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6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情的深吻。
直至她虚软在他怀里,方才放过她的红唇。
“嗯。今个儿是端午,剑恒急着回来。”他低哑地解释。言语里有着抑制不住的欲望。
“你呢?不急着回来?”她轻笑着试图推开他的双手,却被他越发紧地锁在胸口。
“明知故问。”他吐出四个字,随即打横抱起她,往卧房走去。
“阿曜!已经快用午膳了……”她低呼着解释。今日是“合园”主宅每月一次的大聚餐,主人家缺席可不好。
“管不了那么多……”他咕哝了一句,随即已经步入他们温馨的卧房,将她置于身下,迅速除去两人身上的衣衫,覆上她柔软馨香的身子。
“嗯……”她在他进入的瞬间忍不住轻哼。
他荡在她身上,凝视着她娇小的脸,“弄疼你了?”他强忍着身下的欲望,天知道与剑恒出去这半个月,他有多想她,想她娇柔的身子、清丽的笑颜,以及,那一处令他足以销魂的紧窒……
“不疼……”她捧住他淌汗的俊脸,柔柔一笑,身下微微扭动,顿时如一道赦令,让他如愿冲击起来……
直至将体内的欲火,一一在她体内得到释放,才满足地拥紧她闭眼小憩。
“顺利吗?”她靠在他胸上,听他有力的脉动,逐渐缓下来直至沉稳,柔柔地问道。这次带剑恒去风瑶阁,是为了商谈风瑶阁迁址事宜,顺便上云罗寺探望戒修。
“嗯。基本已经敲定,司拓中秋过来,就能确定了。”轻抚着她的秀发,他柔声说道。
虽然司拓一心要将林珑培养成为风瑶阁下任阁主,且林珑抓周时也抓了风瑶阁的碧玉扳指。但在林珑满十三岁之前,他依然会引导她别去接那个位子,但,放开对女儿的不舍,凭心而论,林珑的性子,做这类组织的决策者,再适合不过。
故而,一半是为了能让将来出去的女儿离家近些,一半则出于促成司拓与剑玥。两个当事人虽未明言,明眼人都知道他们那段过去尚未真正过去。只是,剑玥奉血厉之命离不开“合园”,司拓又借故风瑶阁的事,无视她的刻意疏离。三年下来,两人不仅没有携手,反而渐行渐远。
身为兄长的剑恒,找上林司曜,思虑再三后,决定带剑恒走一趟风瑶阁,劝说司拓将风瑶阁迁至繁洛城。反正地址在哪儿,对阁里的生意影响并不大。却是个一举两得的事。
“司拓愿意,那是再好不过。”
“他当然愿意。只是少个台阶让他下,面子上过不去罢了。”司拓的别扭性子与司烙如出一辙。
“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低叹。司烙与映云,司拓与剑玥,希望他们也能从心所愿、携手相伴……
150 端午(上)
“劳嫂子——劳嫂子——”田婶挎着竹篮气喘吁吁地追上刚要出门的劳婶,“听……听说……你家永富媳妇有了?”
“嘿……我倒什么事哦,跑这么急!是呀,大儿媳肚皮总算有出息了!”劳婶喜滋滋地点头。前几天听大儿子说大儿媳一起床就吐,她就猜到了,硬让永富带着去青杨医馆查了查,果然是有喜了。这不,这几天三餐都是她做好了送去铁匠铺的。
“那就好。我还道是水家婆娘瞎猜的。喏,这是大富刚分到的精肉,回去炖给媳妇儿吃。”田婶打开竹篮盖,掏出油纸包着的一块猪瘦肉,递给劳婶。
“这怎么好意思。还是拿回去给外孙补补身子,难得大妞带着豆丁过来住。”劳婶推搡着不肯收。
“哎哟,大嫂子,你还与我客气啥,现在日子好过了,送点猪肉又不是啥大礼……再说了,大宝今个儿也要回来,他爹已经宰了只小鸡娘了。”田婶硬把猪肉塞到了劳婶怀里,“怎么?给他们送午膳去?”瞄到劳婶提着的竹篮里几只蒙着盖的大碗。
“是啊,永富说他媳妇这几日胃口不好,浑身无力,唉,现在也就希望她安安耽耽地产下孙子,其他,我也不计较了!”劳婶无奈地解释。大儿子的铁匠铺开在村口,离自家老远,要她每日三餐都提着竹篮走上小半个时辰来回,还真有些吃不消。偏偏大儿媳又不肯搬回来住,没办法,现在是有了身子的媳妇最大。
