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简随云第5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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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随云 作者:肉书屋

    血。

    那个人是谁?依稀记得是一身白衣,但白衣很快被血染红。低着的面孔望不清楚,声音急切而年少——

    但为何自己当时会有在上方看着另一个自己的感觉?很是奇怪,却又确切地知道那一幕的确曾经发生过。

    这感觉,是只有离死亡最近的人才有可能体会到的。而她竟然又活了!

    是奇迹吗?

    在随云面前,似乎所有的不可能都会变成可能,奇迹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发生!

    “随云……”她觉得自己气息虽有些弱,却并不影响说话,甚至气血涌动中,有一种隐隐的力量积在体内。

    难道她并未伤及要害才会如此中气未乱?

    而眼前人救了她一次又一次,到如今,她又欠了随云!

    “你为我护关,濒危,我救你回来,理当,恩情两消,不挂不碍。”简随云却像能看到她的心里,淡淡地说着。

    “恩情两消?”唐盈听得一怔,

    简随云根本不需要她的报恩之心。

    她永远不会知道简随云曾喂她饮过一碗至关重要的血,给了她生命的延续,更使她日后受益匪浅,而简随云为那碗血要付出许日的调息与补养才能完全地恢复,甚至在日后的一场大关中,几乎因之丧命。

    但她知道,来往世间,不留情,不留心,不留任何牵挂,才是眼前这个女子真正的心意!

    爱恨嗔痴,离这个女子太远太远,她站在七情之外,看着他们,做着她随心的事。想做就做,做了便不计付出,不想做便不做,不在意他人目光……

    “随云……”唐盈唤着,不知道除了这么唤还能说些什么,似乎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天亮时,离开。”简随云的笑如浮在风中。

    离开?

    唐盈惊讶,按正常来说,她受了这等重伤,不宜被搬动,尤其她的手臂明显是断折了,腿部的伤如果移动也极易加重,但这不是她惊讶的原因,只要简随云一句话,就是让她现在立刻再起来抵挡那样一个黑衣人,她也义无反顾!但她惊讶简随云怎会说离开便要离开?

    “随云……”她动了动身子,“唐盈以为柳家之事有些蹊窍。”

    她想她应该说出来,毕竟还身在柳家!

    “当时,有异客突袭,我曾用兵刃挑下对方蒙面黑巾,但未想到,对方黑巾下竟然还有一副假面具,随云,如果是一般异客,就算不想让人看到真面目以有被追辑之险,但也少有会带两层遮面之物的,除非,对方极怕人看到他!”

    她开始努力运转尚有些不灵光的大脑,仔细回忆事发时的一切细节——

    “并且是非常怕!但什么人会这么怕别人看到他的脸?是熟人?还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人?只有怕别人一眼就认出他,才会那样戒备……

    还有,对方显然熟识这柳家别院,无论是潜近后的悄然,还是逃走时的轻而易举,无不证明对方对此别院的建筑、路径与哨卡了如指掌,堂堂一个大堡,怎会那般容易让人潜进来?

    最关键的是,对方用尽方法,只想逼近炼丹房,极目的也显而易见,并非冲着我唐盈而来,而是为了房内,那他是为了干扰炼丹成功?还是为了姑娘你?可唐盈认为,姑娘从未显山露水,更不曾名显江湖,怎会有人想对姑娘不利?

    何况,又有几人知道姑娘炼丹会提内力以内息辅之?就算是柳家兄妹那里我也之字未提,那对方便更有可能是为干扰炼丹,如果真是为此,那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是怕柳夫人被救并且苏醒?

    但据我所知,柳家主母在出嫁前也极少行走江湖,性情温婉恬静,从不招惹是非,并无宿敌,何况就算有,也不可能在嫁人二十多年后才找来。而她成为柳家主母后,也几乎从不出家门,只呆在柳家堡后院潜心家相夫教子,贤惠勤持,被江湖人称为最具妇德的江湖女儿。

    这样一个柳夫人,又到哪里能竖立人仇敌,难道害她之人是柳堡主的仇家?无法伤得了柳堡主后,便将主意打在柳夫人身上。

    可为什么对方却只对她施以千日醉,将她迷醉,却不干脆毒死她?她一死了之,对柳堡主的打击才会更大,而千日醉又非慢性毒药,需要一次一次少量的放才能起效,只需食入一滴便能起效。

    柳夫人毕竟也是江湖人,早听惯见惯了许多江湖伎俩,为了丈夫也会多多警醒自己,保护自己。对方竟然有能力让她毫无所觉地饮下那稀世迷|药,也完全有能力给她喂进毒药,何况同样无色无味的毒药并不少见。

    那么,到底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要将她迷醉?又为什么不想让她苏醒?哪怕姑娘当时能解救她的可能微乎其微,对方也不惜冒险潜入地干扰,一般仇人又何需做得如此麻烦?

