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莫菲菲第29部分阅读
奸商莫菲菲 作者:肉书屋
双眼已笑成了一条缝。他指着先拜师的太子说:“子穆,从今天起你就是大师兄了,无极,你是二师兄,韧行是师弟,你们三人以后在一起学习,要好好相处。”
子穆是赵庆的字,天机老人并没有特别提醒他的太子身份,但是他的穿着打扮明明白白透露出无比的贵气,所以黑衣少年对他似乎有一种本能的疏远,只是抱紧怀中的孩子,轻轻“唔”了一声,算是应承了师父的话。只有那叫韧行的孩子感受不到空气中的不安,犹自好奇的看着这个新出现的大师兄,忍不住伸出小手示意他抱抱。
没有人能忍心拒绝一个孩子这么可爱的要求,赵庆走近他们,准备接过这个可喜的男婴。没料到无极哼了一声,抱着孩子转身就走,徒留他双手尴尬的伸在空中。那孩子把下巴趴在无极肩膀上回首望着他,无辜的小眼眨啊眨,不明白这个大哥哥为什么没有来抱自己。
这就是师兄弟三人第一次宿命的相遇。
后来知道了,黑衣少年叫炼无极,是天机老人多年前收留的孩子,今年八岁。至于他有怎么样的过往,天机老人没说,赵庆便没问,炼无极更不可能主动告诉他。孩子叫尤韧行,一岁半,是十天前在一处树林中捡来的,来历更是一个谜。但是炼无极却一直记得那天还没成为师父的天机老人算了一卦,对他说“我的三徒弟有着落了”,带着他来到那个树林,他们在林间空地上找到了包裹中静静躺着的孩子。孩子不哭也不闹,只睁着眼滴溜溜望着头顶高高的树叶子婆娑成一张网,遮住了刺眼的阳光。他的身边没有一个大人,不知如何会来到这密林深处。炼无极几乎要以为他是精灵的孩子,天机老人命他抱起孩子,仔细翻看了包裹和衣服内外,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书信或配饰。自然而然,这个孩子成了炼无极的责任,吃喝拉撒。半大小孩地他竟然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照顾孩子。其实最主要的是孩子很配合,按时吃睡,一点都不要人操心。天机老人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尤韧行。
师兄弟三人从此朝夕一起学习,天机老人给他们定下了不同的课程,赵庆学的是谋略,这大概也是他父皇恳求天机老人重点教授的;炼无极学的是占卜,和他那冰冷的性子一点都不合,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会传他这个;小尤韧行定下要学的是武功,但是因为他现在年纪还小。所以还是由二师兄抱着上课。两个人一起学的是文学、丹青、棋艺、武功。照天机老人的话来说。这些是基础课,两个人还有专业课,不过专业课就是分开教的了,谁也不知道对方学的是什么。
赵庆毕竟是太子,自小各方面都有顶级的老师教授,年龄又比炼无极大一倍。领悟力和记忆力自然强些,在基础课上的成绩理所当然比炼无极优异。这成了炼无极更不喜他的理由,好强的炼无极不喜欢事事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所以,专业课上就尤其认真学。想要在别的方面胜过他。当他地相人之术略有小成,看出赵庆的九五之尊相时,他知道了,自己永远超越不了那个以后掌控天下的男人,那个男人无论如何优秀都理所当然,就放弃了争强之心。
尤韧行在两岁的时候,被天机老人用三百多种名贵药材。配合无上内力给他洗髓易筋,打通任督二脉,从此走向了练武天才的道路。在开始学汉字地时候,天机老人给他起了个字叫仲云。
十年过去。赵庆、炼无极、尤韧行师兄弟三人渐渐长大,建立起浓厚的感情。大师兄赵庆温和而光华内敛,像所有成功帝王具备的优良素质一样,永远把事情放在心中,内有沟壑万千。并不出众的外貌却经常成为众人的中心点。这,就是领袖的魅力吧。
