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江山如画第3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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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如画 作者:肉书屋

    只是,他自己却未曾发现。

    近日,有谋士为晋王刘易进言,说宋子星拥兵自重,早有野心,如今刘家北有梁王,西有成王吴翌,实不该在此时与手握重兵的宋家反目。反之,还可利用宋家的势力,牵制吴翌或吴琪,尤其先灭了吴翌这个心腹大患为妙。

    晋王听后便道:“你有何妙计?”

    谋士道:“可许君主刘玉与宋子星,结下秦晋之好。”

    晋王思虑后,允了。

    当说客到江南提及此事时,竟被少年宫自行一口回绝,宋子星不仅回绝得干脆,毫无余地,其下谋士、将领更将说客羞辱了一番。说客气怒交加,回来后添油加醋的说给晋王听,晋王当即大怒,骂宋子星不过是个当街放飞妓女兜肚的放荡无耻小儿,并随即上书朝廷,数落宋家诸多不适,斥宋子星有谋反之心。

    宋子星则马上说,如今君王年幼,刘家外戚干政,公然污蔑诸侯,也不堪受辱,欲出兵产出外戚刘家。以清君侧之名,他竟真的反了。

    花无多得知后,不仅想起当初自己在江陵自己因一时愤怒,污蔑宋子星放兜肚之事。宋子星在当时那种情形下,为了她的名声依旧挺身而出,将兜肚之事默认了下来,不顾这事会成为他一生的污点,再也洗刷不去。想起当初在洛阳,有洛阳兵丁也曾以此取笑他,而今晋王又旧事重提以此羞辱他,他也不反驳。花无多又想到在江南那一年,他对自己的号,临走前,他的那一番话,不禁心情黯淡了几分,若说她辜负了谁,恐怕只有宋子星,她是真的负了。

    午时,公子翌进屋叫她吃饭。工资一进来的时候,正看着她拿着一封没有拆开的书信在床边发呆,便没头没脑的道:“长得太出色自然是非多,以后有的事你烦恼之事。”

    “什么事要我烦恼?”花无多不明白公子翌言下所指何事,便问道。

    公子翌道:“你知道吗?无聊的温语(公子语)兄,最近编纂了一本《江山美人态》,而你,在其中排行第一。”

    “那又如何?”花无多一挑眉,竟一点儿也不为此高兴。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兴奋?”公子翌纳闷道。

    花无多放下书信,一伸手,露出自己的的武器十指金环,道:“要是我的兵器十指金环能在兵器谱排行第一,我就高兴得大醉三天。”

    公子翌一撇嘴,嘟囔道:“不像个女人。”

    花无多耳朵灵,自然听清了,一眯眼睛,道:“你说什么?”

    公子翌抬头自窗口望天,道:“都午时了,难怪肚子饿了。”

    花无多也望了一眼,摸着肚子道:“是啊,我也有点儿饿了。”

    公子翌拉起她的手指:“走,一起吃饭去。”

    “好啊。”天大地大吃东西最大。

    “今天我让他们准备了一锅红烧肉。很香的。”公子翌道。

    花无多咽了口口水,跟着公子翌吃饭去了,把方才的事完全抛到了脑后,满脑子都是红烧肉,根本没看见公子翌转过身时挑起的嘴角。

    中午,花无多边吃着红烧肉边道:“这红烧肉的味道真像京城风雅品酒居所做的。”

    公子翌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那是我开的。”

    “啊?你开的?”花无多难言惊讶,横看竖看公子翌都不像是会经商的人,可是据她所知风雅品酒居不仅酒好,连菜都很好吃,在京城客似云来,生意十分好,收入自然也丰厚。

    公子翌故作淡然的道:“我不仅开了一家风雅品酒居,还开了一家兵器铺。啊,对了,京城那个杏花春雨也是我的产业。”

    花无多刚放进嘴里的红烧肉掉了出来,公子翌看见了,蹙了下眉,道:“你这是什么吃相?”

    花无多顾不得那么多,问道:“那杜芊芊是你什么人?”

    “是我安插在京城的探子。”

    “不是你的姘头吗?”

    闻言,公子翌又是一蹙眉这是什么女人,出口就是这么下流的话,一撇嘴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姘她了?”

    “没有……”花无多收敛了一下惊讶,老老实实回答,“只是听说……”

    “那就对了。她是我的属下,别用姘头这词,侮辱我们之间纯洁的情谊。”公子翌理所当然的道。

    “哦……原来你还纯洁……”

    公子翌气得放下筷子,大声道:“那是当然!”

