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红楼 贾敏的红楼生活第14部分阅读
贾敏红楼 贾敏的红楼生活 作者:肉书屋
比,依依不舍的放下,道:“真是好东西,我看见府里管事的几位大娘身上穿的都没有这个好,回头娘给你作件袄和裙子穿穿,我的姑娘打扮起来绝对不比那些太太姑娘们差。”
欣儿坐在她娘对面说:“这些东西可是我们那位姨娘压箱底的了,她那再也挖不出来什么了。”欣儿没有形象的倒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叹道:“可是累死我了,为了这些个,今天差点没被白姨娘看出破绽。”
欣儿的娘听了,紧张的问:“怎么回事?怎么会被她看破呢?你没事吧?”
欣儿转个身,面对着母亲躺着,得意的说:“怎么可能有事?也不看看我是谁?我伺候她这么时间,还不知道白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贪财又胆小,怕事又想生事的一个人,我编了几句话就把她骗了过去。”
欣儿将她和白姨娘的对话讲给她母亲听。讲完之后,拍了拍身边的财物,又道:“除了今个得的,还有以前得的。我们陆陆续续从白姨娘那里的了大约有四五百两的财货。有了这些东西,回头我放了出来,母亲和爹爹也赎身出来,我们一家到乡下买些田地,做个小地主,送弟弟去学堂,家里买两个小丫头,我们伺候人伺候了这么些年,也该尝尝被人伺候的滋味了。”
欣儿的娘想到欣儿描绘的远景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叹道:“我听说白姨娘早就失宠了,没想到她手里竟然这么有钱。难怪那么管事娘子们提起姨娘来眼里带着羡妒。南婆子的女儿在前面伺候,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原来是想着做姨娘。做姨娘的确好,穿金带银,遍身绫罗绸缎不用说了,随便拔根汗毛都比我们的腰粗。难怪前面涵容的父母听说女儿作了通房眉开眼笑的,每日里在我们跟前耀武扬威的。这还是通房大丫头,若是涵容作了姨娘,还不定怎么带挈他们呢。”
听见母亲话里的羡慕,欣儿一骨碌的爬起,脸带寒霜的说道:“娘你这么羡慕人家做姨娘的,是不是想着我也做姨娘才好?”欣儿的母亲看见女儿面色不善,她是知道女儿的脾气的,就算刚才心中有这个念头,也不敢承认,刚忙摇头道:“哪有,我不过是说说罢了。有什么好羡慕得,我的闺女生的好,活计也好,又聪明,将来出来了,外聘出去也一样能够带挈我们。”
听见母亲否认,欣儿的脸色由阴转晴,道:“娘你只看到那些姨娘的表面风光,哪里知道她们背后的苦楚。白姨娘比老爷大几岁,虽然老爷念着旧情,每月也到她房里歇息几天,可是早就不承宠了。府里每位姨娘二两银子的月钱,在我们小门小户的眼里算是多的,可是在府里能干什么?
太太虽说不曾刻薄几位姨娘,不过也没有宽宥到哪去。几位姨娘的月钱各项份例倒都是按时发放到手里了,可是除了这个定例,姨娘们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所以平日里打赏妈妈管事和丫头婆子,或者偶尔想改善一下口味,或者想买些别样的东西,还有补贴家里,拜佛烧香……全都在这二两银子里出。二两银子够做什么的,根本不禁花。”
叹了一口气,欣儿又道:“像后来进来的徐姨娘、田姨娘和文姨娘她们家里有钱,所以进门的时候都有私房银子,还是好的。像章姨娘还有白姨娘连头已经过世的那位姨娘,都是由丫头上面提上来的,哪里有什么积蓄。指望家里?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虽然早前做丫头的时候或许曾经攒下几个钱,可是作了姨娘之后,结交管事妈妈,差不多都花光了。老爷是个不爱色,纵使早些年膝下没孩子,去几位姨娘的房里日子也不多,所以指望老爷赏赐或者贴补,根本不太可能。姨娘后面年纪大了,又没个一男半女傍身,渐渐的就在府里成了透明人,除非看破了,把钱省下来,否则,这钱还得持续花下去。”
“白姨娘之所以有钱,是因为早年她做老爷通房大丫头的时候,那时掌管着老爷屋子的所有事务。银钱大部分都是那个时候积下来的,剩下来的一部分是早年因病过世的那位姨娘留给她的。过世的那位姨娘被卖到府中之前转卖过好几次,早不记得老子娘是谁,所以孤身一人在府中。后来成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再后来被老太太给了老爷,她病死的时候,白姨娘去看她,因为她们素日相识,就把东西留给了白姨娘。白姨娘现在吝啬的很,基本上都不给下人赏钱,就这每个月的月钱也剩不下多少。若是指望白姨娘的二两月钱,还不知道得攒多少辈子呢。”