二师兄炼无极已成长为十八岁的青年。他只需看人一眼,就知道那人的运势发展,只需几个铜板,就可占卜出过去未来,独独,看不到自己。他总是随意披散着齐肩的长发,一件贴身的袍子,配上那妖魅的脸每每一出现,都会让人感叹此人只应天上有,不该出现在人间。冷漠,他什么都不关心,只除了师兄弟三人的事。与大师兄初见面时介隙早就在十年中烟消云散,只余敬佩与尊重。
最让人头痛的是仲云。他学了天机老人的武功绝学,谁也治不了他,调皮捣蛋,肆无忌惮(作者:大家想不到酷酷的云先生有这样的童年吧)。虽然大师兄和二师兄在其他方面比他厉害,但是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都是空谈,他才不怕。
仲云几乎可以说是炼无极一手带大。从在林子里抱过这小小人儿地那一刻起,他就把仲云当成了一个人他的。看着小小的孩儿长大,他欢喜,怜惜,宠溺,有了仲云,他灰暗的人生才有了色彩。
让炼无极不爽的是,仲云对自己和大师兄的态度显然没有明显区别。一视同仁的戏弄,一视同仁的亲近。把自己占卜用的龟壳藏起来的同时,大师兄的兵书也会被他拿来擦屁股。想要一辈子看着他欢笑啊,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炼无极抬头看三师弟在树与树之间跳跃追逐飞鸟,下了这个决定。
于是,虽然聪慧却是感情白痴的炼无极就去向大师兄讨教了:怎样才能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永远待在身边。他相信成熟稳重,即将管理国家的大师兄一定有足够的智慧给他最恰当的建议。
赵庆哪里知道炼无极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如果他知道,那么他一定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为此,他整整后悔了二十年,却再也回不到那个风和日丽的普通下午。当时,他只是笑着对自己的二师弟说:“很简单啊,让他成为你的妻子,你们就一辈子不会分开了。”
“妻子?妻子是什么?”炼无极好奇的问。皇家别院很大,但是为了保密,只有几个聋哑老仆在打理他们的衣食住行,没有出师前,天机老人不允许他和仲云出去,而他们也严格遵守着师嘱。在这样的环境中,根本很少和正常人群接触,而来这里之前他与天机老人一直生活在深山中,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缺乏明确的认知。与学业无关的()()情事的闲书,他更没机会看到。经常因为要事需要出入别院的赵庆,自然成了他最好的讨教目标。
“妻子,就是比父母儿女更亲近的人,父母会离你远去,儿女会各自成家,只有夫妻,才会不离不弃白头偕老。”赵庆以为仙人一样的炼无极居然情感开窍了,很高兴的淳淳教导。
炼无极点头,觉得很有道理。他自小师父收养,根本没见过父母兄弟,加上天性冷漠,所以对那不知道是否还存在的亲人一点都不想念,也没什么感情。这不正好印证了大师兄说的话了吗,就是生自己的父母也会离开的。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妻子呢?”炼无极噙着笑问。
赵庆没有问“她”是谁,只以为是师弟偷偷看中的姑娘,是啊,十八岁的小伙子,正值思春的年纪。现在问估计他也不好意思说,不过反正是谁他迟早会知道的,也不急在一时。
“十五岁她成年,就可以拿礼物去提亲。她父母同意之后,允许你们成亲,你们就能成为夫妻了。”赵庆毫无察觉的继续扮演好大哥的角色。
“十五岁,那还要等三年啊。”赵庆失笑,看喃喃自语的师弟从身边走过,不知道师弟看上的是怎样的姑娘,过两天他得问问。
炼无极看着无忧无虑的仲云。心里思忖:仲云与自己一样无父无母,省了一道程序,那么,自己只要送他一个礼物,问他愿不愿意做自己的妻子,他只要答应就成了吧。想到这里,他很欢喜的打算着,在这三年里找个什么好礼物跟仲云“求婚“好呢?
