夫人至彻底痊愈时，他才肯放了我们二人，并且答应将那药材作为诊金免费相送，没有办法，爹和你爹亲这才留了下来，可谁也不曾想，这一待竟是十几年。”苏易扬虽没有黎云青那般泪痕交错，但那眼神做不了假，都真真实实地说明了这些年他的不好过。

    “爹……爹亲……青儿……青儿真的，没有怪过你们，真的——呕……呕……”许是哭得太过伤心了，艾青只觉得胸口烦闷，喉头一阵不适，秽物尽数吐出。

    陈良赶紧倒了茶递与他，用衣袖擦拭着艾青的唇角，另一只手则是扶住艾青轻拍着他的后背。

    “青儿，你……”黎云青和苏易扬见艾青吐成这样，以为是生了病，心口一阵紧缩。

    苏易扬毕竟是大夫，快人一步抓过艾青的右手认真地把起了脉，陈良和黎云青则是紧张地望着苏易扬。

    【这是——滑脉。】苏易扬简直不敢相信，眉头也是一阵紧皱，忙将手指再次覆在艾青的腕上，脉搏圆滑如滚珠，这，真的是滑脉！

    陈良和黎云青眼见苏易扬眉头一阵紧过一阵，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见苏易扬迟迟没有反应，黎云青实在等不及，忙催促道，“怎样？青儿没事吧？”

    听到黎云青的发问，苏易扬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徐徐抬起头，盯着艾青和陈良，平静地说道，“青儿，你，有孕了。”

    “哈？”看苏易扬不舒展的眉头，艾青原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怪病，可刚刚爹说了什么，他说自己，怀孕了？

    “陈良，我是不是耳朵有毛病啊，我怎么好像听到爹说，我怀孕了？”艾青急忙地转过头，右手抓住陈良的手臂问道。

    捧过人儿的脸颊，陈良认真地说道，“青儿，你没听错，我们有自己的宝宝了。”

    “可，可我是男的。”艾青有些不敢确定，他是那么地期盼着能够拥有一个自己和陈良的孩子，可没想过这梦竟会那么快成真，但问题是，为什么是自己生呢？

    “青儿，爹亲是幸族的后人，你也是。”陈良温柔地俯视着艾青，耐心地解释道，天知道他心里听到这消息时有多么地开心，他和青儿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宝宝了。

    “可，可我……”艾青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现代的知识告诉他，自己身为男的怎么可能生孩子呢。

    “青儿，青儿，我们有自己的宝宝了，开心吗？”陈良不想再让艾青胡思乱想，蹲□抱住艾青的腰肢，双手轻抚着艾青还未显形的腹部。

    【有自己的宝宝，我和陈良有了自己的宝宝。】所以，不管谁生了，重点是这个宝宝是自己和陈良的，想到这里，艾青的眼睛浮上了一片温和，抬起右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宝宝，宝宝，这里真的有自己和陈良的宝宝了。】

    “易扬，太好了，我们有孙儿了。”卸下担忧，黎云青脸上一片笑靥，任由苏易扬将自己紧锁入怀里。

    这样的幸福，谁又舍得破坏呢？

    作者有话要说：哎，我想让夫夫二人过个欢欢喜喜的大年来着，但是这就意味着包子要延迟出产了，这可怎么好啊……难道要推迟，等小包子出世后，一家人再欢欢喜喜过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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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第四十四章 扫年货

