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江山如画第3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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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如画 作者:肉书屋

    是什么目光,本网虽比不上唐夜那般娘娘腔,不过,吴琪、吴翌、刘修。宋子星之类的,那个比得上本王帅?”

    花无多闻言脚步踉跄了一下,然后闷着头,一路向东,越走越急,后来干脆用了轻功。陈东耀以为她要跑,半刻也不松懈地跟在他后面,还好意的提醒道:“徐清还在我手里。”

    花无多脚步慢了下来,直直走进了一片树林。

    此地林木规整,荒草不高,应该是有人长期打理之作,花无多冲了进去。陈东耀提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花无多头都没回,高声喊道:“我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废了你。”

    陈东耀大笑,紧随而至,会稽是陈东耀所辖之地,他舅父又是当地的郡守,他自是有恃无恐。而且一般武艺高强之人,最容易犯下的毛病就是过于自信,花无多如此,陈东耀亦如此。陈东耀身后跟着十几个侍卫,远远护着,他与i围在自己的地盘上,花无多不过孤身一人,依然逃不出自己的掌控。他心里存了一丝温柔,不想逼迫花无多或者伤害到她,所以才一直这么跟着。

    可当他看到倜然冲上来围住自己的数百名蒙面黑衣人时,亦是微微一怔。怎么会有真么多人混入会稽而自己未曾察觉?陈佛年羹尧恼怒之时,看到花无多身边多出了一人,正是宋子星。不禁大为疑惑,据他所知,昨天宋子星还在东阳郡攻城,怎么今天就到了会稽?

    宋子星并未给陈东耀说话的机会,一挥手,数百名黑衣人攻向了陈东耀。

    这数百名黑衣人伸手个个矫健,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但与陈东耀相比仍旧稍显逊色,可毕竟占了人数众所。

    陈东耀所带数十人已经被全歼在林外,如今只剩下陈东耀一人。

    花无多站在远处观望,心中疑惑,便道:“你怎么会突然来了?”

    宋子星道:“我一直跟着你。”

    花无多闻言大为疑惑,“不对啊,我听说昨日你还率兵攻打东阳郡……”

    宋子星笑道:“我会分身术啊。”

    花无多突然想起一事,哼道:“原来我丢了的面具在你手里。”

    宋子星道:“你留着也没用,不如送我。”

    花无多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他突然抽搐腰中的软剑刺向陈东耀。

    虽然花无多不待见陈东耀,却也不想出手,只在一旁静静的观战。

    陈东耀看到宋子星,一抖手中的刀,阴沉的说:“原来是你在此设了埋伏。”

    宋子星道:“今日你便命丧于此,受死吧。”

    陈东耀呸了一声,骤然舞动手中的刀,挥开阻拦的众人冲向了宋子星。

    宋子星手使凤凰软剑与陈东耀混战在一处。

    陈东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叱咤纵横的其实便是宋子星也抵挡不过。见到如此情形,花无多方才明白这样的陈东耀,难怪她即便靠近了也支付不了,恐怕天下间,在没有一人能有这般气势。昨晚之所以打出平手,也是他有意相让。

    陈东耀武功之高便是宋子星也难敌,如果不是宋子星手中的凤凰软剑以柔克刚,恰好克制了陈东耀的刚劲勇猛,恐怕一时也讨不到半点儿便宜。不仅如此,此刻陈东耀手上使的也不是魄月刀,昨晚与花无多比试,陈东耀只是随手抓了一把兵器架上的长刀一直拿在手中,否则宋子星更是难以抵挡他。

    而今拜仁围住他,一时竟也拿他没有办法,长刀在他手中,出必见血,但宋子星这些人且战且退,并不恋战,轮番上阵小号他的体力,昨晚陈东耀与花无多酣畅一战,本已受了些伤,小号了不少体力,而今这番庆幸对他极为不利。

    时间点递过去,花无多也看的胆战心惊,陈东耀已经满身是血,分不出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已经杀得双目刺红,这场面,便是花无多见了也开始对他心生敬畏。在花无多心里,原本没有什么敌对心里,反而她一直很敬佩英勇无敌的英雄人物,陈东耀的为人虽然她不能苟同,但今日意见的确英勇无双,非等闲人物。可再英勇也有力竭的时候,他终究会倒下。宋子星等的就是这一刻。

    宋子星此刻亦是浑身是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此刻虽数百人围攻陈东耀,宋子星眼中却未曾有丝毫松懈。

    知道此刻,花无多方才明白,岁陈东耀这等敌人,宋子星也是敬畏的。

    不知过了多久,陈东耀却是是伤,力气已然用尽,他扑跪在地上,不再挣扎,长刀戳人地上,支撑住他将要到下的身体。他微微抬头,望向花无多,满是血渍的连撒还能给双眼很是明亮。他喘息着,忽而一笑道:“宋子星,今生我败给你,并不是败在你剑下也不是败在你的恶谋略上,而是败在……”他长刀一指花无多,大声道:“方若兮,你听着,来生我必先他一步遇到你!”