无忧无虑的尤韧行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二师兄盯上了,依然勤奋练习着师父今天交代的功课。如果没有后面的事,他也不会变成一个无情无义。浪荡人间的人吧。
第二年,发生了两件重大的事。一是赵庆父皇驾崩。他必须回去继承皇位。这下他更忙了,每月也只能抽出时间来别院一两次。二是,天机老人把一生所学编成本《天禄宝典》,分为三册,让他们师兄弟一人继承一册,允他们出师。然后就坐化了。
没有师父管教的日子,又没有了大师兄来与他争宠,仲云只属于他一个人了。对于这样的生活,炼无极是极为满意的。
师父死后,禁足令自然消失。有时候两人也会到街上逛逛。第一次,当衣袂飘飘,长发飞舞的炼无极出现在街端,就引起了交通堵塞。所有男女老少都拥过来看他。男人以为他是女人,女人以为他是男人,天子脚下地百姓不是孤陋寡闻,却也从未见过这样出尘的人物。他是仙还是魔?最后还是尤韧行拉着他杀出重围。从此再上街。他只好改变装束戴上大斗笠。
终于知道了正常家庭是什么样子,也知道了妻子是对女性的称呼,但是长期以来要“娶仲云为妻”的信念已经根植心中,知道了也是徒然,男人又怎样,难道男人就不能做妻子吗!在市井书店中偶然发现了一些书籍,里面不乏男人之间爱情的描写,包括帝王。都允许这样的行为发生。只不过,人们称之为“断袖之癖”。
断袖就断袖,他才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仲云十五岁的生日终于到了。
八月初七,月亮还未圆满。或许,这早已注定了是一场不会圆满的生日晚宴。彼时已是皇上的赵庆没有忘记自己这个三师弟的生日,偷偷摆脱了宫女太监们地围绕,从宫里溜出来要给他庆生。六年前,他的太子身份曝光,师兄弟间已经没有秘密可言。虽然知道他将是国家的主宰,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两个师弟并没有为此与他生分,也没有刻意亲近,就像以往一样,该怎样就怎样。这座别院,是他最为放松的地方,只有这里,他才是两个人单纯的大师兄,没有利益,没有争斗,没有阴谋。
“来,仲云,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赵庆笑着拿出一个盒子。
“谢谢大师兄。”仲云欢喜地接过来,大师兄出手,定不会是凡品,打开一看,是把乌漆马黑的匕首。拿在手上,鳄鱼皮的把柄手感极好,小小的匕首分外沉重,就是在灯光下也没有反光。
“这是千年海底玄铁打造的,你试试看。”赵庆指着大青石地面,为了赏月,今儿个的晚餐是摆在室外吃的。
仲云拿起匕首,轻轻一戳,刀刃便无声无息的沉入了青石之中,拔起来一看,石头上只是多了一条细缝,周围没有开裂,任谁也看不出是匕首造成的。
顿时爱不释手。又用期盼的眼神望着二师兄,希望二师兄能拿出更好的东西。
炼无极咳了一下,月光下那妖魅的脸居然浮出一丝红晕,即便是看过他千百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两师兄弟也心神荡漾。
他从袖子里构出一块玉佩,珍而重之的递给仲云:“这是炎螭玉佩,戴在身上可辟百毒。”
“二师兄,这不是师父留给你护身的吗?我不能要。”仲云赶紧摇头,师父临终前,把毕生收藏的宝贝分成三份给他们师兄弟仨,而且这炎螭玉佩是最好的东西,因为赵庆是皇上,皇宫中多的是奇珍异宝,尤韧行武功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别人要伤害他很难,只有炼无极顶着一张招惹是非的脸,所学武功也只比武林中平常角色厉害些,师父偏爱他,自是理所当然。
“仲云,只有最珍贵的东西才能表达我的诚意,当着大师兄的面,我想问你一句话: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炼无极有些另扭的说完,然后紧张的看着三师弟。
咣当,咣当。赵庆和尤韧行的酒杯相继掉在地上摔碎,两人呆呆的看着炼无极,根本不能接受刚才所听到的话。
还是当皇上的赵庆先省悟过来,他强自镇定的对炼无极说:“二师弟,你该不是喝醉了吧,三师弟是男人,怎能做你妻子?”
炼无极展颜色一笑:“大师兄,不是你跟我说的吗,只有成为夫妻才能永远在一起,我想与仲云永远在一起,有什么不对。何况谁规定男人与男人不能成为夫妻,我看书上很多情侣都是男人,你们前几代皇上不是还在宫中养了许多男妃吗?”
赵庆无话可说,前朝后宫养男宠的皇帝确实存在,就是在贵族中,许多人也以养娈童为乐,奢靡之风难以控制。但是,二师弟和三师弟,怎么可能!原来当初无极问自己的话是这个意思,说起来这事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他不那么说,无极也不会朝这方面想。
尤韧行已不是那个单纯的小孩,知道二师兄那句话的意思是什么,赶紧拒绝:“二师兄,我才不要做你妻子,我们做师兄弟也能永远在一起啊。”
“不一样的,仲云,你长大后会成家,会离开我。”炼无极垂下脸,心就像被撕裂开一样,几乎要呼吸不过来,这代表他被拒绝了吗?
看着二师兄地发白的脸。仲云的心一紧,对于从小把他带大的炼无极,他有着无比的依赖,或许从炼无极在林子里抱起他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紧密联系在一起。但是却不是男女之间的爱,只是如兄如父的尊敬。而他猜测二师兄对他,只不过是强烈的占有欲罢了,二师兄自己误解成了男女之情。
不,不是误解。炼无极清楚他们的想法,“我是真的爱着仲云。如果想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永远不放手。如果一日看不到他心中就会难受,如果为他的欢喜而欢喜。如果可以为他献出自己的一切,如果可以为他与天下人为敌,这就是爱吧?”