    如果说听到艾青怀孕的消息将陈良的心拔到了天上，那么惊喜、冷静过后的担忧又让他坠入了深渊。

    “怎么了？”原本沉浸在欢喜中的艾青忽然发现环抱着自己的手臂收紧了，勒得他有些生疼，但陈良情绪的变化才是他此刻关心的。

    “是担心青儿吧？”黎云青是个心思玲珑的人，他坐在陈良的对面，自然将陈良的表情变化看得是一清二楚。

    “担心我？”艾青有些不解。

    “爹，青儿他，会不会有事？”陈良松了些手上的力道，但并未退开。

    “当年我没让云儿有事，今日同样也不会让青儿有事。”苏易扬说得坚定而又自信。

    “良儿，可还记得爹亲和爹这十几年是何缘故一直留在海岛之上？“黎云青补充道，”那药我们带了回来，所以青儿定不会有事。“

    陈良很清楚自己的岳父是神医，手上也有药，而且还有一个极好的证明——如今站在自己面前气色依旧红润的“岳母”，这一切都告诉自己幸族之人的噩梦已经结束了，可他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只因为怀中之人是自己今生的挚爱，他无法容忍哪怕是一丝丝的伤害与意外。

    艾青再怎么后知后觉，此刻也终于明白了陈良突然情绪变化的缘由，顿时心里一片柔情，站起来转过身，双手紧紧地环住陈良，想要将自己的信心传递给对方，“相信我，陈良，我不会有事，宝宝也是。”

    陈良没有答话，只是紧紧地回抱住了艾青。

    既已将一切说开，四人便也不打算再对李氏隐瞒，李氏毕竟是值得信任之人，而且再过几月，艾青的肚子也实在瞒不了人。

    李氏是自家人，可以放心地与她说明，可陈家村那么多人，又该怎么和他们说清呢，毕竟人言可畏啊！

    “此事交予我，大家且宽心吧。”苏易扬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位老友，或许他该是有办法的。

    半个月后，民间突然流传开了一则震惊世人的消息：世上有一族男子竟能生子，而且据说此族男子生孕率极低，若是有孕了，那便是上苍赐福于人世，必能为世人带来福运，如此云云……

    陈家村虽是三面环山、交通闭塞，但这则流言如此迅猛，还是以极速之势在整个村里流传开了，朴实的农家人虽是对流言产生过怀疑，但想着男子生子能够带来福运，心里却还是期待着的，也因于此，在艾青怀孕三月（明年一月中旬）时，当他们得知艾青和他爹亲竟是那能生子的男子，均是满心欢喜纷纷期待着艾青肚里的宝宝能够健康出世，却并无奇异之心，不过这已是后话。

    “爹，这是您……”艾青和陈良也是听到了这则流言，不知为何，第一反应就感觉这是父亲的杰作，虽然疑惑他是怎么办到的。

    “嗯，是爹的一位友人所为。爹早年在外，曾救过他一命。”苏易扬一看艾青和陈良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定是为了那则流言，便也不做隐瞒。

    知道是父亲的缘故，艾青和陈良也就放了心，不再多问。

    已是十二月中旬，看着齐整的家，艾青觉得这个年过得更有意义了，所以当陈良提出五日后，也就是十五日便是年前最后一次、也是最大的集市时，艾青不淡定了，吵着一家人要一起出去，理由自然是“扫年货”，至于为何要“吵”，哎，还不是怀孕头三月的忌讳。

    不过虽然是担心，但谁让“孕夫最大”呢，一家人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同意了艾青的要求，但要他保证一到集市绝不能擅自离开陈良半步！

    艾青是无所谓的，只要能去就成，而且到时候自己指挥着陈良去哪儿不就行了，没办法，“孕夫最大”啊。

    十五日那天终于到来，艾青和陈良以及他的两位爹爹早早起了床在村码头边等船，李氏不在，三日前出发去了桃源村照顾怀孕已经四月的李英，张秀才的母亲虽然迫于无奈接受了李英这个儿媳，也关心那肚里的张家子孙，但让她无微不至、毫无怨言照顾一个抢了自己儿子且非高门大院里的小姐的李英，她却是不能做到的，所以这才令张秀才修了书给李氏，让她自己来照顾自家女儿，李氏有些为难，但黎云青却是同意了，李氏也只好离开了，走之前，黎云青还给了她一些银两，李氏感动得当场下了跪磕了头，最后还是在苏易扬的命令下，才起身离开。