听母亲提起涵容,说她家里仗着涵容的身份如何如何。欣儿忍不住道:“就涵容那个傻的,被她老子娘卖了都不知道。太太曾经要放涵容出去,而且还把他一家子都放出去,太太出面给他们脱籍,并答应给她三百两银子,以供她以后生活。他们一大家的脱籍费用还有历年所积,再加上太太给的,这里外里差不多就四百两银子,有这笔钱回家做个土财主多好。偏她犯了糊涂,要留在府里,而且为了留在府里还给太太一个没脸。如今被太太打发了出去,不过是个通房就能独居一间屋子,月钱也被太太自己拿钱贴补的和姨娘一样,身边也有小丫头伺候,看着风光,可是在太太的屋子里,她根本不需要维谁,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得了,太太也不好难为她。吃穿都是公中的,就算有什么事,人家看在她是太太房里的,基本上也不用她花钱。每个月一两的月钱至少能剩一半。这一搬出来,每个月二两的月钱根本不够用,而且一个月也见不了老爷几次,就这点次数还老被旁边的文姨娘给破坏了。太太补贴涵容,根本是随性的,随时都可以取消。那时涵容就靠着一两银子过活吧。不管怎样,既然从太太房里出去了就没有在回去的道理。她一个通房大丫头,若是到时候不曾怀孕,到了年纪就会被放出去,那个时候要钱钱没有,人年纪也大了,又不是黄花闺女了,有的她后悔的。”
欣儿娘一个连前院都到不了的粗使婆子,哪里知道内宅的弯弯绕,听女儿讲述的这些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啧啧嘴,道:“你要不说,我们都不知道涵容在府里那么艰难。每天听着她老子娘的炫耀,我们都当涵容过得不定怎么好呢,没想到她竟然混成了这样。看样子是没有做姨娘的希望了?”
“难。”欣儿道:“除非她生下一男半女,可是那孩子是那么好生的。府里那么多姨娘,这么多年都未曾怀胎,怎么会让她一个小丫头占了尖去。”
欣儿娘不过是随口一问,她对涵容的命运才不关心呢。目光落在欣儿带回来的首饰上收不回来。摸着一对白玉主子爱不释手,她忍不住伸手摸摸头上插着鎏金簪子,道:“等我们出去了,我一定要打几件真金的首饰,我这辈子还没带过那样的首饰呢,只在几位管家娘子头上见过,亮闪闪的,也不怕磨,真好看。”
欣儿瞥了母亲一眼,伸手捡起滚落床上的一根簪子,说:“你手上的那对镯子做工还行,玉质还好,也就日常带带。这根簪子是好的,真金的,上面镶的都是宝石。”将它随手扔在一边,道:“其实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我看见太太头上戴的那些,宝石又大又亮,而且比这还多,白姨娘的这个根本比不了。娘要是喜欢,我以前拿回来的东西里面也不是没有好首饰,尽可以拿去戴就是,何必花钱去打。别看这个比不上太太的,可是外面打的还未必有这个好呢。”
欣儿娘看见欣儿就这么把东西乱扔,好一阵心疼,赶忙捡起来,收好。她道:“好闺女,我哪里比的了你的体面,见识的东西多。我不过是个坐更的粗使婆子,上差的时间都是晚上,而且就是在后院里转悠,连二门都进不去。见个小点的管家娘子我都得赔笑脸。白姨娘这东西好是好,可是不是我能戴的,再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戴的起这样的东西,自然会惹人生疑。若是被人认出来岂不是一场是非。这东西,将来留给你做嫁妆,或者将来给你弟媳。”
欣儿娘说着话,把东西收拾起来,藏好。转身回到不放心的问道:“闺女,我们把白姨娘的东西都哄骗过来。这不会出什么事吧?”家里有这么大的一笔财物,她这心里可不踏实。而且骗得还是主子的钱,她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以前是被钱迷花了眼,现在发热的脑袋有些清醒了感到后怕了。
欣儿不耐烦的说道:“能出什么事?太太要放人出府,我一早就把名字报上去了。我是白姨娘身边的人,太太自然巴不得我出去呢,自然不会拦我。等我出来了,爹爹在庄子上,你都是晚上当差,而且白姨娘根本不晓得你和我之间的关系,她能怎么样?再说回头你和爹爹也赎身出来,我们一家子离开这里,白姨娘还怎么找我们?”
