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金屋藏娇第3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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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屋藏娇 作者:肉书屋

    坚持,太多的坚持。

    阿娇,朕喜欢你如今的聪慧,可有时候,朕真的宁愿你还是从前的那个你。永远地相信朕,不会怀疑朕。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时光荏苒怎评说

    元朔中,代薛泽为丞相。先是,汉常以列侯为丞相,惟弘无爵,上于是下诏曰:“朕嘉先圣之道,开广门路,宣招四方之士,盖古者任贤而序位,量能以授官,劳大者厥禄厚,德盛者获爵尊,故武功以显重,而文德以行褒。其以高成之平津乡户六百五十封丞相弘为平津侯。”其后以为故事,至丞相封,自弘始也。

    ——《汉书?公孙弘卜式儿宽传第二十八》

    由先秦至西汉,儒家在这五百年中,先厄于墨,次厄于法,再厄于黄老,中间又遭受焚书坑儒之祸,儒家六艺几遭灭绝。其最初的凄凉境况是习惯了以儒为尊的后世中国人所无法想像的。孔子周游列国,最终却是累累若丧家之犬,以悲乎“吾道穷矣”而终;孟子同样终生不得用世;及至荀子面对七国争雄之势,吸收了道、墨、名、法诸家的思想,变孔孟的“法先王”为“法后王”,但是他仍然坚持“从道不从君”的主张,最终还是落得个潦倒而终的下场。秦亦曾设立博士官掌《诗》、《书》、百家言,但是当时儒者却仍然坚持自己的原则,以其通古今而非议朝政,最终以食古之罪而遭惩。

    秦末之际,群雄逐鹿,儒家亦努力抓住这个机会,史书中便有“陈涉之王也,鲁诸儒持孔氏礼器往归之”的记载。在那样一个年代,儒者们都明白,孔孟的理想主义是不可能适应这个建立新王朝的残酷过程的,所以我们从辅佐刘邦的郦食其、叔孙通等儒生身上,根本没有看到儒家应有的只言仁义不言功利的性格,后来叔孙通为汉高祖制礼制,其实是把法家“尊君卑臣”的思想移植到了儒学之内。叔孙通由此拜太常、太子太傅,得以光明正大地传授儒学,其后的陆贾、贾谊等人的出现,使得儒学不断地为西汉的上层统治者所接受,而在民间亦得到广泛传播,对整个社会开始产生影响,及至武帝继位,尊儒实际已是呼之欲出。

    其后,董仲舒在呈献给汉武帝的《天人三策》中,针对当时诸侯分裂及匈奴扰边提出了大一统政策,得到了武帝的赏识,窦太皇太后去世后,儒学便开始隐有官学之势。

    元朔五年冬十一月,刘彻下诏封布衣出身的公孙弘为丞相、平津侯。同年六月,公孙弘与太常、博士一起上书,提出兴学、为博士官置子弟,复其身和以学业状况任官的一整套建议。此一上书得到了刘彻认可,为广大儒生入仕开启了一个终南捷径,也使儒学从此得以一跃而登上了整个王朝统治思想的宝座,而汉初的布衣将相之局遂成历史陈迹,一批又一批的儒生开始跻身庙堂,公卿、大夫、士、吏多彬彬文学之士。而整个西汉的统治思想亦基本完成了由黄老之学到儒学的转变,实现了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夙愿。

    陈娇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的变化,有一种置身于大历史之中的神圣感。与后世的腐儒不同,西汉的儒者们是充满朝气的理想主义者,他们致力于将孔孟所描述的圣王之治再现于世,同时又因自身的多灾多难,在面对现实时,多了一份灵活、机变。如果说,在最初陈娇或者还会想着去阻止独尊儒家,但是在这个时代待了这么久,又经过李希的不断教育,她已经明白儒家的独尊,不是任何一个人物一手推动的,而是整个历史潮流的变化和儒家自身不断适应变化造成的。渴望有所作为的刘彻需要一个能够从天道观的高度来全面论证中央王朝统治的合理性,以及维护以皇帝为代表的中央集权制度的有为理论体系,而董仲舒阐发的新儒学可以担此大任。风云际会,儒家得遇其时才能在此后的百年间彻底确立儒学的独尊地位,以此来说,董仲舒的确当得起配享孔庙的尊荣。

    时光荏苒,很快转到了元朔六年的冬天,这一年,霍去病、纪稹十八岁,霍光、麦芽糖七岁,广玉公主刘葭三岁。

    “公主,来我这边,来,过来。”霍光对着刘葭喊道。

    “公主,快过去啊。哥哥在等你哦。”麦芽糖亦低头劝道。

    刘葭却噘着嘴巴,整个趴在麦芽糖的腿边,很不乐意地说道:“我才不要过去,哥哥都骗人。”