    再说码头边上，等艾青一家四口到的时候，已经站满了人，毕竟是年前最后一次集市，也难怪人如此之多。

    人多，船可不多，虽是比平常多了几条，但无奈基数实在太过庞大，等轮到艾青他们上船时，已是半个时辰后。

    家有神医爹，所以这一阵子艾青的晨吐已经缓解不少，但许是木船一直摇晃且人又拥挤、空气不流通的缘故，艾青这一次却是吐了个结实，陈良坐在一旁不敢懈怠，小心地轻抚着艾青的后背，不时地擦拭他嘴角的秽物。

    一下船，双脚落在坚固的地面上站稳后，艾青顿时有种解脱的感觉，陈良不敢有丝毫马虎，将忠犬刻画得是入木三分，就连黎云青都对自己的相公起了感慨，“你比不上那小子！”话才出口，就被苏易扬劫持到暗处，伏身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深吻。

    因了这一出，一到集市口，苏易扬就提出各夫夫分开进行，简单做了分工，考虑到艾青有孕在身，陈良需要随时照顾他，所以苏易扬就主动承揽了重活，只让艾青和陈良买些吃食等轻便之物，话才说完，他就拉着黎云青去了集市西边，艾青和陈良只好往东边走去。

    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这是艾青的第一感觉。

    陈良小心地将艾青护在胸前，眼观八方，生怕撞上了莫名的人潮或车辆，这番举动看在艾青的眼里却是有些好笑，这让艾青突然想起了电视里看到的保镖，和陈良如今紧张谨慎的眼神是那么相似，只是陈良眼里多了些真情和温柔，令艾青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是如此幸福！

    过年的集市果真是不一样，热闹异常，就连平时不容易见到的货物，如今都有，而且竟还不少。夫夫两人走在街上，看着琳琅满目的年货，有些目不暇接。

    艾青问了陈良这里的过年习俗后，发现与古田村差不多，心里便有了数。

    逢年过年，亲朋好友间常会互相登门走动，所以家中有几样吃食是必不可少的，那便是糖、花生瓜子、柑橘和糕点。虽然陈良家没有亲戚，自己和爹爹他们更是不可能有，但艾青还是决定准备着，没有亲戚也有朋友啊，而且对于一年只有一次的春节，更重要的其实是图个开心吉利！

    不过在那个时代，糖果是奢侈品，一般家里人是不太吃得起的，也就春节时才会奢侈一把，给孩子们买些回去解解馋；看着摊前的各种可爱糖果，不知怎地，艾青就想起了肚里的宝宝，轻手覆在还未显形的肚子，一圈圈地抚摸着，脸上绽放着初为人父的艳丽笑颜，看得买糖果的年轻小贩也愣了神，若不是陈良的那声哼气声，怕是忘了要钱也不意外。

    小贩有些不好意思，在包装时便多加了一些进去，陈良也不客气全部接收，不过对于这一切，正陷在遐思中的艾青却是浑然不知，傻傻地被陈良牵了手向糕点铺走去。

    “青儿，要买些什么糕点？”陈良看着还在傻笑不停地艾青有些无奈，只好出声唤醒他。

    “啊，你说什么？”艾青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陈良和自己说话。

    “要买些糕点吗？”陈良也不介意，又多说了一遍。

    “嗯——”

    “怎么了，可是不中意？”

    “也不是，这些糕点都挺好的，但是我想自己做。”虽然有现成的，但艾青更享受亲自做的那种感觉，而且爹爹们也还没尝过自己的手艺呢。

    “但你……”

    “我知道，不能太劳累吗，但这可是过年，我总归是要帮忙的，难道——”艾青小声地附在陈良耳边说道，“你不喜欢我做的？”