    花无多眼看着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宋子星的剑下。抬头的头颅滚落在地上的时候,眼睛竟然依旧望着她,不曾闭上,似乎几次永远凝住。花无多不由得惊骇退了一步,不是没见过死状更加凄惨的死人,却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有些胆战心惊。

    宋子星提起了陈东耀的头颅,想要将他的眼睛闭上,可试了几次,他的眼睛都是睁着的,宋子星一叹,道:“莫非来世,我们也要为敌?”

    事后,花无多无比遗憾的对宋子星说:“天下第一的采花贼最想采的就是我,可惜没采到就死了。”

    宋子星闻言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却听花无多轻轻一叹道:“有些可惜。”

    宋子星忽然明白了花无多此刻的心情。

    他没想到,陈东耀与她相识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日,彼此已有些惺惺相惜,难怪陈东耀竟然丝毫未曾胁迫伤害她。或许就连陈东耀都知道,要想得到她的真心,唯有真心以待,不能用强。

    他拉起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指冰凉,便将两只手都握在张新忠,揉搓,道:“你突然见到我出现,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她望着彼此相握的双手,微微蹙了一下眉,便道:“握在昨日突然看到陈东耀身边那个谋士魏迁事,便已经猜到了些许。”

    宋子星笑道:“你记性倒是很好。”

    花无多一偏头,道:“也怪不得我记得他,我只是记住了他的山羊胡。”

    宋子星失笑,便听花无多道:“其实,在看扫魏迁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在利用我。”

    “你怪我吗?”宋子星问道。

    花无多摇了摇头,笑道:“给我塞纸条的那个乞丐,我刚到会稽的时候见过,说明你早已经叫仁注意了我的动向,我藏在草垛下的那个舞姬知道扫第二日,我从陈东耀府里出来,她仍没有回府,我当时就是十分奇怪。按道理,我点的的|岤道,并不会让她睡那么久,我后来踩性明白,是你在暗中帮我。”

    宋子星望着她,坦然道:“我猜测到了陈东耀随你的心思,会稽的空周赛我想你一定会来看,便实现提点了魏迁一句,与他合谋引陈东耀离开重兵把守的东阳郡到会稽,我暗中安排了三百人化装成附近的老百姓,乘龙舟赛之际混进了会稽伏击他。只是我千算万算,却漏算了陈东耀对你的心思,没想到他会那么迫不急到的想要见到你。当我听说他夜探客栈抓走了徐清的时候,我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说道此处,宋子星咳了咳,眼见花无多提挑眉,又继续道:“当我听说,你安然无恙的时候,才车死明白一件事。”

    “明白了什么?”花无多问道。

    “当初我栽在你手里并不是因为我命不好,而是因为我的命太好了。”

    花无多扑哧笑出声来,亦想起了自己初遇宋子星时,宋子星被她弄的凄惨无比的模样。见宋子星蹙着眉显然也想起了往事,望着她的目光漾着柔情,她微微偏过头去,问道:“话说回来,听说陈东耀待魏迁不薄,为什么他会听你使唤?”

    宋子星道:“说到底,这事与你也有几分关系。”

    “哦?”花无多一挑眉,便听宋子星道:“魏迁素有鬼才之名,他眼见陈东耀对你的心思跳过我与刘谦大兵压境的威胁,魏迁心灰意冷。他料到我迟早会拿下整个附件,便事先为自己策谋,与我暗中取得联系,私下达成协议,他助我拿下附件,我保他一家平安。”

    “你会信他?”

    宋子星笑道:“我对他自然是信五分忌五分,他是个人才,虽然我不是很欣赏他的品行,却知道她的谋略,如果他真肯祝我一臂之力,我就如虎添翼。而且,我自有信他的道理。”

    “什么道理?”

    “魏迁贪财,我答应事成以后,会让他来去自由,如果他想走,可以带着钱财远走高飞。还有,他不仅贪财,而且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什么弱点?”