“我听大富说,主家想把铁匠铺挪到城里去哦,不知有没有找永富谈过?”田婶压低了嗓子凑到劳婶耳边说道。
“真的?”劳婶双眼发亮。真是如此,那可就太好了。大儿子在村里的铁匠铺,一年下来,没多少活计,也就替东家补补锅子,给西家做个杆秤。生意最好的时候,也就两三年前。三座别院主宅建造的辰光。如今三镇被并为大“合园”后,进城方便多了,好多铁器都从城里铁匠铺买了。永富的小铺子,也就繁花镇里几户老邻光顾,收入还没他老爹稳。劳有坤在主家的宅子里兼任花匠。每个月还有几百个铜子,一年下来,也有好几两,辛苦归辛苦。但也忙得其所。可永富俩口子,整日窝在铁匠铺里,一年下来也没二两。
“大富是这么说。许是刚有这个意向……我说劳嫂子。若是永富也进城开铺子了,你们俩老日子也发达了。”田婶打趣地笑说道。
“呿!什么发达不发达的。咱俩口子如今的日子也好得很。再说,你以为儿子发达了老子就一定享福啊?瞧永强小两口,除了过年,平时哪能盼着他们回来?”劳婶撇撇嘴。小儿子夫妻俩进城开杂货铺已有四年,孙子如今也有三岁,只有小俩口吵嘴了才肯送来这里小住几日。
“那倒也是,瞧咱家大宝不也如此。好说歹说才肯回家一趟。今个儿端午,要不是他爹前日去他店里交货品。哪里会想到回来。唉,你说他今年也十七岁了。长得也还算可以,咋就没姑娘中意他呢?”田婶一提起她家那个混小子就郁闷。话说在城里遇到的姑娘家也不少,大宝这个年纪,该是会冲动的时候,可就是没听他提过看中哪家姑娘,要娶她做媳妇的事。若是真有中意,以他现在的年轻有为,不怕姑娘不中意他呀。
“大宝是个有主张有远见的,你没见他当年那么小年纪,就独自去浣纱城开木材行嘛,放心,缘分未到嘛。”劳婶安抚道。大宝可是他们繁花镇年轻一辈的榜样。小小年纪,就已是一家六间门面的木器行掌柜。虽然这其间有主家不可或缺的提拔,可光凭他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与大店掌柜的气韵,挑个完美的媳妇是早晚的事儿。
“但愿如此啦。咱家也就靠他传宗接代了。”田婶无奈地叹道。“哎哟,时辰不早了,不打搅劳嫂子了。我用了午膳也要去主家帮忙裹粽子。”
“怎么?主家缺人裹粽子?”
“说是裹了要送去各家店里做福利。我也是今早上听水家婆娘说起才知道的。”
“那成,我送了午膳回来就过去。”劳婶挥挥手,大步往村东首的铁匠铺走去。
临时帮工,也有工钱,这是三年来每次帮工后总结出的经验。故而,只要家里没要紧事,她们这群婆娘都会去,就当是赚外快。
譬如农忙时完成了自家的地,去主家的农庄帮忙收割;譬如开春时集体上秀峰采笋尖,剥笋壳,好方便酱菜酿工坊腌笋干;譬如大年小节,主家人手不够,自愿去帮工打扫兼做点心……
总之,繁花别院的婆娘媳妇,这几年下来,进账不比自家汉子少。
开心之余,家里的用什布置也渐渐好起来,早些年看都不敢看、更别说用手摸的琉璃花瓶,如今家家户户也会买上一个,以做摆件。还有身上的衣物,不再是补丁绣补丁的老旧衫,每年四季都会为自己及家人做上两套新衣新裤……
每逢进城逛坊肆,看中的物什下起手来,比那些城里的婆娘还爽快,这是她们最满足的时刻。小小虚荣心得到了最大满足。而这一切,归功于他们三个小镇的主家,如今“合园”的主子。
对于外头那些嫉妒他们的城里人说的,“合园”里的村民都成了主家帮佣、佃户的传言,他们压根不在意。先别说他们压根不是佃户,他们有自己的房产、田地,只是在闲暇之余替主家帮忙赚点外快而已。即便这样的情况就是佃户,他们也无所谓。只要日子好过,家人安康,村民和乐,环境优美……这么多的好处,换来“帮佣、佃户”的名头又怎么了?难道那些城里人就没有替别个主家打工帮佣?难道城里人的收入不是替人干活得来的?真是笑话!
