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红楼 贾敏的红楼生活第8部分阅读
贾敏红楼 贾敏的红楼生活 作者:肉书屋
人无法忽视她。学生时代单纯,防御能力低下的贾敏刚进职场的时候曾经被黑过一次,但是吃一堑长一智,自此她严密防守,完全不给他人可乘之机。后来她升了职,这个世界没有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下面的同事在接受她领导的同时,心中自然也想着取而代之。完成工作之余的勾心斗角是少不了的,不过都在贾敏严密的防守下败下阵来。
贾敏穿越过来,把姨娘上位视同为职员升职,因此无形中就看低了后宅争斗的手段。同时,作为穿越者,贾敏心态上也有着那么一点自得,觉得以她穿越的身份,尽可以俯视几位姨娘,总觉得可以完全控制她们,因此才有了生女儿也无所谓的言语。再加上她自认为已经做好守势,所以也就不惧他人的攻袭。哪里知道事态最终竟然脱离控制,被她瞧不上眼的愚昧无知的古代妇女摆了一道,差点酿成不可预知的灾祸。
贾敏觉得徐姨娘的行为哪里有些不对劲,想了一下,脸色一变,问道:“什么时候我的屋子是谁都可以想进就进的了?早上守门的婆子和丫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任徐姨娘那么堂而皇之的闯了进来,就算拦不住,鼻子下面总还长着嘴呢,难道就不会通报一声?总不会吞了哑药或者被谁掐住嗓子,发不出声来吧?”这里面一定有人做了手脚。
钱嬷嬷看见贾敏终于反应了过来,叹了一口气说:“我当太太都不会问起这话来了!”没理会贾敏脸上讨好的笑容,道:“太太这边大夫一送走,事情落定。我就详详细细问过早上值班的丫鬟和婆子了。两个婆子去给大姑娘打盥洗的热水去了,剩下的两个小丫头一个被指使着到厨房看大姑娘的莲子红枣雪梨银耳汤,一个跟着涵容去小厨房取太太的党参杜仲八宝粥。”
虽然贾敏严把厨房关,但是大厨房毕竟人多事乱,来来往往的,差不多人都可以进出,因此为了保险起见,她的吃食大部分都是小厨房做的。黛玉的汤和贾敏的粥都是养身的药膳,每日必吃的。但是怎么就这么巧,四个人仿佛约好了一般,掐着时间一起出去?
就算想讨好上面,也得把本职做好才行,否则岂不是本末倒置?这是规矩,每个仆役在一进府接受教导的时候都再三强调的,不合格的根本不可能通过删选,这几个也都是老人的,贾敏不相信这几人会不知道,所以说这事蹊跷。
对上贾敏探询的目光,钱嬷嬷怎么会不知道她想问什么,道:“是呀,我也觉得不可能那么巧,所以我仔细的盘问了半天。从而得知一大早涵容出来打发守门的小丫头看大姑娘的汤,说了句这个时辰大姑娘也该起了,偏跟前的人还没把水打来,少不得要派人去催。因此那两个婆子想着在太太跟前买好,不等吩咐就屁颠屁颠的要水去了。回头涵容因为一个人拿不了太太的早饭,就把另一个小丫头叫走了。”
“哦?”贾敏摆弄着双手,目光盯着粉润的指甲,目光闪动,微挑着眉道:“这么说来这事和涵容有关系喽?”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钱嬷嬷迟疑了一下,才说:“我也说不好。若说没关系,这事也太巧了。若说有关系,平素里并没有见到她和徐姨娘那边有什么来往,况且徐姨娘家里的事我们还不知道,她消息怎么会比我们还灵通?我问了涵容,她说早上的时候她只是那么顺口一提,哪里会想到那两个婆子竟然撇了本职去取水。”
贾敏翘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用讥讽的语气说道:“那就是说她说根本与她无关?”经过徐姨娘的事情,贾敏承认她有些杯弓蛇影,尽管对于涵容的消息灵通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她不相信涵容的无辜。
钱嬷嬷看到贾敏的脸色,有些不安的帮涵容说话:“太太,这或许是巧合,涵容这个丫头老实懦弱,胆子小的很,她怎么也不会有这个胆子也没有机会和徐姨娘勾结在一起害太太。况且今早上徐姨娘的行为根本是娘家来人之后临时起意,涵容那个丫头早上差人的时候徐姨娘还没来,她哪里猜得到下一刻徐姨娘的行为,那样岂不是成神了。”