    “看不出来你哪儿纯洁了。”她转过头,小声嘀咕。

    “我哪里不纯洁了?”

    “你哪儿都不纯洁!”

    “你说什么?!”

    “呀,你别拿走红烧肉啊。我还没吃几口呢……”

    “我拿去喂狗。”

    “别呀别呀。”

    “说,我纯不纯洁?”

    “纯洁纯洁。”

    “你全身上下无一不纯洁。”

    “做人要说实话。”

    “嗯嗯,我句句都是实话,实得不能再实了。”

    “这还像话,好了,吃吧。”

    瞪着吧,等我吃完了,你就哪儿都不纯洁了。花无多边大口吃着红烧肉边在心中愤愤然道。

    公子翌偷望着她大口吃肉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挑。

    近日,长平郡中来了一位意料之中却又是意料之外的人,花无多之父,方正阳。

    花无多被支开了,屋内只剩下无一与方正阳。

    花无多踮着脚远望着,心里疑惑爹爹为何突然来此?

    事后她问爹爹此来何事,方正阳意味深长的道:“爹爹此来一方面是与成王谈些要紧事,再来就是看看你。”

    “爹爹看到了我,觉得如何?”花无多问道。

    方正阳笑道:“容光焕发,爹爹甚是放心。”

    花无多笑了笑,只是这笑并不真心实意,因为她发现爹爹的笑意极浅,并未到眼底,爹爹此来绝非那么简单。

    事后她问公子翌,爹爹与他说了些什么,公子翌道:“谈了一笔买卖。”

    “什么买卖?”她追问。

    公子翌道:“战马啊。”

    “没其他?”

    “哦?应该还有其他吗?”

    花无多一撇嘴,明知道公子翌有所隐瞒也无可奈何。

    自从春天到来,战事再次吃紧。自长平失守后,刘景心中愤懑,一直想要夺回长平,一开春便又向朝廷请命率大军兵临城下。

    刘景是个极难对付的人,有勇有谋。有一次吴翌与花无多私下里提起刘景,忽道:“无聊的温语今日又有新作,唉……”

    见公子翌一副落落寡欢的模样,花无多来了兴致,问道:“什么新作?”

    公子翌道:“《江山美男志》。”

    “啊?”花无多闻言双眼发亮,急忙催促道,“快说说,谁排第一,你排在第几?”

    公子翌一叹道:“温语这个瞎了眼的,竟然将我排在第六位,可恨的是,还将刘景、唐夜排在我前面!刘景那只狐狸,唐夜那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凭什么,凭什么!”一旁的桌子被他拍得啪啪作响,桌上的碗碟也被震得不安分的乱跳。

    花无多敲着桌面,思量道:“是啊,温语这厮太不够意思了,投奔了刘修也就罢了,竟然连刘景都讨好,一点儿职业道德也没有,我唾弃他。”

    闻言,公子翌胸口之气似乎顺了些,便又听花无多问道:“排在你前面的都有谁啊?”

    公子翌一撇嘴,似极不情愿的回答她道:“吴琪、刘修、宋子星、刘景、唐夜。”

    “琪排在第一位?!”

    “那是自然。”提起这个,公子翌似乎还是付的,“温语在书中说,吴琪少年时便风流倜傥温润如玉,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第一眼看到他都会面红耳热。如今经过历练,已非昔日可比,便是称其为天下第一公子也不为过。”

    花无多闻言点头道:“的确,这几年,琪越发稳重有男子气概。就连宋子星也……”提及宋子星,花无多不再继续说下去。

    公子翌瞥了她一眼,方道:“温语评价,吴琪似一顿丰盛而华丽的晚宴,而相比之下,宋子星则显得清淡了些。”

    无论怎么说,花无多都没有去体积或评价刘修,而事后,她偷偷寻来温语《江山美男志》的手抄本,翻看了一番,发现其中有这样一段话“刘修自封王后评定了东部诸侯之乱,越发沉稳有度,令人望而生畏。与宋子星相比,不胜在貌而胜在势。

    而唐夜之所以排在刘修、宋子星之后,则是因其”毒王“之名无人不惧,这几年他跟在刘修身边,助刘修评定了整个东部,但因其出身之故,所以排在刘景之后。

    温语在《江山美男志》中说,之所以将成王吴翌排在第六位,是因为吴翌品性风流,故落在众公子之后。而公子翌却因此叹息温语不懂他。花无多对此嗤之以鼻,暗地里道:“风流就是风流,还装什么高深莫测。”

