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第30部分阅读
金屋恨 作者:肉书屋
约明日去拜别了母后,就带了二姐上路。”话毕,不愿看刘彻渐渐转寒的神情,起身欲退下,却念及三姐,咬了咬唇,几乎在唇上勒出一条血印,回身向着陈阿娇方向跪下,唤了一声陈娘娘,声音虽低,到底听得清楚了。
阿娇敛了面上地讶异,浅笑道,“皇二子若有什么话,便直说了吧。 ”
“我的三姐,”刘据低了首道,“她性子从小刁蛮任性,但事母尚算孝顺。如今母……母亲不在,姐誓言为母守孝三年,不提婚嫁。三年过后,她的婚事,还请娘娘成全。”
卫长公主已经出嫁,虽然夫家受厄,她有着公主身份,又有一女牵挂,一生着落,便在其上。
如今,未央宫既已是陈阿娇的天下,诸邑公主刘清的生死祸福,都在其一手掌握了。
“你放心,”她淡淡的笑开,略带一点轻讽道,“我,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女孩过不去……只要她不会行差踏错。”
刘据出殿的时候,正逄刘陌从博望轩回来。两个在同一个殿堂里受教数年的兄弟,在长廊上,对视一眼,擦肩而过。
刘陌心里微微一堵,尚未行了一步,便看见,玉堂殿里的人影。
那里是他地家人,这一生的守护,都着落于此。思及此,心里便明朗许多。
“父皇。”刘陌掀帘进来,恭声喊道。
“陌儿,”刘彻的唇角便有一丝笑纹,道,“你来了正好,朕有话与你说。”
阿娇心一跳,赶忙道,“提到陌儿,我也有话和陛下说呢。”
“哦?”刘彻并不在意,随口问道,“怎么了?”
她深吸了口气,挺直背脊。望着刘彻。道,“长信侯攻克昆明后桑司农筹划商队往身毒,陛下是知道的。我想让陌儿也走一趟。”
这样荒唐的话,连刘陌听了也愕然,更别提殿上的内侍宫女,一个个打翻了茶盏。或者跟跄了一下。老成持重如杨得意,面色也变了。
让即将成为国之储君地刘陌,远行万里去异邦。行那商贾之事。大汉开国百余年,俱闻所未闻。
陛下心头千牵恋万萦心地陈娘娘。心性行事,出于众人意料之外,他们都是知道的。但万万料不到,一朝离谱,能到这种地步。
“阿娇,”刘彻唤了一声,她心下好笑,知当刘彻不再唤她娇娇时,便是怒气的前兆了。
刘彻挥退了众人。难得寒声道,“阿娇,你要知道,你的夫君,不是一介商贾之辈。而是手握整个大汉煌煌河山的帝王。你不必自己掺和桑弘羊的经商中就算了,还让我们的儿子也去做一个商人。”
他将来要掌控地,亦是这座江山。
阿娇看了他半晌。忽然扑哧一笑,道,“陛下这么看不起商贾之辈么?”
其实,要经营这座江山,亦是离不开金钱铜臭。否则,数次大战消耗的军辎粮草,从何而来?
“不过,我也不是要让陌儿去经商。”阿娇道,“大汉与身毒是两个大国,建交通商,总是要使臣的吧。我想做地,只是让陌儿来当这个差事。若是年纪小了,副臣也是可以的。”
甘罗十二岁拜相,而刘陌,开了年,也有十三岁了。
“两国建交,自有典客伍被负责筹备,何须大汉皇子操心?”
“雏鹰没有展翅飞过,就永远不能成为雄鹰。”阿娇缓缓道,“我想让陌儿.去经历一下风雨。”她皱了皱眉,抱怨道,“陌儿.越发不可爱了,老成地像个大人,一点不像孩子。”
刘彻不免有些啼笑皆非,“他已经是最历世事的皇子了。当年,”他的眸不自觉的冷了一下,“他与你流落在外多年,己经是皇家的异数。纵然不提这个,去年的上林苑,他的表现,已经合格了。”
“一国之储君,”阿娇念及去年的事,心中缓缓一怅,正色道,“不是擅长权谋就可以的。他地心胸要开阔,眼光也要放的远。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陛下想要的继承人,不是越完美越好的么?他要亲自感受一下自己日后的河山,甚至要看看大汉周边的国家,才能更深刻的体验。”
“这……,”刘彻渐渐有些心动,沉吟道,“你是他地亲娘,此去凶险异常,半点也不担心么?”