    “若这世间有什么事在他眼中比得过钱财,那边是他的夫人和儿子。不巧,他的夫人和儿子都在我手里。”宋子星道。

    “你抓了他夫人和儿子?”花无多惊叹。

    宋子星道:“两年前,我就派了j细进了他府里,得知他十分惧内,而且老来得子,对儿子更是疼爱有加。此番,我不过是赌一把。魏迁也是个有胆色的人。他静静等了这许多天才来见我。”

    原来他已筹划了两年之久,花无多惊叹之余,再也说不出话来。

    宋子星淡淡的说,“我很可怕吗?”

    花无多摇了摇头。

    宋子星又道:“还是你在怪我,利用了你引陈东耀来会稽?”

    花无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淡淡道:“其实,在看到魏迁的那一刻,我很震惊。为了杀陈东耀。不仅是我,就连徐清,你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牺牲。虽然当了你的棋子,可我和徐清一样,都不怪你。徐清自不必提,你便是要他的命他也是肯的,而我自己,是无法怪你,虽然是你利用了我,可要来看我龙舟赛的是我自己,惹上陈东耀也是我自己晦气,与你何干?”她轻轻一笑,道,“或许……我明知道被你利用了,也不好怪你,也怪不起来。”

    她看到宋子星眼中有她的倒影。她移开了目光,微微偏着头道:“还记得吗?战场上,我挑战陈东耀时,你蹭说,你对我的纵容连你自己都感觉到害怕。我偶尔回想这句话时,竟觉得很感动。你让我与你并肩而立,同进同退,让我感觉到你,真真实实的你。有好有坏,有优点亦优缺点,如果我早知可以帮你对付陈东耀,你不说我也会帮你。”她蓦地站起身来,走向营帐门口,临出门前,道,“宋子星,我发觉,你真的很了解我,比我自己还要了解自己,我忽然有些害怕真的会对你日久深情。”言罢,一掀帐帘,逃也似的出了大帐。

    夜半,星光洒满大地,她睡不着,总因今日那番话而有些辗转,宋子星对她再明白不过,而自己……一想到刘修,胸口便是一闷。她不知道自己对宋子星是怎么样的一番感情,只知道与刘修不同。忽然不知道今日那番话说得到底对还是不对。宋子星之于自己,究竟是什么?一时想到心烦意乱,她便起身想要出账透透气,可一掀开帐帘便看到了帐外的背影。

    她一怔。

    是宋子星。

    他背对着她的营帐仰望着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星光洒在他身上,斑驳而清冷,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夜风吹起他的衣襟,带着些许寂寥。

    她忽然心生怯意,悄然放下了帐帘,退回营帐内,坐下怔怔发起了呆。暗夜中,她轻轻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不明白为何此刻的自己会如此彷徨无措,想到帐外的他,竟不知该如何面对。

    留在宋子星身边已近大半年了,自己为何还是如此彷徨?她摸入怀中,拿出一幅画卷,在桌案上铺展开来,手指抚摸着上面的他,忽然萌生了一丝去意。

    第三十六章吴羿纣王

    近日,花无多得知了公子翌的一些消息。

    吴翌自从被封为成王,仍然住在西凉侯的封地。西凉侯的封地地处边境,北方常有匈奴来犯,边疆百姓屡受欺凌。风闻他近日领兵数次击退匈奴,一口气击退匈奴百余里,十分受边疆百姓拥戴。

    在成王吴翌名声日渐大震时,朝中有些老臣上书言当今皇帝年幼,刘家外戚干政,权倾朝野,为保吴家天下,小皇帝退位,让成王殿下继任大统。

    听闻,上书的老臣,不久便病故了。

    而后京城便有流言说那老臣不是病故,而是被刘家害死了。

    京城局势动荡。

    梁王嘲讽道:“刘家外戚干政,权倾朝野,刘氏父子乃j佞弄臣。打算学曹贼挟天子以令诸侯,诸侯应起兵诛杀之,清君侧,还吴家一个干净的天下。”

    自此,梁王、西京侯等吴氏家族王室闻风而动,纷纷召集军队,领兵攻向京城。

    唯有与刘家唇亡齿寒的晋王与刘家一体,刘皇后将梁王、西京侯等人扣上乱臣贼子犯上作乱的罪名,命飞将军刘景赶赴西边抵御西京侯,澈王刘修赴北方抵御梁王大军。

    宋子星曾提及,刘家私下与匈奴等蛮夷暗中有来往。不知道,他最近过的好不好。她望着这卷一直带在身边的画卷,仿佛想起了往昔,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那般无拘无束,令她怀念,不觉唇边染上些许暖意。

    宋子星杀了陈东耀之后,却秘而不宣,一路势如破竹。

    同年七月,宋子星六万兵马兵分两路先后攻下东阳郡、达安郡、永嘉郡与会稽郡,唯驻守会稽郡的太守、陈东耀的舅父安永南与宋子星僵持了半月,其他几郡均顺利拿下。后安永南被杀,临死前后向苍天哀叹道:“是美人计亡我陈家军啊!”