    完全可以在一开始就毒死她,或者在她当真被救后,再找机会暗害她。却偏偏选在炼丹快要结束的那一夜,难道就是怕柳夫人一醒来,会发生什么大事?

    柳夫人就居在柳家,行在柳家,她醒来所能影响的,又是能会哪里?”

    一句一句、一步一步,唐盈说得清晰而有条理,连她自己也惊讶自己竟然在重伤后能说出这么多话而不觉力乏。

    但说了这么多后,她突然脸红了——

    “其实,姑娘慧眼通透,唐盈在姑娘面前分析这些,实在惭傀……”

    简随云,淡淡然,但所经之处,所历之事,哪个能逃过她的眼?只是她不多言,不多顾,只要不主动招惹上她,她便是飘然事外,淡眼相看。

    即使在此时,也只是静静地听着唐盈的话,微微地笑着——

    “二哥,三姐,你们怎会在此?”

    窗外,突然传来柳乘风惊讶的声音——

    唐盈一怔!

    院内,是柳乘风正端了一碗粥从月牙洞外穿来,粥上盖了盖遮去了腾腾热气,而他突然看到了院中呆立的两个人后,意外。

    只见风狂、树摇、电闪下,是二哥与三姐的衣袂狂飞。

    而他走近后,更加看清三姐发乱眼红,神情怔仲,二哥则衣衫皱褶,蹙眉微思。都立房前石阶下,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乘风……”柳扶摇听到了小弟的唤,有些怔怔在转过头来,似乎在看着小弟,又似乎并没有看,眼里迷茫一片。

    “是柳……柳家小姐。”侧耳听了听,唐盈辩出声音,那么,她刚刚说的话也被听去了?

    而此时,她才真正注意到自己所在的环境。

    厢房中一片凌乱,地上有许多水渍,床边左侧是扇窗,窗前桌上点着许多灯。而窗内如果有什么动静,窗外便可以看得到剪影,也可以听得到话声。

    但外面似乎起了风,很大的风声,并且整座柳家别院都在喧腾,细细听,竟像是在呼喝追喊着什么人。

    发生了何事?

    为何如此喧闹?刚刚她竟只看得到听得到简姑娘,却没有留意窗外的一切。

    “简姑娘还在,便是最好,家母……家母醒了……”窗外又传来柳沾衣的声音,小心翼翼中仍是儒雅翩翩。

    醒了?

    唐盈听了,惊喜。

    难道随云所炼的丹丸真的起了效?那不是又创造了一个奇迹?

    千日醉,谁能解?只有简随云!

    她的心在伤后的虚弱中膨胀起来,虽然不知道之后还有飞针一事,但她觉得无比荣耀!

    比自己当年第一次像男儿一样站上祭坛前时更加荣耀!

    “简姑娘,家母虽醒,但是……如果姑娘方便,能否……能否请姑娘再移步……”柳扶摇的声音又传来,显得激动,却又犹豫。

    她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找来,结果冲进小院后就看到窗上有剪影。

    那剪影是简随云的!不用细看,一眼便定!

    世上只有那个人能有那样的剪影,而她又惊又喜中不由放慢了脚步,却又突然听到了唐三小姐的声音。

    不免吃惊,唐三小姐竟然醒了?

    她活了下来!而且在此时就醒转,并且能开口说话?

    这是难似想像的,她捺着激动与喜悦,对简随云的医术有了更多的信心。却在移近的过程中,听到了唐盈的所有的话!

    “什么?三姐,你是说……你是说母亲醒了?”后面的柳乘风却几乎连手里的碗都要惊掉了,脸上是喜悦中的喜悦。

    柳扶摇回头又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却神情古怪地立刻转回头去,盯着窗上简随云的剪影。

    “简……简姑娘?”她小心地再唤,恨不能冲进去揪了人出来,但只能这样死死地压着心中的急切,小心地盼着。

    就见窗纸上,简随云的剪影像风中的花轻旋——

    是在起身?

    她的心,急跳!喜悦的猛烈的跳!

    “随云……”唐盈看着简随云立起,眼中现出一些担忧。

    看了看窗外,咬了咬唇,她将声音放低了些,“随云,我……曾将刺客的手腕咬伤,并将毒投了进去,是左手腕。”

    语毕,她紧紧地盯着简随云。

    却看到简随云依旧面容不变,依旧微微地笑着,并且微微地俯下身来——

    “你,是否想一同去。”

    什么?

    她的眼睁圆了,简随云是在问她是否想一同去看看?那声音如晚风拂香,没有问的语气,却是在向她征询她是否想一同去?

    一阵惊喜,她想去!但她的现状,能去吗?