阿娇摇摇头,“说不担心,是假的。所以我想陛下为他做最好的安排。有江湖游侠,和长信侯的精兵护送,安全应当不成问题。因为担心而将孩子困在身边,孩子是永远长不大的。”
“既然如此,”刘彻扬眉冷笑,“娇娇都放心的下了,朕还能继续悬心么?他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只说明,这座江山,他没福缘了。”
得知父皇最后的应答,刘陌很是讶异。不过他跳跃的心思,却是再也压制不住了。
“娘亲,”他道,“若真的要去,我希望,用普通人的身份,吃该吃的苦,做该做得事。”
陈阿娇想了想,颔首道,“你年纪未到弱冠,不过既然要远行,便先取一个表字吧。”
刘彻赐下来的表字,唤作长祯。
于此同时,典客伍被任命的通往身毒的使团,副使是个众人重未见过的少年,他的名字,叫陈长祯。
元鼎二年三月,使团同商队一同出发。未央宫中政事事重,刘彻便不曾来送。陈阿娇与刘初,将刘陌送到城门前大街的转角。
“娘亲便别再送了。”刘陌含笑跳下车,“让别人看了你们,就知道我身份特殊了。”
“哥哥,”刘初依依不舍的拉着刘陌的衣袂,“你要早点回来哦。”
“知道了。”刘陌拍了拍她的额,“哥哥会记得带礼物回来给你的。”
他年轻的眉宇间扬着不可逼视的自信,仿佛,城头上,刚刚升起的太阳。光芒万丈。
离情依依,阿娇抑下伤感心思,微笑嘱托道,“回来的时候,你可不要给我带回个身毒姑娘来。据说,身毒的女子都是很妩媚的。”
无关门第,以如今大汉的格局,皇家子弟,是不容混入外族血统的。
“娘,”刘陌一愣,面上渐渐红了,嘟嚷道,“你说哪里话?我才几岁?”
刘初扑哧一声笑开来。
刘陌心中好笑,捏捏妹妹的颊,“你还是念念自己吧。你已经十三了。十三岁,可以嫁人了。”
刘初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却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个少年将军,骑在马上的时候,笑容明亮,胜过阳光。
这个些界上,还有比他更好的男子么?
听说,霍嬗呀呀学语,是极聪明的。
刘陌挥了挥手,转过街角,渐渐看不见。
元鼎二年,上林苑惊马后整整一年,陈阿娇以一个母亲的身份,远走了自己的儿子,踏上不知前程的征程。
而使团踢踏的马蹄声,也将她的一抹牵念带走了。
此去身毒,离家去国,万里之远。
她想起今晨离去时刘彻留在她眉心的吻,“娇娇,”他道,语气凉薄,“做为一个母亲,你是多么心狠。”
可是,他少年时,不也曾有一个,仗剑天涯的梦。
只是在现实的弥合中,消散了。
从长安出发,骑了数月的马,旷野的风刮在脸上,有如刀渣子一般的疼痛。
刘陌想,原来在他十余年的人生中,还是被娘亲保护的太好了。就是那年从长安出逃逸,亦是一路慢行,坐在舒适的马车中,连风都没有吹到多少。
未央宫里,娘亲在做什么呢?
是在和妹蛛欢笑着玩耍,还是待在父皇身边,淡看春花秋月。
而宣室殿里那个威仪令人不敢逼视的男人,他日渐一日的觉着,真的是他的父亲。
如果,不是有这样一层揭不开的关系,那会是一个令他敬佩的君王,英明,有决断,激|情勃勃。缔造了这样一个盛大的大汉江山。
如今,他正行走在这座江山上。
娘亲问,有一朝一日,你愿意接手这座江山么?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富丽堂皇的宫殿埋葬了他的孩子气和软弱。在内心最深的隐私|处,还是希望和他的郭师舅一样,仗剑携马走一遍江湖。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是残阳如血。
娘亲到底是爱他的,所以从几乎是不可能的将局中,给了他这样一次机会。他衷心感谢着娘亲,骑着马,换上普通人家的青衣,走在通往那个陌生的国度的道路上。脚下的每一寸土地,到如今他才觉得,他是多么的热爱。
所谓梦想,到头来,也只是梦想。能够有一次实现的机会。弥足幸运。
若能平安褪去这一身的行装,他便可,安心地登上太子之位,做回自己该做地本份。
只是,之后,不再有遗憾。
“未央宫里娇生惯养的皇子殿下,”一骑飞马从后赶上。马上的少年轻声嘲笑,“渐渐的吃不住风沙扑面的苦了么?”
“日单,”刘陌微笑。“你便不能好好说话么?”
加入使团的第三天,在众人休息打尖的时候。金日单便走到刘陌身边,冷笑用只有刘陌听地清的声音道,“堂堂皇长子殿下,掺合到这种使团做什么?”
刘陌不免一怔,向远远望过朱的郭解摇头表示不要紧,这才道,“怎么,你见过我么?”