钱嬷嬷在说服贾敏的同时也在说服她自己,其实她打心里愿意相信涵容与此事无关,毕竟涵容是她选上来的,也是她在贾敏跟前一力推荐的。若是涵容出了什么差错,钱嬷嬷不但脸面无光,而且表明她识人不清。
贾敏轻笑了一下,没有辩驳钱嬷嬷。不仅是钱嬷嬷的话有几分道理,更是因为贾敏没有证据。她不能就这么红口白牙的定了涵容的罪,这样根本说服不了钱嬷嬷。如果贾敏坚持,钱嬷嬷会以为她是因为厌恶涵容才把徐姨娘的事和涵容联系在一起。
贾敏不喜欢涵容,并不是像钱嬷嬷以为的那样,因为涵容是林海的通房。而是经过那次谈话之后,过后的几天,涵容跪地哭求贾敏留下她的时候给贾敏留下的感觉。那天贾敏正和林海一起逗弄黛玉,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涵容突然从外面闯进来,哭的一树梨花压海棠,可怜兮兮的向贾敏哀求不要将她赶走。
在和涵容谈话的时候,贾敏给她选择的机会,并没有说一定要涵容离开。但是涵容当时的表现,就好像贾敏本来想用涵容借腹生子,如今她怀了孕,用不上涵容了,就要把她一脚踢开。当时林海虽然没说话,可是看贾敏不满的眼神,贾敏就能感觉的出他就是那么想的。只不过他一直敬重她这个发妻,给她这个当家太太体面,如今贾敏又怀着身孕,涵容不过是一个连姨娘都不是的通房丫头,因此才没有直言贾敏的“善妒”,只是安抚住了涵容。
本身贾敏对涵容打搅了他们夫妻与孩子之间的亲子活动就不满,再看到涵容那一副哭哭啼啼,一副被欺负的和qy剧里女主“小白花”的模样,更是让贾敏心中如同吞了一个苍蝇一般恶心。果然,虽然林海只是开口留下涵容,并没有说什么,但是贾敏宁愿他说些什么,正是他这种无言的行为才会带给人压力。涵容的言行给林海和贾敏的关系种下了一粒“种子”。偏贾敏对此还无法解释。就涵容的表现和两人地位的差距让她说了林海也不会相信,而且还有“越描越黑”之嫌。因为就连钱嬷嬷都不相信贾敏,也和林海一个想法。
自此之后,尽管钱嬷嬷还是说着涵容的“好处”,可是贾敏对涵容却提高了警惕。不过因为涵容是属于她的人,又有林海的话留下了她,那么贾敏也不好打发了她,只能把她留在眼底看着。于此同时,贾敏虽然对涵容的事不加辩解,却尽力不让她与林海夫妻间被涵容种下的种子有生根发芽的那一天。就在她的努力颇有成效的时候,又出现了徐姨娘之事。真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管事情是不是涵容做的,毕竟她有这个嫌疑,还是把她冷一冷。盯着她,我这边的事情不要让她插手。宁枉勿纵,当前我实在是折腾不起了。”贾敏抚上肚子说出了对涵容的处置。
钱嬷嬷望着贾敏的肚子,想为涵容说话,欲言又止。决定听贾敏的话,犯不上为这点小事和她争辩,何况贾敏也没说要对涵容怎么着,当前什么都比不过她的肚子,小心一点也对。
“徐姨娘那边老爷怎么说?”贾敏不想再提涵容,想了想,把话题绕到了徐姨娘的身上。
钱嬷嬷听贾敏一问,有些生气的说:“老爷就在太太晕倒的时候过来一会儿,听大夫说太太无事之后就跑去看徐姨娘了。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徐姨娘做出这么糊涂没天理的事情,要我说打杀了都不冤,偏偏老爷只是把她幽禁在院子里,其他的什么处置都没有不说,还请医问诊,关切的很。这叫什么事,太太可不能就这么轻饶过徐姨娘,一定要让老爷给太太个公道才是!”
听到钱嬷嬷为自己抱不平,贾敏既高兴又无奈。高兴的是她心向着她,无奈的是她抓不住主次。可能是因为生活时代不同,所以有代沟。因此钱嬷嬷的想法,有的时候贾敏真的不敢苟同。虽然她在现代没有结婚,可以至少谈过几次恋爱,也被闺蜜拉着听过几次情感婚姻之类的讲座。虽然对于婚姻中夫妻相处她并不太懂,但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她知道公道是要讨的,但是现在却不是个好时机。
在钱嬷嬷的想法里,贾敏的当家主母地位放在第一位,谁都不可以侵犯。哪怕是在这个夫贵妻荣的时代贾敏的丈夫——林海都不可以。为了这个当家主母的权威,钱嬷嬷会把她和林海的夫妻之情放在一边。有的时候,贾敏甚至怀疑,在钱嬷嬷这种思想引导下,贾敏和林海这对夫妻之间到底有没有感情?