    还未答,就感觉一双微凉的手从身下贴进——

    什么?!

    那双手一只贴上了她的后背,一只放在了她的后膝弯,然后,她的身连同被褥腾空而起,贴向了简随云的怀。

    简随云竟然将她平平地举了起来?

    一阵晕眩,只觉淡淡的薄凉似云中的水汽将她包裹,却是无比的安定与详和。而她没有想到简随云会抱起她,为什么?

    “有些事,需要亲眼去看,亲眼去辨,参与了过程,过程后,便是智慧的总结。”淡淡的声音又从上方传来,没有波澜,让她心中一跳!

    亲眼去看?亲眼去辨?参与了过程便是智慧的总结?

    突然想起,简随云曾对她说过“有些事,只有经过,才会相信”!而今,她对简随云所做的任何事都已经没有理由地会去相信,但现在,简随云要她去看什么?辨什么?

    房门被打开,猛风被灌进——

    她的眼被风逼得眯起,但她的身体在被褥中很是安定。虽然重伤在身,但简随云的平举几乎未牵动她伤口半分,而且体力那股隐隐的力量让她觉得自己中气十足,仿佛比未受伤前,还要充盈。

    她不解,但被褥下的身子似乎只着了薄薄的亵衣,是万万不能露出来的,而薄被加身,足以抵御这风狂电闪。

    就算是立刻下了雨,她都觉得,在简随云怀里便是无比的稳妥!是世上最安定的所在!

    “姑娘?”柳扶摇本是一脸期盼后的惊喜,却看到了被抱着的唐盈后,愕然。

    “唐三小姐……”柳乘风本因听了母亲醒转的消息后喜悦着,却看到了不能被轻易搬动的唐盈竟然被搬了出来,惊讶!

    而简随云不语,只淡淡地拾级而下,与他们擦身而过——

    怔怔的看着,留下的三人突然觉得风声加大!

    抬头望,雷电在空中织成难以直视的光网,他们的发被飞扬,脸面生痛——

    是谁说过,山雨欲来风满楼?

    为什么他们突然觉得,这会是一场前所罕见的暴风雨?

    ……

    电交雷鸣,是苍天的渲泄!

    渲的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

    但呐喊嘶吼是人类的渲泄,泄的是什么?

    因人而异!

    眼前这个人,在嘶吼,在呐喊,在拼命地挣扎!

    似乎太痛苦,痛苦得让她癫狂!

    唐盈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之前静静地躺在床上面染红霞,眉生璀璨的柳夫人?

    那样一个清丽秀婉的妇人,一日之隔后,竟成了这样?不,准确的说是,是一日一夜后,便由一个秀姿出众的睡美人,变成了癫狂的疯婆子?

    看着她在几个女婢的束缚中挣扎着,长发如魔,衣乱如丐,双手双腿均被人紧紧地摁着,仿佛一时一刻都不能放开她,一旦放开,她就会奔逃出去。

    而她的力气似乎很大,总有那么片刻能挣出一只手,或者一条腿,在拼命地摇着头的同时,会狠狠咬上身边人,或者发狂地四处扫射踢打。

    屋里几乎没有半个瓷器或者易碎的东西,甚至简单简陋到只有床铺了。桌子也不知被搬到了何处,只有五六个婢女焦急又无奈地想抓牢她,可又不敢伤了她,额头的汗像瀑水一样直流的同时,不时求救般地向这里张望几眼——

    她们无力呀,虽然只有小半个时辰,她们却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屋里所有不安全的东西也被搬出去了(当然,被砸了的也不少),但她们还是感到束手无策,不能让手中人受伤,又不能用绳子绑起,因为,那是她们的夫人!

    更因为,他们的堡主在看到醒转的夫人竟然变得如此时,怕夫人伤害了自己,一声叹息后,想要给夫人点|岤以让她安宁时,二公子与三小姐是一语就反驳了的!

    “母亲刚刚救醒,再点昏睡|岤,岂非更受伤害?”

    二小姐当时的表情是极其恐怖的,脸色煞白,双眼通红,仿佛跟着她们的夫人一样的疯了。

    “随……随云。”唐盈惊愕地看着那个妇人,有些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

    难道千日醉被解后,人会变得疯癫?

    而身后是柳氏四兄妹,包括柳孤烟,都立在那里,看着一切,神情各异中,是或明显或不明显的沉痛。

    “怎会这样?”柳孤烟是四兄妹中最后一个看到事实的,同惊得不可遏制。他圆睁双眼,紧握双拳,一脸的不敢相信。

    “简姑娘!求你救救我们的母亲!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一定有!”柳扶摇突然扑在了简随云身前,双手绞住简随云的袖子,整个人颤抖地几乎要滑跪了下去。

    但她似乎是真得想下跪,跪下求这个人!