他们哪里会不知道,那些说三道四的城里人,无非是嫉妒。特别是三年前搬出繁花镇的花家,在城里混得也不算很好,花大本钱投入的杂货铺,生意还没永强俩口子一间店面的生意好,前几次在坊肆遇到,花家婆娘的嘴巴可酸了。好似他们一大家子迁出繁花镇,是村里人逼的。
一想到这里,劳婶就有气,不过,气归气,心里头倒也痛快。花家婆娘出口的话语越难听,说明她心里越羡嫉,呵呵……谁让他们一心想离开繁花镇,走得好!没走倒不痛快了。如今的“合园”,可是主家与他们这些热爱“合园”的村民用心维护、合力打造的,才不让那些个没眼见力的酸婆破坏!
…………
端午下午,繁花别院的主宅大厨房,聚集了一干空闲的婆娘媳妇,边说笑边裹着粽子,场面热闹得很。
“怎么?今个儿需要这么多粽子?”闲来无事的司翀,听到大厨房里人声鼎沸,还道是有什么大事,特意溜过来刺探情况。脱离杀手生涯后创立情报组织“广刺楼”,原本较之于其他三人性子就活络不少的他,如今是越发热络。
“呀,是司三爷,今日怎么有空来厨房?”性子豪爽的田婶看到立在厨房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的司翀,热情地招呼道。司三爷是她们这干婆娘根据他的介绍自发称呼他的。按年龄来说,他在四人当中排行老三,司烙比他小三个月。
“看你们裹粽子裹得这么忙,来看看你们。”司翀勾唇浅笑。
“三爷,姑爷吩咐,让厨房多裹些粽子送去各家店里。‘广刺楼’已经派人送去了。这些,是要送往酱菜铺的。”大厨房管事厨娘笑呵呵地解释道。
“姑爷吩咐的?”司翀挑挑眉。呵……想必又是他那个小娘子想出的收拢人心的犒劳方式,让他传达罢了。否则,以司凌寒冰的冷酷性子,怎可能主动想到这些。
“三爷到时可要好好尝尝,今年的口味又多了好几种……”厨娘边说边端起已经裹好的米粽往大锅灶台走去。
“一定的。”司翀笑着应道。旋即朝忙碌的婆娘媳妇们点了点头,迈出大厨房,往林宅跃去。
正要穿过拱门,就听见一阵疾速的脚步声传来,出于恶作剧的念头,他贴身隐入了身后的花丛。
“我说过他只是个买家,你还需要我如何保证?”一道急促的女声,夹杂着喘气声由远及近:“好不容易回来,拜托,别与我置气……”语调逐渐转弱,还带着细微的哽咽。
“我没有。”一道僵硬的男音,低低传至司翀耳里,老天,竟然是司烙。他何时有女人了,听声音正是那个“悦云绣楼”的二掌柜。司翀屏息的身子微微一僵,却见司烙投来一记犀利的眼神。
随即揽起身后进追着解释的江映云就往他的园子跃去。
“呀……烙……这样我头好昏……”
“闭嘴!”
…………
“啧啧……太神奇了!这世上还真有女人让那家伙动情……”话说他们风瑶阁四司,如今竟只有他一个人是孤家寡人的了。司拓虽然死不承认,可与血冥的护卫剑玥,好事也近了。如今,连司烙那家伙也有女人了,看来,他也要加把劲,绝不能吊末尾。那太有损他“广刺楼”楼主的威名了……
151 端午(中)
“嗯……烙……我受不住……”白皙的双腿架在他肩上,全身无力可借的柔弱,让她在他身下止不住婉转吟哦。
“再忍忍……”司烙埋在她体内的昂藏越发迅速地抽锸,汗水从他额际淌至她红晕遍身的捰体上,刺激地他情欲更甚。
“啊……”在一记猛力地抽拍与递送下,她与他一起达到了幻想半年的快乐殿堂,久久无法自拔……
是呀,半年,他一离开就是半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或许是没人告诉她,他与何人为伴……还是,与她一样,夜夜吞噬着寂寞渡过……
他允许自己在她体内小憩了片刻,方才抽离她身,起身进了卧房后间的简易洗漱室。
江映云闭上眼,使命不让眼角的泪垂下。自从三年前的中秋夜,她趁着他酒醉,主动献身于他后,每逢他回“合园”过年过节,她都会与他私下会面,以及,交合……这个让她每每想起就唾弃不已的字眼,可每次见到他安然回来,就忍不住想抱他,想吻他,想……要他……即使他在心底将自己视作青楼女子……也无所谓了……
“哭什么?”一声粗噶的声音打断她的遐思,伸手抹去眼角沁出的泪渍,克制再克制之后,方才缓缓睁开眼。
司烙蹙眉坐在床头,定定地看着她,看到她眼角滑下的泪水,心里划过些许异样的感觉,是怜惜吗?哈……他一介残酷杀手也会怜惜人?别开玩笑了。
可为何见她佯装无事人似的抹去泪渍,微笑着起身,穿上被他撕烂的里衣,披上褶皱的外衫,他的心头突然被蛰痛了一下。
“这次回来……又准备什么时候走?”江映云暗暗深呼吸之后,佯装淡定地问道。
司烙怪异地瞥了她一眼,心里有些憋闷,嘴上也脱口而出:“怎么?就这么想赶我离开?”