看见母亲依旧不放心,欣儿道:“母亲你到底在怕什么?这事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作了,回头把你在外面买来的符给我,我往白姨娘那里一交,什么都结了。至于管不管用,又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有能耐白姨娘出府找定慈师太算账去,她又没有那个胆子。”
怕母亲不清楚,欣儿干脆说的更清楚明白些:“这事遮遮掩掩的,白姨娘绝对不敢闹出来,否则她算计太太的哥儿,若是被太太知道了,绝对饶不了她。送她进大悲寺和徐姨娘作伴都是好的。何况她这又不是第一次,若是把以前算计大姑娘的事情也翻出来,她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白姨娘虽然罪责难逃,难道你一个奴才谋算主子,主家就会放过你了不成?”伴随着贾敏的声音,房门被推开。贾敏站在前面,身后跟着一大堆的丫鬟婆子。欣儿看见贾敏粉面寒霜,威风凛凛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贾敏把她和她母亲的对话听见了多少,一面拉着母亲给贾敏请安,一面转动着眼珠子,想怎么开脱自己。
贾敏看破欣儿的小心思,神色淡淡的说:“你也别想着辩白自己了,我从你进屋就来了。可是把你的言语从头听到了尾。”从放出丫头的名单上,看到欣儿的名字,贾敏就纳闷。虽然她此举是为了斩断府里几位姨娘的手臂,但是真正的心腹还是动不了的。可是欣儿身为白姨娘身边的贴身大丫头,最得白姨娘信任,白姨娘怎么会舍得把她放出去。贾敏派人到白姨娘那里探底,发现她对欣儿的离开一无所知。这样贾敏更感到惊奇。忍不住派人查探一番,没想到查出来得结果让她大吃一惊。
闻言欣儿吓得魂飞魄散,赶忙跪下磕头求饶。而欣儿的娘早就瘫在了地上,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翻个白眼,干脆晕了过去。
贾敏扫视了一下,发现房间太小,她带的这么些个人进去之后恐怕就要全挤满了,不好说话。再说她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全哥儿该醒了。那个孩子现在根本离不开她,必须她在身边才听话,否则就哭闹不止,怎么哄也哄不好,甚至能哭抽过去。贾敏不想多耽搁,示意身后的人将欣儿带回去,就打道回府了。
……
钱嬷嬷进房,见贾敏手里正摆弄着一张符纸。贾敏抬头见她,道:“人可是送回了?”钱嬷嬷道:“已经送她回去了。她就按照说好的,先回到白姨娘这里当差,等到府里放人的时候,跟着被放出去,然后她们一家子先去金陵落脚,等太太什么让她回来,她就回来。”
钱嬷嬷有些不解,按道理说从欣儿的供词中得知白姨娘屡次三番的想害贾敏,贾敏怎么也应该让欣儿出面指正白姨娘,从而铲除她。可是贾敏却把欣儿放了回去,而且对白姨娘只字未提,因此试探的问道:“白姨娘哪里?”是不是要动手?
贾敏起身,将将手里的符纸和一张写满字印着手印的纸张放在一起,收好。才道:“一个能被身边的丫头用十个钱买的符纸就能哄骗的她将整个家当就拿了出来的蠢材。让欣儿出面指正她,就算扳倒她,欣儿就算出去也不能再回来了。难得遇上欣儿这么一个聪明人,更重要的她是个明白的。她我还有大用,不能在这里浪费了。妈妈,回头你把白姨娘利用定慈师太改换胎儿性别的事情想法传到文姨娘的耳中。虽然文姨娘整日里庆幸她怀的是个女孩,我倒要看看,若是她知道本来肚子的可能是个男胎,却被人施法改换了性别是什么反应?”