“妈妈,徐姨娘的行为是不可以原谅。不管在这场风波中,孰是孰非,只是我现在是好好的,徐姨娘那边却是流了产,而且还是个男胎。”贾敏在最后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叹道:“老爷年将四十无子,一直引为憾事,如今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儿子在眼前飞了,心中还不定多懊恼呢。正是在这种心情之下,明知道徐姨娘行为不当,对她就这么把他的儿子给弄没了,老爷也应该是生气的,甚至连我也有了不是,却没有对徐姨娘苛责,反而轻轻放下,可见老爷对这个无缘的孩子的爱重。所以这个时候,不管我做什么,哪怕是出现在他眼前,都是在提醒他刚刚失去个可承继香烟的男丁这一事实,是给他添堵。我去找老爷讨公道,公道是能讨到,但是我和老爷的感情……”她和林海之中还有个心怀叵测的涵容和几位姨娘,她绝不能给别人可乘之机。
贾敏的话不说自明,钱嬷嬷听了之后,也深觉有理。本来被徐姨娘这么一吓已经够倒霉的了,再被迁怒岂不更糟糕。不过心犹不甘,恨恨的道:“难道就这么便宜了徐姨娘不成?若是如此,我可替太太委屈!”
“不会的。等老爷情绪稳定下来,最后一定会给我个说法的,绝不会让我失了当家主母的体面。”贾敏笑道。她垂下眼帘,摸上肚子,心中暗道:不管林海怎么处置徐姨娘,他心中都是遗憾的。若是这胎是个男孩则罢,否则,林海会更加想着这个流掉的无缘的男胎。然后……贾敏抬头望天,她也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会往什么方向演变。
“太太,老爷来了。”临漪进来回道。跟着她的话林海从外面进来。贾敏忙起身迎接,林海摆手道:“太太身子不便,我们夫妻之间何必讲究这些虚礼。快坐,快坐。”
林海坐到贾敏对面,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下贾敏的气色,说:“太太今日受惊了,不过现今看着气色还好,如今身子无碍吧?”贾敏忙道:“虽说受了些惊吓,可是并无大碍,肚子里的孩子也安全的很。”
听到贾敏回答,林海长吐了一口气,转头问钱嬷嬷:“大夫最后怎么说?”显然还是有些不放心。钱嬷嬷赶紧答道:“回老爷,大夫说太太受了惊吓,需要好好调养一番,胎儿并没有受太大影响。大夫已经给开了药,说是先吃着,三天后在看看,若是那时无事就好了。”
闻言林海了然的点点头,又关切的和贾敏说了几句话,然后脸露为难之色,道:“太太,我知道今日的事情是徐姨娘不对,她犯下大错,本该严惩一番才是。只是关系到前面的一些事务,所以暂时还不能动她。就先把她幽禁在她的住处,对外宣布她因为滑了胎,要养身子,不能随处乱走乱动。还请太太帮我看顾一二。”
听林海这么一说,钱嬷嬷急了,上前开口欲言,贾敏不动声色的一把拉住她,抢先道:“我当是什么事,老爷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涉及到外面的事情,我虽不懂,想必重要的很,我帮不上忙,也不会添乱。”林海都这么说了,就算有什么委屈她也不能说了,不然就是不识大体了。
对贾敏的应答,林海很满意,只是对上贾敏有些委屈的眼神,无奈的叹一声:“只是如此行事不免让太太受委屈了。在这里我先给太太赔礼了。”说着林海起身对贾敏施了一礼。贾敏赶忙起身躲了过去,嘴里连道:“不敢,不敢,实在是当不起——”
不过林海坚持。两厢争执下,贾敏到底受了半礼。两人你来我往的又说了几句闲话,林海才起身离开。林海一走,钱嬷嬷就忍不不住了,急道:“太太,你也太好性了。当时出了事,老爷第一个去看的就是徐姨娘,如今又巴巴的来给徐姨娘讲情。你还说老爷过后会一定给你一个说法,你看看,说法来了,到如今老爷还护着那个贱人。太太可是林府的当家主母,如今又为府上子嗣绵延而辛苦,老爷这么作,把太太的脸面置于何地?简直踩到泥里去了!”