赶他离开?不不不,她巴不得他留下!
“你……不走了?”是她理解的意思吗?
“再说吧。你问这个做什么?”他避开她晶晶亮的双眸。转而走至窗前,随手翻着桌案上的书籍。一人一剑走江湖。已经让他疲乏了。三年前,他出于逃避,才离开这里。可三年来,无论哪次回来,她都主动让他拥有。连带着每次离开后,心里开始有她。虽然依旧是一个人,却已经不再毫无牵挂了。更何况,他都吃了她这么多回了。再不给她名分,是否很过不去?
“没什么。那……我先回去了。”她收拾好自己,轻轻走至他身后。好想再抱抱他,可他的刻意疏离,让她望而生畏,思索再三,最终淡淡一笑。转身往门口走去。
“回来。”他转身唤住她,见她讶然地神情,突然有些满足,他人面前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伶俐二掌柜,在自己面前竟然这般小女人。
“你……刚说什么?”江映云眨眨眼。不解地求证。她没有听错吧?他竟然让她回去,回到他身边?不让她离开?这是真的吗?
司烙二话不说。走上前,拉着她就坐回床上,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通透的翡翠镯子,套入她手里。
“这……”江映云盯着手上的镯子看了半晌,方才抬头看向他,“你……”
“怎么?不喜欢?”他一拧眉,就要把它取下来,却见她死死护着手腕,“不许取下。”她羞涩地嗔道,“既是送了我,就是我的了。”她怎么允许他好不容易才跨进一步的示好动作,被自己震惊的表情给吓坏呢。
“我好高兴……司烙……”她迷蒙着双眸,哽咽地表达她的兴奋。只是,该死的泪水,怎么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往下落呢。
“原来,有人的高兴是这样表达的……”司烙嘴角噙着笑,她的反应超过他的预期,也激发了长年以来对情事不屑的他,想要继续做些什么让她能这般高兴。
“你尽管取笑我吧。只要你不再逃离我,不再抗拒我的接近……尽管取笑我没关系……”她反手搂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入他温实沉稳的胸膛,激动地语无伦次的低喃。
“唉……”他扳起她的小脸,轻叹一声:“我不是个良人……”
“我不在乎……”她摇头哽咽。
“我从十二岁开始杀人,两手沾满血腥……”
“我不在乎……”
“我不会照顾人……”
“我会照顾你……”
“……”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只要你别再丢下我,让我半年见不到你……拜托……”
唉,他还能说什么?有人甘愿舍弃一切跟着他,他还奢求什么?
“我们成婚吧,映云……”他在她耳边低声承诺:“这句话,我欠了你三年。”
…………
“合园”的端午晚宴,最后衍变为江映云与司烙的简朴婚礼。着实惊了一大群不知真相的人。除了苏水潋。
“就算他开口要你嫁给他,今日就成婚,这也太紧了吧。”苏水潋不甚赞同地皱眉。离婚礼仪式还有一个时辰,她陪着江映云躲在林宅的厢房里,等候吉时一到去竹园拜堂。
“没关系。不过就是个仪式。”江映云浅浅一笑,能让他开口说这句话,已经让她很开心了,她自然不在乎隆不隆重。
“可毕竟……你大姐可是气死了。”一想到司徒耘转述的关于江映悦得到消息后的表情,忍不住失笑。
“大姐应该高兴。”江映云也弯弯唇角,看着镜子里勾勒着淡淡素妆的自己,她真的觉得很满足。
“她可是为你准备了好几马车的嫁妆呢。”苏水潋无奈地笑点着江映云的额头,“你呀,比净之还大胆。”竟然瞒着他们与司烙交往了三年,哦,也不能说是交往,一年才只见到两三次面的人,竟然次次都……
