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好色,无男不欢第6部分阅读
将军好色,无男不欢 作者:肉书屋
他为何这样,示意他冷静下,然后回答道:“你走之后我也没遇到谁,长公主和陛下说了一会儿话,长公主就会她自己寝宫了。然后陛下训斥我几句……”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摸了摸在疏影苑亭子里被华南屏咬了一口的侧颈,当时只感觉牙齿的轻噬和一阵酥麻,于是也没往心里去。
江行知看到我的动作,嘴角扯出一个淡而遥远的笑容:“原来你都知道,只是何必要骗我。”
我有口难辨。
他指着门口:“我暂时不想见你,出去。”声音冰冷而决绝。
我摇摇头,起身朝门口走去,即将关上门的一刹那,我回头,看到他正隐忍握着的拳头,苦笑道:“我倘若说这是误会,你信么?”
他闭上眼睛,高挑的眼角印在白皙的面容上,微微地颤,唇角笑容很疏远,他道:“出去。”
房门在我面前狠狠关上,我仰头看着满天雪花迎面砸来,无限苦逼地低头深沉叹了口气。
真他娘的怀疑华南屏那家伙是故意的!老子调戏了他妹子于是他就要害的我家宅不宁啊混蛋!
☆、禁军(改错字~)
当天晚上江行知睡在书房,我躺在床上瞪大眼睛,辗转难眠。
第二天是旬日,没有早朝,我早早起来,拿起挂在墙上的一柄剑,简单洗刷下就准备到后院练剑去,大雪此刻已经停了下来,但是天色依旧阴森得厉害,刚打开房门我就打了个冷战。
赵青衿默默跟在我身后朝后院走去,一脸苦逼。
昨天江行知大发脾气将我赶出书房的事情,我以为没有人知道,哪里晓得书语那家伙躲在一边一直在听墙角,等到晚饭的时候,将军府上上下下都晓得我“故态复萌”,拈花惹草,惹得公子大发雷霆。
阖府上下,无论做饭的厨娘还是洗衣的丫鬟大娘,都是江行知的死忠,我现在的处境岂止是凄惨二字能形容得了的。
而赵青衿作为被殃及的那条池鱼,看我的眼神都是又哀又怨的。
???
我刚练了会儿剑,老管家就捧着我的官袍急匆匆来后院找我,说宫里有圣旨来了,要我出去接旨。
我将手中握着的宝剑擦了擦,放进剑鞘中,扔给赵青衿,直接将官袍套在衣服外边,一边心不在焉地自己系上腰带,一边询问老管家:“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老管家道:“小姐自从临霜回来,闲了将近半个月了,估计陛下要给小姐找些事情做了吧,毕竟这么闲着也不是回事。”老管家显然是看不惯我整天无所事事了,估计那些昨晚的那些流言,他也听到了。
我心下无奈,要知道和边关战场比起来,京中的武官做什么事情都是打发时间的。
我开始有些想念临霜高高的城墙上刺骨的风和猎猎的军旗,垂眉掩住这些情绪,我道:“如果不出意外,开了春估计我就又得走,这些日子全当休假也无妨,陛下此举,估计是打着以后不放我离京的主意。”
老管家一想就通,低低叹息了一声。
前来传旨的是华南屏身边的福公公,圆脸圆润身材,整个人也总是笑眯眯的,他读完了圣旨,笑容满面地叫我起来:“小将军,还不谢恩?”
我呆愣地领旨谢恩,心中只想骂娘。
华南屏勒令我暂代中郎将之位,整顿禁军。
福公公见我模样,极其和蔼地安抚我说道:“小将军不必怅然若失,陛下说,禁军的职务只是暂代,他日想小将军倘若想上沙场卫边疆,依旧随你。”
我被他看破心事,挠头傻乐。
福公公看着我,脸上笑容愈发明显了。“哟,老奴可是看着小将军从半大小子长成大姑娘的,如今看到老奴倒是如此不自在了,老奴这心肝可是疼的紧啊。”
我于是也再不隐瞒他,“公公知道的,我这性格还是喜欢去那边疆待着,长安这地方不适合我,禁军里边,水浑着呢,稍不留神就不知道招惹了谁,我爹现在也懒得收拾我的烂摊子,我自己呐,又讨厌那动脑筋的事情。”
“小将军有多聪明,老奴又不是不晓得,恐怕是懒得在这种事情上动脑筋罢了。”福公公道。
我作揖:“公公英明。”
“得了得了,小将军也莫要在老奴这里说这些好听话了,陛下勒令小将军今天就必须走马上任,所以您还是早早地开始收拾快些走吧。”福公公笑眯眯地道,然后转身走了,赵青衿跟在他身后送他出门。
我垂头丧气地跟我爹汇报了情况,我爹听完没有多说什么,只叮嘱我几句不可鲁莽,就放心地让我滚蛋了。
走到门口,赵青衿已经收拾好了包裹,牵着马等着我,我走出府门,伸出手接过缰绳,回头看了一眼,府门口只有送走我的几个小厮和老管家,那温润明和的身影没有出现,我有些失落,稍后一想,也释然几分,毕竟他正生我的气,他那脾气,总归是要恼我几天的。
???
