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江山如画,红颜堪夸第8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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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如画,红颜堪夸 作者:肉书屋

    海莫湛身体刚落定,顾不得起身便焦急问着被抱在怀中的觅尘。

    他的问询声交织着柳雪笑的尖叫声冲入耳中,觅尘心跳骤然一乱,睁开眼撞对上归海莫湛满是焦虑和担忧的双眸,她的心一酸,垂眸推开他,匆匆便再次向屋中跑去。

    归海莫湛恍然闭目,耳中不断传来柳雪笑痛苦的呼声,他竟浑身失力,扭头间觅尘身影一闪已是消失在了眼前。他苦苦一笑,兀自闭上了双眸,片刻才撑起身体站了起来。

    袁绯见归海莫湛面容暗淡,眉宇紧蹙,望向他垂在身侧的手,上面竟是青紫一片。

    他刚才分明看到王爷为了不让郡主摔倒,将身体甩出,狠狠砸在了石阶上,想来王爷的腰背伤得更重。

    袁绯叹息一声,回头吩咐:“去取跌打药膏。”

    归海莫湛却轻轻摆手,满面疲倦,叹息一声道:“无碍,去兵部唤几位大人到书房议事。”

    袁绯微微蹙眉,终是领命而去,待走至月门回头看去,只见归海莫湛低着头,面容隐在阴影中,身影却是说不出的萧索。

    ***

    觅尘从内室出来天已是黑透,她扶着碧草的手,一面交代着需要注意的事,一面轻揉着突突直跳的额际。

    内室中隐约传来婴孩的啼哭声,她唇角浮起淡笑,幸不辱命,还好母子平安。

    到了外堂,袁绯跨步迎上,眸中略有探寻,觅尘一愣,脚步顿在原处。

    “王爷呢?”

    “王爷和众位将军在书房议事,让属下候在此,夫人可还平安?”

    觅尘微微侧头,余光扫向内室,那里柳姐姐还巴巴等着他,可他……到底是多情总被无情伤。

    “母子平安。”

    “属下这就告知王爷去。”袁绯面上一喜,转身便要向外走。

    “等等!”觅尘唤住袁绯。

    “你让别人去吧,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袁绯一愣,点头出房吩咐了几句。回头却见觅尘站在屋檐下,正扶着栏杆闭目休息,样子似是极为疲倦。他微微犹豫下,这才迈步走近,轻声唤了一声郡主。

    觅尘微微睁开眼睛,侧头问道:“你可知道今日是怎么一回事?柳姐姐是怎么动了胎气的?为什么腹部有块紫青?”

    袁绯蹙眉不语,见觅尘回头望过来,才开口道:“其实属下也不太清楚。当时属下站在院门,不知为何王爷匆匆回了书房,面色很是不好,进了房便将门关的死死。属下心中担忧,但也不敢靠近。后来夫人便来了,属下心想让夫人陪王爷说说话,兴许王爷便好了,所以就没有拦。哪知道夫人刚推开门,王爷就执了茶盏出来,刚巧便砸在夫人身上。王爷不察是夫人,无意中那茶盏上灌有内力,夫人当即便倒在了房外。后来的事情郡主都看到了。自王爷接到圣旨,要领兵出征,心情就一直很好,属下也不知道今日是为何……”

    觅尘身体一僵,心口泛起一丝丝隐痛,让她几欲跌倒,她闭目良久,这才松开扶着栏杆的手。

    “碧草会留下来照看,我告辞了。”

    她说罢便快步向外走,只觉头昏昏沉沉,一日一夜来的不眠不休引起巨大的疲惫骤然袭来,她身体一晃,脚下一软,便晕倒在地。

    隐约中听到袁绯焦急的唤声,可眼皮竟似有千万斤重,怎么也睁不开,整个人顿时便陷入了黑沉。

    ***

    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觅尘缓缓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青色的纱幔,帐顶悬着一双精致的镂空鎏金熏香球,缭绕如烟传来安身的药物淡香,她撑着床榻起身,只觉手臂一阵酸痛无力,身体一晃,便又跌在了柔软的床上。

    四望之下,屋中处处别致,床边琉璃印花的高台上盛着清水,其上浮着水仙,干净中透着贵气。阳光自雕花的梨木窗投入,打在窗边长案上的玉竹笔架上,照的玉色苍翠,仿若透明。

    这地方是陌生的……

    觅尘伸手抚额,梦里残留的片段在脑中串花过柳。莫烬的朗笑声,自己娇笑相依的模样,柳姐姐端庄温柔的笑容,最后都归与归海莫湛泛着楚痛的眼眸,僵直的肩膀、寂寥的身影,如同锋利的尖刀在心脏处狠狠地划过楚痛。