“你该比我熟悉了才是。怎么还会脸红?”江映云见她那副羞意不减的表情,不由得地翻了个白眼打趣她。
“咳……”苏水潋佯装轻咳,敛下脸上的红晕,“我出去看看。有什么事,凤婷就在外间候着。”
“行了。我没事。不就再等一个时辰,吉时一到就嫁人嘛。”江映云阿莎力地挥挥手。催促着苏水潋出去忙她的事去。
竟然真的嫁人了,距离他开口不过三个时辰,她就要嫁与他为妻了。她怕他反悔,不肯回绣楼。也不想多做准备,只让水潋遣人通知她大姐,让她前来参加,拜堂仪式接受她与他的三拜即可。
大姐的怒意自然不小。可她终究会想通。毕竟,她该庆幸,她妹妹嫁出去了。从此。无需她再劳心劳力地替她找姻缘,牵媒线……
…………
“都布置妥当了?”苏水潋刚出房间,就见春兰指挥着一干小丫鬟小厮急匆匆地从竹园方向出来。
“是。全部按照夫人的意思布置好了。就差喜字对联,奴婢已经着人手再细细贴了。”春兰微笑着禀报。幸好正值端午,宅子里人手众多。拉上村民分头行动,一个时辰不到就全数清扫干净,收拾妥当了。主宅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一听说晚上有喜事,都笑开了颜。
“嗯。派个人候在宅子门口,我想绣楼可能会送嫁妆来。”苏水潋点点头。吩咐完后,快步走至荷塘处的八角亭,果然,四司除了没有赶来的司拓,其余三人齐刷刷地立在那里商议什么。
“阿曜。”她朝林司曜招招手。
“怎么了?”林司曜跃出八角亭,扶着她走上亭子。
“那个,司烙,你是不是该回去换身喜服了?”司徒耘从绣楼带回江映悦的不悦,以及男女各一身的喜服。再如何怪妹妹这么急,该有的行头依然备足。
“喜服?对对对,阿烙,我陪你去。”司翀一听,忙扯了把有些僵硬的司烙,拉着他跃出八角亭。
“新房设在竹园,别走错了。”苏水潋急忙朝两人叮嘱道。
“累不累?”林司曜挽着她,慢慢回主宅。
“不累。就是觉得司烙太不懂事了。”苏水潋有些气恼地嘀咕。
“不懂事?呵……”林司曜轻笑着拥紧她,在她耳边低问:“当初,我的表现是否比他好太多了?”
她耳边一热,回想起他们俩成婚时的情景,好似一切都历历在目。
那时的他们,什么也不懂,都是从邻里处得来的或是自行摸索出来的经验。
“司烙他是不好意思。他从未想过会成婚。或者说,我们杀手,从来没有娶妻生子的希冀。”
“可映云已经等他三年了。”好不公平。她蹙眉。
“可她没有引导他该怎么做。别以为光等就能盼到。”林司曜不以为然地轻撇嘴。
“那你呢?当初为何提议……要娶我?”
“我比司烙懂事些……”他眼底闪着笑意,轻扬的唇角让她有丝迷惑。都已经是孩子的娘了,竟然还会看着他害羞……
…………
果然,申时过半,十八辆标着“悦云绣楼”的马车隆隆地驶入“合园”,送来满载的嫁妆。
搬得小厮手软脚软。
“既然云儿如此看好你,我这做大姐的,除了同意还能说什么?只希望你能待她好。”江映悦坐在上首,老神在在地接过司烙递与她的杯盏,满心的不悦也渐渐落定。是呀,还能说什么,简易婚嫁,总好过让妹妹继续魂不守舍地混上三年吧。
“婚后,云儿来不来绣楼我不会强加干涉,但每年除夕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姑婆。这总没意见吧?”知道嫁与他之后,妹妹极有可能跟着他云游四海不着家,江映悦叹气之余没有办法。若是爹娘在世,绝不可能允许云儿嫁的这般委屈吧。好在绣楼生意不错,她将每年的盈利均分二份,一份给云儿夫妻,总不至于浪迹天涯还要饿肚子。殊不知人家司烙表面上看着落魄,积蓄的银两丝毫不比绣楼的底子薄。
“大姐放心,我定带她回来。”司烙点点头。至此,他才真的认识到自己在江映云心里的重要性,想必这三年来,她与她大姐已经全数道尽她的心意。否则,哪家的父母长辈愿意将宝贝交与自己这样的冷酷杀手手上?