钱嬷嬷一听,立刻明白了,笑着,转身出去安排这“借刀杀人”之计去了。贾敏手指轻敲着着桌面,想着林海昨天收到的邸报上,写着关于义忠亲王的倒台及一大批官员升降的新闻,其中王子腾升任京营节度使的消息让贾敏最为关注。
京城虽然因为义忠亲王的倒台牵连了一大批官员,不过贾王两家确实喜气洋洋。贾家没有被牵扯进去,而王夫人的哥哥,王子腾则因为在义忠亲王一事中立了大功,蒙皇帝宠信,调任为京营节度使。成了掌有军权拥有重兵的实权派人物,让已经处于朝廷边缘的两家喜笑颜开。京畿要地的兵权非皇帝信臣不得任用,王子腾的升任让贾王两府看到了四大家族兴旺在即的气象。
为了庆贺王子腾升官,虽然知道此时因京中的时事不宜张扬,不过王家按捺不住喜悦,到底还是摆了一场酒,请自家人上门庆祝。王夫人回娘家吃酒,筵席中间和坐在一边的嫂子王子腾夫人闲话,聊到了元春的婚事上。
听王夫人发愁元春的婚配对象,王子腾夫人左右看看没人注意,附到王夫人耳边悄声说了一席话。王夫人听了大惊,道:“入宫?不行,绝对不行。皇帝的年纪比老爷大十几岁,虽然身子康健,而且真要选上了,是一家的体面和富贵,可是我也不忍心让元春那样的年纪陪着一个……再说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要是有个万一,我们家元春年纪还轻,到时岂不要……”
“谁说让元春选那个的。”王子腾夫人拦下了王夫人的话头,怕她说出什么犯忌讳的话,道:“这次因为义忠亲王的事情,朝廷上下好多家受到了连累,愁云惨雾的。所以皇帝才下旨采选。这次采选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给皇帝选人,一部分是给宗室子弟,朝廷亲贵选人,后者不好直说,用采选女史、女官来代替了。若不是来给我家老爷宣旨的太监透露,我们也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呢。那太监还说,若是我们家有意,他给我们留个名额。”
王子腾夫人见王夫人听了进去,道:“你想想,能得皇上赐婚的权贵子弟哪有不出色的,家世门楣。人品和人物都差不了,否则哪能入了他老人家的眼。再者,不说得蒙皇帝赐婚的那份荣耀,就说被皇帝赐婚进去的媳妇,婆家高看一眼不说,同样的妯娌,也比人家高一等,丈夫更尊重,就算将来有什么,也轻易弃不得。你想想,若是有意思,回头我跟我家老爷说说,托了门路,把元春送进去参选去。”
王夫人听了大为意动。虽然这事她做不得主,少不得要回家和贾母和贾政商量一下。但是她觉得贾母和贾政没有个不答应的,不过她也不好一口说死。“谢谢嫂子,只是这事事关重大,少不得我们还要细细打听一番,还要和我家老爷老太太商量商量,过几天我们再给你答复。不过在我们没回复之前,那个名额先给我们留着。”
“那行。你们回家商量去吧。”王子腾夫人从王夫人露出的口风中察觉到她的意动,又在后面推了一把:“要不是我们家没有合适的女孩,否则我一定送进去参选。凤丫头没她元春姐姐有福,年纪小上那么几岁。商量归商量,可要早拿主意,不要错过这次机会。否则下次像这样的采选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作者有话要说:贾敏开始一步步的步暗棋,王子腾升官了,元春要入宫了。我觉得王夫人还是个疼爱孩子的母亲,让她把元春送到宫里陪伴年过半百的皇帝她未必愿意。
因为就算元春受宠,老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所有的富贵就变成了水中花镜中月。所以不管是从疼女儿的角度考虑,还是从长远来看,贾家都不会愿意这么做,至少我觉得他们这点政治眼光还是有的。因此我们还是把元春留给下一任皇帝吧。
[34]第叁四章
御前太监总管安德路拿着托盘捧着一摞秘折从外面走进来。坐在九龙案上的皇帝正在看前一批送上来的秘折。啪!皇帝面带怒容的把手中的秘折合上,气道:“这帮逆子,一个个这么不安分,难道想要气死朕不成!难道义忠亲王的下场还不足以让他们引以为戒!”