    觅尘轻轻抬手,抚过面颊,恍惚中面上还残留着那人抚摸的轻柔,丝丝怜惜,透过轻颤的手尖传到她的心扉。虽是睁不开眼眸,却能清晰看到他温柔脉脉的眼眸。

    觅尘叹息一声,撑起身体下床。

    走出房门,眯眯眼,适应了外面明亮的光线,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在归海莫湛的书院。微微愣神间,耳中隐约传来低语声,觅尘扭头去看,但见两个身着粉衣的侍女笑着转过了回廊。

    两人看到她,微微一愣便快步迎了上来。

    “公子醒了。可要用些膳食?奴婢这就去准备。”

    “我睡了多久?”觅尘轻轻一笑问道。

    “一天两夜了。”一个侍女已是匆匆回房拿了件轻裘给觅尘披上,一面回道。

    觅尘一愣,原以为只一夜工夫,却不想竟睡了这么久,怪不得身上乏力,想是饿的。

    “是谁把我带到这里的?”

    “是王爷亲自带公子过来的,王爷这两日一有空闲便过来亲自照顾呢。”

    觅尘虽是心中清楚,真听她们这般说却还是忍不住纠心。

    “王爷呢?”

    “王爷照顾公子一夜,天亮时高将军来请,大夫再三保证公子只是睡着了,并无大碍,王爷这才去了军营。吩咐我们好好照顾公子,公子可饿了?”

    觅尘摆摆手,快步便向院外走:“我要回去了,王爷回来你们如实说便是。”

    两个侍女一愣,忙追了上来,没走几步便见袁绯迈步走来,见到觅尘微微一愣,随即大步迎上,冲两个侍女挥了挥手,两人躬身退下。

    “郡主这是……”

    “碧草可还在笑雪院?”觅尘边说边往外走。

    “是。”

    “笑雪院一切可好?”

    “小公子和夫人都好,郡主还没用膳吧?我吩咐……”袁绯蹙眉跟上觅尘,眼见她竟往府门方向走,面有难色。

    “不必了,我想回去了,还要麻烦你为我备车。”觅尘打断袁绯的话,脚步顿住,目光坚定地望着他。

    袁绯终是一叹,快步而去。待觅尘走至府前,车驾已经恭候在侧,她踩了绣凳登上车,回头望了眼满是喜庆的慕王府大门。

    “王爷的大婚可是明日?”

    躬身站在车旁的袁绯一愣,回望了眼府门,点头应是。

    觅尘睫羽轻闪,转身便进了马车,吩咐一声,车驾滚滚驶离了慕王府。

    觅尘回到清萍居吩咐了准备膳食,便进了寝室,回头却见窗边的书案上静静躺着一封书信。

    她心中诧异,挑起了眉。她的寝房,一般是不允人随便进来的。再加上方才回来,也无人提及这事。

    她慢步走至书桌前,将那书信折开,几行字印入眼眸,她细细看过,面有疑惑。随即也不多想,随手便将那信扔入了炭炉,纸张被热气腾起,微微一卷眨眼便燃了个干净。

    ***

    翌日乃是慕王大喜之日,虽是大战在即,一切从简,但到底是慕王纳妃,相府嫁女。雒阳城一早便充满了不一样的欢乐气氛。迎亲的道路上更是挤满了围观的百姓,锣鼓鞭炮声响彻远近。

    觅尘这日和平常一般无二,早上起的甚晚,下午到水玉轩呆了会儿便又回了清萍居,夜幕初临时才将贺礼带着出了门。

    到慕王府时早已是朱门悬彩,金玉生辉,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府门前更是停靠着长长的车队,软轿。

    觅尘下了车,见孙田四下望着,似是在寻找停车的位置,她回头一笑。

    “孙哥,你先回去吧,我等下乘王府的马车回去便是。”

    孙田一愣,见觅尘面有坚持,再加上觅尘这些时日在慕王府也多有劳府中马车相送的。他四下望了眼乱糟糟的府门,终是应了一声,打马而去。

    觅尘进了府,只将贺礼奉上,便匆匆出了府,快步向巷口走。待到了巷口,茫然四处间,一辆马车飞驰着停在了身旁。

    “尘儿,上车。”

    马车中传出细微的喊声,虽是猛然听来有些恍惚,可却分辨的出正是大姐戴冰琴的声音。

    觅尘跨步登上马车,钻入车中,但见车内光线昏暗,戴冰琴坐在最里处,面容隐在光影中看不真切。

    觅尘在她身旁落座,马车滚滚而动,没一会便驶出了街巷,向南飞驰而去。

    “大姐,我们这是去哪里?你信中说的不清不楚,可是出了什么事?”觅尘见戴冰琴面容沉重,只望着自己也不说话,不免有些着急。

    想起昨日她送去的信,弄得神神秘秘,还专门嘱咐自己要独自前来。如今这车上更是连个灯都不燃,觅尘心头又涌上些疑惑和警觉。

    “也没什么事,就是近一年不曾见你,心中实在惦记。你这丫头回了京也不跟大姐说一声,要不是偶然间从王爷那里得知,我现在还蒙在鼓里以为你人真失踪了呢。”戴冰琴眉宇微蹙,话带嗔怪。