    多事之时,好事者多,当年在南书书院,他们常厮混在一起的几人皆是油菜花之人,而今逢乱世,便是他们一展风采之时。即便如公子语这般神经大条的任务,因熟识这许多杰出人物的身家背景和性格作风而著上亮本人,也能被天下人追捧,甚至就以这个为基准将天下人物从各方面进行了一番比较。

    听说,这《江山美男志》与先前的《江山美人志》都没有大批量印刷,均是手抄本,价格很是昂贵,一本就要百两之多。花无多暗想公子语这下子发财了。这两部书,少说也赚了个万八千两的。哪天见到他让他请客做东。

    无意中,花无多听到公子争与公子翌道:“已有一年多没见过刘修,我听说,他似乎变化很大啊,在温语的书中,宋子星竟然也排在其后。”

    花无多听到这些,正打算转身走,却听见屋中公子翌毫无波澜的声音道:“这些都做不得数,温语也有段时间没见过宋子星了,焉知他近日又变成了什么模样?”

    公子争道:“是啊,温语将刘景排在你前面,理由牵强,未尝没有讨好刘景的心思。在我看来,唐夜也比刘景要强。”

    “刘景是个对手。这几仗下来,我们也只是小胜,并未有大的进展,有刘景在,大业难图。若然能除去此人,就好了。”公子翌的声音中有些抑郁。

    最后一句话,花无多听到了心里。

    第三十七章死里逃生

    因与刘景打了数仗,其间抓了几个刘景手下的将领,吴翌与刘景二人经过协商,计划明日叫唤战俘。吴翌这日便带着花无多去牢中探看。

    刘景那边派人送来了交换名单,一共有三人,一名副军参加两名督军校尉,这三人军事在阵前被俘,究其身价背景都有些来历。其中之一花无多记得十分清楚,此人名叫元白,年纪尚轻,却有些口吃,一说话便我……个没完,所以给花无多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杜小喜将三人逮到了公子翌的面前,公子翌一个个看过去,花无多也一个个看过去。公子问了些话,杜小喜便将他们带了下去。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身旁的公子争忽然道:“单看背影,那个元白还真像无多。”

    一句无心之话,却令花无多和公子翌均是一怔。

    公子翌看向花无多,却见花无多亦正在看着他,二人相视一笑,同时想到了一计。

    花无多赶制元白的面具。公子翌从中将士中挑选与元白身材相似的人。

    院中,与元白身材相似的人站成了一排,公子翌一个个审视过去,看到最后一人时,蹙起了眉。

    原本挑出来留个,可此偏偏多出来一个,吴翌懒得再看,指向最后那个道:“你出列,回去。”

    “啊?为什么?”多出来的那个问道。

    吴翌道:“你最不像。”

    “我哪里不像?”多出来的那个又问。

    吴翌故意看了看她的胸,再看看她的下面,直看得花无多羞愤而去。

    一旁公子争与杜小喜面面相觑,憋笑憋到脸红。

    于几人中选定了一人,便让他先入了地牢,暗中观察元白的举动,时间紧迫,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幸好元白的结巴,两人声音虽不像,但只要能随机应变,也应该能接近刘景。成败与否只看天意,不过假扮元白之人却是九死一生断然无回了。

    晚上,花无多去找公子翌,见公子争刚从公子翌屋中出来正要离去,便拖了公子争回去,当着公子争的面,与公子翌争辩道:“你明知道,只有我去才能不负此计,让我去。”

    公子翌目光沉了下来,道:“你不行。”

    花无多道:“我为什么不行?我自幼学习易容术,最是能模仿人,我与元白身材相像,我的好事呢勾引也可变化,即便元白不是结巴我都不惧。我还曾在宋子星与你帐下当过校尉与参将,元白的副参将,副参将的职责我都清楚。我为人聪明机警,又有武功,无论是刺探军情或是暗杀刘景,我都是最佳人选。”见公子翌不理她,花无多对公子争道,“争,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公子争道:“无多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

    公子翌道:“人选已定,你要当也只能当替补。夜深了,我要歇息了,你们下去吧。”

    花无多正待还要说些什么,便听公子翌道:“无多,莫要让我担心。”

    花无多一怔,望着公子翌进入内室的背影,讷讷不成言。

    公子争在一旁摇头叹息,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待一抬头看见花无多斜望着自己的目光,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正欲逃之夭夭,就被花无多拽住了衣袖。眼尖花无多一脸谄媚笑意,公子争一点儿都没飘飘然,只觉得头皮发麻。

    次日,两军交换战俘。

    这是梁军交战一年以来,第一次交换战俘。

    元白等三名战俘手脚上的镣铐相连,一步步走向刘景大军。公子翌远远望着,忽觉心口一跳,他左右扫视了一遍,对身边的杜小喜低语道:“无多呢?”