    “简姑娘医术神通,能解千日醉,也能救唐三小姐,还请简姑娘再为母亲望诊,救她一救!”柳沾衣也紧紧盯着简姑娘,声音不稳,眼里的红丝要化成了血水,

    “怎么会这样?”柳乘风却又发出此语,不能相信地倒退一步,忽地,又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你们做什么?用了多大的力气?知不知道你们箍痛了母亲!”

    他一把就挥向那几个女婢的手,女婢不防,吃了痛不由就松手了。

    “啊!”披头散发的妇人手腕被松,像得了自由的疯魔,狠狠一踹,将伏在地上箍着她双腿的女婢猛得踹倒,而她四肢大张,高仰起头,凄厉地叫起——

    “啊——啊——”

    叫得痛苦,那仰起头的瞬间能看到她脸上滑下的泪,泪过处全是大小不一的抓伤。

    但却看清那的确是柳氏的脸,脸上却有无数处伤痕,有的还在殷着血,看起来无比凄惨!

    “娘!娘!”柳乘风一把抱住母亲,眼中涌出了泪。

    是谁说,伤在儿身,痛在母心?

    这一刻,是伤在母身,痛在儿心!

    “啊!啊!“柳氏却像看不到也听不到身边的人,再次挣扎撕扯起来,柳乘风被推了个趔趄,脸上与臂上立刻被抓下几十道伤口。

    “娘!别怕,有风儿,娘!”他不松手,又牢牢抱住母亲,任母亲的指甲与嘴在他身上胡乱地抓着、咬着,手里不肯使太大的力气去箍母亲的腕脉。

    “怎么会这样?”唐盈也再一次问,仿佛觉得外面的电闪雷鸣在心中奏响,撑得她的胸口像要爆了一般。

    “痛!痛!”柳氏在疯狂间却又突然双手抱上自己的头,猛烈地摇起来。

    一边摇一边模糊地喊着,仔细听,是在喊痛?

    她是在痛吗?什么样的痛让她如此发作?

    “娘,我是风儿,娘,你睁眼看看!哪里痛,风儿帮你揉,娘!”柳乘风的泪像雨一般,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长至如今,除了幼时挨板子时哭过几次,也当真十数年都没掉过一滴泪了。

    哪怕是练功练不小心伤了筋骨时疼痛难忍,也没有哭过,此时,却像孩子一般,投在母亲身上哭得眼泪哗哗。

    “噗嗵”一声,柳扶摇的双膝着了地!

    “姑娘!请你再出手吧!扶摇求你了!”她的泪也如雨而下。

    唐盈的眼从柳乘风那里移回来,看着下面的柳扶摇——

    只觉这一室都是浓浓的伤痛,而柳扶摇又何需如此?

    虽然简随云捉摸不透,让人难以揣测,但她哪一次出手相助时需要旁人下跪折身?

    是因为她心中也太痛了,看到母亲那样就不由地身软,乱了方寸?还是因为她明白,千日醉能被解已是奇迹,而奇迹后的后遗症在病理学上已是一个不可解的难题?

    任何理论上讲,如果是药物与伤病带来的后遗症,基本都是不能解的。千日醉,醉千日,千日沉睡后,人体必然会有所影响。

    但万万没料到,会是如此结果!

    她通毒理,也略晓医理,知道如果真是后遗症,那是再也没有办法了。

    叹气,看了看上方简随云的面孔——

    仍是淡淡的,平静的,安然的。

    “能救则救,不能救便不救”,随云说过这样的话,而今,应该是不能再救了。

    再看看那柳氏,抱着头,剧烈摇动又喊痛,分明是头痛!沉睡近三年,那药已入骨入髓,伤及脑部神经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脑神经被伤,便是意识不受控制,这样的癫狂便似乎能解释得了了。

    再叹一口气。

    唐盈本就内敛冷静,少有眼泪,而此时,叹气中是同情,没有小女儿家的泪水。

    也在这一刻,彰显出了她在某些方面的潜质,而她将一步一步成熟,一步一步睿练,一步一步为走向一门之主的位置奠定了不可磨灭的意志、魄力与智慧!并在将来,成功地领导着唐门,塑造了唐门新一轮的神话。

    但此时,她是在简随云怀中,感受着、成长着、被影响着。

    “你看到了了什么。”突然,简随云微微低头——

    唐盈一怔,随云是在问她?

    依然没有问的语气,淡淡无波澜。

    “我看到了伤情,看到了几个孩子时母亲深重的依恋。”她直言。

    “简姑娘!”柳扶摇泪眼朦胧中,仿佛已不再是简单地望简随云,更像是望着一个希望。

    最后的一丝或者是半丝希望!