赵庆摇摇欲坠,这是爱吗?不是吗?无极,竟然真的爱着仲云吗。。。。。。
尤韧行听到这人生中的第一次表白,手足无措。炼无极的话深深震憾了他,对于男女之别,他们两个几乎脱离人间生活的人根本没有太强的界限,但是,对尊敬的哥哥转化为“爱人”的角色。他有太多的排斥。
还是要拒绝,要让他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却不能直接说伤了他的心,那时候还年少不成熟的尤韧行说下了让自己后悔的话,如果再过几年,他一定可以好好解决这件事吧。奈何,那时候还是冲动的少年啊。他说:“二师兄,要我做你的妻子,你得比我和大师兄强才行,不然我怎么依靠你?除非有一天,我和大师兄败在你手下,对你心服口服。”这是不可能的,大师兄是大齐皇上,自己是天下第一高手,二师兄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胜不了他们。这么婉转的拒绝。聪明的二师兄一定会明白吧。
却不料炼无极当了真,他双目射出灼灼精光:“仲云,要记得你今日说的话。”
第二天,炼无极便失踪了。
再过了一段时间,皇上的探子探到一个消息:敌国蒙古拉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位国师,他上知天文地理下知人间凶吉,对大齐国情又非常了解,深得蒙古拉国国王信赖。只不过他都戴着一个夜叉面具,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从那时候起,蒙古拉国对大齐的战略发生巨大改变。他们连着赢了几场小型战争,还派了无数j细混入大齐破坏经济政治,赵庆费了好长时间才把这个不利局面扭转过来。
而尤韧行,也投入江湖,凭着自己的武功很快风声水起,组织了裂焰,又开始做一些走私兵马之类的生意。有了皇上的支持,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与皇上形成了联盟关系。皇上为他的“走私”大开方便之门,他为皇上做一些官府不适合出面做的事。
在惨烈的江湖斗争中,少年的心性渐渐地磨平,他变成了冷漠、邪恶、强大的代名词,而云先生,也成了黑白两道最为忌惮的名字。
他不再相信任何男女之情。就是他的一句话,造成炼无极远遁国外,妄图利用蒙古拉国这步棋把大齐颠覆,后来又成立了“兀鹰”与裂焰作对。他把二师兄推上了一条不归路。
炼无极想证明,他比他们强,他有能力得到他。
一个误会,无畏的争斗,十几年过去谁也奈何不了谁,倒是白白蹉跎了光阴。争斗成了习惯,心性已被扭曲,再也停不下来。
想起偏执的炼无极,想起放浪形骸的尤韧行,皇上揉着太阳|岤,觉得一阵头大。无极一定是观天象知道大齐出现了“天命之子”,不遗余力要破坏吧。
“皇上,您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小宣子看皇上沉默了这么久,睁开眼一副心力疲惫的样子,忙关心问道。
“不用了,只是今天开会久了有点累。回宫休息吧。”
第113章 国事家事天下事
德昭十年的冬天特别寒冷,京城在大雪纷飞中迎来了新的一年,这是莫菲菲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个年头,过了正月十五,她就满十七岁了。
今年新年过得比较肃杀,整个京城都笼罩在异样的安静中,只有饭前例行的鞭炮声才能给这个大都市带来一点喜庆的味道。大家都没多大的心思过年,一则是因为天气太冷了,零下十度的温度导致探亲访友极度不便,连小孩子也被大人严厉关在家中避免到外面玩耍冻伤,街头少了孩子的喧嚣自然没有年的气氛。二则是京城百姓大都听到了边关大战将起的消息,心里头便很有觉悟的跟着满城的文武百官们一起隐隐担忧起来。
太平了几十年,小一辈的人早已不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家中的长辈们却是知道的,与所有人利益切身相关的就是朝廷会向全国增税、征兵,只要是战争就会有死亡,保不准自己家里儿郎才上了战场就一去不归。内乱还好些,换谁当王百姓日子都一样过,与蒙古拉国的战争就不一样了。两国自古就是夙敌,万一大齐战败,只是万一,那么全国怕要血流成河,家家流离失所。
这些年来皇上勤政爱民,改革弊端,用一双铁手把他翼下的子民护得牢牢的,偶有一些小型战争,也悄无声息的解决了。等消息传到百姓耳里时,战争都已结束取得胜利。大家议论的时候,自然觉得战争是遥远的,它代表的只不过是上酒楼与朋友小酌时吹嘘的谈资罢了。
而这次不同,蒙古拉国屯兵三十万于边境。这是什么概念?这是蒙古拉国的举国之力。这说明他们要鱼死网破了,胜,则大齐这块五花肉一定会被他们的铁骑踏得血肉模糊,败,则他们在未来的几十年中一定会喘不过气来,大齐北防,又可保几十年安稳。