安德路屏息屏气将手中的秘折放到御案的一边,后退几步,站在一边,竭力缩小自身的存在感。虽然义忠亲王已经倒台,可是在剪除义忠亲王势力的过程中,几位成年皇子在台下的动作也一并暴露出来。这让皇帝大为恼怒,因此安德路这些时日非常伺候的时候非常小心,避免的皇帝的怒火波及。
发脾气归发脾气,折子还得继续看。皇帝将面前早就送来的折子看完,又翻起来安德路刚才送进来的那些。皇帝拿起一本,看了不过几行,大为失态的霍的一下从龙椅上站起,脸上的神情似悲还喜。看完之后,皇帝坐在龙案之后沉吟不语,良久,拿着折子,起身去往皇后居住的兴庆殿。
到了兴庆宫之后,皇后拜见过皇帝,并将皇帝迎往内殿,两下落座。皇帝直接从袖子里拿出折子递了过去,兴冲冲的道:“梓童,这是从三品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林海的秘折,朕拿来给你看看。”
皇后满脸惶恐,忙摆手道:“皇上,高祖立国之后就严格规定‘后宫不得干政,臣妾身在后位,正该以身作则,怎么领头犯规。这样我以后还怎么教导后宫的姊妹们。再说,皇上若是有什么疑难不决的,前面那么多能干的臣子尽可以询问,哪里用得着我这么一个小女子。”
“哈哈……”皇上对皇后的做出来的态度很满意,把手中的折子又往前递了递道:“这个东西现在不宜拿到前面去。你是朕孩子的母亲,朕觉得这个东西应该让你知道。这个本来是朕让你看的,你尽管看,并不算干政。看过之后,说说你的意见。”
在皇帝的再三催促下,皇后不在谦让,将折子接了过来。打开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皇后惊咦出声,她明白皇帝让她看的意思了,脸色不知不觉凝重起来。看完之后,皇后沉吟半晌,道:“法子是好法子。只是若是后代子孙不肖,被人蒙蔽。或者独断专型,以爱宠为立嗣基础,不以贤明为储,又没有了臣子的阻谏之力,恐怕亦会危急到江山社稷。”
皇帝长叹一声道:“梓童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这条建议的弊病就在这里。只是朕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采用这个办法,不然,若是让几个不孝子这么闹下去,恐怕到时朕就不得不像对待小皇叔一样对待他们。都是朕的骨肉,朕实在是不想再看见骨肉相残同室操戈的悲剧发生。”若是能够和平的解决皇权带来的矛盾和冲突,虎毒不食子,皇帝也不愿意杀掉自己的儿子。
皇后沉默了,前一阵子,前朝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虽身居后宫,可是涉及到皇室的事情哪一桩哪一件不和后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与眼下的危机相比,她刚才所说的弊处就算不上什么了。皇后道:“先用这个法子平息了朝廷里的争斗倒也不错。至于它的弊病,等前朝平静下来,皇帝大可以再想个法子去除。”
皇帝点点头,道:“梓童说的有道理。这个林海朕倒也没看错,盐政那边虽然不说是干的有声有色,可是也按部就班,革除盐政上的弊病指日可待。况且满朝这么些个臣子,只有他一个人看出危险,并想到了法子,虽然还不够周全,不过能够想到这些已经不错。”言语中带着一丝得意,臣子虽然能干,可是目光不够深远,这就需要他这个领导来给补上了。
“林转运使虽然能干,但是也少不了陛下慧眼识人。岂不闻这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若非遇到了陛下,他纵使有天赋之才也是有力无处使。”皇后看出皇帝的那点小得意,也不说破,笑盈盈的凑趣,帮着林海讨起赏来:“只是这林转运使立了这样的功劳,不知道皇上要奖励他点什么?”
哼!皇帝轻哼出声道:“奖赏?朕不罚他就不错了。你没看见折子后面他向朕请罪,说是把文家和高官往来的密帐不小心烧了。那密帐是多么重要的东西,他会不知道?怎么可能会不小心烧了?竟然敢如此糊弄朕,真当朕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不成,还不是不想得罪人!”
见皇上一下子变了脸色,皇后有些诧异的道:“可是那上面不是说是他的夫人不小心烧的吗?想必林夫人是不知道那东西的重要,而且林转运使不是在秘折里说,文家藏着密帐的原本。皇上若是想要,让文家交上来就是。”林海在秘折里把贾敏的烧账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写了出来,详细介绍了贾敏的愚昧无知,为贾敏的鲁莽和他的不知情犯下这么大的过错而请罪。
皇帝道:“林夫人也是出身大家,而且跟随林海在外多年,她会不知道那密帐的重要性?何况林海的如夫人把账册交给她的时候会不说明?朕早就收到消息,那个秘密立储的意见就是林夫人想出来,你说这样聪敏的女子会不知道那密帐的重要性?或许就是因为太知道了,所以才把东西给烧了。哼,贾家养了个好女儿,林海娶了位好太太!”
皇后并没有惊讶皇上在林海的身边埋有“暗线”,反而是惊讶想出兵不血刃的解决了立储中骨肉相残之人伦悲剧办法的竟然是贾敏。皇后脸上的惊色一闪而逝,不等皇上察觉就已经收好,又恢复了常色,道:“林夫人倒是个聪明的。不过烧密帐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也是林夫人做的事情。林转运使也是事后才知道,和他无关,皇上何必迁怒于他呢?”