    她的耳甚至根本听不清楚简随云与唐盈之间的低语,已经完全陷在了自己的情绪中。

    “起来——”简随云没有低头,脚步微动。

    柳扶摇的身子跟着脚步被扯动,但她似乎还未完全感受到简随云的动作。

    “柳扶摇,你给老夫起来!”低沉威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唐盈从简随云臂边看去,就看到了几乎要认不出来的柳镇钟。

    她认识柳镇钟,在几年前随着大哥出席一些江湖事宜时远远地看过柳大堡主坐在江湖席位里重要的位置上,而当时大哥作为一门掌门也被请去了前面,她却作为小辈被排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但她记忆力超群,那时的柳大堡主意气风发,显得很年青,并且一身书生儒雅气,让她意外了许久。看似一介书生的人,竟然就是“北方第一堡”的堡主?

    未想到,只隔短短数年,应该是三年有余吧?柳大堡主竟苍老如此?

    “柳扶摇!”柳镇钟面目沉痛地盯着地上的女儿,万万没料到自己刚刚在大厅再也坐不住,踏进这厢房的第一眼便看到自己的孩儿竟然伏在了别人的脚下!

    “她不是在下跪,只是在伤痛!”唐盈看出了柳镇钟眼里的意味,道出了事实。

    柳扶摇是在为母伤痛!痛得已经直不起身!

    柳镇钟的眼转向了唐盈——

    深沉、复杂,讳莫如深!并且布满血丝与煎熬!这是唐盈在柳镇钟眼里看到的。

    而柳镇钟似乎只看了她几眼,便将视线移向只留侧面的简随云。

    同样深沉、复杂,讳莫如深!

    细细地、一瞬不瞬地看着。

    “扶摇,快起来,简姑娘要看看母亲。”柳沾衣在旁边弯身扶向妹妹。

    柳扶摇哭泣中,似乎终于听清了周围的话语,顺从地又是无力地被二哥扶起,而简随云脚步无碍后,青袍翻动,一步、一步,如月下闲花,随着晚风微浮,行向那对母子。

    柳乘风还在紧抱着母亲,柳氏也还在紧抱着自己的头猛烈地摇着。

    一步,一步,又一步,距离柳氏母子越来越近——

    一步,一步,又一步,柳镇钟的视线跟着她移动着,眼皮一眨不眨。

    始终未有一语的柳孤烟也在深寂中,看着简随云,眼皮同样一眨不眨。

    除了简随云本人与那癫狂的柳氏外,所有的人的眼皮都是一眨不眨。

    就在她的脚步离那对母子只有三步之遥时,突然——

    第一百二十七章

    突然——

    “送唐盈,回巴蜀,即刻启程。”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简随云的脚步离柳氏母子三步之遥时,她突然步停,语淡,说出了这句话。

    一阵呼吸停顿,一阵不可思议!

    就如同看着一支饱含希望与期盼的利箭,在空中呼啸时突然就停下!

    本希望那支箭能命中红心,一语道出柳氏的症结,带来治愈的可能。却如此一停,停得生痛,痛得让人不解与意外!

    她说出的怎么会是与柳氏毫无关系的一句话?

    所有人看着她,而她的眼,淡淡的,像是并没有真正地看着谁,却让她对面的柳乘风在怔愕中,心神一凛!

    “送唐盈,回巴蜀,即刻启程”,这句话是如此的突兀,却像是在对他一个人说,让他送唐盈,只有他亲自送才可。

    这就像是先前的感觉,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又有这种感觉,但无法不这样理解!

    “姑娘……”神情几变,柳乘风的喉咙里像卡进了铅块,看了看唐盈,再看看怀中的母亲——

    他很想问“为什么要即刻启程”?“为什么不让唐三小姐多休息一段时间?”“为什么天色有异,却要让重伤后的唐三小姐受旅途颠簸?”

    但他什么都想过,却偏偏没有想过去问一句“为什么是要他亲自护送?”

    而唐盈在简随云怀中也十分诧异简随云突然的话语,不明白,却不问,只立刻回应,“好,唐盈会即刻启程!但不需劳烦贵府,唐门之人遍布天下,出得贵府,唐盈自会与门中之人联络。”

    只要是简随云的安排,她会无条件地照做,而她环看了一下柳家之人,除了柳孤烟的深寂孤远让人无法看透、柳镇钟的讳莫如深让人无法研酌外,其他人的表情一览无遗,而她的目光最后停在了柳乘风身上——

    一身白衣,将他衬得更加出类拨萃。

    记得生死浮游间,就是这样一个一身白衣的人冲出来抱住了自己,不停地唤着自己的名字,让自己的血沾了其一身,而那白衣的主人,声嘶力竭的声音与眼前这位刚刚呼喊母亲的柳四少的声音似乎很是相似?