    觅尘听她说话,却是心神一松,暗道自己如今真真是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这个姐姐尚未出嫁时倒是常常到涵音山房去找她说话,两人虽算不上多情深,可觅尘却也拿她当半个亲人,眼见她为自己担心,涌上一股暖意来。笑着拉了戴冰琴的手,轻声叹道。

    “一年不见,姐姐倒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美。我不是诚心瞒着姐姐的,实在是这事牵扯太广,一个不好怕是倒要连累了姐姐,所以还请美人姐姐原谅尘儿。”

    戴冰琴被她逗笑,回身自榻边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来,放在了觅尘手中,笑着道:“这是带给尘儿的礼物,是悉流国进贡的胭脂。皇上赏给了母后,我进宫看望母后,她就赏赐了些给我,我用过觉得还不错。如今见妹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东西,便带了这个来。尘儿看看喜不喜欢。”

    觅尘一愣,轻笑着打开那雕工精致的木盒,只见里面放着个小银盒,倒是肖似了现代用的粉饼盒。她看了一眼顺手将木盒又合上,笑着道。

    “还是姐姐好,尘儿都忘给姐姐带礼物了,姐姐莫怪,下次一定补上。”

    戴冰琴却是淡笑轻拍她的手,指着那盒子又道:“这胭脂别的不提,香味却是极为特别,尘儿不闻闻看?”

    觅尘心下诧异,不明白她为何话头单绕着这胭脂,可见她目有期许,笑意盈盈,便也不及细想,重新打开了盒子。

    将那银扁盒取出,打开,只觉一股浓郁的奇香冲入鼻翼。觅尘呼吸一滞,接着头脑一阵发昏,来不及抬眼望下戴冰琴,已是身体一软倒在了软榻边儿。

    马车摇晃,戴冰琴呆呆望着软倒身旁的觅尘,半晌才回过神来,睫羽轻闪,月光洒入车中,她姣好的面上一串晶莹滚动着落入掌心。

    她抬手将泪水拭去,起身将觅尘移到软榻上,又给她盖了锦被。叹息一声,轻轻呢喃。

    “尘儿,对不起,姐姐不想伤害你。可王爷他……想来你也不愿被他软禁起来吧。姐姐这么做虽是有私心,可也是为你好。尘儿,你原谅姐姐,姐姐一定会安然将你送到翰王爷那里。你将来若是怨怪姐姐,我也无话可说。”

    马车缓缓停下,戴冰琴将锦被笼了笼带好觅尘,这才转身出了马车,对马夫交代几声,眼见马车缓缓消失在街角,这才转身闪入了一间民宅。

    ***

    慕王纳妃,府中热闹非凡,笑语满堂,座无虚席。

    待到亥时,众人都有了几分醉意,再加上大战在即,一番推杯换盏后,宾主尽欢,喧嚣了一日的慕王府慢慢沉静了下来。

    敢灌归海莫湛酒的满朝上下自是不多,可一番下来,归海莫湛亦是免不了微醺。刚步至洞房前,已有侍女打起了锦帘,乐呵呵脆响响地道了声。

    “恭喜王爷大婚。”

    归海莫湛微微一愣,面上浮起一丝清苦的笑,示意袁绯打赏,便大步迈入了洞房。

    房中龙凤花烛高照,一室流光溢彩。

    邹月叶听到脚步声也不抬头,只轻轻一笑:“淑清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表哥不必理她的。”

    “小姐说我坏话,可让我逮着了。”

    她话语刚落,方才打帘欢笑的那侍女迈步而入,手中托盘上一碗醒酒汤正冒着热气。

    “贫嘴,小姐还冤枉你了不成?”邹月叶目光轻移嗔了淑清一眼。

    “王爷请用茶。”

    归海莫湛轻笑端起那茶,几口灌下,接过淑清递上的方巾拭了嘴,冲她摆摆手,淑清咯咯一笑,意味深长地撇了撇归海莫湛,再看看自家小姐,这才一溜烟跑出了房。

    “祝小姐姑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归海莫湛笑着摇头:“这丫头确实不能再惯着了。”

    他望向邹月叶,但见凤冠霞帔早已被她取下放在了妆奁台上,此刻她长发随意披在身后,惬意地斜靠在软榻上,身前几案上摇着棋盘,正自己与自己对弈。

    归海莫湛上前几步,轻撩衣襟在对面坐下,望着棋盘棋势笑道:“月叶总算尝到寂寞高手的滋味了。”

    邹月叶并不抬头,落下一子,这才轻笑瞪他一眼:“表哥就会取笑人,可有兴趣跟月叶对上一局?”