贾敏叹了一口气,她也委屈,徐姨娘可是差点害死她和肚子的孩子,不管什么理由,如今让她这么逍遥,她怎么甘心?是,比起她,大人和孩子安好,徐姨娘流产了,可是,那是她自找的。但是这话能在林海面前说吗?不能,因为她要扮演一个大度的当家主母,不能在林海面前把妻妾之争揭露。
没办法,如今形势比人强,贾敏只能把委屈往肚子咽,偏钱嬷嬷还在这里拿话扎人心,她强笑道:“妈妈,老爷也都说了,徐姨娘这事涉及到外面的事情,所以一时不能处置。你就别在这里给我添堵了。”不管林海是不是能做出“宠妾灭妻”的人,他已经给了贾敏一个这么做的理由,台阶已经搭下来,不管真假,贾敏只能相信,顺着走下来。但是她心里就是觉得憋屈的慌,不是为了林海,也不是为了徐姨娘,更多的是因为这个社会。
钱嬷嬷心有不忿,正欲再言,看见贾敏灰暗的脸色,忙将话咽了回去,转而开解起贾敏来。
[20]第二十章
贾敏挺着个肚子坐在榻上,仔细的检查着针线房里送来的小衣,感觉着布料的柔软舒适程度还有阵脚的细密,刚出生的婴儿皮肤最娇嫩,谨防被扎到。正和丁妈妈说笑着,比较着,外面人报:“老爷来了。”
不等贾敏起身迎出去,林海已经从外面进来,一言不发,走到地下面西搭着银红撒花椅搭的一溜三张木圈椅中靠近贾敏的坐下。醉墨端着茶上来,贾敏忙接过去,亲手捧给林海,笑道:“老爷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事?”
林海轻咳一声,没有回答贾敏的问话,只是扫了一眼屋里的人。丁妈妈看林海的样子,知道他必然是和贾敏有什么私密言语要说,丢给醉墨一个眼色,给林海请过安,带着众小丫头一齐出去,在房门外站住。一面将房门掩了,拿着垫子坐在台阶上,所有的人一个不许进去。
贾敏被林海的举动弄得有些摸不清头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竟然屋里一个人都不能留,忙道:“老爷这般举止可是有什么要事和我说,竟然如此隐秘?”外面的是她几乎不插手,内院的是林海从来不管,实在想不通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林海揖手对贾敏施礼,然后道:“自太太入我林家门,一直安心打理后宅,这些年来家宅安宁何乐,使我于外面没有后顾之忧。太太的辛苦如海全都看在眼里,这里谢过了。”顿了一顿又道:“如今太太身怀六甲,虽然安胎养身是必须的,可是也不能疏忽后院的管理,毕竟太太还是府中的当家太太,有着管家之责。”若是管不过来,那么可以暂时交出一部分权力。
贾敏不明林海言中之意,用手托着腰,将笨重的身子往里挪了挪说:“老爷这话是何意?我听不明白。虽然自怀孕之后,我是把管家之权分散了下去,再没有每一件事都亲力亲为,事事过问,可是也自认为这阵子管家没出什么大的差错,怎么会惹来老爷这么一席话,还望老爷解惑。”
林海皱了皱眉,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贾敏,说:“这是下面的人报上来,说是你的陪房佟力在外面打着太太的名义,包差揽事,并借此收受贿赂。夫人对此一无所知还是佟力如此行事根本就是夫人指使的?”
不等贾敏辩解,林海又道:“这件事太太若是被蒙在鼓里也就罢了,不过是恶奴欺主,趁着夫人管家松懈,钻了空子。可是若是太太站在佟力背后,我倒要问问太太如此行事是为何?现今盐政上面这一摊子,如同一团乱麻,我还没有理清呢,太太贸贸然插手进来,哪里知道个子丑寅卯?为了一点儿私利损了大义不说,况且太太是我林家之妇,如此行事,必然会让人以为我不出面,却将太太推到前面。若是真让人觉得这些都是我在背后主使,岂不让人觉得我根本是监守自盗,如此一来,这麻烦可就大了……”
贾敏双目一凝,直视林海,打断他的话说:“老爷在外为国为家辛劳,我虽愚鲁,但是绝不会拖老爷后腿。佟力如此行事若不是老爷今日说破,我根本毫不知情。我虽不堪,也读过几本书,是懂得礼义廉耻的,自然能分得清事情轻重,若是有此类事物哪里敢不与老爷商量,就擅专的。况且我与老爷结缡十余载,从无干涉外务之举。我若有这个心,也等不到今天才动手。正如老爷所说,我这边还有身孕,正是养精神的时候,何苦操这个闲心?难道在老爷的眼中,我是个爱黄白之物的人吗?