    陈良感受着那喷在自己耳旁轻若的呼吸，心里有些痒，腹部顿时起了燥热，怕人儿再出声，赶紧偏了偏脑袋，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就知道会这样。】艾青在心里打了一个胜利符号，脸上满是得逞的笑容：这可是他最近才发现的陈良的新弱点，每次只要自己向他的耳畔吐气，对方就会呆滞几秒，而且也一定会毫无知觉地同意自己的要求。

    现成的糕点没有买，但艾青还是买了些做糕点必备的原料、馅料，像面粉、砂糖、豆沙等。

    陈良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又着了艾青的道，不过为时已晚，只好为他结了账。陈良此刻才有了觉悟：原来有了孩子，还是有些不好的，比如自己的yu求不满。

    【哎！】一切只能化成心底最深处无声的感叹！

    也许是太久没有逛集市了，艾青一出来便像脱了笼的小鸟，好动得不行，看在陈良眼里却是有些胆寒，手里拿着买好的年货，还要照顾身边这位一直跳来跳去、调皮不断的“孕夫”，陈良这才后了悔：

    【早知道是怎么也不能同意带他出来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赶，对不起啊。哈哈，我想想是不是来个肉肉补偿大家啊！

    我没想到，我们侵权责任法老师这么好，居然让我们写这么简单的论文，这是我这学期收到的最大的意外学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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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第四十五章 过年（一）

    已是腊月下旬，陈家村地理位置优越，三面环山，挡住了北边吹来的寒风，所以倒也不是太冷，不过这也是艾青觉得遗憾之处，温度不低，怎么能有大雪呢？他可是异常期盼一场酣畅淋漓的瑞雪的啊！

    艾青倒不是真的不怕冷，相反，生活在南方的人一般都是比较惧寒的，但是白天有爹亲里里外外的妥当照料，晚上还有陈良这个大暖炉横在身旁，艾青倒真的不怎么感到冷。

    今天便是腊月二十四了，又称“小年”，是民间祭灶与扫尘的日子。

    祭灶，即祭拜“灶王爷”，准备些香烛、灶糖和公鸡等祭拜之物，请灶君吃吃喝喝，贿赂造神，好让他醉饱上天，无闲情议论人间是非，返回人间时能捎些财物回来分分，那便是再好不过了，所以，祭灶不仅是为了免灾，更重要的是为了来年祈福。

    扫尘，便是年终大扫除，一家人齐心协力将室内室外、房前屋后来个彻彻底底地的打扫，从而干干净净迎新春。

    艾青一家四口早早就起了床，为接下来的一天忙活着。

    对于祭灶之物，由家中厨艺最精的艾青准备本是再好不过的安排，但艾青今日肚子却是异常不舒服，许是肚里的孩子也受到了新年的感应的缘故吧！所以，这祭灶之事便全权交给了黎云青，黎云青早年也是掌过勺的，虽不及艾青，但也绝对有保证；也许是年轻时的经历，苏易扬对这些“俗事”可是敬谢不敏的，不过自家云儿一个眼神甩过来，也只好认了命跟着进了厨房。

    这扫尘之事便由陈良负责。以前只有自己一人的时候，陈良也是独自打扫，还要加上祭灶，两个加起来都能应付得过来，更何况如今只需要负责扫尘一事。于是，艾青悲催地发现，自己是想擦手也根本没有机会。

    艾青本就不是个闲得下来的人，你让他看家人认真准备，自己却是卧榻休息，怎么可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思狂躁，越想越抑郁，最后干脆起了身在房间里走圈圈。

    陈良一入屋门就见艾青不停地在屋里打转，双手狂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弄得那一头青丝狼狈之极！

    “怎么了？肚子又不舒服了？”陈良赶紧走上前将走动中的人儿抱入怀中，一只手抚上对方的一头青丝，小心地顺理着。

    “陈良——”

    细柔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得陈良又是一阵悸动，忙缓了缓气，出声问道，“青儿，怎么了？”

    “陈良，你不爱我了。”嘟着一张小嘴，话里满是控诉。

    【这？我什么也没做啊！】陈良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竟令人儿有了如此的感慨，吓得陈良一颗心乱跳，急忙解释道，“没有，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那你都不答应我的要求。”艾青继续引诱着陈良跳入自己的陷阱。