    “公主,不要生气了。哥哥好难得才来见你一次的。等一会儿就要走啦。”麦芽糖见她这副样子,无奈地笑了笑,将她的小手轻轻掰开,劝道。

    “可是,哥哥明明答应人家,会陪人家过年的嘛。”刘葭大喊起来,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眼泪开始哗哗地落下来,“人家就睡了一下下,哥哥就不见了。呜呜呜。”

    “公主,别哭了。”她这一哭,霍光和麦芽糖都慌了手脚,忙靠到她身边安慰。

    “你每次都骗我,不要,不要以为我年纪小就可以随便骗人。”刘葭边哭边指控,“娘说,骗人的小孩会变成长鼻子。哥哥这么漂亮,不要长鼻子,不要长鼻子哥哥。”

    “好啦,好啦。”麦芽糖拿出手绢轻轻给她擦去眼泪,说道,“你看,哥哥这不是又来了吗?你再哭,等去病哥哥和小纪舅舅从宣室殿出来,哥哥可就要跟他们走了。”

    “不许走。”刘葭虽然还在哭,却也没有弱了大汉公主的气势,这一声命令说的是果决勇敢。

    麦芽糖看她哭闹不休的样子,无奈地和霍光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公主,太子殿下来了。”

    这句话就像灵丹妙药一般,立刻止住了刘葭惊天动地的哭声,她马上休声,睁开红红的兔子眼,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除了他们三人外,并没有其他人,便立刻扁开嘴:“糖糖,又吓我!”

    “好了,好了。你再哭,太子殿下可真的要来了。”看她止住了哭声,麦芽糖立刻极有经验地为她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然后说道,“说好了,接下来不许哭了。你看,增成殿的盖长公主,都比你小,也没有这么爱哭。”

    “人家只比她大一点点。”刘葭马上抗议,“只有一点点,一点点。”

    “是,一点点。”

    “公主,不要哭了。等去病哥哥和小纪舅舅出征了,哥哥就不能来宫里了,到时候,我们会好长好长时间都不能见面呢。”

    “出征是什么?为什么出征会害我们好长时间都不能见面?”刘葭已经忘记了自己刚才的抱怨,一手拉着麦芽糖,一手拉着霍光,向亭子走去。

    “出征就是他们要出去打仗了。会有好长时间不在长安,这样就没有人带哥哥进宫了。”霍光见广玉不再计较他上次偷溜的事情,感激地看了一眼麦芽糖,然后低头对刘葭说道。

    “那……”刘葭眼珠子转动了下,然后不解地问道,“我让娘带我去外婆家住。这样就可以和哥哥见面了,对不对,葭儿很聪明吧。”

    “对。”霍光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串糖葫芦,在刘葭面前晃了晃,说道,“来,给你吃。”

    刘葭看着糖葫芦,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嚷嚷道:“哥哥,给我,我要吃。”

    麦芽糖却狠狠拍了下霍光的手,拦道:“你怎么又给公主带这个?娘娘说了,不可以总给公主吃糖的。会长蛀牙。”

    “没有蛀牙,没有蛀牙。”刘葭一听,立刻把嘴张得大大的,露出洁白的牙齿,整个人还一跳一跳的,希望让麦芽糖看得更清楚些。

    “糖糖,我难得来一次。就这么一次,不会长蛀牙的啦。”霍光也很配合地劝道。

    麦芽糖看着整个人都趴在霍光身上,可怜兮兮望着自己的刘葭,不由得鼓起嘴巴道:“每次都这样,你就宠着她。”

    见此,刘葭知道自己又一次获得了胜利,立刻欢呼起来,对霍光说道:“哥哥,给葭儿剥开。”

    “好,哥哥一颗一颗喂你,还是公主自己拿着?”霍光笑着将表面的麻油纸剥开,问道。

    “葭儿长大了。自己吃。”刘葭说道,拿过那串糖葫芦,开始咔嘣咔嘣地咬起来。

    霍光含笑看着她贪吃的可爱模样,然后和她说着近来的闲暇趣事,逗得她呵呵直笑。

    “公主,擦擦嘴。”麦芽糖掏出手绢给刘葭擦嘴,然后瞪了一眼霍光道,“下次再带这吃的来,我就把你打出去。”

    “糖糖,不许打。”刘葭一边把头抬得高高的任麦芽糖施为,一边说道,“糖糖小时候,也一定喜欢吃的嘛。干吗不让葭儿吃?”