本来林海也觉得贾敏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可是佟力是贾敏的陪房,深受倚重,贾敏陪嫁过来的田庄商铺都是他管着。若说没有贾敏的意思,佟力如此行事也未免太胆大了些!况且这话说出去,只怕也没有几人会相信。佟力是贾敏深得倚重的亲信,在外人眼中,他的言行有的时候就代表贾敏,而贾敏又是林如海的夫人,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林海。
幸亏林海得到的消息早,先一步在盯着他想抓他错缝的政敌之前把事情给抹平了,否则一旦揪出来,攀延下去,火可能会烧到林海身上,甚至干系到整个林家的前途和一家人的身家性命。
林海犹豫了一下,又向贾敏确认到,“果真是佟力自作主张,你并没有牵涉进去?”虽然心中已经相信贾敏,不过事关重大,他不得不慎重。
“绝对没有。”贾敏一口否认,“若是老爷不相信,尽可以将佟力传来与我对质,再说,老爷这个时候还护着我,给我体面,我岂是不识好歹的,怎么还敢隐瞒。”
林海一进房,就打发了所有服侍的人,固然是因为佟力行事不管是不是秉承了贾敏的意思,终究是她的陪房,出了这种事,贾敏管家不利,而且因为人选还是她的人,更是大大的没脸。若是她的主意,那么更要不得了,所以林海才把人都撵出去,为的是给贾敏这个当家太太留体面。得知佟力所为后,贾敏就明白了林海的用意,心中自然感激。
听贾敏这么一说,林海终于放下心来。他知道贾敏虽然出身以武发达的国公府,但是秉承了读书人的清高,对于钱财并不在意,当然因为家里富足,用不着为生计奔波。贾敏的性格中亦带着一点书生的高傲执拗,是她做的就是她做的,推诿抵赖的事情她不屑作。此刻贾敏都愿意和佟力对质,这说明她确实没有插手盐政上的事。否则,事情挑开,此刻她抵赖,真要对质起来,若是贾敏在背后指使,到时就不仅仅是丢了脸面的问题。如此蓄意相欺,失去了林海的信任,她根本无法在林家立足。
不过林海也知道贾敏素日里最为护短,对于娘家最为维护,因此连带着她从娘家带过来的人在她的维护下,地位都要比林家一样的仆役高半级。她的陪房更是水涨船高,在林家甚至能和总管林重分庭抗礼。因此不知道这次贾敏会不会护着佟力。
贾敏看穿了林海的心思,直言道:“事情该怎么办,老爷就怎么办,不必顾忌我。素日里我护着他们,是因为我觉得他们跟着我远离京城的亲人在外,只要不过分,我这个做主子自然要偏帮一些。但是如今他们做出这种明显背主,胆大妄为的行为,我哪里还能护着他们。我甚至想,若是当初我纵着他们,如今他们也不至于敢这么胆大包天,打着主家的名义在外恣意行事。因此这次我就把人交给老爷了,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用顾忌我。”
林海没想到贾敏竟然如此坦荡的把她旧日的小心思说了出来,而且也不用费一番口舌就这么直接把陪房交了出来。这有些不像贾敏的素日的行事风格,往常她可是护短到底的。林海忍不住怀疑贾敏这么做是不是想着“以退为进”。
贾敏看出了林海的怀疑,反问过去:“老爷是不是不相信我?难道我在老爷眼中就是一个胡搅蛮缠,不识大体的?”顿了顿,解释道:“是,素日里我是有些护短,可是也分什么事。一些无关痛痒,鸡毛蒜皮的也就算了,如今这样关系到老爷官声和前途甚至我们整个林家难道我还不分青红皂白一味护短到底吗?我可是个小女子,没有那么大的肩膀抗得下这么大的担子。老爷若是不信,马上尽可以把人叫来,要打要杀,随老爷的意。”
被贾敏的一席话,说的面子有些下不来的林海讪讪笑道:“那倒不必,太太说的话,我还是信的。如今事情已经查明,全是佟力一人所为,他留在外面的首尾也被我解决。所以我就把人交给太太了,不必走衙门了,免得平地起风波。”
这事一开始他就没想到拿到外面处理,只是看贾敏的态度是她处置还是由他动手。家丑不可外扬,再说若是拿到外面去,佟力身为贾敏的陪房,若说他背后无人指使,只怕不会有人信,又该起波澜了,还是内部“消化”吧。
贾敏也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点点头。林海起身,拿出几张田契和地契说:“这是我派人到金陵办差时,无意得悉岳父家出手的庄子和铺子,我派人给买了下来。岳父家出了什么大事,竟然到了处置族中产业的地步?肥沃的田庄,地段和经营都很好的商铺虽称不上贱卖,可是也没卖上价钱。我身为女婿不好过问,回头你写封信问问,并把这些东西附上,还回去,至于这买下来的银钱就当我们孝敬岳母的。”