    再看向柳乘风的脸——

    年少飞扬,皓齿丹唇,眼若晨星,但眉间却紧紧地蹙着。与那张脸上的青春并不相附,可是很奇怪的,又与那双眼衬到了极点。

    突然脑中生痛,依稀记得自己在冰火相交间,曾有这样一双眼模糊地出现过,就如茫然世间中唯一的一个亮点,并且伴着一道声音,引领着自己的游魂回归。

    那声音曾告诉她:她唐盈是骄傲的,是坚强的,是自由绽放的!一定要活过来,将生命继续下去!“要活,一定要活……”

    柳乘风的眼睛也对上了唐盈的——

    那有些探索的微眯的眼神,是一个年少女子少有的犀利,虽不似未重伤前的明亮,但那眼底属于内在的坚强不屈的意志,却如同数年前,他第一次在游船上看到时的那样。

    眼中一跳,他想起了自己家的别院是如何不安全!就在刚刚不久前,还有一个夜行人几乎要将唐盈毒毕!

    “唐姑娘如果要离开,自属应当,只是……”柳乘风迟疑。

    唐盈重伤在身,不宜搬动,但也许,她要离开却是最正确的选择,在这样一个柳家别院里,生命几番受到威胁,而他们又因母亲之事,心神不定,难以旁顾,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选择离开。

    但是,他怎么能在此时去送唐盈?

    “啊!”

    在柳乘风一疏神中,怀内的柳氏猝不及然地挣脱了他,嘶吼着,舞起双手就向前冲来——

    她的对面是许多人,离得最近的是抱着唐盈的简随云。

    眼看柳氏就要冲上简随云的身,疯魔一般的张牙舞爪中,似乎具有极大的破坏力,所有人又都一惊。

    柳镇钟的眼里也在刹那间闪过一阵浮动,似乎身子欲起。

    一只臂抬了起来,简随云青袍长袖一卷,一团微凉就拂向了柳氏——

    “娘?!”柳乘风本能地伸出手再环向母亲,突然发现自己这一次很容易就抱住了母亲,并且发觉了母亲的瘫软无力,低头一看,“你点了我母亲的睡|岤?”

    柳扶摇等人神情又一变!

    而柳镇钟几乎掠起的身体顿停,脚跟落地。

    暗外的柳孤烟看了向了父亲——

    而简随云袍袖又浮,柳乘风就觉怀中再起异样,不自觉地松开了手,就看到母亲的身子被平平托起,像被几个人安稳地抬着,在空间缓缓地浮过,缓缓地到了床榻的上方,又缓缓地落到了床榻上——

    好神妙的内力!

    这一次,柳家所有的人同时看到了简随云运用内力!

    虽然这种隔空摄物的能力不及先前袖卷毒血不落半滴那般让人震惊,但再一次让他们活生生地意识到了,眼前之人非常人!

    寻常高手,需要在内力修为至为上乘对,才能够凌空点|岤,如隔空摄物,则往往摄的是小型物体。

    只有功入化境的高手,才能将他人隔空而摄,但那常是一种爆发力,操作时使得是猛然的力气,被摄之人也往往是非常快的被抛出或者被抓入手中,却少有如此缓慢速度的。

    越是慢,越是难以掌控,越说明摄物之人的内力之强与控制得当。

    但简随云抱着唐盈,在柳氏冲到身上的一刹那间就看似舒缓,实则快如烟逸的就靠袖风点了柳氏的睡|岤,并且将之隔空而摄地放在了几尺外的床上。

    这处隔空摄物的能力,父亲是否能做到?

    柳扶摇等人的眼神已不足以用语言形容,甚至不确定武功高强如父亲,是否能及得上此人?如果不是母亲之事摆在当前,他们恐怕会再也无法遏制地想去弄明白简随云武学修为到底到了哪种境界?她的背景来历又倒底是什么?

    心中突突地猛跳着,可有更迫切的事在眼前,他们只能先观察向他们的母亲。

    柳氏静静地躺在了床面上,身形轻柔而放松,面部的神情也平静安然,虽然额前的发凌乱着,但看得出她呼吸匀称,不复癫狂。

    “姑娘……”柳扶摇的眼里充满期待。虽然母亲睡|岤没有避免地被点了,但或许简姑娘是另有安排?

    “只说,送,与不送。”简随云的声音再起,淡淡的,没有起伏。

    整个空气中,除了风雷电声从外传来,便是她的声音。

    而她的话分明是接着前面的话。

    为什么随云会就此问题再说第二遍?从未多说过一句话的随云竟然为了她的事,多说了一句?而为什么她的离开明明可以由唐门人护送,却非要扯上柳家人?唐盈诧异了——

    柳扶摇等人的呼吸好像又紧了紧,为什么此对要一而再地提起送唐盈一事?难道唐盈的走,比救他们的母亲更加得紧迫?