    听到这话,麦芽糖轻轻敲了下她的小脑袋,说道:“那你可错了。我小的时候,可没有糖葫芦这种东西。”

    “呀?”刘葭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糖葫芦是娘娘派人做出来的。”霍光插嘴道,然后低下身子,背对着刘葭,说道,“快上来吧,哥哥背你回昭阳殿去。现在你肯定是走不动了。”

    “嗯。”刘葭毫不客气地跳上霍光的背,然后说道,“哥哥最好了。”

    三人一路说笑,很快就走到了后宫。

    “姐姐,几位姐姐,求你们了,让我出去吧。我要去见父皇。”三人行至椒房殿一带,听到一个幼稚的男孩声音。霍光一转头,看到一个小男孩跪在几个宫女的面前苦苦哀求。

    “二皇子,你快起来吧。我们受不起你这一拜的。”几个宫女连连退后,口中忙不迭地说着。

    “是啊。二皇子,你快起来吧。我们也不是存心拦你。那小唐只是个宫女,皇后娘娘也给她请过||乳|医了,可就是好不了啊。这是她的命。”

    “二皇子,你就是见了陛下也是一样的。宫中自有法度,小唐病成这样,早该送出宫了。若不是看在她将皇子你养到这么大的分上,皇后娘娘早就秉公办理了。”

    霍光和麦芽糖都是机灵之人,一听这话里牵涉到皇后和二皇子,知道是件麻烦事,便立刻转头向另一个方向去,打算躲开。可惜,他们倒是想躲,人家却不放过他们。霍光刚转过头,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广玉,广玉公主。”

    刘闳自幼丧母,心智较一般孩子更为成熟,知道自己虽然名为二皇子,但是整个宫中真心对他好的,也就小唐一人,此刻小唐病重,他是万万不能放着不管的。他见苦苦哀求未果,正心急如焚,却恰好看到霍光三人行来,连忙喊出声。

    “广玉,我是你二皇兄,快来救我。”刘闳见背着广玉的霍光听到声音后,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脚步,便急忙喊道。

    围着他的几个宫女听到这话,心中一惊,她们也知道昭阳殿和椒房殿这些年来都是互不统属,彼此避让的,二皇子这一喊,万一真的引得昭阳殿的那位插手此事,她们几人在皇后面前可吃罪不起。这下,她们也顾不得尊卑之别,忙伸手将刘闳抱起,口中说道:“二皇子,你莫让奴婢为难,快回增成殿去吧。”

    “等一下。”可惜这时却是晚了,几人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正是那广玉公主刘葭所发出的。

    几个宫女你看我我看你好一会儿,才有一人出来,行礼道:“公主。”

    刘葭已经从霍光的背上下来,站在两人前面,面无表情地望着几个宫女,眼睛一扫到其中那个抱着刘闳的宫女,凌厉的眼神倒让那宫女双手不觉微颤了下,引得刘闳一阵狂喜。

    “把我二皇兄放下。”刘葭说道。

    几个宫女为难地对视了下,方才上前行礼的那宫女说道:“公主,我们都是皇后身边的人。这次也是依照后宫法度办事,你莫为难我们了。”

    “你们没听到本公主的话吗?我叫你们放开我二皇兄。大汉朝的皇子是你们可以随便欺负的吗?”刘葭一听这宫女隐含威胁的推托之辞,立刻蛾眉倒竖,小小的脸上怒气昭然。就算她年纪尚小听不出其中的威胁,但是却立刻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侵犯。

    几个宫女没办法,只能放了刘闳退开去。

    刘葭看那几个宫女退去,便立刻一跳一跳地来到刘闳的身边,好奇地望着犹自跪在地上喘气的刘闳,问道:“你是我皇兄?”在她的记忆中,“皇兄”这个词只属于那个对她凶神恶煞的太子殿下。

    “对,我是大汉二皇子刘闳。”刘闳看着刘葭,知道眼前这个妹妹虽然是女子之身,但是在很多人眼中的分量怕是要远甚于他这个皇子,心中有些苦涩,但是仍然平静地回答道。

    “我是葭儿,不要叫广玉,要叫葭儿。”刘葭露出笑颜,扶起刘闳,说道。

    “葭儿。”刘闳应道。

    “哥哥,你看,这是我皇兄。和你有去病哥哥一样,我也有皇兄耶。”刘葭抬头对霍光说道,语气中有着炫耀。

    “嗯。公主,你该回去了。”霍光的眼神可比刘葭好得多了,自然知道方才退去的那几个宫女是回椒房殿复命去了,若那边不肯罢休,两殿之间的和平可算是毁在这二皇子身上了,便急于早点将刘葭带回去,将此事禀报给陈娇。