金日单眼底便现出讥嘲之色,“我曾在未央宫做过马奴。皇长子自然是没见过我,我却是见过你地。”
“哦,”刘陌悠然道,“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至少没有将我的身份吼出来?”
“我还不至于当作,”金目单道,“堂堂皇子殿下。是为了显摆自己地尊贵,才进入选远赴身毒的使团。”
“我听你喊游侠郭解叫师舅。”他看着刘陌,眼神睥睨。
“是啊。”刘陌淡淡微笑,不知道为何,这个年长他两三岁的愤世嫉俗的少年很有好感。
“那么,”金日单的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兴奋光芒,抽出身上弯刀,豪迈道,“难得你不用被那个身份束缚,咱们比试一场吧。”
旅途寂寞,又不知刘陌的身份,众人便轰然叫好,自发围成了一个圈子,看单调行程中难得的热闹。
不为人知处,郭解抱剑皱起了眉,看见领军的薛植忧心地眼神,微笑吩咐道,“奉嘉,你去盯着阿祯些。但不要打扰阿祯兴致。”
申虎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冷凝,径自走到二人近处。
刘陌毕竟也血气方刚,被金日单挑起了兴致,应道一声好字。瞥见他手上弯刀式样,不禁有些意外,“你是匈奴人?”
金日单的眼眸黯了黯,落寞道,“如今这个时节,还有什么匈奴不匈奴呢?看刀。”他一刀劈下,隐隐有风雷之声,显见臂力之大。
刘陌掣出的剑细长,娘亲说,在外则不求浮华,只求实用。所以他的佩剑虽然无名,却是长信侯所赠,最是坚韧锐利的。横架住金日单刀势,看起来比匈奴弯刀单薄不少,却稳稳架住,有金戈之声,半步不退。
“好,”金日单试出刘陌的臂力,不由赞了一声,刀势一撤又上,旁观的人看不出名堂,只觉得金日单地弯刀抡的泼天的霸气,刘陌的身法却轻盈,凭着一柄细剑,在金日单大开大阖的刀势下,竟也如鱼得水,滴水不漏。反攻起来剑势刁钻,也能将金日单逼得回守。旁观的人泼天般的叫好。申虎却微微皱起眉,他自然看的出,刘陌仗着朝天门的功夫,是半点危险也无的。但一个凭着蛮力和自己的悟性练武的匈奴少年,居然能和朝天门人战战平手,他还是觉得丢脸了。虽然,刘陌并不是正宗的朝天门下,他的身份特殊,注定他并没有太多时间习武。
也许,他在心里恶意思忖,该找个什么时候,再训练一下自己这个外甥的身手。他想象着刘陌错讹的神情和叫苦连天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
“干什么呢?”使团正使唐贺披了衣服,从搭好的唯一一座帐篷里走出来,板着脸训斥道,“旅途辛苦,你们还有心情斗殴,还有你们,没事做么?”他指着看热闹的众人,“围在这里起哄。”
刘陌与金日单一笑,各自住了手。唐贺挥手唤道,“陈长祯,你随我进来一下。”
刘陌愣了一下,方反应过来是在唤他,无奈一叹,自行跟着进去,拱手问道,“大人有何事吩咐?”
唐贺负手沉默了一下,回头肃容道,“陈副使,你年纪虽小,当知伍典客手下,出使外藩之人,素来少用新人。”
“陈长祯这个名字,我重未听过。这些天来。我冷眼看。你年纪虽小,但见识气度,都算不凡。”唐贺续道,“但仅仅如此,是不可能说动伍典客让你加入使团的,尤其,还是只屈居我之下的副使。”
陈陌悠然笑道。“唐大人心思缜密。不瞒大人,长祯的确有位亲戚,是诸侯世家之人。”既然唐贺已经认定。全盘否认反而不高明。
而且,世上有些潜规则。不是你说看不惯,就可以不去遵循地。透露一些,反而可盼震慑住这位上司,在今后地日子里,不会被制肘。
灯下,唐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一丝不屑,一丝艳羡,渐渐归于微笑。有礼道,“既如此,本使知道了。外面风沙大,陈副使既是副使,便同我一同在帐篷休息吧。”
“不了,”刘陌微笑辞道,“我的师舅和小舅舅都在外面。我出去陪他们。否则,回去后,娘亲会训我的。”
掀开帐篷的时候,他听见唐贺阴郁的声音,“陈公子身世显赫,又是游侠郭解后辈,功夫不错。他日沸腾,莫要忘了唐贺。”
抬头看见坐在沙地上的金日单,就着酒壶大口大口地喝着酒,满不在乎的看着他,神情豪迈。
“喝一口吧?”他将酒壶丢给他,“这是匈奴的烈酒,很醇地。”
“不了,”刘陌一笑,将酒壶递回,坐在他身边。
“怎么,”金日单怫然不悦,“你嫌弃我吗?要知道,没有到汉朝前,我也曾是一个部落的王子。”
刘陌失笑,温和解释,“我不能喝酒地。”
皇长子不擅饮酒的事,金日单也曾听说,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此时便放开,道,“是我错怪你了。”他长笑道,“你是我佩服的第二个汉朝人。”
“哦?”刘陌淡淡问道,“第一个是谁?”