    归海莫湛微微挑眉,复又轻笑一声,执起了面前的黑子:“荣幸之至。”

    邹月叶见他说罢便欲落子,轻笑起身,素手一扬将棋局搅乱,迎上归海莫湛微怔的双眸:“既然是和表哥对弈,自是要重新开局的。”

    她说着转身去取桌上的紫砂茶壶,归海莫湛轻笑摇头,将白子黑子拾起放入棋瓮。邹月叶已是慢悠悠地斟满了茶盏,在棋案边放下。

    她笑着落座执起白子,落下一子,道:“表哥可后悔娶了月叶?”

    归海莫湛黑子在空中停住,望了邹月叶一眼,轻声而笑,在东北角落子:“你不觉得委屈便好,我何来后悔之说?”

    邹月叶应下一子,瞥了瞥归海莫湛:“表哥的神情可不是这么回事,满脸不乐意呢。”

    归海莫湛微微一愣,默然片刻,随即叹道:“月叶果真甘心这般跟着我?我总觉得你……该问问他,兴许他心里……”

    邹月叶唇际掠过一抹苦笑,落子望向归海莫湛,淡淡道:“表哥何必说这种话,纵使问了又能如何?撇开邹顾两家多年明争暗斗不说,单是爹爹就不会允我动不该有的心思。再说,他是有王妃的,连侧妃的位置都没有,便是他心中有我,又能如何?我的身世便是自己愿意,也没有去肇王府做个侍妾的道理。左不过伤心一场。何况,他心中有没有我,我很清楚。”

    归海莫湛叹道:“你自小便聪慧,心思有时候我和你哥哥都弄不明白。可在此事上,表哥真怀疑你是不是动了心。怎能这般冷静,半点也不似……”

    “不似那些闰中春心萌动的小女儿?”邹月叶棋走中路,迅速落子,抬头笑望归海莫湛。

    归海莫湛微微思忖片刻,才落下一子,蹙眉望她,点头道:“表哥和你哥哥都希望你快乐。”

    邹月叶落子的手微微一顿,面上浮起暖意,轻笑着看向归海莫湛,“我知道,我这样很好。生在这种家世中,婚事哪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连表哥都不得不妥协,何况是我?倘若动心的是个普通男子也就罢了,左不过一起离开,月叶也是有勇气的。可偏偏……是他,半点都没有可能的事儿,月叶执念又如何?倒不如埋在心底留个念想。何况生在这种家里,看的多了也就淡了,心里早就少了份期盼。父亲对母亲已是好之再好,可不也纳了四房妾室。跟着表哥月叶很开心,表哥知我甚深,笑姐姐又和我交好,在这里我能做我想做的一切事,总好过整日跟人争风吃醋吧?”

    归海莫湛定定望着她,少女的眉宇间蕴染着浓浓的书卷气,眸中慧黠深深,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怅然。

    他目光轻移望向不远处的龙凤喜床,上面五色花果撒满凤帐鸾榻,红枣、桂圆、莲子、花生,圆圆的滚动着喜气。

    他目光轻闪,笑容清淡。也曾多少次憧憬洞房花烛夜,却不想竟是这般情景。归海莫湛摇头轻叹,回过头却见邹月叶也定定望着花烛发呆。

    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望了过来,却是一笑:“表哥允我的聘礼可还没兑现呢。”

    归海莫湛伸手轻探她的发丝:“明日你装扮成小太监随我去衙署,我让人带你去书章阁。只是需得小心些,书章阁乃是皇家私藏馆,里面的书籍不少是记录皇家辛密的,连皇上的起居注都锁在里面。你可别看得入迷,累及了童大人。倘若被发现,就算是我的王妃,也免不了获罪。”

    邹月叶面上一亮,笑着应是。归海莫湛宠溺而笑,正欲接着落子,却听外面传来了甚为匆忙的脚步声,他微微一愣,心道是有了军情,拂袍起身便向外走。

    刚走两步,袁绯的唤声已是传来。

    “王爷。”

    归海莫湛眼见邹月叶也站了起来,便轻唤一声。袁绯打帘而入,望了眼邹月叶面有难色。

    归海莫湛一愣:“可是朝中有事?”

    袁绯微微犹豫,随即低头道:“不是,是清尘郡主……失踪了。”

    归海莫湛神情一变,快步上前:“怎么回事?什么叫失踪了?”

    袁绯抬头快速道:“方才郡主来府上送贺礼,属下也见着了,正欲告知王爷,可郡主却一晃便出了府。属下知道郡主不喜热闹,便没有在意。可刚才清萍居的崔刚却来相询,说是郡主出门时吩咐不让人跟着,在府门前又让车夫回去。这些时日郡主每每出入王府,崔刚心道不会出事,便只留了一个暗卫跟着郡主。眼见郡主一直未归,以为还留在王爷府中,可方才竟发现派给郡主的暗卫被人用药迷倒扔在了清萍居的后门。他这才心知不妙,来王府询问情况。”

    归海莫湛蹙眉,急急道:“那暗卫可醒了?”