    “公主,娘娘还在殿里等你呢。”麦芽糖也立刻劝道,她亦想早点将刘葭带回去。

    “好吧。”刘葭对两人极为信任,自然言听计从,便抬头对刘闳这个初次见面的皇兄说道,“皇兄,我回去了。下次我让糖糖带我去找你玩。”

    “葭儿,等一下。”刘闳自然不能让她如此轻易走开,立刻阻拦道,“葭儿,先别走。皇兄求你一件事。”

    “二皇子,”霍光一把揽过刘葭,对只到自己腰际的刘闳笑着说道,“公主年纪这么小,哪里能帮上什么忙呢。陛下现在就在宣室殿议事,你过去,请小黄门给你通报声,有什么事情,自然有陛下决断。”

    刘闳看霍光、麦芽糖两人如同两尊门神立在那里,心中知道不好,只是他也明白小唐这种婢女的生死是定然不被刘彻放在心上的,怕是求到宣室殿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咬了咬牙,跪在地上,说道:“葭儿,我求你了。你替我叫太医令来救救小唐吧。”

    昭阳殿。

    “娘娘,用点心吧。”绿珠端出一盘甜点,放在桌上,提醒道。

    “绿珠啊,公主回来了没有?”陈娇自文案间清醒过来,抬头问道。

    “还没呢。估计等一会儿就会回来了。”绿珠一边应答着,一边忙不迭给她斟上热腾腾的羊奶,“娘娘,飘儿姐姐在外边求见。”

    “让她进来吧。”陈娇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羊奶。

    飘儿自外间走进来,在陈娇面前行了一礼,说道:“飘儿见过娘娘。”

    “事情办得怎么样?”陈娇问道。

    “侯府庄园里宿麦的播种已经全部完成了,娘娘。农户们预计,到四五月间一亩可产麦百石左右。”飘儿答道。

    “那搜粟都尉颜异的反应如何?”

    “回娘娘,颜大人看过庄园的情况之后,连连赞许。奴婢回来复命之时,他已经前去宣室殿求见陛下了。”

    “那就好。”听到这里,陈娇总算是放心了。

    这两三年间,她向李希学了不少东西配合上那些来自现代的学问,总算知道了自己的浅薄。对于这个大汉朝来说,余磊电脑中的许多东西都是无根之木,想了许久她也只能从最基础的农业插手。让馆陶公主为她寻了一处庄园,请了许多有经验的农夫来研究些高产作物,然后她提出一些诸如轮作区种之类的方法,试着提高农作物的产量。试了这两年时间,却仅有宿麦一项是符合大范围推广条件的。眼看着最近整个朝廷的日子过得越发紧张,而对匈奴的战争又不断,陈娇便也只能将宿麦之事告知刘彻,稍稍为他解去些烦恼。

    还有就是商业,可能是由于中央王朝对诸侯来说还不够强势,再加上陈娇的不断反对和劝说,这几年间倒也没有颁布多少难为商贾的法令。只是,陈娇知道再这样下去,对商贾开刀却是在所难免,而陈娇亦不再打算去阻止,要在一个还有奴隶制残余的封建社会初期发展重商主义,那无疑是找死。只是,她希望能够想出个什么办法,至少不能让儒家形成轻商的习性,汉武一朝定下的某些体制和习性其实对后来的封建王朝的影响是极为深远的。

    “对了,绿珠,你派个宫女去宣室殿外候着,等纪少爷出来了,就带他过来。”陈娇忽然想起,又吩咐道。

    “是。”

    “娘娘,去拦截二皇子的人被广玉公主给逼回来了。”崔依依得了下面人的禀报,忙赶来对卫子夫说道。

    椒房殿内室之中,除卫子夫之外,还有太子刘据,卫长公主刘芯,阳石公主刘萸,诸邑公主刘萦四人。听到这话,五人俱是一愣,还是刘据最先开口说话:“这小丫头片子居然敢管母后宫中的事情,真以为有父皇宠着她,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弟弟,你且莫说话。”卫长公主刘芯终究比他多个心眼,忙阻止道。四人顿时眼光齐刷刷转向卫子夫,却看到她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揉了揉太阳|岤,方才开口道:“这么说,那二皇子现在是和广玉公主在一起喽?”