说完,林海将手中的几张薄薄的纸张放在贾敏的手边。整整衣帽借口还要到衙门办公走了出去。贾敏翻了翻林海放下的东西,店铺她印象不深,但是对于这几处田庄她还都是知道的。特别是其中最大的那一块,跟贾家在金陵的祭田隔了几里地,是除了皇庄之外,贾家最大的庄子,有一百四十顷地。这庄子全都是七八两一亩的良田,旁边挨着运河,上好的水浇地,旱涝不愁,是贾家在金陵几处产业收益最丰的一处。每年连山地的出息,贾家至少能在这块庄子上拿到三四万两的收入。
这块田地还是贾代善早年置办的,因为挨着祭田,打算作为祭产的。只不过当时中间那庄子是时任金陵府尹家的产业,贾代善惦记购买,和自家祭田连起来。只不过金陵府尹看穿贾代善的心思,要价太狠,比市价足足多了几倍。贾代善不肯做这个冤大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再说能在“留都”任金陵府尹的身后也有背景,因此这事就耽搁下来。等到贾代善去世,这事也就无人再提。
翻开着田地,发现无不是上好的田庄。贾敏有些纳闷,按道理说,这几年,贾家并无大事发生,怎么就开始贱卖起产业来了?一想到现在管家的是王夫人,贾敏恍然大悟,贾政虽然住在荣国府,可是将来他是要分出去的。荣国府是要贾赦继承,这让王夫人怎么甘心,自然要趁着她管家的时候多捞点儿。皇上赏赐的皇庄贾家只有使用权,没有处置权,那么只有把主意打在贾家自置的产业上。
贾敏正翻看着几张店铺的地契,看见上面写的地址都还算是繁华地段。钱嬷嬷从外面进来了,贾敏看见她,举起手中的地契说:“看看我的好二嫂,这个家管的,竟然变卖家中产业做私房,真是好大的一只蛀虫!让她这么管下去,哪怕是皇帝的内库也能被掏空了。”何况贾家内囊已经上来了。
钱嬷嬷听了,赶忙上前劝道:“太太,有什么烦心事都要放在一边,也别动气,为这生气不值得。好不好,怎么也看着你的肚子,大姑娘就是因为贾家的事生下来身子弱,过后太太为这掉了多少泪。若是这肚子里的这个也这样,回头可有的太太后悔的。”
贾敏看到钱嬷嬷紧张的样子,笑道:“妈妈,放心,我早就想开了。要为这个生气,我早该被气死了。为这,我根本犯不上。”她不过顶着贾家女儿的皮,又不是真的贾敏,哪里会关系贾家的死活。
钱嬷嬷根本不相信贾敏的言语,她可知道贾敏是多么紧张贾家,哪里是说不关心就不关心的。只当贾敏是被气急了,说的气话。钱嬷嬷不住的劝慰着,开解着。
贾敏看到钱嬷嬷的样子,摇摇头。真不知道钱嬷嬷从哪里看出她生气来的,没看见她都把这件事当作笑谈来调侃了,怎么就是不相信呢。赶紧转移话题:“妈妈,你刚才进来脸色凝重,是不是有事和我说?”
钱嬷嬷蠕动着嘴唇,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贾敏看到她这般模样,无奈的说:“妈妈,你也别犹豫了。若是这事能瞒得了,只怕你一定会等我生产之后再说。可是既然你知道之后就想着来告诉我,想必这事是瞒不了,你就直说了吧。我保证不生气,不动怒就是。”
贾敏的话一语中的,这事钱嬷嬷若是能瞒也就瞒下了,偏偏她知道根本瞒不住。在贾敏生产之前她一定会知道。如果是那样,还不如让贾敏早点知道,也能早些做准备,想出应对之策。
“太太,我发现文姨娘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换洗了。”自从出了徐姨娘在她眼皮子底下偷着怀孕之事后,钱嬷嬷对几位姨娘盯得更紧了,绝对不允许同样的错误发生,因此有了这个重大发现。
啊?贾敏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她也有身孕了?几个月了?”神色平静无波。
“这倒不清楚。”钱嬷嬷摇摇头,想了想说:“不过我估计应该有三个月了。”
“添丁进口,是好事。”贾敏伸手抚上肚子,神色淡淡的说:“我肚子的这个要有个小一岁的弟弟或妹妹了。”
“太太!”本来钱嬷嬷担心贾敏生气着急伤身的,可是看到贾敏一点也不急的模样,钱嬷嬷又不安心了,着急了,忍不住提醒的道:“要不要趁着别人还没发觉的时候,把这个孩子给……”做了个除去的手势,意思不言自明。
贾敏想了想说:“不,先不急着动手。就算她能生下来,这个孩子能不能长大还两说。”从年纪推算,这个孩子又是书中没有出现的,那么如果她不动手的话,这个孩子会不会平安出生?贾敏很想看看。