“自然是冠军后霍去病。”金日单轻轻道,眼神怀想,“那时候,他在御马监遇见我,我顶撞了他,他却不以为杵。反而答应与我赛马。”
“只可惜,”他的神情黯下去,“天妒英才。”
听见这个许久未听的名字,刘陌一愣,看着他道,“你不恨他么?是他,灭了你们匈奴。”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恨的。”金日单一笑,又喝了口酒,“而且,真的要恨,还好匈奴人自己杀了我父王呢。”
有大汉丘泽与骠骑两队闻名骑军的精英护送,又有大汉最有名的游侠在队。一路上地沙漠悍匪,对着这队旅人,望而却步。因此,使团和商队并没有遭遇什么危险,有的,只是旅途上无尽的辛苦罢了。
渐渐的,便到了滇国。
滇国人失国,对他们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看,但是惧于年前攻打昆明的汉朝大将柳裔的威名,望着刀甲鲜明的大汉骑军,不敢做色。
“阿祯,不要想太多。”薛植策马来到刘陌身边,唤着他地名字。
看着这个年轻的皇子,薛植觉得,这个国家,未来光明一片。
今上称得上是英主。而被他内定为继承人的皇长子刘陌,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近。他看了几个月,颇为赞赏。只觉为人气度,见识,武功,都是极好的。
未来,这片江山交到他手上,定然更加繁盛吧。
他想起很多年前,丘泽军营那个美丽的女子。彼时,刘陌还在襁褓,而那个女子,驽钝如他,一直没看出她的女儿身份。
陈娘娘在陛下身边,听说一直专宠。
陛下一日日威严不可侵犯,到最后,终于回过头来,看到了陈娘娘的好处。
“身为王者,没有什么比能得到一片土地更让人心生豪迈的了。阿祯若是觉得不安,便更要让这些土地上的子民,安定生话。”
刘陌便灿然一笑,“多谢薛将军,我记住了。”
出了昆明,便是异乡了。
刘陌回望故土,没有过多的留念。
当他再度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他会更成熟,更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宿命。
他们请了一位精通汉语与身毒话的当地人。名字叫做莫纳。莫纳的皮肤黧黑,不似汉人模样,但很健谈。言道,往身毒去,要经过一座很高很高的人。天底下再也没有此它更高的山了。这座山的名字,叫……。
“喜玛拉雅。”刘陌漫不经心的道。
“对了。”莫纳惊奇的看着他,“这位小公子来过滇国么?汉人很少有知道这座山的。”
刘陌不答,反问道,“身毒是不是有一条有名的河,叫做恒河?”
“是啊。”莫纳越发惊奇了。
刘陌的心里闪过一丝疑心。他自幼和娘亲在一起,习惯了娘亲的博闻多识。只道娘亲出身高贵,自然知道的多些。可是这些年他在未央宫,也有博学的老师来教导他。然而比如身毒的事,东方朔都不知,为何娘亲一个深宫女子,清楚的有如身边的长安城呢?