    士兵如实回报时,花无多正在宋子星一旁,听到此言不禁面露疑惑问道:“说的是我吗?”

    宋子星严肃道:“不是你,说的是我。”

    “我呸……”

    同年八月,宋子星攻入建安,拿下了整个福建。

    宋子星收拢了整个陈家军,该杀的杀,该入狱的入狱,建安城一日斩杀数百人,便是花无多听了也面色发白。宋子星却握着她的手道:“战争就是如此,你还想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雄吗?”

    花无多怔了怔,没有回答。

    宋子星言辞恳切的道:“那种重活累活还是我这个男人来吧,你在后面帮我呐喊助威擦汗递水就好。”

    她斜视他,视如草芥敝屣。

    他晓得一如既往的淡雅而温和,望着她的目光却很是欠揍。她心中一悸,瞥转了目光。

    自宋家军攻入福建。

    魏迁带着多年搜刮的财宝逃之夭夭,宋子星没有派人去追捕他,可没过多久有人来报,说魏迁因被人出卖,死于出海执勤啊,财宝辗转又送回了宋子星手中。当宋子星手下抬着整整二十箱的财宝给宋子星过目时,在宋子星旁边的花无多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花了,正盯着那些金银财宝有些晕眩时便听宋子星道:“若兮,你怎么流鼻血了?”

    花无多忙捂着鼻子顾左右而言他道:“你不是要放过魏迁吗?”

    宋子星道:“我的确放他走了。”

    花无多血流不止,宋子星拿出一方布帕帮她擦拭,花无多抢过布帕捂住鼻子,指着他半晌,方才叹道:“我才不信,与虎谋皮,死有余辜。”

    宋子星淡淡一笑,却听花无多道:“不对啊,你不是说他是什么鬼才,怎么会算不到你会杀了你?”

    宋子星摇了摇头,道:“你错了,我没杀他,虽然我并不想放他离去。毕竟,以他的才智,可以扶持陈东耀这等人物称霸东南,他日出海到了比邻国家成为他人的幕僚,也极有可能会对福建沿海不利。只是他对我抓了他的夫人和儿子这事颇为忌讳,也心知他实乃贪财之人,他日恐我不能容他,便执意离去。不过,我说话算话,既然答应放他,便绝不会为难他。他的死,要怪,只能怪这二十箱财宝。”

    花无多一撇嘴道:“恐怕你早知道他会出事。”

    宋子星笑道:“魏迁爱财如命,但他的夫人和儿子在他心里却早已胜过钱财和他的性命。他明知自己带着这许多财宝会凶多吉少,所以,事先派人送了夫人和儿子出海,只自己一个人带着这许多钱财,死也只死他一人。”

    花无多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道:“不行了,我再也看不下去,我得出去,出去……”

    宋子星看了一眼满屋子的财宝,摇头失笑。

    宋子星收拢了陈东耀的军队,原本六万兵马,在短短的三个月已成了六十万。送自行自攻下福建后,便计划向西进军,刺客的刘瑾正与大将军徐振对峙。

    宋子星连续攻下福建、广东两省,刘瑾大军入广后,滋扰当地百姓,大肆搜刮财物。而宋子星却规劝了徐振追随自己,更在徐振的帮助下收拢了整个广东君,至此,平定了整个江南后方。

    刘瑾在大肆敛财之后,兴奋之余方才后知后觉自己丢了什么,便与宋子星撕破脸皮,割了淮阳、宜春两郡后,不欢而散。

    刘瑾在走前,说了一番话,其中一句花无多记得十分清楚,他说:“西京侯与梁王叛军实乃大患,我此去乃奉皇太后之命要去助飞将军一臂之力。”飞将军名曰刘景,是刘修叔父之子,刘瑾堂弟,亦是当今一员猛将。

    听闻今年春,匈奴再次卷土重来,自扰边境,此时西京侯封地上,北有匈奴肆虐,东南有刘景大兵压境,再加上一贯谨慎小心的刘瑾潜伏南方,相比甚为吃力。虽然现今吴翌东部都牵制着东征的刘修。根据上次李赦来说,公子争跟在吴翌身边,公子巡跟随吴琪去了东北,而公子紫阳、公子语、公子诓却跟随在了刘修身边。想到昔日同堂吴琪、赵巡必有一日会与刘修、温语、公孙紫阳、王诓各为其主刀剑相向,花无多便觉心情沉重。吴琪、吴翌如今面对的会是怎样的情景,她想都不敢想。不知不觉间越发牵挂起他们二人。