看着嫁妆一一安置各位,吉时也到了。
看着一身喜袍的江映云盖着喜帕从江映悦手上交至司烙手里,身为外人的苏水潋忍不住热泪盈眶。
林司曜无奈地紧拥她入怀,知道她是在为江映云高兴。可是掉豆子,则不是他乐见的。
立在苏水潋身后的剑玥则压下心头的苦涩。这三年来,江映云的举动与努力,她一一看在眼里,却无法学着实施。至少司烙每年还会回来几次,至少不会避开江映云,可司拓呢,不仅一见着她就避开,今年的端午,连来都不来了。
三年前,她还感谢国主留她在这里,名义上是管理青田别院的主宅,打理他们闲置的院落。协助繁花别院守护“合园”安宁。事实上,他们是希望她得到她想要的幸福的吧。只可惜,他不要她……
酒席很隆重,虽然得知喜宴的时间很赶,可毕竟原本就是要团聚的端午夜宴,多了绣楼的人马后,多拉了几张大圆桌出来。两年前落成的静宅,后院的空场地,足足可以容纳十几大桌。遑论只是简易婚宴的六桌酒席。
酒过三酣之后,客人散尽,新婚夫妇则早已被起哄的司翀逼着闹洞房去了。
苏水潋与林司曜则带着孩子们回了林宅,整个场子,除了收拾的丫鬟小厮,就余下剑玥依然呆呆地坐在角落里。
“咦?剑玥?你怎么还在?”因忘却外袍的杨净之匆匆折回喜宴现场,看到阴影下的人,讶然地问道。
“哦,走了。”剑玥淡淡地点头,起身。
杨净之看着远去的萧瑟身影,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迅速追上她的步伐,“今日晚了,借你那里住一宿,不介意吧?”她突然好想学大学期间的夜谈会,好好聊上一晚。
“随你。”剑玥扫了她一眼,轻轻吐出两个字。硕大的宅子,就她一人住,早就没有寂寞与否的感觉了。
“那好,走……咱们回去继续喝上几杯,我劫了坛桂花酿。”杨净之嘻嘻一笑,手里多了一坛尚未开封的上好桂花酿。
男人哪,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有女人,得以彼此安慰,借酒浇愁……
152 端午(下)
“今日可是累坏了?”林司曜沐浴净身后走入卧房,见小妻子已经从西厢房探望三个小宝贝回来了。
“还好。就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映云会如此迅速。”苏水潋坐在梳妆台前,取下头上的发饰。忆及映云告诉她这个决定时的神情,那么决绝而无悔,生怕过了今夜就会错过良机,两人又会回到从前。可两人拜堂时,她真真切切地从司烙眼底看到了宠溺,虽然极淡,但说明司烙其实已经将她放在了心上不是吗?
“对了阿曜,昨日村长与我说,端午过后,就要开始农忙了,年前新开的五亩地,是不是也可以播种了?”拉上窗帘时,看到窗外那丛摇曳生姿的美人蕉,想到昨日村长找她来商量的事。
“
自从三年前,心善的梁嬷嬷在繁洛城街头陆续捡来一个被大户人家逐出门庭无家可归的小丫鬟后,苏水兴起了收留城里那些个孤儿寡母、生活窘迫的城民的心。一来别院也确实需要人手帮着打理,二来,看不过年仅十来岁的孩子,被生活逼迫着走上不归路……
两年前,她与净之经过仔细商讨,终于在青杨医馆隔壁开起了一家仅有一间门面的养心堂。初时,城民们并不知养心堂是作何买卖。半个月后,一个从外地来的十来岁小男孩跪在养心堂外的街道上,卖身葬父,被养心堂的掌柜请进了店铺。给了他足够银两葬好亡父后,带他在青杨医馆检查了一遍身体,无恙后带他来到了繁花别院,先是跟在管事身边,从小厮做起。一年后的清明节,十二岁的少年在清玉寺脚下祭扫亡父后。被苏水潋调到了酱菜铺,做起了小伙计。包吃包住外,每个月还有三百个铜子的收入。这一来。城民们都已清楚地知晓养心堂的作用了。但凡家境贫苦、出入无门的孩子,都能去养心堂试试。或是在城里的店铺安排工作,或是纳入别院做丫鬟小厮。奔走相告后,诸多孤儿寡母找上养心堂求助。养心堂也确实帮他们解决了生存难题。虽然有些活计并不轻松。但让他们安然度如不成问题。
如此一来,“合园”也好,各家店铺医馆也罢,人手已经基本足够,不再需要由静王府或是血冥调度来帮忙,但相应的,口粮需求也大大增加。
为此。去年秋收后,林司曜率着别院里的一干壮年,在繁花别院的最外围,又开垦了五亩荒地出来,打算今年芒种时开始播种试试。
虽然新开垦的田地收成不会怎么好,不过,经过大半年的养护,基本的收成想必没有问题。
至于荤食类,繁花别院的大湖塘,出产的鱼虾蟹一年比一年多。洛水别院东南首建造的大型牲畜养殖场。从去年开始也已正常供应,鸡鸭牛羊猪,只要是能养殖管理的,均买了幼崽来养殖。一年下来。供应有余的,还被酱菜酿工坊腌熏成酱肉、酱鸭、酱鱼等,销往繁洛城内外。