然而,终于,身毒已经在望。刘陌骑在马上,远远的就看见,身毒的边境。
一阵风欢过,扬起尘土,落在身上,灰蒙蒙的一片。
“终于到了啊。”金日单策马来到他的身边,感叹道。
此时,是汉历元鼎二年九月。
进了身毒,方知在繁华大汉之外,还是另有其他强盛国家的。
便如娘亲所说,身毒女子多妩媚,虽然用面纱遮了容颜,单凭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便能勾了人的魂去。
莫纳奉唐贺之命,向城门守军转达了使团与商队的来意。守军并没有听过那个遥远的东方大国之事,但看这一群人衣食气度,倒是不敢怠慢,禀明了上司,放他们进城。
身毒都成一片繁华,街头熙熙攘攘的,都是身毒居民。街两边有各式摊贩,吹着笛子指挥蛇起舞的艺人,撩乱了众人的眼。刘陌看着唐贺目不斜视的走过,微微一笑,看来,任命唐贺担任此行正使,伍被也算识人有明。
一行人下榻身毒的旅店,等待身毒国王的陛见。过了七日,王宫里传来王命,请大汉使节前去。
郭解微笑道,“我扮随从吧。”
有天下第一游侠的保护,如何都要安全些。唐贺便点头应允,虽然知道,郭解多半是为了他那个子侄。
刘陌啼笑皆非,“真当我这点事都办不好啊。”
三人随来人而去。身毒王宫一派,异国风情,刘陌暗暗赞叹,虽然风格各异。但竟不逊于未央宫的华丽。不知是身毒国力强盛堪比大汉。还是,国王性喜奢靡。
“你们,来自遥远的大汉么?”王座之上,身体虚浮的国王倨傲问“是地。”唐贺微笑鞠躬,“我们大汉英明神武地皇帝陛下听说了在大汉极南边,有身毒这样一个繁盛的国家。愿与国王交好共展雇繁荣。特遣本使不远万里前来。并送来一些大汉的礼物。”
他拍了拍于,便有侍从鱼贯而入。捧来了丝绸,茶叶,瓷器之物。
国王扫过了侍从,便觉得最后一个捧瓷的侍从略略抬眼。光华虽内敛,却深不可测,不由,心中一凛。
便有身毒使女上前,举起第一个托盘上的丝绸一展,四周一片赞叹。原来是一件极轻盈的丝绸锈衣。裙福华美繁复,上绣着一些精美的花辨纷飞,华丽无匹,美不胜收。
国王身边地宠妃一声赞叹,忍不住伸出手去。使女乖觉。连忙奉上。宠妃只觉那丝绸轻巧光滑,爱不释手,忍不住道,“大汉的丝绸在身毒虽少,我也曾见,竟都此不上这件衣裳呢。”
“那些都是民间流传过来的。如今大汉皇帝陛下遣使前来,又是送给国王地礼物。怎能用那种东西。”唐贺有礼微笑。
“王上,”那宠妃便像蛇一祥依进了国王的怀里,“我非常喜欢这件衣裳,王上便赐给我吧。”
国王微微一笑,道,“先看过其余两件,再说吧。”
那瓷器自然是极精美地。茶叶却是身毒人俱都没见过的,宫人拿了沸水来泡,国王饮了一口,疑道,“不是特别甘美啊。”
唐贺便一阵尴尬,正要盘过来。听得身后一阵笑声,刘陌越前道,“饮茶不同饮酒,品的不是甘醇,而是悠沁。”
他自幼承在阿娇膝下,论及茶道,再也没几个此他更精通的了。此时有礼道,“这位,请为我再取一份沸水来。”
宫人慑于他的气度,转首看国王,见其微微颔首,便回身转入纱帘之后。
“此茶是茶中极品,唤碧螺春,民间有个称呼,又叫吓煞人香。”
刘陌微笑道,“其实在大汉,茶在贵族之间,是一种艺术的。我们大汉曾有一位开国将军,唤作韩信。我现在泡茶的手法,便叫作韩信点兵。”
他取过两只适才奉上的瓷器杯盏,沸水以一种优雅的高度,倾泻入杯,搓起一手茶叶,快速地在杯盏上点了点,便各自有适量茶叶坠入杯盏,缓缓打着旋沉下。
国王看那茶水便呈现出明亮的绿色,不由问道,“好了么?”
刘陌摇摇头,道,“这一遍叫做试茶,还早。”
他滤掉了杯盏中的水,重新注入一次水,待茶叶全舒展开,这才呈上,微笑道,“王上与王妃再试试。”
二人为他的郑重所慑,便觉得这茶的确是好东西,浅尝了一口,记得刘陌先前所说的悠沁,赞道,“好,的确沁人。”
刘陌微微一笑,“这茶不只好在解渴,长期饮用,便能明眸清心。”他看了国王身边地宠妃一眼,道,“我大汉皇帝陛下最爱的一位娘娘,便是好茶的。”
那宠妃便欢喜,笑道,“这位小公子倒会说话。”
唐贺便趁机将建交通商的事情说了。国王心情大好,也知道与大汉这个东方大国建交的好处,并未留难,一一应允。
出了王宫,午时已过,唐贺走到了王宫已不得见的地方,这才冷哼了一声,道,“陈副使,你要记得,我才是正使。”不悦而去。
刘陌微微苦笑,他不是不知道适才锋芒毕露,只是习惯了该挺身的时候绝不退缩,要收敛,却太难。
待回到旅店,众商人听说已得到国王的应允,便欢腾起来。立刻着手准备。然而不待他们寻找店铺,便有身毒贵族听闻汉使敬献的惊艳礼物,寻上门来。商品价格被哄抬的很高,还是架不住,很快就倾销殆尽。
刘陌看的惊讶。叹道。“桑叔叔说地对,异国贸易,果然是最挣钱地。”
他们换了一些身毒货币,上得身毒街市游玩。
刘陌逛到一家商店,见柜台里一柄弯匕首有着洁白的象牙手柄,记起说过要带礼物给刘初,便道。“将那个给我看看。”
然而老板听不懂汉话,迷茫的看过来,刘陌立即审悟。连忙用生涩的身毒语道,“我想看看这个。”
却有一个动听的女子声音道。“我要这个,”纤纤玉手所指之处,正是刘陌看中的匕首。
老板便一怔,不知如何处理。
刘陌微微一笑,承自母亲的教养不是让他与女孩子争执地。便摇摇手表示不要,离开商店。
那个女子急急付了钱,执起匕首,回身追了出来,喊道。“前面的……”她犹豫了一下,续道,“请停一下。”
刘陌讶然回头,问道,“你会说汉语?”