这将是两国几十年来规模最大的一场战役,战役的后果与大齐所有子民忧戚相关,所以,消息才像长了腿似的传得飞快。几个大臣被皇上召见之后回府里,第二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年后要和蒙古拉国大战。哪里还有心思过年,太平时期皇上住的京城是最安全的,战争时期,却变成了最危险地方。于是有的人家已经收拾好了细软,准备情形不对就立即举家逃到南方去,几个有产业的大户人家已经拖儿带女打着过冬的旗号悄悄去了江南别院。
等到官府发现流言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出来安定民心的时候,人已经跑了不少,所以,街上就是这么一副萧条景象了。
“爷爷,皇上有没有招您进宫讨论与蒙古拉的战争?”护国公府内,新驸马爷舒安磊正在与一家之主老护国公大人围着火炉下围棋,公主双手撑着下颚旁观着,看会这边又帮会那边,终于觉得无趣,带头说起京城现在最常谈及的话题。
虽然嫁入了舒府,但是贵为公主,在这个家里地位尊崇,没人敢要求她尽什么媳妇的义务,公公婆婆又都是善人,极好相处。夫君进翰林院做了一名修撰,整天忙死忙活,而她这个公主穷极无聊整天在偌大的舒府里乱转,发现了年近七十,退休后同样无所事事的护国公舒暮老同志,于是两个人成了忘年交,整天凑在一起嘀咕一些趣谈。不用讲,公主说的大多是莫菲菲跟她说过的事。
今天初五,不管是拜年和被拜基本都完成了,又还没上班,所以舒安磊难得清闲的能与自己爷爷下盘棋。
舒暮捏着一枚黑棋思考了几分钟才落下,死死封住舒安磊白棋的攻势,才得闲回答自己孙媳妇的话。
“皇上前几日宣我进宫了一趟,确是讨论打仗的问题。现在朝里的大臣们分两派,一派主打,说要主动攻击,一派主和,说要看看发展,最好别动手,能不打就不打。不管是先打还是等着打,这一场积蓄了几十年的战争怕是免不了了。”舒暮叹一口气,当年大齐就是他跟着太祖平定下来的,战争的艰辛和残酷没人比他清楚。
“如果要打,可有胜算?”谈到这个话题,就是舒安磊也静不下心再继续下棋,即使身世显赫前途不可限量,就目前来说,国家级重要会议他还是没有资格参加的。根据对朝廷的了解,他对这个问题有自己的判断,但总不及沉滛朝堂大半辈子,了解文武百官司脾性实力、与蒙古拉国正面对战过的祖父判断来得准确。
“五五之数。咱们皇上这些年来励精图治,蒙古拉国王也没有闲着。他们觊觎大齐已久,憋着一口恶气呢。况且他们骑兵最为厉害,一个能顶我们三个也不是大话。那三十万里,有十万就是骑兵,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有个神鬼莫测的国师,对每次战争的走势都有精确的把握,天气,也成为他们的助力。”虽然是对敌人,舒暮还是保持着客观的评价。
“爷爷,蒙古拉国被您说的那么厉害,我们又有哪些优势可凭借?”公主皱着眉问,虽然是女流,但身在皇室成员,对这些国家大事自然比一般埋头过日子主妇更关心。
“蒙古拉国厉害,大齐也不畏了它。赤雁关是天下第一关,易守难攻,现在领兵的项叶风大帅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是蒙古拉国将军库剌的死对头了,两人斗了十向年互相了解,而且是平手,这次依托赤雁关为屏障,更是多了几分胜算。加上蒙古拉大军长途跋涉,粮草给养补充肯定比不过我军。打仗打的是人,打的更是钱。说起钱,这天下还有比大齐更有钱的国家吗!”舒暮说得豪气渐起,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跟着先祖一起平天下的丰茂年纪。
舒安磊和公主露出明了的表情。照爷爷那么说,仗虽然辛苦,但拖到后面还是赢面居多的。
“孙儿好想向您当年一样,到战场上挎刀杀敌。”舒安磊心驰神往。
“磊哥哥,”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公主还是喜欢这个称呼,比起驸马来,舒家长辈也乐于见这小两口恩爱,当然有外人在的时候该守的礼仪一点都不会拉下。“就是说啊,你武功这么厉害,如果从军一定可以做个大将军!”放下对莫菲菲的爱恋之后,公主全心全意对待起自己的夫君来。或许,对他少了一份第一次动情的心悸,但是生活就像温情脉脉的白天水,平淡,却总是需要。
舒安磊宠溺的拧拧公主的鼻子,无视爷爷暧昧的笑,反正老头子不会说什么,倒是在父母面前,他们要规规矩矩的。初见公主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这是自己找了一辈子的宝贝。公主纯得一尘不染,笑得春光明媚,那一刻,他对祖父充满了感激,如果说不是祖父逼迫他去“相亲”,他会错过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的美好。所以,公主如他所愿嫁到舒府后,他对公主没有任何要求,就由她随性的生活着,快乐着自己以为的快乐。
“我的孙子喂,你现在还在怪爷爷当初逼你走上仕途而不是到沙场精忠报国吧?”