    杜小喜道:“回王上,今晨没看到参将。”

    公子翌目光一凝,道:“叫孙争上来。”

    杜小喜自下城去叫了。公子争负责这次交换战俘的相关事宜,此刻正在城下看着双方战俘交换。

    过了半晌,公子争本上了城墙。见吴翌沉着脸暗呼不妙,他硬着头皮参拜之后,便听吴翌道:“无多人呢?”

    公子争闻言已汗流浃背,道:“禀王上,无多已经走了。”

    公子争之语,令城墙上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什么叫已经走了?去哪儿了?众人正在疑惑,便见吴翌冷冷的望着一直跪在地上未曾起身的公子争,很长时间都没有说一句话。一时间,城墙上所有将士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良久,吴翌将目光移向城下已经走到刘景军前的三名俘虏,道:“无多擅自离军,你知情不报,拖下去,重打一百军棍。”

    公子争被拖下去的时候未吭一声,昨晚他帮花无多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坏的结果。不过他能想到的最坏的也把事军棍吧,没想到,竟然是一百,一百啊,还是重打。虽然他是以大局为重,他心里也认为花无多是完成此计的最佳人选才帮她这个忙的。

    不过,现在他都觉得,花无多,你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一定要讨回来。公子争一边咬牙挺着屁股开花的惨痛,一边想着。唔……真他奶奶个熊的疼,翌真他娘的够狠。

    三名战俘回营后并未能立刻见到刘景,而是被安排在一处帐篷中暂行休息。三人在地牢中就很少说话,如今回来,也因战俘身份,各自躲在角落。

    吃了些东西,换过一身衣服,花无多便也靠在一处角落,于暗处观察着帐外二人。这二人艺人叫范抵,艺人叫蒋明。范抵是三人中年纪最大的,花无多假扮的元白则是年龄最小的。三人当中,属蒋明身材最高达魁梧也最沉稳。

    第二人,刘景才召了他们前去问话。

    这并不是花无多第一次见到刘景,不过以前多是两军阵前远远看过,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他。

    刘景身材高大,肤色古铜,鼻梁高挺,目光炯炯,虽与刘修是堂兄弟,却与他大为不同。花无多一瞬想起了温语《江山美男志》中对刘景的评价:武将翘楚,率神俊朗。却也并未言过其实。

    三人同时拱手拜道:“参见将军。”花无多的声音被旁边二人淹没。

    刘景起身扶起三人,言词温和道:“你三人受苦了。”

    一句话,说得三人鼻子发酸。范抵、蒋明更是眼眶发红,花无多红了半天没红起来,只得半敛眸光,假装微颤看似十分感动。

    “你们三人在吴翌军中半年,可有什么有益的消息?”刘景旁边一人问道。花无多识得那人,是刘景的谋士徐士昌。

    见徐士昌正望着她,本能的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我们……我……我……”花无多学着元白的结巴样子,声音也一般无二,可她我了半天,下个字愣是没我出来。刘景等的不耐,一挥手,道:“不必说了。范抵,你说。”花无多赶忙闭嘴,她正不知道我什么呢,乐得不说。

    徐士昌一笑,并未在意她的结巴。元白结巴众所周知,元白不仅结巴,据花无多与牢中狱吏喝酒磕牙得知,元白自尊心极强,平日不善言辞,但最受不了别人瞧不起自己。尤其笑话他结巴,更是忍都不能忍的。为此,她刚来刘景大营时,还打了一个笑话他结巴的小兵一巴掌。元白是副参将出身,打小兵一巴掌算得了什么,范抵、蒋明看到也似司空见惯。花无多记得狱吏还说,元白是个读过书的人,字写得好着呢。狱吏拿了元白写的字给她看,虽只有名字和一些简略字句,花无多一看便知的确是好字。能写出这般好字,说明这个人是读过书的,元白应是有些谋略之人。不仅如此,元白也有些武功底子,能混到副参将之职自然不会太差。

    范抵说了一些吴翌日常训练兵士的事情,想来他们一直被关押着,所知也甚少,见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刘景便吩咐道:“既然回来了,你三人就官复原职。先下去休息吧。”