    柳乘风怔怔地看着简随云,再一次为难了——

    唐盈在柳家确实太不安全!

    她在命悬一线中痛楚挣扎过来的过程是他亲眼所见,也是他陪伴着走过来的,而他也是柳家唯一一个看到唐盈几乎又一次死于暗中投毒下的人!

    那种直接参与的感观,远远比没有看到的人感受更深,而唐盈能活过来是如何的不易,他的眼又看向唐盈——

    唐盈也正看向他——

    一个的眼中,是一夜之间忽然出现得与飞扬直白不太相符的某些深度,其中有挣扎、有犹豫,有难以抉择,还有一些难解的东西像是碎星一样在闪烁着。

    而另一个的眼中,是些微的疑惑,也是一贯的内敛,还有越来越坚强的冷静与韧性。

    “乘风,去准备,立刻送唐姑娘上路!”就在众人的沉默中,威严的声音插入。

    “父亲?!”柳乘风诧异。

    柳镇钟立在最后面靠近的门的地方,将一室人皆能一眼一览尽,但他的腰身在此时却挺得笔直。

    即使这两年来他的背一直都有些驼,这两天也显出更多的苍败,却比先前简随云初见那一刻要直挺。

    一堡之主的威仪也在此时尽现,不再是收敛在眼神下。

    “风儿,唐姑娘为护丹而负伤,无论怎样,是因我柳家而伤,于我柳家便是有恩,我等要确保她的安全,简姑娘精通医术,既能救她,对她的安排自然最恰当不过,既然简姑娘要她离开,便离开,要你去送,你就去送!”柳镇钟话里带出不容置疑。

    “但是……”

    “风儿!”柳镇钟的声音提高了些,“记住,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柳乘风又一震,看着父亲——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又是这句话!

    从幼时起,忙于堡中事务的父亲并没有太多闲暇亲自教导他们,而每当能见到父亲时,他常常说的一句话便是:“男儿生在江湖,便是大丈夫,行事要当机立断,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切不可儿女情肠!”

    当时那声音,是坚石一般的声音,那眼神,也是不可置疑的眼神,是要让他们记入骨中,永远不能忘记。

    他与兄长们是听着这句话长大的,包括三姐,父亲也常对她说“江湖儿女,不枸一格,但身为柳家子弟,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以大局为重,不然,不配为柳家人”!

    此时,柳乘风被这句话震住了,柳扶摇等人显然也已记起了父亲的教导。于痛楚中,看着自己的弟弟——

    此时此刻,让最受母亲宠爱的小弟离开母亲身边,无疑是不近人情的。

    他们敬孝,但正因孝顺,离开便是一种折磨!远隔千里的牵挂怎比得上近守榻前来得更加蹋实?这种苦是心灵上的,不应该他们幼弟所受,但为什么简姑娘要做此安排?

    柳乘风的神情也渐渐得凝重,回头又看了眼母亲——

    睡|岤被点,非长久之计,母亲醒来后,会怎样?仍是发狂难止,还是另有转机?简随云是否会为她医治?

    他从未像今日这样面临如此难解的问题,脸上飞扬的线条又崩塌一些。而简随云的淡然却让他无法捕捉其对母亲倒底会怎样?

    闭了闭眼,他猛然转回头来,“自古孝义不能两全,父亲,孩儿听你的,这就去准备!简姑娘,家母要劳烦你了!还有,唐姑娘,在下备好马车与一应物品后便来接你。”

    说罢,略施礼,便大踏步离开,仿佛是怕自己慢一步,就会再陷入迟疑与犹豫中。

    风,在他开门而去的那一刻,又从堂外传来——

    整间内室却又变得寂静,所有的目光又都聚向了简随云。

    “姑娘,现在四弟已去准备,您……”柳扶摇的泪眼并没有真正的停止过,此时不由地用了“您”字来称呼简随云。

    其他人没有再说任何的话,柳沾衣的眼与柳扶摇的相似,却不完全一样,毕竟是男儿,他带着一份更加理智的含蓄,而他与柳扶摇是现在室内表情最明显的两个人。

    淡淡的,青袍起,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简随云旋过了身——

    烛光下,她旋得缓慢,似淡青的兰叶在风中的微动。

    “有时候,救,不如不救;醒,不如不醒;生,也不如不生。”

    什么?!

    柳扶摇后退一步,而柳孤烟与柳镇钟的眼中俱都划过异色。

    而简随云话中,脚下不停,向门边而来。

    在柳乘风离开后,她便是立在最里边的人,其他都在她身后,在她转过身来后,便是与大家面对了面,此时,仿佛已是看着门外,一步一步,与刚刚走近母子时的脚步一般的舒缓,却是分明地行向那道通往外室的门!