    “回娘娘,正是。”崔依依答道。

    “由他去吧。”卫子夫笑了笑,说道,“闳儿终究是增成殿那位在抚养,想来昭阳殿的人也不便插手。若她插手了,倒也没有什么,本宫办事,问心无愧,她若想和增成殿那位平白坏了交情,也由得她去。”

    卫长公主眼珠子一转,便猜到了卫子夫的心思,笑着说道:“母后大度。”

    卫子夫看着犹自懵懂的二女儿和三女儿,以及若有所思的儿子,心中叹息道,四个孩子里,终究还是芯儿最为可心,有些事情的确是非她不可啊。

    “芯儿,娘这次唤你们来,是有事想和你们商量。”卫子夫说道,“芯儿,你如今已经过了及笄之年,按理应该要安排婚嫁了。”

    刘芯听到此话,脸上非但没有出现少女应有的娇羞,反而是一片惨白,她沉默了半晌,方才颤颤地开口问道:“不知道母后选中的是哪一家?”

    “你表哥平阳侯曹襄今年方褪了孝服,他年少英伟,前途无量,又与你自幼相熟,而曹家乃是开国功臣之家,你那平阳姑姑也是手腕高明之辈,这样的人家,应是不辱没你的。”卫子夫边说边观察着女儿的反应,只看到她皓齿将嘴唇越咬越紧。

    刘芯虚弱地笑了笑,然后说道:“娘,若女儿看中的是一个比曹家表哥更年少英伟、前途无量,和我自幼相熟的人呢?”

    卫子夫暗暗叹了一口气,说道:“若你说的那个人是去病,你还是罢了那份念头吧。”

    “为什么?”刘芯喊道,“他是娘你的亲外甥,武艺高强,这次随舅舅出征一定可以立下大功的。而且,娘你不是一直担心他会脱离卫家吗,女儿嫁给他,他一定不会离开卫家的。”

    “芯儿,坐下。”卫子夫见女儿似乎有些失了心智,猛地一拍案头。过了好一会儿,看她静下来,才缓和了口气说道,“芯儿,你的为什么,母后不能回答你。过一会儿,你舅舅和去病会一起来椒房殿拜别的。到时候,你可以亲自去问他。若他能答应迎娶你,母后绝不阻拦。”

    ……

    “……公主不必说了,去病现在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一心只想着沙场杀敌之事。去病谢公主厚爱。告退了。”霍去病走得干净利落,没有一点点留恋之意,独留下卫长公主刘芯一人呆立在殿内,引得侧身内室的卫子夫和卫青暗暗摇头。

    “芯儿,你听母后一句话。”卫子夫从里面走出,靠到女儿身边,说道,“虽说如今我们卫家声势不同以往,可是你也看到了,这两年来,昭阳殿荣宠依旧。功高震主是自古就有的教训。我们也不得不做些准备啊。”

    “这个准备,就是让我嫁给平阳侯吗?”刘芯转过头,依然是泪流满面,双眼通红,她沙哑着嗓子问道。

    “你父皇对自己的姐姐十分尊重,你若成了平阳公主的媳妇,有了她的相助,你弟弟的位置便能更加巩固,你父皇那边,也会感到高兴的。”卫子夫说道。

    昭阳殿。

    “所以,你们就把二皇子带回来了?”陈娇揉了揉太阳|岤,看着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的女儿,感到一阵头疼。

    “母后,那个小唐好可怜哦。你叫义侍医去看看她嘛。”刘葭也不管母亲的脸色难看,扑将上来,恳求道。

    “你啊!”陈娇狠狠地点了点刘葭的额头,“都不知道自己招了多大的麻烦来,亏得你还知道不能自做主张,知道把人带回来再说。”

    “小光,你带广玉下去。糖糖,你带那闳皇子进来。”稍稍想了想,陈娇便有了决断。

    刘闳亦不过是三岁,他仅比刘葭大上三个月而已,他行过礼后,就一直望着眼前的昭阳殿陈娘娘,巴巴地等待着结果。

    陈娇见他这副可怜样子也略略动了点恻隐之心,说起来,他的母亲还是因为自己而被打入掖庭的。这些年,刘彻将他交与李茜抚养之后,除却每年年初必要的拜见之外,他见刘彻的次数屈指可数。李茜自己又另有一对龙凤胎需要照顾,想必也很少顾及这个孩子,也难怪他会对从小照顾他长大的那个小唐如此紧张了。

    “闳儿是吧?你过来。”陈娇轻轻招了招手,一面轻抚着刘闳的脑袋,陈娇一边想着到底该如何处理此事。

    “闳儿,小唐的事情,你告诉过李美人了吗?”