“啊,皇后这话说的好笑。林海会不知道林夫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要是连这点也看不出来,那也不必做这个官了,干脆回家养老去得了。林海知道事关重大,他只能装作不知。否则若是他知道妻子是有意烧账册,那他还拿什么借口向朕请罪,怎么保他的夫人?他也知道这点朕不会看不出来,可是他即已经说了是‘无意,难道朕还和他辩白是有意的不成?若是他真不知道他妻子是有意烧那个账册的,那又何必巴巴的写出文家有原本呢?不过拐着弯,请朕不究他妻子的过错罢了。文家!朕不得不承认他的这招祸水东移用的不错,不过一个商户,竟然还有这般心思,真是找死!”前面还是和风细雨,后面却满脸肃杀。
皇后帮着林海和贾敏说情:“既然皇上知道那秘密立储的法子是林夫人想出来的,那么就与后面她烧账册的罪责相抵好了。至于林海蒙蔽皇上的过失,请皇上看在他主理盐政的份上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不要处罚的太过,免得寒了臣子的心才好。”
皇上眯了眯眼睛,直视皇后,道:“今日皇后是怎么了,不但帮起臣子说起情来了而且一直帮着他说好话,难道皇后想要插手朝政不成吗?”
皇后被皇上的话吓了一跳,赶紧跪下,分辨:“臣妾不敢。臣妾也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只不过都是刚才臣妾多话,帮着林转运使讨赏才引起这一番波折,因此臣妾以为这是臣妾的过错,所以才帮着林转运使说了几句话。若是皇上不喜,臣妾自不敢再多言。”
皇上亲自弯腰将跪在地上的皇后扶起,道:“朕刚才不过是句玩笑话,梓童大可不必这么紧张。朕自然是知道梓童最守规矩不过的。不过这些事情梓童不用操心,朕会处理好的。倒是采选这块需要梓童用心看看,朕就把这摊全都交给你了。”
皇后见皇上如此郑重其事,忙道:“臣妾必不会让皇上失望。”皇上点点头,拿着折子离开。在宫门口跪送了皇上,俯着身子的皇后只觉得她的山河社稷袄都被汗打湿了,起身之际,只觉得腿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上。跟在她身边的大宫女春华赶紧上前扶住了皇后。
回宫之后,一边帮着皇后换□上的衣裳,春华一边道:“刚才可是吓死我了,皇上的脸变来变去的,一会阴一会晴。皇后娘娘,也是,那林家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何必帮他说话,又没我们什么好处。”
皇后换好了衣服,坐下。对着这个到了年岁也不肯出宫的,愿意一直服侍自己的贴身大宫女细声解释道:“我不过是看着皇上没有惩罚林海的意思,所以帮着说几句好话罢了。毕竟是个从三品的官,又是梦蒙皇上恩典,在盐政上任职。本来是想做个顺水人情,结分善缘。谁承想会变成这样。”
“皇后怎么知道皇上就没有处罚林家的意思?我看皇上言语之间对那个林海很不满呢。”春华将皇后脱下来的大衣裳仔细的叠起。
“前面因为义忠亲王的事情刚刚清洗了一遍,江南那边更是大半官员落马,如今江南急需的是稳定,不宜再有大动作。而且林海出任盐政,是为了革除弊政去的,刚才听皇上的意思,已经做出了点效果。皇上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自断臂膀。所以林海挨顿申斥,罚几年俸禄顶天了。何况他又献上了一个好法子,帮着皇上解决了一个难题。离了功劳,皇上自然不好意思罚他。只是我做的太过了些,让皇上察觉我的心思,所以才给我个没脸,敲打我一番。根本和林家的赏罚无关。”
春华看着一脸颓然的皇后,赶紧转移话题:“皇上不是让娘娘主持采选的事体嘛,名册都已经送到了,娘娘要不要看看?”说着就指使人把各官员家中闺秀参选的花名册搬了过来。
皇后无精打采的随手拿起一本,翻了几页,一个“贾”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再看下去,皇后转身问道:“秋实,这个父为五品工部员外郎的贾元春是不是和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林海的夫人有亲?”秋实是皇后身边的活字典,前面各个品级的官员和家眷的名字不但记得清清楚楚,而且哪家和哪家有亲,哪家和哪家不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秋实扫了一眼名册,回道:“回皇后娘娘,林夫人出身荣国府,是荣国府史夫人的女儿。这个贾元春是史夫人的孙女,她们是亲姑侄。而且据说林夫人和贾元春都是由史夫人教养长大的。”
皇后听见秋实提供的信息喃喃自语:“是亲姑侄?而且都是由史夫人教养长大的。”皇后手托着下巴,望着贾元春的名字若有所思。不知道这个贾元春有没有她姑姑的聪敏,不要赶上她,哪怕只要有她的一半就不错。尽力回想着每年她的寿辰时,来拜寿的诰命夫人中史太君的模样,想了半晌,未果。
“将这贾元春挑出来,放在我宫里。”皇后思考半晌做出决定。不管怎样,还是要看看。若是贾元春是个好的,她也有个好帮手。否则,兴庆宫大的很,也不少那一口饭。选定了贾元春,皇后继续翻着名册,挑选着采女。……
皇帝离了兴庆宫,回到立政殿,继续翻阅那些未曾看完的秘折。看到金陵守备送上来的秘折之后,皇帝勃然大怒,摔了折子道:“好个薛家,薛俭薛茂约,真是胆大包天,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想着向朕请罪。还四处钻营,难道真以为朕就这么好蒙骗?还是以为朕会念着你祖上的功劳,顾及旧情,拿你不得吗?”