我的练兵方法是遗传自我爹的,朝堂中许多文人评价过我父女二人练兵着实太狠,这话到了武将那里都是当笑话听的,平时练兵不狠,难道非要等战场上缺了胳膊少了腿才后悔么?我父女二人都是自小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我五岁的时候就在死人堆里睡觉,知道士兵的命有多脆弱。
禁军我前些年的时候待过,不过那时候的士兵现在几乎换了一拨,一部分高升,一部分调到了边关,高升那些大多都在禁军内部做了百夫长,所以大多认识我,听闻我来担任中郎将,一个个吓得心惊胆战。
底下的众士兵一个个瑟瑟地看着我,我心里颇不是滋味,大华鲜少有女将混到我这种地步,光凭名字就能让底下士兵心生畏惧的。
我站在台上沉默了半响,前边的士兵开始抬起眼睛打量我,然后和后边的士兵窃窃私语起来,我耳力好,他们的议论我听得分明,“看那赵将军也没那么可怕。”
“你说不是百夫长吓唬咱们的吧。”
“嘿,你看那边百夫长,一副要尿裤子的熊样。”
“百夫长个孬货,被个娘们吓得屁滚尿流,哈哈。”
“估计赵将军也是凭他爹窜上这个位置的。”
“有理,有理。”
“瞎说什么,赵小将军十四岁带兵打仗,她领兵将南诏打的落花流水上书求和的时候,你们指不定在哪里撒尿和泥呢!”
难得有人替我说话,我向那个方向望了望,诧异地发现居然是柯九。
我皱了眉头,怪不得回府一直没见到柯九的影子,我以为他不知道上哪里玩闹去了,哪想到他居然进了禁军,而且听他说话口齿清晰,白净的皮肤也被晒的黑亮,一点也不像当初跟着我回府的那个唇红齿白,柔弱得带着些病态的少年,我一时诧异,有些不敢认。
他见我看他,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
我微微颔首,柯九颇为失望地撅着嘴巴。
我拿起腰间的佩剑敲了敲台上的柱子,打断了底下嗡嗡的讨论声,笑眯眯地开始说话。
一如往年,将训练日程颁布下去,众人皆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不可置信地以为自己听错了。唯独那些跟过我的百夫长千夫长,咬着袖子默默喷泪,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我不想多说什么,只微笑着道:“这些计划从明日开始执行,听清楚了么?”
下边嗡嗡一片乱,只有零星的回复声。
我依旧浅笑着道:“刚刚没有回答的,下去到军法处领十军棍,由百夫长负责,少一人百夫长补上。”
下面安静了几分。
“我自然不知道谁没有回答,但是我知道谁回答了。”我清楚他们的脾气,他们觉得我只是吓唬一下他们,大可以钻空子,“军令如山,我的命令不说第二遍,质疑,反驳,无视者,军法处置。”
我脸上笑容不减地说道,“我是什么性格,你们自可以向你们的百夫长千夫长打听打听,再自己估摸下从我这儿浑水摸鱼的代价。”
士兵具扭头看了从得到新任中郎将走马上任消息起就一直紧张得吃不下睡不着,现在亦是脸色惨白直冒汗的头们儿,当然也有一些一直兴奋得两眼冒光的千夫长们。然后他们相互对视,终于不敢再躁动。
此刻下面安静得只能听到寒风吹铠甲的轻微摩擦声。
我满意点头。
这次比上次顺利多了,要知道上次来禁军,还是我亲手操刀宰了几个不听军令闹事的贵族子弟的刺头,这才稳了下来。
???