    “我和娘说过了。娘也请||乳|医为小唐看过病。可是,吃了好多天的药都没见好。”刘闳答道。

    “闳儿,你回去吧。”陈娇想了想,说道。

    刘闳一听到这句话,立刻惊慌起来,忙跪下说道:“陈娘娘,我不走,请你救救小唐。”

    “别,别跪。我的意思是说,你回宫去将那小唐扶到我殿里来,我再让义侍医给她诊脉配药。”陈娇说道。

    见刘闳不解地望着她,陈娇不得不开口解释道:“傻孩子,我若光明正大地派人去增成殿看望小唐,那不是说,李美人照料你不周吗?若让你父皇知道了,他一彻查,怕是会怪罪下来的。”

    听到此处,刘闳方恍然大悟,忙跪下不断磕头道:“谢谢陈娘娘救小唐,谢谢陈娘娘。”

    陈娇看着地上这个孩子,想起当年刘彻对她说,要将这孩子过继于她做养子,真觉得有些感慨。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怎见浮生不若梦

    刚刚让人带走了刘闳,便有宫女来报说纪稹已经在殿外等候了。陈娇便披上一件披风走到外边,正好看到纪稹一身戎装在外边候着,此刻的他,已经脱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多了一份成熟。陈娇走到纪稹的身边,说道:“来了,陪姐姐出去走走吧。”

    “好。”纪稹走到陈娇的右侧,陪着在殿廊下缓缓地行着,问道,“姐姐,刚才那个是闳皇子?”

    “嗯!”陈娇轻轻点头,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葭儿把他带来的。一点小事罢了。”

    “哦。”纪稹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听说这位闳皇子年纪虽小,却十分懂事,虽非增成殿亲生,不过这几年来也是母子和乐。”

    “是吗?我倒不知道宫中对这个孩子的评价这么高。”陈娇听完之后愣了愣,然后才应道,“稹儿,你不要花太多精力在这些事情上面,这对你没好处。”

    纪稹见陈娇这个样子,便知道她心中有些不舒服了,便上前说道,“姐姐,你别生气。义母虽然能干,可是毕竟年纪大了。几位义兄又不能托事,我才偶尔帮他几次忙的。”

    “稹儿,”陈娇拉住纪稹的手,十分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姐姐和你说真的。陛下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他可以容忍娘,那是因为娘对他有恩。若是让他知道你也掺和了进来,姐姐怕你有性命之忧啊。”

    纪稹亦知道陈娇这是担心他,便立刻开口劝慰道:“姐姐说的话,稹儿都记住了。我知道分寸的。”

    陈娇皱眉叹息,她知道,纪稹其实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他嘴上虽然应承了她,但是只怕该做的事情却是一样也不会少。她微微转过头,问道:“听说这次张骞也会随军出征?”

    “是的,姐姐。”纪稹点了点头,说道,“因为单于王庭一带的地形我军并不熟悉。而惟有张骞大人曾经在那里生活过,所以,陛下特意令他随军。”

    陈娇来回走了几步,眉峰轻蹙,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从前和张大人是见过的……”

    纪稹微微一笑,说道:“姐姐放心,不会有事情的。”随即靠到陈娇耳边,轻声说,“这几年,大哥一直在朝,张大人不也没说话吗?何况,我在辽东的事情,连陛下都知道的。”

    “但是,他见到你,就会知道我和大哥之间的关系并不单纯,我怕……”陈娇仍然有些不放心,她心中清楚地知道,刘彻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后宫干政。

    “姐姐放心,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让人不敢说话的办法。张骞当年会妥协,今天也不会例外的。”纪稹宽慰道,“倒是另一件事情,姐姐你应该好好留意了。”

    “什么事情?”

    “卫长公主已经是及笄之年了。阳石公主年纪也不小了。”纪稹说道,“她们的婚事,只怕是近在眼前。有义母和平阳长公主的前例在,朝中希望能够娶公主的人,只怕不在少数,尤其,如今太子的地位看来稳如磐石。”

    陈娇听到这句话,整个人一愣,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卫家拉拢的人越多,那么太子的地位就会越稳固,因为到时候,即使是陛下想要废他,也必须考虑到朝中的局面。”纪稹说道,“所以,我和义母都认为近来要好好注意椒房殿的动静。”

    “……就算我们知道了又能如何?”陈娇幽幽叹息道,“难道我们能够做出比做未来天子的姐夫更有诱惑力的承诺吗?尤其在太子的地位看来稳如磐石的时候。”

    “那……最少我们也得做些什么吧?姐姐,我也到了该谈论婚嫁的年龄了。若……”

    “别说这个。”陈娇的语气猛然变得有些严厉,说道,“你不要受娘的影响,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用自己的亲事做什么牺牲。”

    “我是男子,这不算牺牲啊,姐姐。”纪稹却固执地想要说服陈娇。

    “我说不行。”陈娇长叹道,“稹儿,有时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们不再做风头最劲的那棵树,不见得就是件坏事。所以,你也别想着要和卫家怎么针锋相对。”