舒安磊低下头,不否认自己当时对爷爷的坚持有点不满。如若不那么优秀就好了,偏偏他文武双全两样都拔尖,于是便比别的世家子弟多了一种选择。祖辈行武出身,他自然更偏于从军多些。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一定能在军营中闯出一片天地。
当着公主的面,舒老爷子第一次对孙子掏心窝:“如今已经不是以前我们所处的乱世,大齐历经三代,从马上得天下,现在却不能在马上治天下。当今圣上文韬武略正大展拳脚治天下的时候,你在庙堂,会比沙场发挥更大的作用。等这场仗打完,属于你们的时代就要开启了。”老护国公似一点都不为将要到来的大战操心,俨然胜券在握。
当官的关心国事,小老百姓操心家事。当官的经常感慨小老百姓目光短浅,没有国何以为家,小老百姓却唾弃当官的假惺惺,家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国!
所以,当舒家爷孙仨在讨论大事的时候,莫府,莫老爷莫夫人两人正扯着莫菲菲拉家常。
“爹,娘,你们鬼扯了两个时辰,到底要跟我说什么!”莫菲菲终于不耐烦了。虽然说大冬天的大家都不出门自己时间有的是,但是也经不住给父母这么耗啊。
话说吃早餐后莫老爷和莫夫人就摒退了下人,独独叫住了莫菲菲,说好久没和她聊天了,想加强下家长和女儿的感情。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显然有事要说。
老爹老娘本来是有话说的,但是说了些闲话之后显然严重跑题了,完全忘了他们的目的,然后又陷入了十几年如一日的肉麻打情骂俏中,莫菲菲发誓,如果肥肉爹变成段王爷一样的中年帅哥,她一定不会打断他和娘的调情的,实在是,他一笑,那满身的肥肉抖得她双眼发白,真想不通娘怎么忍受的。不得已,她只好打断了。
“你说!”
“你说!”
夫妻俩推推攮攮,最终通过五盘三胜的划拳,莫老爷在输给老婆之后,成为那个倒霉的发言人。
“咳!菲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过几天就满十七了吧。”
“是啊,怎的,但是我觉得自己正值大好青春年华,哪里来的老大不小。”放现代还没读高三呢。
“对啊,对啊,我们也觉得,想当年你娘也是二十多岁才嫁给我的,我们是光荣的晚婚晚育者!”(莫菲菲想一个拖鞋丢过去,老爹,你们这个年代有晚婚晚育说法了吗!莫老爷:作者说有就有)
听他们这么一说,莫菲菲隐隐猜到他们要说什么了。
果然,刷的一声,莫老爷从背后拿出两堆生辰八字帖子,摆在她面前,尴尬的说:“有一帮人想把女儿嫁给你,有一帮人想娶你做媳妇,你说怎办?”
“啥?”莫菲菲用疑虑的眼神望着她娘。
莫夫人肯定的点点头,不爽拧着莫老爷的耳朵,吼道:“都是你,叫菲儿扮成男人,这下男的女的都看上她了。555~~错误是你犯下的,归根结底还是怪我,我生的女儿咋这么优秀捏?”
莫菲菲直接倒在了地上,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成亲?她才不想那么早走进婚姻的坟墓呢。
第114章 好巧,今天你也拒婚啦?