    刘瑾走后,花无多一连两夜都没有睡好。如今消息闭塞,除当初托付李赦为吴翌带去那个锦盒外,花无多已有近一年没有见到吴翌了,此刻想到他深陷重围的情景,竟有些暗暗担忧。一年来,从起初的怨怼,到如今的挂念,每当她想起吴翌,发觉自己的思念都有增无减。当初得知他与刘修同要娶齐欣之时,经对他产生了些许怨恨,可如今回想,那一晚,他握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有他在身边时,心情却极其的复杂。

    他之所以要娶齐欣,或许也与刘修一般,只为了齐家在朝中的影响力,想到这点,几遍时隔一年,她心里也会有些不舒服。可一想到,他如今深陷重围,北有匈奴,南有刘瑾,东有刘景,身份尴尬,竟有些担忧他现如今过的好不好……

    他过得好不好?好不好呢?一连数日,花无多辗转难眠。

    这晚,她如何都睡不着,便索性起身,穿好衣服,来到宋子星的营帐外,帐外的侍卫正欲进去通报宋子星她来了,却被她阻拦。她犹豫了半晌,终于转身回了自己的帐中。她怔怔的坐在黑暗中发呆,直到,帐帘被人微微掀开。目光所触,宋子星的目光温柔似水,令她闪避不及。

    她不让宋子星点燃烛火。

    他笑她,“睡不着?”

    静夜里,她点了点头。

    他道:“有什么要找我说的?”今夜,他的声音尤其温柔。

    她沉默半晌。声音干涩的道:“我想走了。”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敢去看。只知道他沉默了好久,方道:“要去哪儿?”

    她说:“去找吴翌。”

    他沉默。

    她说:“对不起。”

    她说:“我都知道,也都明白。”

    她说:“我想他。”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埋在双腿间的头颅已经僵硬,久到她全身都已经麻木,她方才听见宋子星起身向外走的声音。在他走出帐外的刹那,她蓦地抬头看去,帐帘放下的瞬间,身后留下了他淡薄的身影,别无其他。

    天未亮,她已经收拾好包裹,出帐时,一抬头便看到站在帐外的他。

    她停在原地,甚至掀开帐帘的手臂都忘了放下,他竟然在帐外站了一整晚?昨夜下了半夜的细雨,他已全身湿透,狼狈的模样,令她忽然想到了刘修将她留在树上离开的那一日。那是怎样一番心情,她再懂不过,心中蓦地一痛。牙咬住嘴唇,不知不觉间她闻到了些许血腥味。

    他回头望向她,轻声道:“我送你一程。”

    她无声点头。

    如此,他送了一程又一程。

    直至她望向远方说:“不必送了。”

    他方才道:“我为了要送你,又担心你会不辞而别,昨晚在你的帐外守了一夜。”

    她暗哑:“你真傻。”

    他道:“如果你肯留在我身边,让我做再傻的事情,我都会做。”

    她摇了摇头,道:“我无法给你承诺。”

    “为什么要等上一年之久?让我感觉已经游戏王了,又在一夕之间让所有的希望破灭。”宋子星问道。

    “当初,也曾对他想娶齐欣心存怨怼,可是当我知道他身处困境时,忽然很想见他。不,我不只想见他,我还思念他,这种思念其实从未断过,一直也没有,而今更加令我坐卧不安,甚至夜不能寐,我恨不得马上奔到他身边,看到他安然无恙才能安心。”

    “这一年,我在你身边,渐渐淡忘了刘修,却越发思念他。我知道,如果去找他,留在他身边,那条路恐怕比在你身边要难走百倍,可我想去。”

    她不敢看他,垂首道:“对不起。”

    他似笑非笑,苦涩一点点自心底开始蔓延,直至严重、手指,可仍旧无比平静的道:“我可以用非常手段留住你的人,禁锢你的身心。我作业淋了一夜的雨,那股愤怒与疲惫累积到了爆发的边缘,我以为我会那么做,可是当我今晨看到你出现的那一刻,那种冲动奇异的全消失了。”

    他目光触及远方,声音带着些许空洞和无力,平静道:“我信守当初的承诺,做一个守诺的君子,放你走。”他忍不住扬起一抹讥讽,“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好,或许,我会后悔……”