    【要求？自己可不记得要答应什么要求啊？】陈良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栽了，栽在了一个叫苏艾青的男人身上，一遇上他，自己的那颗尚算聪明的脑袋便再也无法运转，“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答应。”

    “真的？”艾青抬起一张惊喜的小脸，不确定地再次说道，“你别骗我。”

    “真的。”看着人儿的笑脸，便是下地狱自己也得应了。

    “那我也要扫尘。”毫不犹豫，利索地将自己的要求尽数道出，临了，又正着一张脸补充了一句，“别骗我，你答应过的。”

    又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陷阱！

    艾青的计谋显然是成功了，不过陈良也提出了要求只让他负责轻巧的部分。只要能和家人一起为过年准备，参与其中，管它什么轻巧不轻巧呢，而且艾青心里也有数，自己的肚里可还有一个宝宝呢，怎么可能不小心呢。

    劳累了一天，这祭灶和扫尘也终于完成了！

    接下来便是帖春联了，每年腊月二十三后，家家户户都得写春联，若是家中实在没有能写的人，便也只能买现成的，或是上门请人帮忙写。

    常年的体力劳动，练就了陈良刚劲有力的双手，加上早些年上过学堂，所以陈良的字在村里是最好看的，艾青也是事后看见不断涌上门求字的村民时，才突然发现原来陈良竟还有此等技艺，心里更是一片骄傲，何况陈良的字也确实好看，用艾青的话那便是“入木三分、力透纸背、苍劲有力”，夸得他的两位爹爹也悄悄捂起了嘴偷笑。

    黎云青和神医苏易扬，毕竟是受过很好教育的人，这字自然是不输陈良的，所以看着被一叠红纸掩埋的陈良，便主动地分担了部分。

    许是现代人的缘故，艾青的那手毛笔字至今仍见不得光，不过看着忙碌着的三人，便是在一旁端茶递水、摊纸研墨，艾青也是兴奋不已。

    忙了一上午，三人终于将所有的春联写齐全，看着不断捶打手臂的三人，艾青果断地将陈良的手臂扯入怀中，一双灵手巧妙地捏着对方的双臂。

    “易扬，难道这就是书中所说的‘嫁出去的人像那泼出去的水’、有了夫婿忘了爹？”看着殷勤的艾青，黎云青就是能狠心打趣对方。

    不过这招也确实有效，艾青白净的脸庞顿时染上了艳丽的殷红，连忙起身，慌张地说道，“爹亲，我也帮你捏捏。”

    “免了啊，我们哪有这福气哦，易扬，我们回房吧，腰好酸、手好麻，你帮我全身揉揉。”笑着出声，黎云青拉过一旁的苏易扬就出了大厅。

    “你怎么还那么调皮？”苏易扬有些无奈，这爱戏弄人的脾气怎么到现在也没改掉呢，如今竟连亲生儿子也不放过，不过想想，自己和他不也是因为一出戏弄才有了今生的牵绊的吗。

    听着院里不断传来的调笑声，艾青一片赧然。

    “爹亲只是玩笑话。”陈良看着呆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艾青，站起身将人往胸前拉了一下，见对方仍无丝毫反应，心里不禁恶作剧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地斜上扬起。

    “啊？”原本还陷在思索中的艾青，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脚离了地，赶紧伸出双手搂住一处以固定自己，待稳下来后，才发现自己竟被陈良抱了起来，不禁责怪起来，“这样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陈良紧了紧手臂，感受着怀中之人愈加丰盈的身材，笑着回道，“我可打过招呼，是有人忽略了而已。”