看莫菲菲对那些生辰八字贴一脸不感兴趣的表情,莫老爷只好继续耐着性子说明下去:“菲儿啊,事情是这样的。自从你扮成莫浩凡,大显身手开了客栈和商场,如今又在广州有了一家船行,这京城里谁不知道我们莫家出了个能人,现在你老爹我也算是京城几大富商之一了。外界都知你无父无母靠我这个假叔叔养大,有门当户对的谁不想把女儿嫁给你这个以后的莫家家主,上门想要做媒的媒婆这几个月来踏破了门槛。”
“那这些男的又是怎么回事?”莫菲菲不满的指着另一堆问。
“这个,因为以前大家都知道莫家有两个千金,如今我们家风声水起,那大门不迈十六不出外界知之甚少待字闺中的大女儿自然也成了香饽饽。”莫老爷摸摸下巴,颇有些遗憾的说:“如果你会分身术就好了,这里面有几个公子和小姐都很不错啊,真让人难以抉择,你看看……”
莫菲菲接过那些老爹认为不错的帖子一一看起来,里面有京城富商的子女,家里或开酒楼或开商行的,打的是强强联合的主意;有家境一般美名远播的佳人,想嫁入有钱人家当个阔太太;有一些所谓名士,看来是受不了清贫想过个好日子;还有一个九品芝麻官国子监典籍的儿子,说起来也就是个现代大学图书馆馆长或教授之类地角色。由于沾着个官字,据说来提亲的媒婆口气里颇有些纾尊降贵的意思。切,什么玩意,不就是个没前途的穷教授吗。
翻啊翻,啥?莫菲菲目瞪口呆看着手里的帖子:沈天启,通泰钱庄二少爷,丙辰年五月初八卯时三刻生。哎哟,没想到这家伙是双子座的,自己正月十五出生是水瓶座的,双子座和水瓶座的速配指数和友情指数都高达四颗星。自己记得这些都归功于以前死党小米老是神经兮兮的迷信星座。但凡她们一帮人身边有男性出现她就捧着星座书来研究那个男人与她们是不是般配,听得多了。这些居然自然而然记了下来。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她要弄明白地是,为什么沈天启的生辰八字贴会在这里面!
她挑出来,咬牙切齿地对莫老爷说:“爹,这不是孩儿的朋友吗,怎么会在这里!”
“哦。你说沈家少爷啊,”莫夫人瞟了一眼,兴致勃勃的邀功:“我知道你们是朋友,还合作一起做生意嘛,难道你和他没有日久生情?放心我和你爹都很开明的。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我们绝对支持你自由恋爱。沈家二公子我和你爹都见过,觉得还不错,是个可靠的人。这次有个媒婆上门,聊天地时候说起沈家夫人也正在给她儿子张罗婚事,我一想,这不正好吗,就把他的生辰八字拿了一份过来。顺便也把你的生辰八字给媒婆拿了一份回去。”
“什么!”莫菲菲大惊失色:“你们怎么能这样,叫我以后如何与他相处啊。”
“怕什么,他只道莫菲菲是你堂妹,反正你以前都是乖乖待在府中,根本没有外人见过你的样子。嘿嘿嘿,菲儿,我看你可以考虑一下,嫁给他。借的那五十万两就不用还了。”莫老爷得意地说。
“我看你们打的是不还钱的主意吧,哼!”看爹娘露出尴尬的神色。莫菲菲知道自己的猜测准没错。“你们想得美!借钱的是莫浩凡,他娶莫菲菲有何用,还有,你们把莫菲菲嫁出去了,哪里还有另外一个莫浩凡来管理我们家生意。爹,别说你自己管哦。”
莫老爷赶紧惊恐的摇摇头,光管着一个红楼老婆都已经不满他没时间陪了,再管客栈和商场,他等着被休吧。
“爹,娘,既然你们支持我自由恋爱,就不要管我地婚事了,看你们这么恩爱,我也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过一辈子,不了解的人我才不要。何况我现在根本没有成家的想法。”莫菲菲抬起头瞪着亮晶晶的双眼对莫老爷说:“你们也希望我多当几年莫浩凡吧?钱我还没赚够呢,我的目标是全国首富!难道爹你不想变成全京城最有钱的人?娘你不想那些珠宝店啊服装店听掌柜把你当成最尊贵地客人?我现在成亲嫁人,夫家还能让我去打理娘家的产业吗!”