    ……

    “你还是好好将心思放在这次的战争上吧。卫家如今的尊荣都是因为卫青的军功,你若真想帮忙,就在这方面好好争取,莫把心思都放在了后宫里。那样不好。”纪稹离了宫,策马到了茂陵邑的一座府邸下马,那门楣上清楚地写着“霍府”两字。

    两年前,霍去病带回霍光之后,就和陈掌闹得有些僵,他不愿意将霍光送回平阳县,又不能让霍光留在堂邑侯府,那样做只会让卫家人更加地厌恶霍光,因而他便开始寻思着另觅住处。这时,郭释之便将原来陈娇买下的陈府送给了他,改名为霍府,让他们兄弟二人有了一个栖身之地。

    “纪公子,你来啦。”看门的下人立刻走了上来,熟练地自他手中接过缰绳,将马牵去马厩。另一人则迎接纪稹进门。

    “纪公子来得好巧,两位少爷刚刚回家呢。”那奴婢十分伶俐,一边带路一边说道。

    “噢。那他们现在在何处?”

    “大少爷在内庭练剑,小少爷在房中看书呢。”

    “嗯。我自己去。你不用带路了。”纪稹点了点头,说道。

    走到内庭,便看到一团白影在眼前出现,正是霍去病身着一袭白衣,手握一把造型十分古朴的宝剑,来回舞动着。纪稹拍了拍在一边伺候的婢女的肩膀,从她手中接过擦汗的毛巾,示意她离开。庭中一人舞剑,一人在旁笑观,一地枯黄的树叶随风飘起,显得别有韵味。

    好一会儿,霍去病方停下手,走到纪稹身边接过毛巾,擦了擦汗,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

    “有什么烦心事?”纪稹也在边上坐下,问道。

    霍去病眼神微斜,看了看纪稹,然后仰头长叹,几缕碎发垂挂在脸颊边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魅惑,他说道:“今天,卫长公主问我,肯不肯娶她。”

    纪稹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情绪,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答应了?”

    “你说呢?”霍去病侧靠在石桌上,左手扶在额头上,看着纪稹。

    “……若你答应了,那么,你和卫将军还有其他卫家人之间的关系,就能缓和许多。”纪稹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道,“其实,把事情闹成这样,并非你所愿吧?去病。”

    霍去病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站起身,剑锋直指纪稹,说道:“去拿兵器,陪我练剑吧。”

    “去病,”纪稹推开剑,靠近霍去病的身边,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劝道,“不要这样。你并不像你所表现的那么不在乎,我看得出来。所以,不要试图隐瞒什么。”

    “……”

    “其实你还是在乎卫将军他们的看法,对吗?”纪稹取下霍去病手中的剑,放在一边的石桌上,说道,“就算你搬出了詹事府,就算卫家所有人都对你侧目以视,你却还是在乎他们的看法,他们毕竟都是你的亲人。”

    “……”

    “答应了亲事,想必小光的事情就能揭过去了。而且,以后他们也不会再这么防着你。这样应该会比较好吧?”纪稹仔细观察着霍去病的反应,缓缓地说道。

    “我……并不讨厌芯儿。”霍去病说道,“她出生的时候,我还记得自己那么的高兴。做陛下的女儿,做我姨娘的女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我不可能答应她的,她太像姨娘了。”

    “……你心情不好,是因为你怕你的拒绝会害了她吗?”纪稹马上就猜出了霍去病的心思,心中十分复杂,他早知道霍去病就算面上和卫家人不冷不淡的,心中却一定还有着很深的感情。

    “对于姨娘来说,芯儿的亲事,可以换取的东西太多了。”霍去病微微抬眼看着纪稹,玉雕般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如果放不开,就答应吧。”纪稹说道,“你这一拒绝,今后和卫将军还有你姨娘的关系怕是要更僵了。”

    “……不,我不能。”霍去病摇了摇头,抬头仰望着天空,看着几只孤零零的鸟儿从视线中飞过,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可以为了陈娘娘心甘情愿地折翅,但是我不会为了卫家放弃自己的梦想。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稹,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你和我舅舅太像了。你们都是可以为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而舍弃自我的人,但是我霍去病却不是那种人。”

    “我是怜惜芯儿,但我的脚步不会为她停留的。”

    昭阳殿。

    送走了刘闳和小唐,陈娇微笑着让淳于义留下。

    “小唐姑娘的病情没事吧?”陈娇问道。

    “只是一点小病,只是一直没得到有效的治疗才会拖成大病的。娘娘放心,只要几天,她就会没事了。”淳于义笑答道。

    “那就好。”陈娇点了点头,然后让绿珠从内室拿出一盒糖果,递到淳于义手中。

    “娘娘这是……”淳于义接过糖果,有些迟疑地抬头看着陈娇。

    只见陈娇笑了笑,说道:“这是送给盖长公主和三皇子的。你和李美人关系好,代我去一趟,有些话也劳烦你去说说。她是个明白人,会知道的。”