    三人都未料到如此轻易就官复原职,自然感激涕零,其余二人更是当场举手发誓,今后要肝脑涂地誓死效命刘景等感人话语。花无多见状也举起了手当众发誓,可她的嘴张了又张还是闭上了,不过仍信誓旦旦,目光真挚的望着刘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最重要的是,让她发誓她不乐意。

    帐中人多,刘景除了一开始搀扶他们靠近了一次外,再未靠近,花无多一时无从下手,只得作罢。想着如今官复原职,以后应该还有机会,不宜操之过急。

    自官复原职后,花无多便自己一人独帐。还有士兵听任调遣,不过她也得随时听凭参将王珉的调遣。王珉为人豪放性急,有些不耐烦她的结巴,便较少指使她做事。

    花无多这几日细心观察并仔细思虑,若想靠近刘景并不太难,但若想要一击命中杀了他并安全离开,却着实有些困难。刘景武功不错。自不可小觑,且必须一击命中,否则便不会再有下手的机会,又不能在人多密集的地方公然刺杀他。

    即便自己武功好、轻功高,也敌不过这一眼望不到边的营帐和士兵,这便需要等待恰当的时机。

    因是军中将士穿着,衣袖都收在手腕处,她的十指金环又惹人眼,日常便不敢戴了,刺杀刘景就只能用暗藏的匕首,没了十指金环这等武器的助益,想要一击命中并不容易。

    至于逃跑……倒也不难,她摸了摸身上几日来所做的各种各样的面具,她爱扮成谁就扮成谁,凭她的武功并不难跑。

    想到来时,公子争曾与她说,刘景近日大举调兵,似有大动作,他围困长平近一个月亦没有攻下,此番动作很可能有什么预谋。

    她想,自己如今是细作身份混入刘景军中,已然官复原职,大小也是个官。倒不如借此机会刺探下军情。

    军政大事,她因是副参将之职没有发言的机会却有旁听的机会。几次旁听下来,她暗暗心惊。得知,此次朝廷竟增派了两倍的兵力帮助刘景夺去长平,并想要一举消灭吴翌免除后患。如今刘景如虎添翼,几日来与众将商议谋划攻长平之事,并言在平定了西北吴翌后便挥兵东北,一举消灭吴琪残余,言下竟是再未将吴翌放在眼里。

    三日后。

    一阵急促的战鼓声将军中众将士全部召集到了点将台下。如此突然召集,不知出了什么大事。当花无多昂首挺胸的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时,一抬头,怔在当场。

    她做梦都没想到,会看到刘修。

    她躲在一众士兵当众,想不去看他,却偏偏在看。幸好所有人都在看,便也不显得她突兀。

    他变化极大。与记忆中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原本以为她不想再面对他,可如今他就在眼前,本以为自己会痛不欲生,却发觉,此时此刻心境已然不同。

    往事已矣,以前害怕再见他的胆怯已全然没了。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似乎连自己都在奇怪,曾经他带给她的屈辱和悔恨,怎么这般轻易地就不怨了……只剩了一丝怅然。

    点将台上,刘景站在他身边也显得温雅了许多。难怪温语会说,刘修自东征归来,沙场磨砺,气势越发沉敛,令人望而生畏。

    他目光扫视场中将士时,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点将台下上千将士因澈王的突然到来而鸦雀无声。上千人站在一处,便是自己的呼吸似乎都听得清楚。众将士均挺直了身板,似乎若能被澈王看一眼也是荣耀。

    花无多仰望着点将台上的他,一夕之间,仿佛他离自己已越来越远,远到再也触及不了。

    与刘修同来的还有公孙紫阳与温语。可花无多自看到刘修那一刻起,眼中便只有刘修,其他人都未注意到,甚至点将台下的一个角落立着的另一位故人她也未曾发觉。此人便是唐夜。

    这一年来,唐夜一直跟在刘修身边,唐家亦与刘家往来密切。

    唐夜站在台下一角,身着一袭黑衣。

    他目光淡然的向众将士扫去,忽然停在一处,似有些不敢相信,露出一丝怀疑。他目光所停之处,正是仰头怔怔的看着刘修的花无多。

    自点将台回来,花无多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看着自己,可任由她怎么小心也没发现有人监视她。晚上她睡在毡垫上还在疑惑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多心了。她并未发觉,的确有一双眼睛跟着她,不过不是人,而是一条白色的小蛇。那条小蛇直至她睡着仍在帐外徘徊不去,仿佛寻到了好闻的气味,直至被人抓起收入竹管之中。