    袁绯点头:“醒了。崔刚已经问过,说是郡主出了王府便直直去了巷口,上了辆马车。看样子那车上的人倒和郡主识得,他跟着马车没行出多远,便被四个武功不差的人围住,一翻交战,那些人似不愿伤他,只为拖延时间,再后来他正欲发信号,却被药烟迷倒了。”

    “他可看到了那马车中的人?”

    “应该是没有。”

    “崔刚呢?”归海莫湛听罢,跨步便向房外走。

    袁绯忙大步跟上:“已经走了。”

    归海莫湛走至房门却是脚步一顿,又回过头去看邹月叶,挥手令袁绯出去。

    他两步走至邹月叶身前,双唇微启,面有歉意。

    邹月叶却是一笑,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步至床边,将锦被拉开,伸手拔了发管在手上一滑,鲜血涌出,她不禁疼得轻呼一声。

    归海莫湛一惊,忙大步上前握了她的手腕,从怀中摸出方巾来,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说着便用方巾给邹月叶裹住伤口,缠绕着包了个严实。蹙眉瞪她一眼,捡起落在床上的发簪,用那尖端滑过手掌,滴了血在雪白的绢帕上,回头道。

    “真是胡闹!我让淑清给你上药。”

    邹月叶淡淡一笑,握紧了绢帕,微微扬手:“今日算表哥欠了月叶的,我要表哥那套珍藏的高洗手稿,表哥给是不给?”

    归海莫湛面上浮起一抹无奈,轻拍她的肩头:“回头我让袁绯给你送来便是,早些休息。”

    邹月叶点头:“你快去吧,不必担忧,既是郡主认识的人带走了她,想来是不会伤害她的。”

    她眼见归海莫湛脚步匆匆步出了房,目光定定望向一室的红烛,烛影闪烁,华室生姿。她轻轻一笑,喃喃道。

    “洞房花烛……”

    半晌又是轻声而叹,自嘲地笑笑,低头间满面黯然。

    第六卷 尘埃落定 第三十五章 焦虑

    星空如幕,清风微寒,一轮皎月静静洒下一地清辉。

    自从日前谍报传回京都,雒阳城便陷入了战备状态,朝廷下令宵禁,严防敌国j细。

    朝廷编组的掳南军中多有京城人士,一时间百姓心系亲人,整个京都越发沉闷了下来。白天尚不觉察,夜幕降临,紧张之感却是尤其凸显。

    百姓早早已是闭门休憩,再不与巷道中嬉笑言谈,偶有屋中闪烁灯光,说话声却也是刻意压低。就连风月场也冷清了许多,再没有往日的喧哗。

    这日街上却是有别前几日,巡夜的官兵明显多了很多,火把映亮了隔着门缝向外窥探百姓的双眸,一时间京都的气氛更见紧张。百姓纷纷在猜测着,可是南翼有j细或是刺客进入了天都?一时间整座城池更加沉寂,只余官兵的马蹄声震碎了清夜寒霜。

    紧张的一夜终于在黎明第一道晨光中远去,百姓纷纷松了一口气,暗念着又是一日过去了,好在不曾出事。

    此时的归海莫湛仰头望着微微泛灰的天空,眼见夜幕弥散,昼日来临,眉宇间的折痕却是更加清晰。

    一夜了,满城寻找竟是毫无所获。尘儿……你到底在哪里?

    他抬手按压着突突直跳的额际青筋,脑中再次细细想着昨夜崔刚的话。马车中的人,尘儿显然是认识的,而且她觉得那人不会伤害到自己。尘儿的屋中发现了一个空白的信封,信却不见了,炭炉中有灰烬。

    是谁?是谁能让尘儿这般相信……

    他正思虑间,袁绯打马而来,见他看来,微微摇了摇头,显是毫无所获,归海莫湛目光微冷。

    “毫无线索?”