来到禁军军营的第二天,训练结束后,我带着几个士兵骑马径直去了户部尚书苏少银的府邸堵人。
苏少银出了名的小抠,进了他手的银子要拿出来简直要费姥姥劲,每年的军饷和供给都非要磨蹭到最后一天否则绝对不给,可他偏偏又是当今陛下的亲舅舅,所以没人能奈何他。我爹平素最不耐烦跟他打交道。
我将马缰绳递给身后士兵,上前向苏府的管家报了名字,他立刻领我进去。
我昨天晚上查了下禁军的账务,吃惊地发现居然就剩下了几千银两,禁军三万吃不了几天就得精光,要是这样挨下去月末就等着吃糠咽菜吧。我知道士兵吃不饱吃不好,训练就没有效果,左思右想,决定提前到户部支银子,据我所知,户部每个月给禁军的供给是十分丰厚的,能支出来,就能免了三万士兵饿肚子,就是这小抠鬼苏少银,指不定要怎么难为人!
我深呼一口进了大厅,反正无所谓,我这人没旁的优点,就是脸皮够厚,老子磨他十天,不信丫是铁打的死活不松口,再不济我就上御前告状他苏少银让我饿肚子训兵!= =
反正我一向无耻,不差这一条两条。
我暗暗想着,然后对着大厅里正坐着悠闲品茶的家伙呲牙裂嘴地笑。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我果不其然被苏少银抄着扫帚赶了出来,大门在我面前关上,我无耻地扯着嗓子朝里边大喊:“苏尚书,我明儿继续来,您老千万要想好了哈。”
我转身准备走人,赫然发现门口一队长龙,福公公一身普通家仆的打扮,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福公公身后是几个眼熟的御前侍卫,而我带来那几个士兵正跪在地上,向上翻着眼睛偷瞄着什么人。
那人背对我,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长袍,袖角衣边绣工精美,乌发上面一办用玉簪束起,余下的随意散在袍子上,随风微微浮动,隐隐似有光泽流动。
他抬起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似乎要碰触什么,我走了两步看清楚情况,慌张来不及行礼,赶紧出声拦住他:“陛下不可,臣的马性格太烈,它咬人的!”
他侧过眸子平静看我一眼,抬手抚上它的马脸。
奇异地它没有一丝躁动,好像认得他一般,享受地打了两个响鼻,然后狗腿状地蹭蹭他的掌心,然后它又向前迈了两步,刨了下蹄子,我知道这是它想这人带他遛弯。
我嘴角抽抽,叫它的名字喝止住它,“花瓶!”
花瓶狠狠喷了个响鼻,然后乖乖后退了。
然而华南屏却愣愣站在原地,缓慢收回手,转过身子看我,琥珀色眸子里竭力压抑着的开心,仿佛断了线的珍珠般迸溅而出,流光溢彩,他本来五官就出众的惊艳,此刻的神采,更是简直要让人痴到丢掉三魂七魄。
我愣了会儿,缓过神来跪下行礼。
我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抖了下,握成拳头,那力度似乎简直要将手握碎了去。
他唤我起来,浅浅勾出一个笑容,眼眸里的光华黯淡了下去,接着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以为你想起来了。”
我一头雾水,抱拳道:“臣不知要想起何事。”
花瓶依旧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不甘愿地刨地,他拍拍它的脸颊安抚着它,然后回过头看我,声音极致轻柔,脸上神采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幸福的回忆,然而一双琥珀色眼眸深处,却隐藏着压抑不住的苦涩。
“当年你尚且年幼的时候,喜欢唤我做——”他顿了顿,阖了下眼睫,不再继续讲下去,“都是往事,不提也罢。”
我听他如此说,也不敢妄图打听,只能按捺下好奇心,等旬日时候回府问我爹去。
我抱拳道:“微臣告退。”
他挥袖,然后示意福公公去叩苏少银的府门。
我拉过依旧愤愤不平的花瓶,策马离开。
骑在马上,恍惚感觉有一个年幼的声音在我耳边欢喜地唤道:“瓶子,瓶子,花瓶,大花瓶!”那声音似乎隔了遥远的时空传来,聒噪得我脑仁子疼。
☆、如玉的告白
第二天我去上朝,微微侧头就能看到江行知一身绯色官袍,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半垂着眼睛仔细听着朝议内容。
我一早朝时间都那么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惊讶他居然没有一点如芒在背的感觉,甚至一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心里酸地厉害,早朝一个字都没进去,结果快要退朝的时候,我就被华南屏一顿训斥,他说我朝议心不在焉,没有为人臣的自觉,最后他皱着眉头,罚了我一个月的俸禄。
即使这样,江行知依旧没看我一眼。
着实忍受不了这种煎熬,我下朝之后找了个借口,回了府里,我爹正在跟几个赌友打麻将,我进去请安的时候房间里哗啦呼啦响得欢快,我看我爹这些日子脸色红晕,人也白胖了几分,觉得老爷子颇有几分没心没肺,不过看他日子过得滋润,我心里也舒畅了多。
我爹见我回来,摸着麻将一心二用对我说道:“陈留名那小子前些日子给你寄来一封信,我打开看了看搁在书房桌子上,你这次回来记得拿走。”
我嗯了一声,他已经推牌赢了,兴高采烈地要其他人要银子。