“太太说的也是。”钱嬷嬷想了想,又道:“只是文姨娘不比徐姨娘,她可是有心计的,我担心我们这个时候若是不动手,真等她把孩子生下来,这孩子还真能长大,我担心我们会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对小孩子动手,不是有文姨娘嘛。”贾敏挑了挑眉头,说:“老爷膝下单薄,如今我想通了,多几个孩子也好。只是不能有想借着孩子挑事的大人碍眼就行。”
钱嬷嬷想想,点点头说:“这倒也是。做主母的挑出姨娘的错,光明正大,就算是老爷也说不出什么。”对小孩子出手还是有伤阴骘。
贾敏蹙起黛眉,叹了口气道:“况且这会子我们也无暇顾及文姨娘,妈妈先帮我把这边的事解决了再想其它。”把陪房佟力的事情讲给钱嬷嬷听。
钱嬷嬷听了气得脸色通红,双目圆瞪,怒道:“这个眼皮子浅的家伙,竟然给太太惹出这样的事来,一点都不给太太作脸。真该打死他们才好……”
大骂了佟力家的一通,钱嬷嬷旋即试探着问道:“不知道太太打算怎么处置他们一家?若是能够手下留情,还请太太抬抬手,放他们一马,毕竟他们是太太的陪房,若是太狠了也不像,而且难免让下面的人心凉。”
贾敏冷笑道:“我倒是想抬手放过他们呢,可是他们可给我留余地了?幸亏老爷信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否则,我岂不被他们拖累死?况且这些年我对他们难道还薄了,不说年节的封赏都是上上份,和总管林重一样,而且我陪嫁过来的庄子和铺子都交给他们打理,他们的女儿临湄在我房里虽是二等丫头,却领着一等大丫头的份例,小子被我放了出去,荐到学堂里读书。一家子大小吃穿都是公中的,他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竟然把手伸那么长?连我都不敢做的事他们都有胆子干,真是厉害!”
“太太对他们自然是好的。”钱嬷嬷赔笑着,说:“是他们自己不知足。按道理说纵然把他们打了杀了也不为过,只是他们毕竟是太太的陪房,况且帮着太太打理产业这么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还请太太念在这点上,放他们一马吧。”
贾敏扫了钱嬷嬷一眼,说:“我倒是有这个心,只是办不到。若是他们由老爷处置,我求求情,他们还有可能逃出生天。但是老爷把他们交到我的手中,说是给我面子,我的人由我处置,就因为这样,我只有严办的,没有往松里说的。毕竟老爷在那看着呢。”
“不过……”贾敏口气一转,道:“回头我会派人去查佟力一家这么些年管田庄和铺子的帐,若是做的好,那么我网开一面,不过这府里是再没有他们呆的地。若是被我查出弊处,那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钱嬷嬷闻言松了一口气。她刚才为佟力一家求情,是担心贾敏护短,届时佟力家无事,她也可以卖个顺水人情。试探下来,贾敏决心要处置,钱嬷嬷还求情则是因为多年下来,两家有情分,还因为这么些年来,他们这些贾敏陪嫁过来的人,已经在贾府里形成一个小团体,虽然称不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是若是有人没脸,这个团体也没光。
贾敏看到钱嬷嬷放下心来的样子,心中冷笑。她刚才提出的建议,看似对佟力一家有利,其实正相反。以佟力的贪婪,都敢在盐政上伸手,在他管理田庄和商铺的时候不曾往里伸手才怪。贾敏平日里无事时翻看的账册,她可不是那不知道柴米油盐的,自然从中看出不少弊处,这还是明面上的,暗处的猫腻她还没查呢。
自从把铺子和田庄交到佟力手里打理之后,贾敏除了刚开始几年还过问过问,到了后面就只问个大概收益数字就再也不过问了。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明明添了些产业,怎么收益和旧年没添的时候一样。就算一开始开的铺子不赚钱,也没有年年亏钱的。况且若是铺子总不赚钱,要么转出去,要么换个经营项目,没有一直那样开着往里补贴的道理。庄子也是,不是旱,就是涝,要不就是雹灾,根本没有好年景,或者种植的作物不对路,……反正就是收不来钱。
穿越过来,贾敏早就想找个机会从里到外,连府上再陪嫁一起整顿一下,只是一直没有好借口,不好突兀行事。免得大肆行事惹人怀疑,只是简单的将管家之权分散了一下。如今机会送上来,她怎么肯放过。
[21]第廿一章
一名刚从上房出来的细眉细眼衣着整洁的中年妇人沿着后街,走向了林府后宅一排专门供府中仆役的居处。路上认识她的人不住的向她打招呼“万宪家的,回家了。”万宪家的含笑也一一与打招呼的人的应答。