    “若兮,我明知道,如果就此放手,我们再见之时,不知道会是何年何月又会是怎样的情形。若兮……”他深深一唤,掷地有声道,“这次我要说,若然下次,你再回到我身边,无论让我付出何等代价,我都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逃开!”言罢,他蓦地勒转马头,绝尘而去,自始至终未曾回过头来。

    而她却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一直到望不见了,还在望……

    是他伴着自己走出那段罪难熬的日子,不是不感激的。只是……

    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花无多方才从东南赶到了西北,此时已是深秋季节。

    时隔一年,再见吴翌时,却发现他变化极大。

    眉间少了些许轻佻,多了沉稳,笑意少了轻浮,多了历练,肤色变黑了些,却越发高壮,恍惚眨眼间,便从少年蜕变成了一个男人。

    花无多望着他,忽觉千言万语卡在喉中,便那么痴痴的、傻傻的、吴翌的望着他,直到他将自己的脸撞在胸口的铠甲上,撞得她头晕眼花鼻子发酸方才清醒过来。

    她边笑边狠狠捶打他的脊背,他亦笑,笑声从胸口震到她的耳膜,便听他道:“打就打,别用内力,会疼。”

    扑哧,她笑出声来,一抹脸上莫名流下的泪水,仰头望着他道:“你变黑了,不过……”

    “不过,比以前还要帅!”吴翌接口道,眼中闪着熟悉的戏谑,“你不说我也知道。”

    花无多笑望着他。

    他放开了她,却轻佻的挑起了她的下颚,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粗糙的指尖划在她的脸颊上,令她轻颤,本应躲开他的碰触和他此刻轻佻暧昧的举止,却不知为何,没有躲。

    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似水温柔,轻轻道:“为很么哭?不哭了,好不好?”

    她笑了,笑得十分开心,望着他那恍惚漾出水来的双眸,又想哭又想笑。感觉他粗糙的手指在她脸上游移,有些温柔又有些无奈的帮她擦着眼泪,不知为何,一年未见,再见他,竟会觉得这么幸福。甚至有些贪恋他指尖的温暖。虽然还在流泪,却笑得眯起了眼睛。她不懂,真的不懂,感觉自己像疯了傻了,甜甜蜜蜜的感觉从眉间到发梢,都觉得清晰无比。

    她轻声道:“忆,我很想你。”

    她的模样,看在他的眼中,那般可爱,他恍惚了一下,又抬起了另一只手摸向她的面颊。

    她的气息一如既往的熟悉。

    他亦似一怔,眼神恍惚了一下,剑她呆呆的望着自己,稍稍移开了些许,轻咳了一声,而后带着戏谑的轻笑道:“闭上眼睛。”

    她骤然将眼睛瞪得更大,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得那般可恶,可恶得令她咬牙切齿。她一拳就击在他的腹部,满意的看着他弯下腰抱着肚子面色发青的指着她,颤抖的道:“你,你……”

    她一撇嘴,转身抬手掀起帐帘走了进去。

    见她的背影消失在帐帘落处,他揉着肚子,唇边扬起暖暖的笑。

    公子琪原本在百里外,可在花无多赶到的第三天,公子琪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天苍苍野茫茫,海阔踢啊浓重。他纵马向她本来,风尘仆仆,灰头土脸,像是没日没夜赶路而来的样子。她起先还有些疑惑睖睁,而后看清真的是他,禁不住兴奋,向他挥舞起手臂,高兴的蹦的极高,笑声虽则草原的风传的极远,指传到他的耳中,传到他的眼底。

    当年一见便会令她面红耳赤的少年,如今也长高了寸许,一身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或许是军旅生涯的磨砺,让他更多了些许男子气概,越发俊美无俦。

    他跳下马来,大踏步向她走来。靴子踏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铿锵有力。

    她笑望着他,他变了,却又好像没有变。

    她正笑眯眯的望着他,未及反应就被他拉进怀里,鼻子和脸均重重的撞在他的铠甲上,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正待不满的挣扎,便听他低声呢喃道:“想死我了。”

    她一怔,忘了挣扎。

    方才自营地出来的公子翌远远的望着他们,但笑不语,并未上前。

    夜晚,他们围着火堆在草原上烤肉吃,这次,再也不是花无多一人烤,他二人持了,而是他们烤,她吃。

    望着他们熟练的烤肉手艺,花无多笑得眯起了眼睛。三人笑着说起了许多往事,酒业喝得有些多了。醉得东倒西歪之后,花无多在中间,一只胳膊挽住一人手臂,三人踉跄的笑着进入了营帐。

    夜半,营帐内,吴翌、吴琪、花无多三人分睡三角,各自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暗夜中,公子翌忽问:“你们睡着了吗?”