    想了想，又补充道，“那字可不能随意出口，为了让你下次记住，看来今日你需要些惩罚。”陈良指的自然是艾青口里不经意说出的“死”字。

    说完，陈良就抱着艾青往二人的房里走去。

    “啊，陈良，你不能这样，快放我下来，现在是大白天啊，还有啊，还有我有小宝宝了，你不能乱来了。”一听“惩罚”，艾青不禁往那事儿上想去，半是害羞半是推囊。

    听到艾青嘴里的话，陈良自然是知道人儿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自己可是如此单纯啊，想着人儿一大早就起了床，对于极度嗜睡的孕夫来说实在不妥，所以才想抱他回房陪他睡会儿觉啊，不过，这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不是吗？

    这年可才刚开始啊！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新年快乐！

    ps：话说有男同胞写耽美文和看耽美文吗？我真的好好奇来着，求解。

    艾青还是会用些小手段逼陈良就范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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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第四十六章 过年（二）

    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家里的三只小猪壮实了不少，听陈良说腊月二十五日，村里一般人家都是要杀猪的，而且讲究“一刀清”，否则便是不吉利，当然这杀猪的习俗也不是一定得进行，毕竟农村人还没有富庶到可以年年杀猪酬神的地步。

    前些年，陈良家就是没有杀猪的，猪都被卖给了镇里的屠户，换些铜钱好过年，不过今年因了母猪一胎五只的缘故，陈良还是决定请人杀了家里那头肥硕的公猪，一来是祭祀酬神之用，二来是因为家里人口增加，这过年可得需要不少肉和油，这最后一个原因嘛，便是偿还人情，答谢村里人这些年来对自己的照顾。

    艾青有些舍不得自家的公猪，毕竟也是自己喂养了三个多月的，而且加上有孕在身，也着实不适宜见血，所以陈良就将猪拉到了村公社，在那前面完成了整个仪式。

    这猪着实壮实，整只下来估摸有三百多斤，一家四人将切好的猪肉分装入大大小小的木盆里，除了被艾青用盐浸渍了的猪头猪尾以及自家备用的一缸猪肉外，剩下的都被四人用草绳穿好绑上送了人。

    腊月二十八，照村里的习俗，家家户户都是要熬夜蒸年糕和做豆腐、炸豆泡的，陈良家也不例外。

    艾青是特殊对象，熬夜等年糕蒸熟自然是不被允许的，但白天帮忙做年糕却是可以的。年糕分成两种，一种是糯米粉加红糖，另一种便是糯米粉加肉末。在寒冷的冬季，年糕若是存放妥当也能保存不短的时间，而且村里人常有互相走动之时，到时拿出些招待客人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陈良和苏易扬负责将糯米运到村公社用石碾碾压成粉带回家后，又被赶去了厨房剁猪肉。艾青和他爹亲自然是负责年糕的制作，两人将煮好的红糖水倒入盆装的糯米粉中，搅拌混匀，配上细碎的花生米，反复揉按直至糯米粉足够软糯、富有弹性为止；又吩咐陈良拿来用粽叶铺了底的大蒸笼，艾青和他爹亲二人将捣好的糯米细致均匀地平铺在上面，足足用了三层蒸笼。

    陈良和神医爹爹抬着二十几斤重的大蒸笼上了灶台的大锅，在锅里添了大半的沸水，又盖上了笼盖。

    如此一来，四人齐心协力，到了晚上，几笼年糕就都顺利地上了锅，只待蒸熟。

    豆腐怕是来不及做了，而且也实在没有锅再来炸豆泡，只能等明日年糕出锅。

    年糕很厚实，要蒸熟并不容易，至少得蒸至第二日凌晨，这期间灶里的柴火和锅里的水也不时地需要有人来添加，艾青这个孕夫铁定是不行的，黎云青和苏易扬是长辈，陈良也不好意思让他们守着，所以便主动地承揽了下来，可不曾想苏易扬竟然也要留下，黎云青则是怕艾青夜里受冷，就提出和艾青同睡一屋。