    “戴府的内探说昨夜府中一切安好,没有丝毫异动。肇王府传出的消息是,肇王昨夜从喜宴回府便进了书房,直到三更天才出来,回到寝室便歇下了,到现在都未起来。宫中的消息还没传出来,不过属下冒昧猜想,如今大战在即,皇上……该是没有心思顾忌郡主。守城的士兵属下也都亲自询问过,他们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这几日城中战备,城门搜查本就极严,郡主可能还在城中。”

    归海莫湛神色不辨,半晌才淡淡道:“将搜城的士兵都收回,吩咐留意各个城门,另外派一队人南下沿路探查,本王总觉得她会被送去南方。”

    “王爷是怕郡主被南翼的人带走?”袁绯微微一思,眉宇皱起。

    归海莫湛长叹一声:“留意下总是好的,吩咐让人将铠甲送到衙署,本王不回府了,府上令贺伯多照应点。”

    袁绯目光落在归海莫湛的一袭喜袍上,面有黯然:“表小姐会体谅王爷的,王爷放心。”

    归海莫湛微微点头,勒马转身,扬鞭向兵部衙署疾奔而去。

    袁绯策马回到王府,却见府门前已是停靠了两辆马车,为首的马车侧面刻着“大内”二字。他心知是宫中来了嬷嬷,来取雪帕,另外接王妃前往宫中给敏妃娘娘敬茶。正犹豫着是否先回避一下,却见邹月叶一袭轻红浮花的宫装,在侍女的搀扶下已是迈步而出。

    袁绯赶忙下马,在府门前躬身而立。邹月叶却是挥退侍女走了过来,在袁绯身前站定。

    “怎么样?可有消息?”

    袁绯一愣,随即忙回道:“翻遍了整个京城,毫无线索。”

    邹月叶一阵心惊,大战在即,她万没想到在如此敏感的时候,表哥竟敢动用军队搜城,这般莽撞,想来是真急了。从未见过表哥如此沉不住气,不免担忧的同时涌起一阵心酸。她沉默半晌才轻声一叹。

    袁绯却是微微抬头:“王爷军务繁忙,不能陪您入宫,您……”

    邹月叶心知他要说的话,淡笑出声,抬手制止他。

    “快回府休息吧,辛苦了。”

    肇王府中。

    归海莫啸长臂大张,任由侍女给自己着上一层层的官袍,蟒带束腰,他在床上落座,侍女忙跪下给他穿上金色绣云的官靴。

    眼见殿门处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归海莫啸微微扬声。

    “进来。”

    他接过侍女端上的清茶,就着洁盐漱口,吐入天青浮轻花的瓷盂中,又接过侍女捧上的热香巾拭脸。

    眼见侍女躬身退出,这才望向躬身站在一旁的廖焙:“可查明昨夜所为何事?”

    廖焙微微抬眸:“似乎是清尘郡主……失踪了。”

    “什么?”归海莫啸高大的身躯霍然而起,厉目瞪向廖焙。

    廖焙一惊,将头垂得更低:“王爷也知道,慕王手下多是严谨之人,我们的人探不到具体。只是,从那些搜城的官兵描述,他们要找的人确实是慈母心的沐公子。属下派人去清萍居证实过,郡主从昨日出府便未再回去。”

    归海莫啸面色沉冷,微微踱了几步,回头盯向廖焙:“那夜的人影果真像是碧荷院的灵儿?”

    廖焙一愣,随即点头:“属下追出院子,只看到个黑影,不过看身形应该便是灵儿。只是灵儿没有武功,该是没有听到什么才对。”

    归海莫啸却是冷哼一声:“那倒未必,吩咐继续探听,务必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廖焙躬身应是,微微犹豫了下,问道:“可还要吩咐下去令杨大人参奏慕王爷私自用兵一事?”

    归海莫啸沉吟片刻,似是心有烦躁,蹙眉挥手道:“算了,你先下去吧。

    见廖焙退下,归海莫啸思忖良久,忽而霍然而起,大步出了房向碧荷院走去。

    刚迈出简院便见王府的管家顾承严在不远处吩咐下人收拾草木,见他站定,便忙快走了过来。

    “昨日碧荷院可曾有什么异常?侧妃昨日可有出府?”

    顾承严微微一思:“没有,昨夜几位夫人在清留院聊天,后来戴侧妃说是累人,似乎回到碧荷院就休息了,未曾见她出府。”

    归海莫啸点头,迈步再次向碧荷院而去,侍女眼见他面色不悦,纷纷俯身施礼,大气都不敢出。他大步闯进戴冰琴的寝室,却见戴冰琴正对镜梳妆,侍女灵儿忙回身行礼。

    归海莫啸厉目盯着灵儿,目光阴沉,灵儿感受到他的目光,兀自保持着镇定,隐在袖中的双手却是不停颤抖。

    戴冰琴亦是心头失跳,只是面上却不见端倪,笑着对镜梳理了几下长发,这才站起身来。

    “王爷今儿不用去衙署?怎这么早便来了。灵儿,愣着做什么,快给王爷斟茶。”

    灵儿忙应声,正欲迈步却被归海莫啸挡住,他手一扬便拉起了灵儿的右手。灵儿惊呼一声,面色顿时煞白。

    “灵儿,你这手抖什么,恩?”