    夜半,刘景军帐中,有一人对刘景道:“你军中混进了细作,此番,我们唯有将计就计……”

    吴翌接到花无多传回来的消息,得知刘修已到刘景军中,刘景近几日频繁调动军队,原意并不在攻打长平,而是想要声东击西,与刘修合谋大举攻打上党郡后再图谋长平。

    此事非同小可,上党在长平上风,若上党被攻破,长平难保。

    这几日,一直站着不敢坐着怕屁股疼的公子争得知了花无多传回来的消息,无比感慨道:“可得是无多去啊。”

    公子翌闻言,未发一语,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吴翌昼夜派人联系了驻守上党郡的吴琪,二人往来书信,郡认为刘修、刘景攻打上党极为可能。

    消息传回的第二日,刘景便举兵在长平城外娇小,吴翌亲自率兵迎战,想看看刘景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刘景手下大将军王珉先清兵出战。

    王珉来到两军阵前,赫赫威武,可一张口却是指名道姓要挑战吴多。

    花无多站在王珉身后,听到王珉向对面道出自己的假名字,嘴角略有抽搐,暗忖,如果她此刻举起手大喊一声:我再这里,不知道王珉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现,可是这种想法也只能在心里嘀咕。

    迎战王珉的自然不可能是吴多,却是吴翌帐下小将尉迟宁。

    鱼翅宁虽称小将,但论年龄却比花无多要大个两三岁的。尉迟宁与花无多认识,但不太熟,此刻对战王珉三招后,便显得有些吃力。最终败于王珉枪下。

    王珉杀了一人后,士气更旺,于两军间,再次道出吴多之名,似乎近日势必要在这片场上与上次救成王而一举扬名天下的吴多一分高下。

    花无多顿觉当一个名人真是麻烦。

    但这次出战的仍然不会是吴多,乃是老将军霍威。霍威追随西京侯多年,是一名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将军,年前因吴翌率兵攻取长平,而守在北方以防匈奴进犯。最近听闻是他的儿子霍鹰替了他守在边关,原本打算让老将军回家颐养天年,可老将军在家待不住,便再次向西京侯请命,来帮成王吴翌对抗刘景。此时见王珉张狂,老将军一怒之下请兵迎战王珉。

    最终,王珉死于霍威刀下。

    王珉在军前阵亡,花无多兴奋之余,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刘景在战场上当即升了她为参将。从副的一举变成了正的。花无多一激动,“谢将军”这三个字也成了“谢……啊就谢……将……将……啊就将……”直听得四下众将面有内急之色,那个“军”字才吐出来。

    众将呼出一口污浊之气,刘景皱着眉挥了挥一宿,她便识时务的占到了原该王珉所站的位置上。

    刘景道:“我今日只想知道,我军中将士能否有一人胜过那在乱军中眨眼间便连斩数十人的吴多。”

    一人闻言,颇为激动的上前道:“末将愿去。”

    不一会儿,这个末将死在了阵前。

    然后又一个末将自告奋勇的冲上了前,一开口便骂吴多是缩头乌龟,胆小如鼠,不敢出来迎战他这个老子。

    这时的花无多正在双眼望鼻无聊的练着对眼,闻言暗道,你喊破嗓子我也不出来。他骂她一句,她就在心里骂对方一句。

    吴翌却在这时鸣金收兵了。

    阵前的那人又叫喊了一阵,刘景似也觉得无趣,便也鸣金收兵。

    大军回营时,花无多骑在马上恍惚看到了刘修的身影,暗疑自己眼花,她明明没听说澈王跟来阵前啊。

    回到营地,刘景散了众将士,去了刘修的大帐。花无多有意在帐外转了一圈,却因澈王帐外有兵士把守而不敢靠得太近,什么都听不到,只能作罢。

    刘景把围攻长平的意图显示的十足十,单吴翌连番收到摊子暗报,近来夜里已有几波人马自长平暗移向了上党。上党在长平的上风,若上党被攻下,长平危矣。吴翌再不犹豫,命大将军胡为中、公子争固守长平,自己则点兵数万夜移上党增援吴琪。

    两日后,号角齐鸣,刘修果然大举攻打上党,在大腿刘修的攻势后,吴琪忽闻长平急报。刘景的主力军亦同时在攻打长平,因吴翌带走了一半的守城兵力,此时长平已岌岌可危。

    吴翌、吴琪大惊之下,方才发觉中计,吴翌忙率兵折返长平,欲绕行后方攻打刘景,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刘景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如此计谋,竟在半途的下枫谷中埋伏了数千兵士,吴翌大军遭遇突袭,当看清伏击他的是刘景时,吴翌方才明白,刘景、刘修此计主要意图是杀他。上党、长平若能借此机会打下来自然好,不过都没有杀他来得重要。