    陈良看得出来这位岳父是有话与自己说，也不再固执，而且艾青受了孕后确实是比平日更怕冷，晚上不是自己抱着他，裹紧他的脚丫，怕是根本睡不好，如今有“岳母”同睡，自己也放心不少。

    艾青和爹亲已经离开，厨房里柴栏前只坐着陈良和苏易扬。

    “良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苏易扬率先开了口。

    “嗯，您是艾青的亲爹，便也是我的父亲，叫良儿是应该的。”苏易扬和黎云青虽然来陈良家已有半月之久，但就像这样两人单独坐在一起聊天却是没有过的，对陈良来说，这两位亲人与自己而言还是有些陌生的。

    “爹看得出来，你是个有担当肯负责的人，青儿很信任你，也很——爱你！”

    “承蒙爹看得起，但是，”陈良抬起头望向自己的岳父，灶中的火光映在那刚毅的脸上，射出夺人心魄的光芒，“爹，我也爱青儿，用我的性命和一辈子爱着他。”

    和陈良相处了半个月，时间虽不长，但就他对艾青的感情而言，苏易扬不觉得会输于自己对黎云青，就是因为相信陈良，自己才最终放了心，当初听到李娘和自己说青儿嫁给了一户农民时的那份怒气也逐渐淡去，毕竟青儿是找到了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啊！

    “良儿，爹是信任你的，你该知道。爹一生为人坦荡，不羁俗世，自以为是光明磊落，不曾亏损过任何人，却不想是大错特错，爹这一辈子其实最对不起的一个人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青儿，生下他却从未尽过为人父的职责，让他一出世便离了爹娘。青儿太善良，从不提起幼时之事，更不曾怨恨我与云儿，这与我和云儿而言，又是欣喜却也是惭愧。”

    灶里的木材还在不间断地烧着，时不时地发出“磁磁”的声音，伴着火光，为这清冷的夜里添上了少许的暖意。

    “但爹不曾后悔，如果当初还要我再选择一次，我仍是会选择离开的，云儿为我付出了太多，我不能眼睁睁见到他因此死去。”

    陈良觉得自己是很能体会岳父的感受的，如果让自己在孩子和艾青之间做出选择，他也会和岳父一样，也许对亲生子是狠心了点，但爱情这东西，谁又能抗拒得了它的魔力呢，更何况是将要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伴侣。

    “爹，我相信青儿定是明白其中道理的，这才不曾怨恨过你与爹亲；我若是你，我也会与你一样。”

    灶里的柴火已有些暗淡，陈良又从身后的柴栏里挑出些大块的木材，往里塞了进去。

    “谢谢。”到如今，也只有这两个字能够真正表达苏易扬此时此刻的心情了吧。

    这之后，二人不再有话，只是静静地守着锅里的沸水和灶里的柴火。

    艾青和爹亲睡了一宿，但都顾念着厨房里的两个男人，睡得并不怎么踏实，天未亮就起了身，简单洗漱后，两人携手去了厨房。

    说来也巧，两人前脚才踏进厨房，就见到陈良和苏易扬正在熄灭灶里的火，原来是年糕蒸熟了！

    陈良一见艾青，赶紧跑过去扶过他，嘴里担心地说道，“怎么起这么早？”

    “还不是担心某人哦。”轻松和谐的环境总能激发人的本性，黎云青便是其中的代表，这爱戏弄人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艾青已经习惯了自家爹亲时常的“调笑戏弄”，所以也不在意，若是人品爆发时还能方将对方一军，不过今日艾青显然没有心思，全部的关注点都被锅中不断散发出的香气吸引了。

    一揭开蒸笼，伴着粽叶清香的年糕就新鲜出炉了。

    艾青拿了筷子往最上层的年糕中擦了擦，觉得糯米糕已经熟透，这才吩咐陈良将年糕一层层拿下放置木桌上。

    甜香活腻，软糯湿滑！

    年糕有个特点，这热吃和冷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味道。若是趁热，则软滑香甜；若是冷食，则酥松冷硬。艾青比较喜欢吃热的，所以对这刚出笼之物有些迫不及待，忙拿过刀想要切下几块，却被黎云青抢了过去，“这么不爱惜自己身子啊，这刀是你能动的吗？”