我不再打扰他,出去让赵可去书房给我把书信取来,我四处转转看能不能逮住江行知把误会解释清楚。
果不其然地,刚走了两步路,就看到他行色匆匆视若未睹地从我身边走过,我终于忍不住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他淡淡挑眉,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放开。”
我侧过头不乐意看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一点都没有我熟悉的江行知的影子,冷淡地像另外一个人,我囔囔道:“不放,放开了你又不理我了。”
“赵如玉,我说,放开。”他扯着袖子。
我狠狠回过头,扬起下巴倔强地对他,“我都说了我不放开,我知道你发什么脾气!那又不是我的错,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我脖子上弄那么一个印,我调戏了他妹妹,所以他诚心阴我,你还被他牵着鼻子走,冲我发这么大一通火,我……我——”
他稍稍平静下来,看着我的眼睛,似乎能看见灵魂里,他轻声问,“你在意我的感受?”
我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全身炸毛,“我不在意,我一点都不在意行了吧!”
赵青衿终于听不下去,上前劝说道:“公子,你就原谅了小姐吧。可怜小姐现在住在禁军那边,天天劳心劳神,白天稍微有点空闲就开始走神焦躁,怕你还在生她的气,晚上又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小姐她,是真的在意你。”
我感觉一股烟儿从脑袋顶冒出来,熏得脸通红,赶紧挥手制止了赵青衿的话,“赵青衿你给我闭嘴,我哪里有……反正你给我闭嘴,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去挖了你院子里的女儿红。”
赵青衿无奈摇头,“小姐,这不是害羞的时候,有些话这时候说出来,比埋在肚子里好,否则以后有你后悔的。”
江行知轻轻点了下头,说道:“我知道了,青衿你出去将你埋女儿红的地方换个位置,我同阿玉,好好谈谈。”
他口气恢复了以往的温和,但是那“好好谈谈”四个字却仿佛咬着牙说出来的。
我不由的有些忐忑地看着他。
赵青衿抱了抱拳,然后一溜烟地跑回院子重埋女儿红去了。
江行知垂眼抚平他袖角被我揪得像干菜叶一般的褶皱,直直盯着我的眼睛,我心里一紧,后退了一步。
“赵如玉,我且再问你一次,你可在意我的感受?”
他这口气,更像是在御史台逼问贪官!……
这次没有赵青衿蹦出来替我回答,我感觉那几个字堵在我喉咙口,像噎着一块骨头一样不上不下,一想到要将那些话说出来,我脸都要烧起来。
我喃喃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个粗人……”
“我只问你最后一次,你可在意我的感受。”他脸上分明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魂淡,更像是在审问贪官了……t_t
我低着头,深呼一口气,男子汉大丈夫,敢爱敢当。
抬头看他,音调发颤地说,“自从你进了将军府的大门,我就连私房钱都没存过,你不喜欢我出去喝酒,但是我酒瘾总是特别大,所以我想喝酒都是自己躲在我爹房里偷喝,我知道你因为两年前我抢你回府的事情可能还在埋怨我,生怕你在将军府感受到一丁点不自在,就让府上的人竭尽全力对你好。”
话说到这里,我顿了顿,嘴唇哆嗦了下,赫然发现那最关键的一句话还是讲不出来。
“我……”
到底跟男人表白和跟女人表白不同,我跟女人表白的时候哪里会遇到这种瓶颈,只想着自己是个爷们理所应当得一往直前,而且看着被我表白的姑娘羞红的脸我就很是自豪。而跟男人表白——看着他双眸冷凝,脸上像结了一层寒霜般御史大夫的经典表情,我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阿玉。”他脸上终于肯露出了清浅的笑容,轻轻唤我的名字。
我抬头看他。
“阿玉,我爱你,这话,真的不做假。”
走廊上吹过的风很冷,我愣愣看着他,呆滞了会儿。
走廊外是我娘死那年亲手种下的梅树,枝条伸进了走廊里,隐隐暗香浮动,那梅枝交错映衬在他身后,同厮人芝兰玉树之姿交相辉映,栏外又开始飘雪,细碎的雪花落在他肩膀和头发上。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于是只沉默以对。
“那日在临霜,我在酒馆中找到你,你喝的烂醉,你道我不爱你。”他偏了偏脑袋,看着我,露出一个些许惆怅的笑容,“你说的也对,那时候我目的确实不单纯。动机不纯是真,可感情也是真的,可你戒心太重,不肯信。”
“什么时候的事情,别是你做梦梦到的赖给我吧,我……我可不记得。”我慌张摇头,寒风绞着雪花钻进我的领口袖低,我冷的缩了缩脖子。
江行知展开手臂上搭着的披风,披在我肩膀上,“上朝时候看你穿的单薄,本想取了让赵可给你送过去,你倒是自己来了。”
寒风隔在身外,我暖和了几分,轻声道,“谢谢。”
“阿玉,两年了,我且问你,这两年来,你对我当真没有一丝男女之情?”他一边给我系着颈上的带子,微皱着眉毛问道。
我低着头笑了。
“你这又是笑些什么?”