    淳于义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便会意道:“是,臣知道了。”

    其实小唐的病,李茜又怎么可能会不着急呢,若小唐出了什么事情,刘闳到刘彻面前哭闹,那她也必须负上照顾皇子不周的责任。只是,李茜这样的美人并没有资格召唤侍医入宫,宫中有这个资格的人是皇后,所以她也只能眼见着小唐日复一日病下去。如今有陈娇为她解决了心事,又让淳于义这个曾经为她接生的人去打个招呼,想必双方就不会留下什么大的误会。

    淳于义走后,陈娇靠在椅子上稍稍休息了一下,便有小宦官奉了刘彻的旨意来请陈娇和刘葭到温室小聚。母女俩人也没有坐车驾,陈娇牵着女儿的手,向温室殿走去。

    “娘,我们要去温室吗?”刘葭仰起头,问道。

    “对啊。葭儿不是很喜欢温室吗?”陈娇低头笑道。

    “嗯。那里最暖和了。”刘葭啄米鸡似的点着小头,说道,“不过,苏卫尉守卫得太严了,我都不能溜到里面玩。”她嘟起嘴来,然后说道,“苏哥哥人那么好,他爹却那么凶。”

    “呵呵。”陈娇听到女儿的抱怨不觉笑了起来,笑声在殿廊里遥遥传开去。一行人走到温室殿附近,就看到有一位白胡老将在一人的带领下从温室殿方向出来。陈娇定睛一看,领路的那人正是杨得意。

    杨得意也看到了陈娇和刘葭,忙走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然后对一边的白胡老将说:“李将军,这是昭阳殿的陈娘娘和广玉公主。”

    那老人也立刻给陈娇见礼,说道:“臣,郎中令李广见过陈娘娘。”

    听到李广这两个字,陈娇的眼皮轻轻跳动了一下,好在这些年过去,她也不会像最初那样惊诧,虽然觉得意外,却还是平静地开口说道:“李大人请起。”

    “娘娘,奴婢先带李大人出去了。”杨得意忙说道。

    “嗯。”陈娇点了点头,有些傻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

    绿珠见此,立刻靠到陈娇耳边说道:“娘娘可是疑惑李将军就任郎中令一事?”

    “郎中令,不是石建大人吗?为何要将李将军从边关调回来?”陈娇无从解释自己的心情,便顺着她的话问道。

    “石建大人是至孝之人,他因为万石君之死,悲伤过度,卧病在床,所以……”绿珠只说了几句话,就提醒了陈娇,她猛然想起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万石君死于元朔五年的秋天,经历了高惠文景四朝的他,已经算是少有的高寿之人了。如果石建随其父而去,这对石家的打击恐怕不小。

    “石建大人的病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陈娇皱眉问道,她明白刘彻心中其实相当欣赏石家的谨慎家风,若非石建真的已经病入膏肓不能理事,他是绝对不会找另一个人来代理他的职位的。

    “听说,石庆大人已经向陛下告假,特意从沛郡回京,探望兄长。怕是……”

    刘葭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陈娇和绿珠的谈话,开口说道:“娘,温室殿到了,我们进去吧。”

    “啊,好。”听到女儿的大声喊叫,陈娇也只得将心思收回来,将此事先放到一边。

    温室殿。

    “父皇,你来吹笙,葭儿弹琴,娘弹筝。”刘葭摆好琴,抬头说道。

    “好。”刘彻笑着点头,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样子。

    “那,那开始喽。”刘葭立刻伸出稚嫩的小手,拨动琴弦。其实三岁的小女孩子,就算天赋再怎么高,也不可能奏出什么天籁之音。只是陈娇和刘彻二人都乐意陪女儿玩这游戏,看她开开心心的。

    ……

    零落不成调的曲子从温室殿中传出,引得候见的三人都不觉皱眉。

    “杨常侍,陛下这是?”终于其中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人向陪同的杨得意问道。

    “庄大人,这是陛下陪广玉公主弹曲子呢。”杨得意恭敬地回道。

    “广玉公主?”庄青翟眉头皱得更紧了,广玉公主极受宠爱的传言,看来并没有夸大啊。陛下竟然会为了陪公主弹曲子而延后朝廷重臣的求见。这种殊荣,怕是连太子也没有吧。庄青翟不觉将眼睛扫到了身前那个小小的身子上,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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