至于“合园”内村民们自家养殖的鸡鸭牛羊猪,有剩余的,也可卖给酱菜酿工坊,若是嫌家里脏乱,不想养殖的,也能到养殖场去挑选采买。
随着牲畜养殖场的兴隆开展,苏水潋与林司曜商议后,又在繁花别院的秀峰脚下开起一座丝织坊。
只因秀峰上桑树繁盛,野蚕不少。加上繁洛城位于大惠南端,四季温度比起其他城要暖融几分。在这里建坊织丝再好不过。
委托“广刺楼”从大惠各城高薪聘来三位年近半百的老织工,筹备了半年后,总算于年初时落成了这座搁在其他国度也算得上新颖的丝织坊。
春季正是桑蚕吐丝成茧的季节,故而,这段时日,丝织坊里的全体人员,包括三位老织工、五名受老织工培训了小半年的织女,三名打杂的小厮,一名厨娘。均日夜驻守在丝织坊。连端午,也是在丝织坊里过的。
幸而当时建造的时候,受净之的提议,除了一排工具齐备的织造坊,一排建了热炕的养蚕室,还造了一排员工宿舍。原本是安顿丝织坊人员轮流守夜用的,没想到成了他们临时的小家。若非这几人都是单身,他们自愿要求,苏水潋也就没有反对,只让他们注意休息,别颠倒了作息。
如此一来,“合园”俨然成了一座吃穿不愁、应有尽有的繁盛小城。与繁洛城这座大城互补不足、共享盈余。
“嗯,农具都已备足。”林司曜沉吟了片刻,“新开的五亩田地,找汪家问问,看他们是否愿意承包。”
“承包?”这个词,她确实听净之提过。净之每次来别院开诊,得空就逮着她唠叨,还劝自己大可将别院的田地、工坊找乐意的村民承包。每年根据收成支付银两。
“嗯。丝织坊一开工,农忙时人手可以凑合,可平素少人打理。”林司曜蹙眉想了想,“汪家历代以种地营生,五亩田地包给他们照料,应该难不倒他们。农忙时照旧。”
“嗯,这是个好主意,现在别院人手不少,农忙时可以全力应付,平时也都各有安排。与其专门空出几人来伺候这五亩新地,倒不如请汪家照料,一年下来,给他们些酬劳。”苏水潋一听,点头赞同。
“既然问题解决了,可以过来了吧?”林司曜阴郁地朝她瞪了一眼,都只剩两人了,还敢心心念念地惦记别人别事。
“阿曜!”苏水潋哭笑不得。不过夜确实已深,也就乖乖地脱去外衫,刚要上床,就被他一记扯入了他炙热的怀抱。
“你……不累吗?”晌午时分刚赶回家,来不及休息就拉着她恩爱了一回。午膳过后又开始因司烙与映云的喜事,忙着调度人手,安排事宜,喜宴上还被司翀拉着大灌司烙。如今夜已至深,还想……
“累……”他似是抱怨地低喃了一句,随后翻身覆上她馨香暖人的身躯,双手在她身上开始游走。
“不是说累吗?”苏水潋好笑地睥了他一眼,两手却听话地揽上他的脖颈,感受他呼出的热气熨烫着自己的脸、耳、脖颈……直至被他热情似火的狂炙点燃全身……
“这样就不累……”许是酒劲的缘故,今夜的他比以往都要狂肆,在她体内肆意冲刺,直至她娇软无力地瘫软在他身下,才低吼一声大开关闸……
拿洁布巾轻柔地给她做了简单的清理,才揽她入怀,夜正深,情更浓……明日还有许多事等着他们处理,可这样的充实与忙碌,以及越来越美丽繁盛的“合园”,让他甘之如饴……只因,一切都有她相陪……一切也只为她……
…………
“娘亲……娘亲……”五岁的林霄边喊边冲入苏水潋的卧房,找了一圈没找到,又迅速跑向堂屋,“荷姐姐,娘亲呢?她答应今日要教我酿樱桃酒的。”
“大少爷,夫人刚出门,要不,奴婢带你先去把樱桃摘下来吧?摘下来洗净了才能酿哦。”白荷哄着小大人似的林霄,好言相劝道。
话说五岁的龙凤胎,自过了周岁生日后,一出生就截然相反的性子就越发明显了。
大小姐林珑好静,能独自闷在书房整整一天都可以不发一语。只有在风瑶阁阁主来时,才见她面露喜意地跟着司大爷,在荷塘的八角亭乖乖地背诵繁杂的心经。
可大少爷林霄就完全不同了,性子活跃不说,还喜欢整日埋首于他热爱的酿酒、做点心……若非顾虑到他安全,坚持不让他爬上灶台,想必连锅铲都要拿了。这不,才刚满五岁,就已独立酿成一坛桂花酿。据梁嬷嬷的猜测,大少爷日后定是个大酒楼的掌柜。可是,让堂堂静王府的内长孙,只做一名酒楼掌柜,要是被老王爷知晓,必定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吧……
昨个儿喜宴时,只是听夫人提了句宅子里成熟的樱桃太多吃不完,可以酿成美酒了。大少爷就记在了心里,这不,刚一起床,连洗漱都来不及,就跑来找夫人了。
至于三少爷林熙,又是个另类。什么都喜欢。什么都是宝。抓周时更是将抓周毯上的物什全部搂入了怀里,丢哪个都不愿意……也不知日后会是做什么的……
“白荷——“正欲带着林霄去洗漱用早膳,身后传来一道清脆中夹带着凉淡的童音。用不着转身,就知道必定是大小姐林珑了。
“大小姐?”