“我倘若对公子没有觊觎之心,又为何两年前把你一闷棍打晕抢回府中?”我哀叹了一声,道,“赵如玉觊觎江行知,这事情两年前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为何独你蒙在鼓里。”
察觉到他的手指又停留再前些天华南屏留下那个痕迹的地方,我生怕他又要钻牛角尖,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要不,你哪天上街去,我再抢你一遭?”
“胡闹。”他喝止我,手指移开给我整理了下领口。
我盯着他认真平静的侧脸,凤眼上扬睫毛卷曲,脸上印着宁静温润的笑容。我心下一阵颤动,将脑袋凑近他的耳朵边,轻轻说道:“公子,我喜欢你。”
江行知拂去我衣裳雪花的手微微颤了下,一下子把我拥入怀里,力道依旧大得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伏在他肩膀上,听着他低声温和地唤我的名字,看着栏外飞雪梅花,走神之中,竟然依稀看到了小时候的我压着一个眉眼模糊的少年在雪地里打滚,狠狠威胁他道:“快说,说你喜欢我。”
恍惚记得那年白雪霏霏,梅香不堪剪。
???
我牵着马和赵青衿走出府门,赵青衿不知道把他的女儿红又埋在了哪个我不知道的坑里,如今看我的神采都是趾高气扬的。
江行知对于我选择住在军营表示很是不解,但是也没有过多干涉我,叮嘱我照顾我自己身体,威胁路过的时候会去看我,勒令我不许和一群光着膀子的大老爷们摔跤,比斗。
我听了之后不以为然,禁军军营和御史台一个在长安城东一个在长安城西,他要路过非得转大半个长安城。
我刚牵着马走了几步,还未出府门,赵可就急匆匆地赶来,气喘吁吁地将一封信塞进我手里,道:“小姐,你忘了这个。”
我这才想起来我爹提起的陈留名的那封信,信有开封的痕迹,估计是我爹看过了,我抽出信纸,里边是一张布防图,是我临走之前交代陈留名做的,看来他已经完成了。
我伸手抚了下信封,道,“这信除了我爹,还有谁看过?”