    吴翌被团团围住,拼杀许久也杀不出一条血路。还有无数的士兵陆续围了上来,显然今日刘景不杀他誓不罢休。

    但令刘景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以为已掌控大举,崖下谷中被围困的吴翌插翅难飞必死无疑时,近身突有一人发难刺杀自己。而此人却是刚回营不久,升为参将之职的元白。

    元白目光中杀意令他惊骇,他想不明白,元白是他的同窗,他们曾一起就读南书书院,虽不情同手足却有同窗情谊,自他追随自己后,便绝无二心。他一直信任元白,很信任,平日里,因他是结巴很少说话,也颇为照顾他。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被俘短短半年,元白便会变心归顺了吴翌。

    花无多本可以一击得中,却被刘景的贴身护卫以血肉之躯拼死阻挡了一下,但她仍重创刘景,众将见状纷纷拔刀围攻她。面对蜂拥而上的将士,花无多不见一丝慌乱。她纵身跃起,眨眼间,众人便看到了当初战场上吴多曾用过的那一招,一瞬间,她四周将士便东倒西歪一大片。慌乱间有人大叫出“吴多”的名字,将她认出,她趁乱用轻功跃入谷中,谷内正在混战,早已分不清彼此。她再混乱中寻到了吴翌的位置,飞了过去,猛的掷出一颗刺目弹。烟尘过后,她已连杀数人,抢过一个士兵手中长矛与战马,来到吴翌身边。

    四下很多人都被烟尘呛得流泪,咳个不止。吴翌等人也已睁不开眼,花无多靠近吴翌低语几句,吴翌已知是她,现下虽有些狼狈,却露出真心的笑容。

    花无多忙将身边带着的水壶翻出,淋了些水灾无疑眼皮上。吴翌睁开眼,看着她,却在此时,听到崖顶刘景哑声道:“杀,不要管我的伤,杀了吴翌,杀。”

    一瞬间,刘景帐下将军随即整顿军队,继续围攻山谷下的吴翌。

    花无多因穿着元白的服饰,谷中刘景的士兵哪里知晓方才崖顶之变,自然没有提防她。她混在器重,趁乱砍杀了无数刘景士兵。一步步护着吴翌杀开了一条血路,向谷口移去。

    又是一群人海围了上来,花无多大喝一声,纵身飞起,长矛挥舞,十指金环射出,密密麻麻的银丝飞过。割断了无数血肉之躯。刘景军中大乱,竟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她回身大喊道:“翌,跟着我,快走。”

    花无多护着吴翌冲出了山谷。

    山上,刘景喃喃道:“易容术,我怎么没想到,原来是你!难怪,难怪,修会……”刘景蓦地指着吴翌所在的方向大声喊,“杀了他,谁能杀了吴翌,赏万两黄金,封万户侯。”

    众将闻言,更为疯狂的杀向吴翌。

    杜小喜回身率众将护在谷口处,想要拼死争取些时间,让吴翌退离。

    花无多与吴翌且战且退。谷中道路狭长,谷口在上峰,花无多眼见校尉范抵率一众士兵追来,杜小喜显然不敌,而今已生死不明。

    她展开长矛,十指金环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她回身对吴翌一笑,肩上的伤在流血却也不以为意,仍对他坚定的道:“他们要杀的是你不是我,你先走,刘景已被我重伤,撑不了多久,范抵不是我的对手。他们虽然人多,但我寻到机会定会一举擒下范抵,兵法云:擒贼先擒王,我就不信,我擒了他们的头头,他们还敢不听我的!”见他踟蹰,她又道,“形势对我们不利,翌,不要再犹豫了,这是唯一的机会。翌,相信我,我会让你有足够的时间离开的!”