“娘亲去哪里了?”林珑面无表情地问道。她难得有事找娘亲,一早上就没见着人。
“夫人去村民家了。好像是讨论那五亩新地去了。大小姐可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奴婢办吗?”鲜少见大小姐来找夫人,白荷自发地就以为是有大事。
“算了。回来再说吧。”林珑摆摆手,旋即转身,往她自己的小书房走去。
师父也不知何时会来,那部心经已经被她背得滚瓜烂熟了。好想再学点新鲜的,譬如轻功、剑术……唉……
153 丝织坊
汪家夫妇俩听闻这个于他们一家子而言可说是大喜事的消息,忍不住心头雀跃。
“这……可是真的?”只是照料五亩新地,一年能得三两银子,秋收后还能得一成收成。这么好的事儿哪里去找。
“既然来找你们说了,自然是真的。”苏水潋含笑点头。汪家是繁花镇出了名的种地大户,且一家六口,两老,大儿俩口子,小儿子与小女儿,统统会会种地,除了他们自家那三亩良田外,再协助照料别院新开垦的五亩新地,应该不成问题。
“谢谢!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汪家婆娘喜不自胜地擦擦眼角。这三年来,眼见着其他邻里在主家的支持下,做小本生意的,生意兴隆,做匠工木活的,订单接不完,家里养殖的,也有渠道贩售,唯有他们家,历代靠着几亩地营生,蔬菜又卖不了好价钱,可让他们丢弃种地去做别的,也委实做不了什么。如今见主家找上门来让他们打理那五亩新地,怎能不喜出望外?
一年三两银子唉,养他们一家五口绰绰有余。余下的粮食、菜蔬再拿来去卖,就都是盈余了。若是打理得好,主家年年让自家承包照料,积蓄也会多起来。小儿子娶媳妇也就不用愁了。
“该是我要谢谢你们才是。别院没那么多人手精力,托付给你们照料,我放心得很。”苏水潋笑着说道。随即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不是不放心,可别院也有规矩,这二两算是定金。余下的一两和一成收成,等秋收过后一并给你们。可好?”她让信芝将早上拟好的聘契递与村长,让他见证。双方也算定下了合约。
“成成成。”汪家夫妇一个劲地点头。推搡着自家汉子去村长那里按手印。自己则小心地接过苏水潋递上的二两白花花的银子。还以为那三两银子也要等秋收后才能拿呢,谁知还未开始农忙,就先受了。
“至于打理农田需要的农具、肥料等必需品。你们就直接去肖总管处领取。”别院里的农具都统一安置在新建偏院的储物间,有需要就去肖恒处报备登记,随用随领。无需自垫银两。
“好好好。”汪家夫妇俩一个劲地点头。没想到连肥料之类的损耗品也不需要自家负担。那这三两银子纯粹就是他们的劳力费呀。心里有着满满的感激。知道这是主家有心想帮衬自家。
“汪伯、汪婶,若是实在吃不消……就直接来找我。我可以再安排人手过来。别硬撑。”临走前。苏水潋忍不住提醒。见汪家夫妇年纪也快四十了,这一下子又增加五亩新地,生怕他们一家子压力过大,反倒是害了他们。
“行。咱有数。夫人尽管放心。”汪家婆娘拍拍胸脯保证道。他们家那三亩良田平时交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