赵可诧异地看着我,“这怎么知道,要知道书房一向是不让外人进的。除了老爷,……只可能是公子了。”
我垂眉想了想,道:“写封信交代陈留名,将原来我布置下的改了,重新布防。”
赵可颇有些不赞同,但是依旧答应了下来。然后欲言又止的看着我,似乎想要说什么。
我示意她但说无妨。
“小姐,你这般简直让人寒透了心,公子是你的夫君,你甚至怀疑他会泄露你宝贝的军事布防么?”赵可闷闷地说。
她从小一直被陈老军师当女儿养,直言直语习惯了,心里藏不住话。
我只能笑道:“你这是怪我多疑,这事听起来确实要让人寒心几分,但是不是我怀疑公子,这是赵家的规矩。”
赵可只叹了口气,赵青衿倒是附和我两句,“我当年跟着老爷的时候,老爷也是这样的。”
赵可依旧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嘟嘟囔囔很是不满的撅着嘴巴。
我无奈,“军队里的规矩不能破,你就告诉陈留名,意思意思也行,但是起码得有点小改动。”
赵可这才眉开眼笑答应了下来,转身回去了。
我牵马离开将军府,赵青衿纠结皱着眉毛回头,对我道:“我总是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似地。”
我头也不回,翻身上马,闲闲接话:“我记得上次你说这话的时候,是我失踪半年杳无音讯之前,赵乌鸦嘴。”
赵青衿慌忙追赶我,“哎,小姐,你别讽我,我是认真的。”
☆、醉酒的小七陛下
回长安已经快一个月,这天将近年关,我爹催了我几次,我终于打算准备收拾一下回家过年。
柯九收拾了个小包裹跟在我身后缠着同我一起回去,他说我被先帝派往临霜之前,顾盼兮已经帮他看了喉咙,开了几服药,然后居然就好了。他兴高采烈地跟我夸顾盼兮是个神医,于是我轻描淡写地告诉他,“盼兮其实是兽医出身的,唯独他能看好你的病,想来不是偶然吧。”
柯九愣了好久,才反应了过来,张牙舞爪地要挠我,被赵青衿揪着领子拖到一边。
回到府上,门口的春联已经贴好,红彤彤的很是喜庆。赵可在府门口等我,看我回来总算舒了一口气,“小姐你快着些,公子等你半天了,晚上宫里的宫宴马上就开始了。”
她看到跟在我身后的柯九,“嘿,柯小子你也回来了,快点去后厨给老娘包饺子去,少包一个今晚不给你吃饭!”
柯九心不甘心不愿地进门了,我随口问道,“柯九这小子怎么会想起去禁军,别是因为那边兵源不足受了我爹虐待他,才把他塞进去了吧?”
赵可听到,双眼亮晶晶地说道,“老爷快来虐待我吧,老爷快把我送禁军吧。”
赵青衿不理会赵可的疯癫,直接解释道,“禁军军饷丰厚,待遇好福利好,想进去也是得靠关系的。”
“这些我是知道的,可禁军一向只招收壮丁,柯九那豆芽菜的体质……”我摇了摇头。
柯九现在虽然比我把他刚带回来的时候好了很多,可是依旧柔弱得一阵风来就能吹得东倒西歪似地,再加上那张脸蛋,在禁军中不受欺负才怪。
“老爷自然有他的打算,小姐别多想了,况且现在柯九多有活力啊,前些日子你没回来的时候他窜到房顶上和我对骂一场,那伶牙俐齿的,真是酣畅淋漓啊。”赵可双手握拳一脸享受。
我抽抽嘴角,“我还是赶紧去换衣服吧,宫宴快要晚了。”
“好吧,对了,小姐今天晚上让柯九跟着你进宫吧,赵青衿他老娘今晚要给他相亲,他估计去不了了。”
赵青衿傻愣在原地:“我娘怎么没跟我说?”
“说了让你有时间逃跑呐?”赵可斜眼看他,“老太太交代了,今儿就算缺胳膊少腿的,也得把你绑回去见姑娘。”
赵青衿口不择言,“你……你们这是逼良为娼。”
???
我和江行知并肩进入宫宴举行的永寿宫的时候,群臣已经来了七七八八,相互道过年好,气氛很是祥和热闹。
因为这种宫宴是可以带妻子儿女的,所以永寿宫里莺歌燕舞气氛桃红了几分,陛下年轻轻轻而且还未大婚,甚至于后宫空虚连个妃子都没有,所以只要家里有女儿的大臣无不将女儿打扮的花枝招展希望能得到亲睐。
我看到平时和我还算熟悉的一个女官正坐在位子上,气势汹汹地训斥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好脾气地听着,委屈了就揪揪袖角,然后给她端一杯水让她喝了解渴接着凶他。
我凑上前去,唤道:“桃桃,这是怎么了,再怎么气恼也不能在外边吵架,万一一会儿陛下进来了,给你扣个大帽子定个罪,那可如何是好。”
殷桃桃被人打断本有些不耐烦,看到是我,火气才收敛了几分,道,“这死男人气死我了你知道么,老娘我在外边忙死忙活的,他在府里今天拆了我的书房明天拆了我的厨房,后天打碎我收集的古玩花瓶点了我的名家字画,我能不生气么?!”