    “没有。”公子琪和花无多同时回道。

    三人不禁轻轻一笑,原来他们都睡不着。

    公子翌道:“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们。”

    花无多道:“你问。”

    公子翌道:“你们相信有来生吗?”

    花无多道:“相信啊。”

    公子翌淡淡问道:“如果真有来生,你们想生活在什么样的年代?”

    花无多道:“我想生活在再没有战乱的和平年代。”

    公子翌道:“你想过怎么样的日子?”

    花无多道:“没有任何束缚,自由自在,海阔天空。”

    公子琪忽然叹息了一声。

    花无多闻声有点儿疑惑,问道:“琪,怎么了?为何突然叹息?”

    公子琪笑了笑,道:“你说出了我的愿望,只是我不想再来生实现,我希望今生就能实现。”

    花无多闻言笑道:“今生我也希望如此!”

    公子翌却未出声。

    公子琪忽然感慨道:“人生本就无常,我们今朝还在把酒言欢,明日不知会不会命丧黄泉。”

    公子翌忽然道:“即便死,我也会死在你们后面。”

    “呸,你那是祸害遗千年。”花无多很不客气的予以反击。

    公子琪轻笑。

    公子翌道:“对,我就是祸害遗千年,而且我死的时候也一定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哈。”

    隐约传来磨牙及翻身声,而后,各自睡觉。

    日子如浮光流水。

    花无多留在公子翌身边,一留就是半年之久。度过了秋天以及而后的冬天。

    她扮作公子翌的近身侍卫,名为:吴多。每日与公子翌形影不离进进出出。每遇战事,更是寸步不离,甚至于他同上战场杀敌。军中除了少数几人外,无人知道她是女儿身及她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她与宋子星手下一员猛将同名。据传,宋子星手下那员猛将亦叫吴多,层在东阳郡一战中打败过陈东耀,以此扬名天下。吴翌帐下大将军胡为第一次听见她自我介绍时,便问她:“你也叫吴多?也是十七,难道你就是曾打败陈东耀,宋子星手下的那个吴多?”

    花无多忙道:“让将军见笑了,我并不是宋子星麾下的将军吴多,只是不巧同他同名而已。”

    她现下面貌与当初在宋子星身边时已然不同,所以也没人质疑。

    一次战场上,两军激战,吴翌杀红了眼,误冲入乱军中。刘景望见,立刻指挥数百人团团将他围困住。所有人眼见吴翌危急都冲不过去,正着急间,便见一人凭空飞来,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到了吴翌身边,挥舞手中的长枪,衣袖翻飞,隐隐似有千万条银丝亦瞬时盘旋,令人眼花缭乱,经将所有围着吴翌的人一气斩杀。那股凌厉迫人的气势,令在场的所有将士震惊,包括围住吴翌的士兵与在场的飞将军刘景。刘景一怔间没有及时指挥士兵紧迫而上,花无多便解了吴翌的被围之困。

    至此,长平破。刘景退守东郡。

    事后,花无多为吴翌包扎伤口,吴翌道:“谢谢你,无多。”

    她一怔,淡淡笑道:“好像你每次遇到危险时,我总是会下意识的挡在你面前,莫不是保镖当上了瘾?还是我傻了……”

    他目光如水,却听她用极淡的口吻继续说道:“我这次杀了这么多人,不知道死后会不会下地狱,但是为了你,我不后悔。”

    吴翌一怔,道:“你是傻了。”

    她错愕的看向吴翌,而后,一拍桌案,拂袖而去。

    他却一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怔怔发呆。不知过了多久,待他回过身来,低头一看自己的伤口,竟被包成了一个蝴蝶结,不禁苦笑,可苦中不知不觉还带了丝他有些排斥又不舍得的甜意。

    因为她救了吴翌,立下战功,理所当然被提拔为唔一定近身参将,专司吴翌也只听命于他。她虽是新来的,又年轻,可但凡见到她于乱军中救吴翌那一幕的人,无人不心服。

    吴多之名再次名扬天下,有人疑惑她与打败陈东耀的是同一个人,单后来有人证实,不是一个人,因为长得不一样,而且一个使矛一个使长枪。世人为了区分,便因二人侍主不同而分别叫宋吴多及吴多。