万宪家的拐进一家收拾利落整齐的独门小院。院中三间青砖正房,东屋由婆婆带着孙子孙女住,西间住着万宪夫妻俩。中间这间既是待客的地方也是一家吃饭的饭厅。万宪家的回来,正赶上婆婆从设在厢房的厨房里将做好的饭菜往饭桌上端。她跟婆婆打声招呼,洗了手,帮着端饭端菜。
将蒸好的馒头捡了满满一盘子,万宪家的端着走进饭厅。家人已经坐在饭桌前吃上了。万宪家的把盘子放在饭桌上,盛了一碗粥,坐在丈夫下首吃饭。
她婆婆抱着四岁的孙女,一面喂孙女吃饭,一面问:“万宪家,上午拜见太太,太太和你说了些什么,都到了晌午才回来。”万宪家的曾经是是贾敏的陪嫁丫头,如今在茶水房当差。
万宪家的赶紧把咬了一口的馒头放下,说:“婆母就算不问,我也正想说呢。今天太太透了个意思,想要把府上大肆整顿一番。府上设置的采买可能要蠲几位,只肯留下一两个老实的。我想着孩子他爸也在采买上,要不要托人换个职位,否则要是被撤换掉,到时再找,时间不宽裕,不一定能补上好差事。”
婆婆闻言,白了她一眼道:“再找什么差事能够比得上采买这块的油水大?家里吃的穿的用的,采买时手松一松全都不用花钱了。何况还有那些饶头、商家四时节礼、前后差价……一年少说进账也有百多两银子,你说说满府里什么差事能比得上这个差事差轻钱多?就算太太再厉害,把别人都撤了也不能换下宪儿,我可是奶过老爷的!”
挨了一顿呲,万宪家的低头不言语,三口两口的吃完饭,收拾干净。和婆婆打过招呼后就赶紧上差去了。晚上回来,夫妻两个上床睡觉,万宪家的轻轻捅了捅丈夫的胳膊,轻声说:“你可别听母亲的,婆婆是老爷的奶嬷嬷不假,但是管家的是太太。太太提前露个消息给我们,就说明这采买上你绝对是呆不住了。真要被免了差事,你又没找到合适的差事,难道就呆在家里吗?家里虽有积蓄,可也不能坐吃山空,何况几个孩子还小,长大之后嫁娶都要钱,积蓄绝不能动!”
万宪家的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并没有把妻子的叮嘱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次整顿没什么大不了的,逃不过雷声大雨点小的命运。就算采买的差事保不住了,想干什么,只要母亲出面,往老爷那里求一求,再找个好差事也难不倒哪去。
府里内外,也都没把贾敏的这次整顿当回事。大家私底下都认为,贾敏只不过是借此机会将管家的权力再一次集中,将府里上下牢牢的握在她的手中而已。谁都没想到贾敏的这次整顿这么大刀阔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次改革。
在林府本来的规矩上,贾敏将府中上至管事下至最低仆役们的职责尽量明确,落实到纸上。责权分明,出了事故也是追责到人,顶头管事的负连带责任。责权分明,管理一条龙。当然,写明该做什么的同时也注明什么不该做,什么职司的人活动范围在哪里,不得随意议论或泄露主子的家事等等。按照府里的规定,所有仆役每季两套衣服,贾敏干脆把它定为工作服。除了二等以上的仆役和管事不受约束,其他人统一着装。
若有违犯,分别有训斥、罚跪、罚月钱、挨板子、撵出去五个处罚等级。其实还有立时处死这一处罚,只是为了显示主家仁慈宽厚厚,不好将这一条落实到明面上,反正所有奴才的性命都捏在主子手里,可任意拿捏,因此虽没写明,但是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撵出去又视情节严重分赶去庄子做活,让家人接回去,驱逐发卖三种处罚手段。赶到庄子做活辛苦些,累些,倒也能安稳过一辈子。驱逐发卖则是卖到偏远蛮荒地区,或者盐场矿场做工等等,其实根本等于死路一条。与其受尽折磨而死,还不如即刻就死了呢。但是俗话又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若不是下人掌握了主家不能向外言明的阴私,通常主子们喜欢这种处置方式,不伤阴鸷不说,而且还能博得仁善的好名声。
至于让家人接回去又分两种外面的和家里的两种。从外面买来的,让家人接回去的时候,不但要返还身价银子,还有交出这些年的得的月钱及府上穿衣吃饭等费用。交不起的,则有另行处置办法。家生子回到家里,不但要赔补这些年当差的费用,虽然被撵出去了,可是在名册上依旧是主家的奴才,所以不能到外面做工,而且婚配的权力掌握在主子手中,所以根本等于在家孤老到死。
府里的人今后犯错都会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