我认得殷桃桃的夫君叫照月,是她当年随我一起逛笛落楼的时候看不惯他受欺负,买下的一个小倌,跟在身边本来当他是小厮使唤的,结果一来二去产生了感情,两人成亲几年,照月经常闯祸,殷桃桃也经常骂他,却没见谁真的能离开谁。
我劝慰道,“他一向粗心大意,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你何必计较。”
“不说了不说,还是你家状元夫君好,好歹是个文化人,脾气好脸蛋好的,羡慕不来啊羡慕不来。”殷桃桃捂着胸口,“唉……气的我上不来气。”
照月慌了神,赶紧上前扶住她,“娘子,别动了胎气。”
我诧异地看着殷桃桃,她脸有些浮肿,因为官袍太繁复我竟然没看出来,“恭喜恭喜。”我道。
殷桃桃叹口气:“万一随了他爹的脾气,那这孩子一生下来我就把他溺死在尿桶里。”
照月委屈揪袖子。
“你同江御史也不抓紧时间生个孩子?诶,不过这段时间不行,听说又有战事了,指不定你还得上前线打仗。”殷桃桃道。
我听闻有战事,立刻竖起耳朵,刚打算再问,那边福公公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皇帝陛下驾到,公主殿下驾到。”
我赶紧走到江行知旁边的座位,跪下身子,和他人一道行礼问安。
华南屏穿了一身朱红色皇家礼服,长发玉冠束起,那红色礼服在明晃晃的宫灯下被渲染得浓烈艳绝,随着他走动的步伐勾勒着他修长的身材,我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因为知道那张脸长得美得太过头,生怕被摄魂夺魄。
果不其然,我听到身后一连串大小姐抽气地声音和惊艳的低呼。
跟在他身后的公主殿下依旧是毫不临霜畏寒地露出了半个胸脯,她走过我面前故意顿了顿,小声地冲我冷哼一声,道,“走着瞧!”
估计是她把被华南屏关禁闭抄家规的仇记在了我的账上。
华南屏走上台子,沉声道:“众爱卿平身,就坐吧。”
“臣等谢过陛下。”
接下来同往年一样的步骤,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无聊等了许久,华南屏才宣布开宴,各个大臣们按照官位的次序开始向华南屏敬酒,我忘记了我是代替我爹来的,敬酒的话是排在前几个的,江行知提醒我上前的时候,我还看着跳舞的细腰舞女没有回过神来。
手里塞了个酒杯被赶了上去,我愣愣站在他面前,搜刮满肚找不出什么助词,于是干巴巴的说道:“微臣敬陛下。”说罢,就想一饮而尽。
他伸手拦了我,“小将军不说些什么?”
“额……微臣来年一定多打胜仗,报答陛下。”我结结巴巴道,然后不怕死地打探消息,“陛下,听说有战事,臣能去么?”
他今晚开始的温和神色冷凝了下去,饮了杯中酒,道,“你下去吧。”
我看他变了脸色,懊恼自己搞砸了,不敢多待,赶紧退下。
给华南屏的敬酒很快过了一轮,下面是大臣们间的恭维和相互灌酒,几个同我相熟的同僚聚在不远处挤眉弄眼冲我招手,殷桃桃也在,她家夫君哀怨坐在一边看着她。
江行知无奈低声笑道:“去吧,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谢过夫君。”我讨巧地说。
他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道:“娘子要听话。”说罢端起酒杯,起身朝御史台的几个大臣那里走了过去。
哪料刚准备过去,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我回头一看,是眼神清冷的华南屏,不由的诧异:“陛下?”
他垂目看我,轻声道:“孤问过顾盼兮,你现在身子虚弱,不可多碰酒水。”
说罢,他抬头向那处聚堆的武将处看去,不知道他摆出了怎样的神情,殷桃桃和胡默他们皆是一脸惊悚,顿时作鸟兽散。
他说的是实话,盼兮确实说过,我倘若再沾酒就有我后悔的。
“孤有些醉了,你扶孤出去吹吹风。”他道。
我看他眼神清明神态自若,亏他能昧着良心说他喝醉了,但这强权政治由不得人不低头,我应道:“微臣遵命。”
永寿殿外的走廊上也点着宫灯,但是却没有殿内那么光亮,晕黄地如同旧宣纸的颜色,他抓着我的手腕没有松开,我挣扎不得,走过的侍卫认得我的一脸诧异地看我,被我瞪了一眼之后赶紧装作目不斜视。
华南屏步子走得飞快,突然一个转弯,他回身按着我的肩膀将我压在墙壁上。
昏黄的宫灯下他的琥珀色眸子显得模糊又遥远,似乎隔了遥远的岁月望来,带着强烈的隐忍和压抑不住的感情。
“阿玉,新年快乐。”他说。
我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香,估计他刚刚说喝醉了不是骗我。
说罢,他慢慢将脸凑近,睫毛半垂着颤抖了几下。
被轻薄一次总不能被轻薄第二次,倘若这样我还有什么面目回去见公子,我偏过头躲开他的亲近,哪里料到我躲到左边他追到左边,我将脑袋偏到右边他亦呼吸粗重地亲了上去。
我无奈抬手想动手压制他,可我刚握住他的手腕,就立刻被他反手制住,他似乎总能料到我下一步的举动,我感觉自己被吃的死死的,他似乎厌倦了同我争斗,身子重重压了上来,亲吻着我的下唇,轻轻笑出了声,他声音道带着些慵懒的倦意:“阿玉莫要白费力气,我在你手里吃了几年的亏不是白吃的。”
我脑中突然闪过一段对话。
“赵如玉,本殿下的新年礼物呢?”