    “姑娘!姑娘的话何意?”柳扶摇嘴唇颤抖。

    为什么要说“救不如不救,醒不如不醒?”难道是说先前便不应该去救她们的母亲?现在母亲醒来了,却不如不醒,那就是确定了她们的母亲当真是属于千日醉被解后的后遗症?

    那为何她连靠近都不再靠近母亲就要这样离开?

    她是要离开吗?

    呼吸如此困难,柳扶摇用手揪住了自己胸前的衣襟,简随云的面部太平静了。

    仿佛这世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不,是发生了任何事都与她无关一样。她的脚步是向着门外,她就是要离开!

    简随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仍然前进着。

    “简姑娘!”柳扶摇几步掠到简随云身前,拦住去路——

    “姑娘,我母为何会这样?是否是千日醉被解的后遗症?您为何不为她把脉望诊,就要这样离开?”

    她的话语一句紧似一句,仿佛鞭炮连珠而发。

    简随云脸上没无一丝波澜,微低头地看着拦路的她,“也许,这是她最好的结果。”

    “不,这不是我母亲应该的结果,姑娘还没有为她细细看诊,姑娘,你为她再看一看,姑娘……”柳扶摇眼神中又现出先前冲出去寻找简随云的那种固执与不甘。

    她不甘母亲就是这样的结果!不接受!不要接受!

    而她的神情又出现那种潮红,似执狂,似痛苦。

    但话未落,柳扶摇突然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向旁边横浮——

    怎么回事?她觉得自己的四肢仿佛是被什么捆住了,整个身子都陷在一种看不到的紧密的气团中,然后脚就离了地,再落地时,已离原地三尺。

    再然后,就看到简随云又启步了,目标不变,仍是向外而行。

    柳家人的面色又变了!

    简随云在不动声色间,便把挡路的人给挪开了,而她只是挥了挥衣袖。

    挪的这个人却是一个武功高强、神智清楚又分明可以做反抗的人!

    “简姑娘!”柳沾衣惊中惊,却没有时间再去惊,因为简随云的话是在说母亲应该便是这样的“结果”了,并且是“最好”的结果?但她毕竟没有再为母亲把脉,甚至都没真正仔细看过母亲一眼!

    他无法再按耐不动,追了过来,“姑娘,我等母亲现在形同癫狂,痛苦难忍,请姑娘再为她细细望诊,如果……如果她……也请姑娘能开些汤药,为她缓解一些……”

    他没有像妹妹那样拦在简随云前面,只追在旁边抱拳请求着,诚恳地请求。

    而他无法说出那个“如果”是如果什么,因那无疑是承认了某种结果。但这位简氏女子真得就要如此离开?行医者,讲究望闻问切,母亲的症状虽不能问,她却只是望了望,并无实际的闻与切!

    而简随云仍然没有停步,离门越来越近。

    门前,是柳镇钟。

    他就在入门处,真正会挡着简随云离开的最后一个人,是他。

    唐盈的心忽然提了起来,随云为什么要带着她离开就离开?她不知道,但也许正是因为柳夫人已经无救了,不需再去看,才会离开。

    但看着越来越近的柳镇钟,她却觉得此对此刻的柳大堡主,就是一座随时倾倒压下的泰山!

    山之重!山之沉!山之压力!

    她并未见过先前柳镇钟初见简随云的那种眼神,也并未真正感觉过这位江湖大家在需要的时候便会迸出的气势,但现在,她只觉压力扑面而来,让她一阵窒息——

    不由的身子也绷直了,甚至有想往简随云怀里再挪深一点的冲动。却在身体的一动牵扯了伤口而传来钻心的痛时,忽然就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她竟然被一个眼神影响了?好可怕的眼神!

    这就是真正的柳大堡主吗!

    那个江湖传言中总是温文儒雅、和气待人的柳大堡主,原来竟有如此凝肃如刀,深邃如渊,威严如山的一面?一个眼神,便是迫人的强势与倾压,好似要将一个人的灵魂从肉体中压出,直曝在阳光下!

    而她,竟然底气不足,几乎败倒在了这种眼神下。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抬头看向简随云,却见上方的那面容颜,依旧得平静舒展,依旧得安祥淡然……

    不由眼中一迷,心底涌起舒适与安宁。

    原来,即使是面对如此的柳大堡主,她也依然是她!

    整个身子又放松下来,任由简随云平抱着,只觉前面无论是什么,都只是一面风景。

    柳镇钟此时的眼神,与之前的简随云初见的其实并不同。

    那时,是深沉的压力,虽难测,但更多的只是压力,但现在,仿佛有一种怒气在其中,隐隐的,却又不完全被敛起,似随时会爆发!

    而他并不说话,注视着简随云,眼里却像是在说:“你,难道就要这样离开?不作一句交代?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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