女子点点头,她的汉语生涩,甚至多有错漏。但地确走汉语。
“我叫衍娜。”她道,“我的母亲是汉人。”
她加了不少手势,才让刘陌明白。也许是在多年前流乱时,她地母亲被人贩卖到滇国,碾转来到身毒。
“父亲喜欢母亲的汉女风情,买下了她,充作姬毒。可是身毒种姓制度森严,母亲是异国女子,被人看到最低。我也不受父亲殆尽。母亲怀念故国,教了我汉语。可是我学了多年,却没有遇到一个汉人,能够说起。”
刘陌感叹她的身世,问道,“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么?”
衍娜的眼泪滴了出来,“你是大汉的商旅么?”
“不是,”刘陌摇摇头,“你知道大汉遣使节来到身毒么?我便是大汉的使节。”
“那么,”衍娜美丽的眸里燃起希望的火花,“你是否,”她渴望道,“能带我回汉?”
“其实,我觉得,”刘陌想了想道,“你在身毒生话了这么多年,已经熟悉了。何必再回大汉。我虽然看不见你的容颜,但是看你地眼睛,便知道你生的很像身毒人。身毒种姓森严,大汉何尝不是?你何苦吃那么大的苦,期图回到大汉,重新尝一遍曾吃过的苦?”
“可是,我想看一看母亲生活的地方。”衍娜沮丧道,“母亲至死希望,能够回到家乡。”
“阿祯,”远处,金日单唤道,向这边走来,看见衍娜,有些惊奇,“这位是?”
衍娜便又说了一遍。
“我也觉得阿祯说的有理啊。”金日单耸肩,不太在意道,“你在身毒,好歹有父亲,回到大汉,什么都没有。”
衍娜便沮丧,问道,“你们多大了?”
刘陌道,“十三。”金日单是十五。
“我十四岁,已经到了要嫁人的年龄了。可是,贵族们都看不起我地出身。而种姓通婚制度严格。”衍娜泪下。
“你若是个男孩儿,”金日单道,“便回大汉也是没什么的。偏偏是个女孩,很多的苦,还是不要吃了吧。”
“你不要看不起女孩子。”衍娜涨红了脸,怒目而视,“男人能做的事,我也能做。”
金日单讪笑,“男孩子可没有你那样爱哭。”
衍娜凄然一笑,将匕首奉给刘陌,道,“我看你喜欢这把匕首,便送给你吧。”
“君子不夺人所爱,”刘陌摇摇头,道,“我再挑就是了。”
“便当是我难得一次看到母亲的同胞,为母亲尽一份心力吧。”
刘陌无奈,便道,“当是我从你这买的吧。”付了钱,接过匕首。
“你怎么喜欢这么小家子气的东西?”金日单好笑的看着,道。
“这是我打算送给妹妹的。”刘陌微笑,仔细看了看,还是很精致,刘初定会喜欢。
金日单想起未央宫里那个万千宠爱的悦宁公主,淡淡道,“是么?女孩子玩这种杀伐之物,是不是不太好?”