    “奴婢……奴婢今早打碎了……王爷赏给夫人的琉璃盏,奴婢知错了。王爷饶命啊。”灵儿声泪俱下,目光凄楚的望向戴冰琴。

    戴冰琴惊呼一声:“王爷,灵儿是打小就跟着我的陪嫁丫头,那琉璃盏虽是金贵,可她也不是有意的。这些年来她照顾我,也尽职尽守,您就饶了她这回吧。”

    归海莫啸目光四扫,果然见床边碎着一地五光十色的瓷片,他眸有探究,盯着灵儿半晌。忽而手一扬,一声脆响传来,灵儿惨呼一声,已被归海莫啸甩在了地上。

    “那琉璃盏是白晋国的贡品,异常珍贵,没用的东西。只此一次,下回便不是一只手的事了,还不快滚。”

    灵儿跪地谢恩,跌跌撞撞出去,戴冰琴已是满脸苍白,僵立在旁。

    归海莫啸撇她一眼,冷笑一声,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怎么?不满本王的处罚?”

    他的声音充满了冰冷的意味,戴冰琴禁不住一颤,却轻声道:“妾不敢。”

    归海莫啸轻轻抚摸着她的嘴唇,那双唇唇角带着清浅的弯度,肖似梦中的那人,他双眸眯起,轻声道:“你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

    “妾不明王爷的意思。”

    归海莫啸唇际挑起,紧盯戴冰琴:“昨夜令妹失踪了,你可知道?”

    戴冰琴一愣,抬头紧盯归海莫啸,面有惶然:“冰瑟失踪了?爹爹没有派人来告知啊。她怎么会失踪呢。”

    归海莫啸眯眼盯紧她,眼见她面上全是担忧和茫然,表情不似作假,只轻轻一笑。手指滑过她尖尖的下巴,使劲一捏。

    眼见戴冰琴双眸含泪,他才松了力道,笑道:“这几日外面乱,夫人少出门为妙,本王会派人随时保护这碧荷院的。”

    他说罢放开戴冰琴,袍袖一甩,转身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眼前。

    戴冰琴踉跄一下,扶着梳妆台跪倒地上,双眸一闭,豆大的泪珠便滚滚而落。侍女们眼见她哭得失神,也不敢上前来劝,又见院外围上了侍卫,不免更加谨慎,个个战战兢兢。

    良久,灵儿从外面进来,眼见戴冰琴跪在地上,惊呼一声忙扑了上来:“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起来。”

    戴冰琴这才抬起头,目光落在她缠了白色纱布的手腕上,眼泪便再次涌了上来。

    “疼吗?你受苦了。”

    “小姐说哪里话,王爷没下狠手,奴婢这手歇几日便能行动自如了。”灵儿说着便去扶戴冰琴。

    戴冰琴摇头起身,在凳子上落座,苦笑道:“尘儿就那般好,至于他费那么多心思,如今又发这么大脾气……”

    “小姐,您快别说了,这院子如今……不安全。灵儿去拿药膏,您的下巴都紫青了。”灵儿说着,转身而去,回头去看,却见戴冰琴仍呆愣着坐在那里。

    灵儿摇头一叹。心念,王爷这人,真真是若要待人好,能将人给疼化了,可怎么转眼便又变了另外一人般,比修罗都骇人。偏小姐又是个死心眼,错付了一片痴心。

    接连几日的寻找竟是毫无线索,归海莫湛已是疲累不堪,眼见数日过去,已是到了出征的日子。边关布防紧急,万不容失,他只能吩咐袁绯继续找寻,在担忧中誓师出征。

    永封四年二月二十五日,天阴,微雨。

    春红落了满地,翩飞转眼零落泥中,天地间灰濛濛一片,春意缠绵。便在这样的烟雨中,京都百姓再次送走了北上大军,整个雒阳城一片肃然。

    慕王归海莫湛一袭银甲,骏马高嘶,烟雨洗刷了他的铠甲,铁衣散发着凛冽的寒光,他一骑飞冲,率先没入了烟雨中。

    他的身后,大军肃然,滚滚而动,隐约是千军万马纵骑沙场的杀气。至此京都百姓认识到了这位文雅贤德王爷的另一面,原来温润的慕王也可以这般凛然铮然。

    而此同时,南方的战争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二月十五日,南翼先锋军攻破和州门户,弈南关。海天军阵亡万余人,干南山将领率军退守安庆城。

    十九日夜,南翼大军围困安庆城,干南山将领率军死战,激战一日夜后,安庆城驻军全部阵亡。安庆城主,干南山将领全部阵亡。南翼大军杀入安庆城,烧杀抢掠,血洗之下,安庆城几为空城。

    和州守将马冲集结残余部队两万余人,与近十万南翼大军对峙于盔谷,海天军队在三数倍于己的不利战况下,人人不畏生死,以血肉之躯为盾。生生遏制住南翼军队的攻势,避免了和州沦陷。