    艾青努努嘴，很想反驳，【平常的饭，自己也做了不少啊。】不过，哎，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儿子啊，爸爸可是为你付出了很多呢。】

    黎云青细细地切下几大块，分装入四个木碗中，陈良端起其中一碗拿了木筷递与艾青，一看到美食，仿佛脱了胎般，艾青是张口就咬，结果，“啊，啊，好烫，好烫……”

    陈良赶紧倒了杯温茶放在他嘴边喂他喝了下去，鉴于岳父“岳母”都在，也不好责怪艾青的粗心，倒是艾青的爹亲黎云青开了口，“你这孩子，怎么就这般不小心，真难为了良儿。”

    【什么嘛，自己也很厉害啊，把陈良喂得这么结实，虽然，虽然他本来就已经很高大了。】

    陈良看着不断嘟着嘴腹诽的某人，眼里满是笑意，也不好揭穿，要不然自己夜里可又得睡客房了。

    色黄香甜的年糕确实好吃，尤其是这刚出笼的，粽叶的清香还未消去，残留在细软的糕内，很有嚼头。四人一早上就吃了个大饱，权当做了早饭。

    剩下的两笼半年糕，陈良找了个通风处放着，等待冷冻僵硬。

    既已饭饱，接下来便是要制作豆腐和油炸豆泡。

    这里种出的黄豆有些生硬，所以昨天晚上艾青就已经将其去壳洗净，浸泡于水缸里了，今天一早捞出，浸泡时间刚刚好，若是过长，怕是要失去浆头，到时可真做不成豆腐了。

    陈良去房里找出集市那日买来的石膏放入火中焙烧，待轻轻敲碎之刚烧过心就取了出来。

    接着便是磨豆滤浆，将兑好适当比例水的黄豆用麻袋装好放入石碾之上，用力碾压将豆浆挤压出来，这样的程序做了两三遍，直到确定再也挤不出豆浆为止。

    陈良将麻袋里的豆渣放置一旁，端着用木盆装好的豆浆倒入锅内直接煮沸，艾青则是在一旁将烧好的石膏碾成粉末，兑了水调成石膏浆，见豆浆表面煮出泡沫，便将石膏浆撒入豆浆中，用勺子轻轻搅拌调匀，等待豆浆凝结成豆花。

    大约过了一刻钟，陈良端起木盆就将凝结后的豆花缓缓地倒入艾青事先准备好的用轻纱铺底的托盆里，待盛满后，将豆花最上层用轻纱覆遮，盖上平直的木板用石头挤压，只需等待半个小时，滑嫩甘甜的水豆腐即可成功！

    见木盆里还剩下不少豆花，艾青赶紧让陈良找来了木碗分装入内，用勺子剜了一口，放入嘴里尝了尝，虽无放任何佐料，但豆花本身的甘香湿滑就足以令艾青欣喜。

    “爹爹，爹亲，你们要吃什么口味的？”端着一碗豆花，艾青向两人问道。

    “？”两人均是露出疑惑的表情，就连陈良也是不解。

    不会吧，难道他们没吃过豆花？

    “我是说，这豆花，你们是要甜味，还是辣味？”艾青试探性的补充了一句。

    “这东西能吃？”苏易扬自认自己也是吃过不少美食的，可从未听说豆腐之前的豆花也能入食啊。

    “当然能，而且还很好吃，我做给你们尝尝，你们只需告诉我口味便成。”这四川的豆花如此有名，他们竟然没有吃过？难道这里的人都是只做豆腐不要豆花的？

    毫无疑问，三人都选择了味重的辣味，这甜味怎么都是适合小孩子的吧。

    艾青从橱柜里找出前些日子做的辣油，舀了几勺倒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