“早早会喜欢的。”刘陌微笑道,“自从冠军侯去世后,她对这些,也渐渐喜欢了。”
在身毒都城盘桓了半个月,等商人亦买了身毒特有的象牙,香料等物,唐贺便打算回程。身毒国王遣人来道,感大汉皇帝陛下友好之意,愿派一队使臣,回访大汉。
一行人走出繁华的身毒都城,再进入大漠,便是冬季了。一望无际的大漠,掩不住人的踪迹,薛植察觉了队伍之后缀着的那个人,冷哼一声,纵马驰去,却是一个身毒女子,见了他,并不惊慌,交手之间,颇有一些功夫,到底敌不过,抓住了。她却喊道,“我认识你们的人。”随手一指,正是刘陌和金日单。
薛植愕然,事涉皇长子,便不能就地处置,带了回来,扔在地上。
女子面纱撩落,美丽而火妩媚,一双眼晴黑亮,正是衍娜。
刘陌策马过来,无奈叹道,“你居然真的跟过来了。”他回身,看了看师舅和小舅舅。
“不要着我。”郭解好笑道,“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们周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要跟着便跟着吧。”
“好,”金日单翘起大拇指,“一个女子,能跟我们跟到这,不简单。我收回当日的话。”
“你回去吧。到大汉,你会更不幸的。”刘陌温言劝道。
“可是我己经逃家了。父亲不会在承认我。”衍娜道,“我一向是做了事永不回头的。你不让我跟,我便继续悄悄缀着。”她倔强的回过头去,“要不是找不到到过大汉的人,不认识路,谁耐烦跟着你们。”
刘陌心中便一动,这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脾气,倒是有几分像他的娘亲。
念到娘亲,他的心便一软。
“你们有完没完,”唐贺在前面喊道,“我们是大汉使团,不是随便说带人便带人的。她爱怎么的便怎么的。”
刘陌向薛植使了个眼色,薛植会意,上前道,“唐大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便带上这个姑娘吧。她也梃可怜的。”
“这,”唐贺迟疑道,他与薛植官职不互属,而薛植是长信侯心腹,他不得不给面子,沉吟道,“看在薛将军份上,便跟着吧。”
衍娜从地上起来,犹自记恨刘陌不帮她说话,瞪了他一眼。刘陌一笑,并不在意。
不知不觉。又行了一个多月。薛植执其马鞭,远远指着眼前的山,道,“过了这座山,便回到大汉了。”
大家便爆出一声欢呼。
“这便是大汉么?”衍娜好奇的看着。
依旧是青的山,绿地水,与身毒没有多大区别。
“是啊。”刘陌淡淡道。“希望你不要后悔。”衍娜气地瞪他,
“我不会后悔。”
她的汉语,己经说的流利多了。
他们一路行来。平安无事。却在自己的家门口,遭受袭击。
一队黑衣人如鬼魅般的从山口跳出。劈脸向着队伍中的年轻人冲来。
唐贺吓的面无人色。刘陌到底镇静,喊道,“护住身毒使节。”
骁勇地骑军到底善战,不一会儿,便将黑客人屠戮了一半。剩下的扎手的,却挡不过郭解和申虎地功夫。
衍娜看的翘舌难下,“真厉害。”她着迷地看着郭解和申虎的身手。
一个黑衣人绕过来,举刀砍向刘陌。刘陌才由出剑,挡住。恼怒的看了郭解一眼。郭解故声大笑。“你好歹也是我朝天门的弟子,一点战阵不经,算什么好汉?”
身后有人偷袭,刘陌冷哼一声,并不回身,剑划向身后,却落了个空。女子扑过来。替他挡住了那一刀。却痛呼一声,被剑在臂上撩过,留下一道血痕。
很快的,战争就结束了。薛植下得马来,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话音未落,那些人便咬了舌,唇边留下一条诡异的血迹。
“不必问了。”刘陌跳下马来,取了金疮药,让衍娜自行敷上。略皱了皱眉,道,“对不住。”
“是我莽撞了,”衙娜脸上痛的发白,笑的却爽朗,“本来你对付地了的。”
刘陌欲问,你又何必如此。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
也许,彼此都清楚,揭了这一层纱,一切,便需直面面对。
“你到底是谁?”唐贺行来问道,眼底藏着些微恐惧。他看的出,这群黑衣人是冲着刘陌来的。而薛植的骑军,以及郭解,申虎,都是为了保护刘陌。
若只是一个简单的世家子弟,如何能引的别人下如此大地血本,追杀到两国边境?
刘陌微微一笑,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便不再学着恭敬,雍容道,“唐大人,你还是先安抚身毒使节吧。”
唐贺欲言什么,终究忍住,依言去了。
“我只是为了还你那天的情。”衍娜便有些失望,道,“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知道,若不是看你的面子,薛将军不会为我说话。”
她怕带给他不便,所以装作不知道。只是,如今看来,这个少年的身份,远在众人之上。
刘陌在马上回过头来,淡淡道,“举手之劳罢了,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恍若一座无形的墙,渐渐生在二人之间。
暗卫便成了明护。众骑军便护卫着刘陌,继续回程长安。
到了大的街市。衍娜换上了汉族女子衣裳。端的是明媚鲜艳,虽因承自外族的血统,肤色浅蜜,五官也深邃些,倒也是娇媚的女子。
“你不会看不出来,她喜欢你吧?”金日单戳了戳刘陌的臂,轻声道。
“日单说些什么呢?”刘陌的耳根有些泛红。他虽然素性机敏,但是年纪尚幼,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不免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装作不知道,粉饰太平。
早就注定,没有结果的。
可是多情的少女如何能知,承自身毒敢爱敢恨的性子让她无法轻言放弃。拦下了刘陌,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刘陌不免叹息,无奈道,“衍娜,我并不喜欢你。”
她的眼里迅速积聚了泪水,犹自倔强道,“为什么?我有哪里不好吗?”