说地是啊。莫老爷和莫夫人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女儿现在是个宝,嫁了人后就是根草了,没有哪个做相公的还能忍受自己娘子管着娘家的事,除非是入赘。但是肯入赘的男人别说是菲儿,就是他们都看不起!婚后生活肯定不会幸福。
经由自由恋爱结合的他们比经由父母媒妁之言结合的夫妻更能体会到爱情在婚姻中的重要性。这么个宝贝女儿,实再不愿意让她嫁人不淑。罢了,就由着她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更何况,他们也是有私心的,菲儿刚才说什么来着?全国首富!多么蛊惑人心的字眼,虽然知道这个目标有可能只是镜花水月,但是女儿带给他们的多次震撼已经让他们渐渐接受一件事:不管她说什么,她都有可能做到。
夫妻俩对视一眼,知道了对方的意思。莫夫人笑笑,把那些帖子收起来,一张张丢到了火炉里。火舌迅速吞没了那大红的镏金纸,转眼化作灰烬。“菲儿,以后有人来提亲娘一律挡在门外,我们相信,你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又说了几句,夫妻两耐不住起身到房间里去了,只余莫菲菲在厅里,看着炉子发呆。她手里,是刚才下意识藏起来,没被娘烧掉的沈天启生辰八字。
不知不觉,和他认识居然有两年多了,从不熟识到成为朋友,就这么自自然然的交往着。身体里的情爱之魂似乎没跟着她一起穿越附身过来,独自留在了现代,要不然,为什么来到古代这么久,遇见这么多优秀的男人,却没有一个能让她产生怦然心动的感觉?如果不是今天的这张帖子,她压根不会认真思量她与沈天启两人之间有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是爱吗?分开的时候没有特别想念,相聚的时候也是淡淡的欣喜,和他在一起,能让她打心底觉得很放松,她知道,他的感觉也是如此。但不同的是,她知道自己其实是女儿身,而沈天启结交的却一直是“莫浩凡”莫公子,自己在他眼里,最多只能算个好友罢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看上自己那位“堂妹”
他就要娶妻了。这个念头一浮上来,莫菲菲感觉酸溜溜的味道从心底蹿出:这块大肥肉自己还没打定主意是否要下手就要被人抢了先,太让人郁闷了。不管他成不成亲,以莫浩凡的身份与他交往都不会受影响,但是自己总不能扮一辈子男人,当他知道自己是女人身份后,一定会因男女之别而疏远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莫菲菲一阵难受,她不想失去这份珍贵的友情,有谁,还能像他一样与自己那么畅快的喝酒聊天呢?
又想见他了,何不亲自问问他娘给他找了哪家姑娘,依他那孝顺的性子,肯定他娘说啥是啥。
备好礼物,出门。
沈家张灯结彩,随处可见喜庆的气氛。见到是二少爷的朋友上门拜年,门倌忙恭恭敬敬迎进去,另外一个下人则一溜烟先跑进去通报了。
来到大厅里,只见沈天启他娘似乎在生着闷气,而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则在旁边好言好语的轻声哄着,想必是沈天启他爹了。
见到莫菲菲进来,沈老爷略为尴尬的坐好:“倒叫客人看了笑话。”
花团锦簇的沈夫也换上一副笑脸,对第一次见面时就曾送过自己一张商场金卡的莫浩凡,她印象深刻着。“莫公子能来拜年真是有心了,天启在后院呢。”遂吩咐下人赶紧去把二公子叫来。
“沈伯母哪里话。沈史和我是好朋友,又给过我诸多帮助,晚辈来拜年是应该地。早该来了,但是这几天家里事多,要帮着叔叔照看客人,实再是脱不开身,还请伯父伯母见谅。”说着恭恭敬敬施了晚辈礼,然后送上拜年礼物。
沈夫人微微打开礼盒看了看,然后笑得更为开心了:“莫公子真懂礼貌,我们家天启交到你这样的朋友也是福气。”能不开心吗。盒子里面是一根碧绿的如意,以沈夫人十几年奢侈品消费的眼光来看。至少价值五千两以上。这个孩子很好,很大方,她很喜欢。
沈老爷边招呼莫菲菲喝茶边不动声色的打量他,虽然没下面打过交道,但是儿子的这个合作伙伴他们都是耳闻已久的。现在看来果真和天启说的一样,是个优秀的年轻人。谦逊又懂礼,最难得的是他地目光,中正平和,一看就知道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以沈老爷几十年在商场上练就地毒辣目光,自有一套识人之术。虽然莫浩凡稍嫌年轻。但是表现出来的沉稳和气度可不是装的。沈老爷对自己儿子的这个朋友也彻底放下心来。
又聊了几句,莫菲菲应付自如,沈夫人只觉得与他越来越投缘,叹口气说:“莫公子等下见了天启,可得帮我劝劝他。”
“伯母所愁何事?是不是沈兄惹您生气啦?”莫菲菲关心的问,自己演戏的本领可是越来越高了,一副懂事地乖小孩形象被她觉得得活灵活现。
“可不是。我为了给他选媳妇。辛辛苦苦找了那么多大家闺秀,他一个都不要!你说,年纪那么大了还让父母不省心……”沈夫人像找到了知己,就要哇啦哇啦说起来。
这时候沈老爷忽然咳了一声,沈夫人急忙停了下来,莫菲菲抬头一看,原来是沈天启到了。
他今天穿着件湛青色的外套,领口袖口是半指宽的银线暗纹白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