    二月二十二日,南翼军派出一支轻骑部队,绕道盔谷后方,前后夹击和州守军。海天部队腹背受敌,仍激战一日方退,海天战亡甚众。

    南翼军趁胜追击,马冲带领残军,且战且走,恰时阜山键锐营将柳逸远率二万精锐赶到。海天军据险而守,避开南翼军锋芒,阻滞南翼军的进攻速度,等待援军到来。

    二月二十七日,南翼再次发动强力进攻,海天军队在威远将军马冲、键锐营参将柳逸远的带领下,退守索桥渠。此索桥渠为和州最后一险要关口。索桥渠攻破,则和州再无险要可守。

    两万余将士死死扼住索桥渠,关口水源被南翼军切断,海天将士以索桥渠为凭,沿这条宽三丈半、深约两丈的长渠,东西绵延上百里,与南翼军展开大大小小数十场血战,而此时经过数十次战役的和州守军已经所剩无几。

    三月二日夜和州守将威远将军马冲孤注一掷,深夜带领两千余死士出关,偷袭南翼军粮草未成,向怒马山逃亡,南翼军死追,与怒马山嘉岭遭到海天重兵伏击,追击的南翼上万兵马全部阵亡。

    于此同时,南翼军粮失火,数万旦粮草付之一炬,却是翰王归海莫烬已率三万先锋军到达索桥渠。一夜之间,南翼粮草被焚,又伤亡过万,顿时士气大减。海天则打了开战后第一场胜仗,一时间士气高涨。

    翌日,海天掳南军七万前军抵达,三月六日,南翼军再次集结。翰王归海莫烬率军迎战,双方战于索桥渠旷野,血战持续两日一夜,双方死伤惨重,形成对峙之势。

    是日夜,云淡星疏,江风带来清爽的空气吹过索桥渠海天军营。

    白日的一场恶战已经落幕,江风中还带着腥甜的血味,海天营中士气却极为高涨,显然这场大战海天占了上风。虽是两方都死伤惨重,但是相比海天,南翼却折损了三位大将,中路军统将万庆常更是被翰王生擒回营。

    沿着江岸铺展的军营中,此刻不必职守的将士们有的唱,有的笑,有的喊,借着各种表情发泄连日生死交撞的情绪,倒也热闹。中军心知南翼大将折损,不可能再行攻击,倒也不曾下令约束。

    此刻一座较大的军帐灯火通亮,离热闹的篝火并不算远,可是所有的声音到了此处似乎都化作了无声,天上几点稀疏的星子落在其间,异常安静。

    归海莫烬刚与几位大将商讨过进一步的战略,众人各抒己见后,沉静了下来,兀自执起茶盏润喉,帐中一时显得异常安静。

    却在此时,一个粗豪的声音在中军大帐外响起:“奶奶的熊!这个狗娘养的万庆常,打仗就他妈会放冷箭,现在被俘居然还敢给老子脸色看。听说功夫倒是不弱,要不是王爷下令不准难为他,老子倒要和他比个高低。”

    说话间一名将领闯了进来,口中骂骂咧咧又道:“妈的,这次来晚了,竟见了些小鱼小虾,不过瘾,明日再战,老子……”

    将领骂着冲入,直觉帐内气氛不对,抬头一看,却见归海莫烬坐与长案后的帐椅上,脸颜轮廓深邃,如若刀削。他一惊,啊的大喝一声,冲前几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帐中。

    “鲁超见过王爷。”

    鲁超身后的年轻将领也是一愣,忙上前跟着跪地行礼。

    “陈广见过王爷。”

    归海莫烬却是不言语,淡淡地盯着二人,目光却也不见犀利。坐下的柳逸远满脸笑意,看向两人的目光中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突然,归海莫烬右手一扬,顿时便是一道凛冽的掌风直击二人,那鲁超,陈广,几乎同时后空翻,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均避过了这一掌。

    归海莫烬面上略有笑意:“不错,有长进。本王就将看守万庆常的任务交给你二人了。”

    鲁超一听面容一垮,抬头眼见归海莫烬面容清冷,却也不敢多言,只偷瞄了眼柳逸远,却见他扭过了脸。鲁超无奈,眼眶已是急得微红,复又偷眼去瞄归海莫烬。

    “去吧,先守营两日。”归海莫烬淡声传来。

    鲁超面容一亮,忙高声应是,和陈广相继而出。

    “你不是说王爷巡营去了吗!害老子帐前失仪,差点上不了战场。”

    “你还说,要不是你我也不用跟着受罚。”

    两人的责怪声隐隐传入帐中,一时间帐中人人面有笑意。归海莫烬微微摇头,撇了眼柳逸远。

    “鲁超这急躁的性子怎么就改不了了。”

    柳逸远笑回:“这还是知道王爷到了军中,有所收敛了。”

    帐中其它几个识得那鲁超的皆是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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