发完脾气,皇帝就叫来传旨太监,往外发出一连串的旨意和上谕,其中就有发往扬州的给林海的上谕。林海很快就收到了皇帝的上谕,其中有对他献上秘密立储之法的奖赏,当然也有对他烧了密帐的斥责。不过正如皇后猜想的那样,皇帝对林海的申斥不过雷声大,雨点小,根本无碍。
接到皇帝的上谕,林海心中萦绕已久的事情被解决,一身轻松的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的胖儿子。
“老爷,这薛家自从我怀孕到全哥儿下生以来,已经接二连三往家里送了好多次礼,而且礼单一次比一次厚。尽管我们一次次把东西送回去,可是薛家依旧故我。今日又上门来了,是不是还是像以往一样还回去?我家和薛家素来没有交情,如今薛家频频上门,到底为何?”贾敏从外进来,手里拿着薛家的礼单,对正在逗弄儿子的林海说。
林海并没有看贾敏手中的礼单,径自抱着全哥儿玩闹,不以为意的说:“这次薛家的东西尽管留下来,不用按照以往的规矩送回去。皇上说这些物件就赏赐给我了,是我辛劳职事的赏赐。”
对上贾敏疑惑的目光。林海轻咳一声,解释道:“薛家世代执掌通政司,是皇帝的耳目,帮着皇帝监察百官。茂约子承父业,无可厚非,只是他行事犯了大忌,存了私心,结交外臣,因此本是皇帝在外面的耳目通政司没起到应该起的作用,皇帝被蒙蔽住了,否则你以为皇帝若是知道的话,会坐视义忠亲王的势力扩大到如此地步才下手。”自从立储和密帐之事之后,林海在贾敏面前对外面的事也不在闭口不谈。
涉及到四大家族中的薛家,贾敏认真的听着。林海叹道:“去年年初皇上就已经开始着手要收拾义忠亲王,那个时候皇帝尚未察觉到通政司的不妥,不过对通政司的成绩并不满意,已经下旨申斥好几次了。后来随着义忠亲王的势力一点点的被揭开,若是皇上再察觉不到通政司出了问题那才怪了呢。只是不知道茂约怎么想的,竟然不想着向皇上请罪,反而四处拉关系,所以我才叫你不要收他家送来的礼。”
贾敏听了恍然大悟。当初的四大家族,贾家是一等公,作为非宗室的爵位里,已经是最高的民爵,而且掌管兵权。史家是保龄侯尚书令,侯比公次一等,尚书令正二品,相当于副宰相;王家是都太尉,爵位是统制县伯,比侯次一等,虽然不高,可是太尉是三公之一,正一品高官。
到了薛家,无爵,不过是个五品上的紫薇舍人。官职中下,和前三家的官职相比,根本不够看。纵然再有钱,可是在这个阶级分明的社会,泼天的财富也买不来社会地位。士农工商,商户的地位低贱,哪怕是隶名户部为皇家宫廷采办各种物资的皇商,也脱不了一个“商”字,凭什么和其他三家并称为四大家族?