    花无多留在吴翌身边,不仅反应机智勇敢,而且为人和善,见到谁都是恭恭敬敬笑眯眯的。众将士见她小小年纪,武功不错还为人和善尊敬长辈,什得军中将士们喜爱称赞,甚至许多年轻士兵都喜欢与她亲近,有什么苦处也找她倾诉。只不过每次都被杜小喜黑着一张脸将那些将士赶走。而花无多却与众将士说说笑笑,从无拘束。一时间,花无多在吴翌的军中人缘极好。

    甚至有一次,大将军胡为还当众拍着花无多的肩膀赞许道:“吴多,你武功强,临阵机智,甚得成王信任,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啊。”

    花无多心虚的点着头,瞄了一眼面色如常,望着她似笑非笑的吴翌,又看了一眼站着嘴角略有抽搐的公子争。她一个劲的用傻笑蒙混过去,暗叹,将军,你实在是看错了,我的前途永远限着量啊。

    澈王刘修的大军与武器对峙已有一年,偶有战事,却无大仗。

    而成王吴翌与飞将军刘景更是周旋已久,前些时日,又逢匈奴犯境,西京侯便调派了老将军霍威之子霍鹰与匈奴周旋,战事颇紧。

    天下一时成诸侯割据状态,北有西京侯、成王与梁王之兵,中有刘皇后、晋王之守,南有江南宋家表面逢迎暗中虎视。

    这半年来,天下虽常有战事,却无大的变动。唯澈王刘修率军平定了东边诸侯之乱,在朝中势力如日中天,手握重兵,也最得皇后的器重和信任。

    近几个月,南方宋家十分低调,少有战事。天下人猜测宋家是在暗藏实力坐山观虎斗,并借机休养生息整合兵力。所以近日来十分安定,甚至于宋家比邻驻守的刘瑾都没能探到宋子星的半点儿消息,就在他有消息试探以小股步兵打宣称时,守城迎战的也只是将军徐振。

    徐振自被宋子星收服,甚得宋子星重用。徐振本就是一名悍将,当初镇守广东,刘瑾便讨不得半分便宜,而今再次对阵,刘瑾亦没能讨到好处。再说,刘瑾本意只在试探,又适逢冬季粮草不济,试探了几次后,未有更进一步的举动,直至春天。

    春暖花开时,刘瑾方才得知宋子星之所以未亲自来征战,竟是因其父宋晨兵种,宋子星一直留在杭州城照顾父亲,而宋晨并未挨过这个冬天,便病故了。至此,宋子星扛下了整个宋家的家业,成为宋家真正的一家之主,手握三十万重兵,稳坐南方。

    宋子星青年才俊,身家先和,又一直未曾娶妻。当春天到来时,不知是谁首先提及了此事,仿佛一夜之间,宋子星便成了天下间怀春少女闺房中常常讨论的话题。

    甚至宋子星的画像,一夕之间都在天下传遍了。虽比不上当年方若兮千金难求的一张画像,却在数量上大大的取胜了。

    自取下长平侯,时值冬季,公子翌便驻守在郡中。

    当长平郡的大街上也开始卖宋子星的画像时,花无多看着满大街形形色色的宋子星,不禁瞠目结舌。自然而然想起当初在江南,那些一向以矜持出名的大家闺秀,一提起宋子星时双眼冒光控制不住的尖叫甚至有晕倒迹象的模样,心情变平复了不少。

    她心情很好的买了一张形似神不似的画像带了回去,特意找了吴翌,摊给他看,并指着画像得意洋洋的对他念叨,“看看,这是当今天下公认的最值得一嫁的男人,这人原本是喜欢我的。”

    吴翌拿起来仔细看了看,一把将画像撕了,指着地上的碎纸道:“这人不在了。”

    她笑得喜气洋洋。

    吴翌蹙眉沉思,似思考着很重要的问题。她靠近了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他十分疑惑道:“奇怪,我明明比他帅无数倍,为什么天下不卖我的画像?”

    她眼角抽搐。

    “现在人的审美观,真是越来越差了。”思虑半天,他终于惋惜着得出了结论。

    她连嘴角都抽搐了。

    他望着她,肯定道:“看你现在的表情我就知道,我在你眼中是最帅的,所以你的审美观值得肯定。”

    她整个面部都在抽搐了。

    他摸小狗一样爱恋的摸了摸她的头,带着戏谑的笑意道:“行了,再抽下去,我会笑的。”

    闻言,她目光骤然一变,伸出手捏住他的双颊便是一顿肆虐,他左躲右躲,直至狼狈逃窜处营帐方罢。

    一出帐看到迎面走过来的一小队巡的士兵,他一整神色,大步而去,嘴角眉梢却隐约带着阳光般的笑意,久久不退,只?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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