“礼物倒是有。”
“给我!”
“给你也行。”
“你啰嗦什么,还不快给本殿下呈上来。”
“那……那你亲我一口我就给你。”
“混账!我告诉你爹去!喂,你个流氓放开本殿下……唔——”
我茫然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段突如其来降临的记忆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身前压制着我的男人依旧在锲而不舍地亲我的唇,他试探地伸了下舌头,遭到拒绝后从喉咙里发出失望的叹息。他的唇软而温暖,记忆里似乎有似曾相识的味道。
华南屏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扇形的阴影,他眉心微皱,似乎陷入了某种梦魇。
酒味浓香缭绕在我鼻尖,他带着七分醉意的嗓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阿玉,今年有我的新年礼物么?”
☆、请辞
我终于体会到当初我失忆后刚返回家中,我爹问我是否依旧惦记着华南屏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足够我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孽缘不浅。我爹曾说华家世代痴情种子,感情路上却没有一个一帆风顺的,个个惨烈,纵使位高极尊又能如何,爱情这种东西,说不爱就是不爱了。
我心思乱转,他见我犹豫,声音里满满都是毫不掩饰的委屈:“我都亲你了,为什么没有新年礼物,阿玉,阿玉。”
他唤我的声音软软地,像极温柔的羽毛略过心头,就那么触到心间去了。
我用力推开他,他不解的看着我,按在我肩头的手依旧没收回去的趋势。
华南屏是真的醉了,迷茫困惑的神色真是让人很容易产生将他拐带走圈养起的念头,他微抿着嘴唇,在昏黄的灯光下泛浅润的光芒,很想再尝尝是什么味道。
我被脑子里的念头吓了一跳,慌张把眼睛垂下来不敢看他。
他把脑袋搁在我肩膀上:“我知道你怨我不让你去征战,南诏那小股叛乱,用不着你去,来回千里,会很累的。”
“臣是武将,不怕累。”我听到战事立刻激动不已,瞪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华南屏抚了下我的后背,像安抚般说道:“等等,再等等就让你去西边。”
我身子很僵硬,很不习惯他的碰触,膝盖一弯从他手臂下钻了出来后退几步跪下身子,道:“臣谢过陛下。”
他有些醉,脚步踉跄了两下方站稳了身子。然后就那般沉默地看着我,不言不语的模样。
过了好久,他揉着额头示意我,“起来吧,地上凉。”
他的声音恢复了在朝堂上时的凉薄如水,根本没有刚刚那副柔软委屈的的痕迹,我贪酒如命,知道一个人是不可能清醒得这么快的,想通这点,我脑袋突然轰得一声炸开了。
我手都是抖的,不敢站起来,依旧跪着,“臣请求即日就能前往临霜。”长安这是非之地绝对不能再待下去了,再这样真怕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我突然想起一个故事。
太宗年间,丞相是个年轻的女官,英俊的陛下和多才的女官,就像话本子里写的才子佳人一样美好,就在所有人以为二人感情鹣鲽情深之际,太宗却以媚上惑主的罪名给丞相送去了一壶毒酒。
丞相手中的政权收回了太宗手中,轻易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普通人都能看出来,在二人相互许诺情定三生的时候,太宗就已经在动手吞噬丞相手中的政权了。那位女丞相死后,大华废除丞相职位,加强集权。这不是一段光彩的历史,所以我是从我爹那里听来的。史书上那丞相死于谋反大罪。
我爹现如今身子已经再也不可能带兵,他手里握着大华的一半兵权基本上已经可以听我使唤,这都是当今陛下的大忌。我赵如玉无才无貌,唯一能吸引他的,只有手里赵家军的精兵和大华一半的军权。
我感受着透过膝盖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