官商结亲虽然是以姻亲换钱权,许出一个女儿,商家换得行事方便,权贵得银钱分成,两厢皆好。向来都是富庶的商家之女入权贵之家为妾,哪怕是嫡女也很难嫁入高门大户做正室,除非是庶子。官商间有着天壤之别,商户之家能娶官宦之家的庶女也是高攀的。在王夫人这一代,王家竟然把嫡女嫁入薛家,怎不叫人纳闷,就算祖辈上联络有亲,在为钱财,也没有这样“牺牲”嫡女的。因为王家行事根本违背了社会的基本法则,不但会惹人笑话,而且对王家以后女孩的婚配对象也不利。
就连贾赦那样把女儿卖了五千两银子的,虽然是个暴发户,可男方到底也是官身。若是贾赦肯降低身价的,大可以把迎春“卖到”商户人家,保管拿到的钱比五千两还多。薛宝钗算是个例外,她嫁给贾宝玉的时候贾家已经败落了。宝钗虽是皇商出身,可是她母亲出身王家。王夫人是她的亲姨妈,而且贾政的官职并不高,贾宝玉更是白身一个。就这样,她还费了老鼻子劲,用心的去讨好贾家的每一个人,在贾家衰败的时候才如愿。如果宝钗和黛玉的身份对换一下,她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凭她的才貌,何至于那么苦心费力巴着贾家不放,早已经议定好亲事,甚至比宝玉的条件还好。
原来薛家在遍地做生意的同时为皇家监察天下,握有相当于“粘杆处”的暗探。有了这个在手,的确有资格和贾王史三家并称“四大家族”。而且也有能力娶官宦之家的嫡女为妻。不过听林海这番言语,似乎薛家现在的主事之人,也就是宝钗之父犯了错误,惹恼了皇上。
贾敏想了想问道:“老爷,这薛家掌管通政司的事情,各地官员都知道吗?”在她印象里,只知道薛家是皇商,还真不知道他们有另外一个身份。
林海道:“以前薛家行事机密,除了老一辈的人知道高祖皇上曾经设立过这么一个机构,但未必知道是薛家,所以知道通政司存在的都很少。不过自从茂约接任以来,茂约为人粗犷,行事上不免露了些痕迹,所以官场上很多人隐隐约约的有个猜测,不能确定。我若不是此次来扬州任职前,觐见皇上。皇上担心我人单势孤,在盐政上打不开局面,所以告诉我,可以和薛家联络,我也不知道薛家手里还有这么个职司。”
贾敏从林海的言语中做着推测。四大家族的称号也许并不是因为他们是的权势,而是因为他们都曾经一起组建通政司,从而被并称。这也说得通。贾敏正在琢磨薛家,林海抱在怀中的全哥儿突然大哭起来,林海的衣襟也开始往下滴水,被儿子的哭声惊醒的贾敏再也无心思考其他,赶紧从林海怀中把全哥儿抱过来,让林海去换衣,她从奶娘的手中接过尿布,给全哥儿换上。此刻贾敏满心满眼都是儿子,什么薛家,什么通政司,什么四大家族,早给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码字码着码着睡着了,所以更晚了,请见谅。大家六一快乐!
早年的贾王史三家族可以称为金陵最有权有势,极富极贵的大乡绅,薛家实在是不起眼,就算是再有钱,可是也无法和其他三家相比,让人感觉有凑数的嫌疑。打个比方,国家总理级别的,和一个地方个人企业能够相提并论吗?要是李嘉诚那个级别的还差不多,可是后面薛家的表现,明显没到那个级别,就算薛蟠不肖,在败坏也没有那么快就败光吧。
何况人脉上,也明显看出,除了贾王史三家,似乎和其他官宦人家根本没什么来往。若是真有能量,薛蟠为香菱打死人的时候,绝对不会求到贾家,只要自家和当地官绅那里打点好了就行,何必要等贾雨村上任后才能结案。
[35]第叁五章
且说贾元春被选进宫,王夫人在心里盘算着,以她女儿的品貌家世和根基,不知道会给安排到什么样的人家。可是眼看着指婚已经完毕,都没有元春的名字。正当他们焦虑的时候,宫里来了个小太监传旨,告诉他们,元春被留在宫中了。
府里急了,忙打听元春进宫后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得罪了什么贵人,否则怎么明明是入宫参加指婚纵使或者权贵的采选,怎么留在宫中了,成了第一拨里的人了呢。只是那个传旨的小太监也不知道缘由,只知道元春被皇后点名留在了她的兴庆宫。
这下府里更慌了,担心元春是不是得罪了皇后,不然她一个小小的采女怎么入了皇后的眼,还被点明要了过去。忧心皇后此举会不会对府里有什么影响。所以急得四处寻门路,打听其中的情况。花了不知多少功夫,耗费了多少钱财,请托了多少人情,最后还是贾母出面,仗着和北静王府老一辈的交情,请托老太妃进宫帮着打听。
老太妃不负所托,进宫之后把事情打听了个七七八八。待听说皇后是此举并没有为难府上和元春的意思,相反是听闻元春出自荣国府,而且还有个衔玉而生,颇有来历的弟弟,所以就把她挑到了身边,并不是就这么一直留在宫里,过几年,一定会给元春找个满意的对象。
北静老太妃话说的含蓄,可是意思已经透出来了。皇后看中了元春,有意将她许给皇子,不过还是要放在眼前看看品行。贾府的人听了立刻转忧为喜,觉得元春好造化。荣宁两府的人虽然在外耀武扬威的,但是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府里现在的情形,元春嫁给皇子可不够资格,不用说正妃,就是侧妃都不够格,除非做个妾室。
元春勉强嫁给宗室子弟也不过是血缘较远的,不敢想皇家直系血脉的。但是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