    他没有听她的,只跃下马来,不顾身边将士催促,一步步走近她。

    他们浑身都是血,血腥味直冲鼻端,令人作呕,他和她都受了伤,身上的血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他们如此贴近,凝望中的目光丝丝纠缠,他的隐忍与不舍,她的片刻迷失与其后的坚定不移,均倒映在对方的目光中无处躲藏。

    他掌心的热度,令她轻轻颤抖。他的掌心摩擦着她的面容,反反复复,帮她擦净了所有血迹,这是第四次,她挡在自己面前。

    他说:“这是最后一次。”

    她望着他,不知不觉中竟有些痴了,喃喃道:“士为知己者死。”

    他心一悸,从未想过,这世间会有一个女子,令他真心爱上,全然的以真心换真心。这世间若然除了江山还有什么令他企及渴望,令他想要不顾一切的得到,那便是面前的她。甚至比江山,还要……思及此,他一惊,蓦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放开了她,转身跃上马背,只生硬的留下一句,“小心。”便率余下众人策马而去。只留下一队人马给她。

    在奔出数丈时,停了下来,他回身望去,发现他仍站在原地望着自己,目光一紧,便见她举起手中长矛,向他挥舞着喊道:“你看我像不像三国长坂坡吓退曹操百万雄兵的张翼德!”

    他浅浅笑了起来,隐约间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的眉飞色舞。他掩了眸光,勒转马头,率兵绝尘而去。

    夜很深了,公子巡进得帐来,帐帘落下时,挡住了满天星光。

    公子巡面带倦色,公子琪见他进来,上前一步道:“如何,可有无多的消息?”

    公子巡摇了摇头,带着黯然道:“末将连夜搜寻了山谷四周方圆数里都没有寻到,只找到了这个。”言罢,从怀中拿出一物递给公子琪。尚未待公子琪接过,一旁的公子翌已伸手接了过来,那是一幅画,用柔软的丝绢包住,想必主人十分珍惜,而此刻丝绢上浸染了大片血迹,还有污泥。

    公子翌缓缓打开了丝绢,血迹已浸染到了画卷上,画卷在油光下展开,公子翌、公子琪都看清了那幅画。公子翌踉跄后退数步,暗沉的眸光起了变化,他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亲自去找!”

    他抓起桌上头盔就要出账,却被公子巡拦下,道:“成王,末将带兵到的时候,地上血迹散乱,无多似与他们缠斗许久,敌人的尸身已多呗收走就地掩埋,无多又被当做细作,即便死了,尸体也可能被他们……”

    “你说什么?”公子翌的目光倏然看向公子巡,公子巡突兀的停下了将要出口的话,闪过一抹痛惜和忧虑,一字一顿道:“成王,无多很可能已经死了。”

    公子翌的目光冰冷如刃,坚定的道:“不可能,她不可能死。”

    公子巡惊怔。

    这时,一校尉在帐外大声道:“北王,敌营还有消息传来。”

    “快说!”公子琪道。

    校尉进账一拜,便道:“方才接到探子回报。刘景军中,于亥时斩首一名细作,说是戴了面具的假元白。”

    闻言,公子翌倒退数步,直至撞到身后桌子方才停下。

    公子琪神情飘忽。

    公子巡的目光也暗了下去。

    良久,公子琪干涩的对入内禀报的校尉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校尉退出帐去。

    公子琪转头又对公子巡道:“辛苦你了。”

    公子巡看了一眼公子翌,一叹,道:“末将告退。”

    公子琪点了点头。

    公子翌紧紧的抓着手中带血的丝绢如画,暗沉的目光透着阴戾。

    公子琪唤了他几声,却发现他丝毫没有回应。半晌,公子翌方才抬手向他挥了挥,示意他出去。

    公子琪只得叹息着出了营帐,却在将要放下账帘的刹那担忧的回头望向了他,却看见公子翌已经转过身去,将手中的画放在了桌上。

    油灯下,公子翌缓缓将画卷在桌面上展开,展开的画卷上他正掐着花无多的脖子。

    微颤的指尖轻轻滑过画上那再熟悉不过的面容,仿佛回到当初……

    其实一直都知道她随身带着这幅画……并且私心的希望她一直都带着这幅画……

    指尖移处,直到画卷上哪抹触目的血迹……指尖蓦地颤抖蜷缩。

    帐外,吴琪依旧站在掀起账帘的营帐门口,回头望着帐内凝视着画卷的吴翌,眸光尽暗。

    放下掀起的账帘,吴琪转身望向夜空,天上一抹弯月,仿佛是她依稀的笑脸,总是那样自在坦然……忽听帐内之人哑声唤道:“无多……”吴琪忍不住一颤。

    当他得知吴翌被困在下枫谷时,他方打退了一次刘修的猛烈攻城,眼见刘修退去,他再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带着公子巡赶往下枫谷,正巧遇到向上党方向奔来的吴翌。待得知无多身陷重围时,当即派了公子巡去营救,可公?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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