“没有,你很好,聪明,漂亮,坚强。”刘陌回避了她的目光。
当结局早已注定,还不如,痛快的一刀两断。“只是,我偏偏不喜欢。我也没有法子。”
“怎么会这样呢?”少女犹自不肯相信。痴痴道,“我知道我的血统,你注定不能娶我为正妻。”她咬咬牙,知道,无论在大汉还是在身毒地土地上,能待她为正妻地男子,几乎没有。破釜沉丹,“我愿意为侍为妾的,如果。”她像抓住一根溺水的稻草,“如果你的父母不同意。我可以亲自去说的。”
刘陌几乎不忍去看她了,“没用的。不是你愿意委屈就可以的问题,我地娘亲,希望我娶一个真心相爱的女子,白首到老。我敬爱我的娘亲,所以不会违背她地意思。”
“所以,我的妻子,只会是我喜欢地女子。”
而我,并不喜欢你。
我若喜欢你。为你争取,至少还有一个支撑的理由。如今,什么都没有。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衍娜怔怔的听,眼眸里露出无法置信的光芒。“你的娘亲,是这样的女子么?”她艰难的问,“能这样想,她一定是个很幸福的女子。她的夫君。一定很爱她吧。”
刘陌微微迟疑,娘亲幸福么?他其实是不敢肯定地。这些年来,渐渐习惯有父皇有娘亲的生活。渐渐忘了,彼此之间被埋葬但确实存在的心结。
对娘亲来说,她再也无法和另一个男人携手。可是,当父皇携起她的手时,她是否心甘情愿,觉得幸福呢?
刘彻是个极多情又极薄情的人,守了娘亲这么些年,应该,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吧?
只是,那份感情,可以被定义为爱么?
他无法回答这样地问题,只好微笑,郑重道,“我的娘亲,是天下最好的女子。你若见了,自会知道。”
再长的旅遂,也有一个终点。
长安城渐渐在望的时候,已经开了年,是元鼎三年五月了。
此行遥遥,从始到终,一共花了一年零二个月。
唐贺骑了高头大马,遥遥望着,长安城外的长亭,远远的站着一行人,似乎是在等候他们的到来。待到近了,脸色方才变了。他认得的典客伍被,位列丸卿,尚站在最后。前面的数人,他识得一个,乃是天子宠臣,大司农桑弘羊,竭力支持此次出使和通商的朝臣。
“哥哥,”明媚娇艳的少女提着裙裾奔跑过来,不过十三四岁年纪。衣着华丽,连贡献给身毒国王的丝绸盛衣都不及的。却似乎有些惧马,座离他们还有三四丈的地方停下来,脸色有些发白,双眸却有掩饰不住的欢喜。
“公主殿下,”身后,两个宫人脸色发白的追逐着。
听见这样的称呼,唐贺的脸色巨变。
“早早,”刘陌亦极欢喜,下得马来,一把抱住了刘初。没有看见身后,衍娜陡然惨白的花容。
“参见皇长子殿下。”随后而来的两个宫人恭敬行礼。
“起吧。”刘陌心不在焉的答道,望向长亭,娘亲徐徐走来的方向。
薛植翻身下马,单膝跪下,大声道,“臣薜植,参见陈娘娘,参见皇长子殿下,参见悦宁公主。”
众骑军虽茫然不知,但军令严谨,轰然下马,同声参拜,声势扼天,惊的商队众人参差跪下,嘴里喃喃参拜。
陈阿娇微微一笑,嫣然道,“都起吧。”
“娘亲。”刘陌欢喜唤道。终于感觉道,自己回到了家。
“陌儿,”阿娇拉着儿子,仔细端详。这一年来,她送走了儿子,不是不牵念的,有时候,会怔怔的望着枕边,刘彻的容颜,渐渐发呆。
他们父子,轮廓真的很相像。
“陌儿,你晒黑了呢。也长高了。”到如今,一颗心方落了地。
刘陌朗朗笑开,露出雪白的牙,“娘亲却还是那样年轻漂亮。”
“嗯。”衍娜轻轻向前,微笑着偏着头道,“陈夫人年轻漂亮,若不是听阿祯叫,我便当夫人是阿祯的姐姐,不是娘亲呢。”
周围宫人尽皆变色。
阿娇有些意外的看了衍娜一眼,微笑道,“你便喊我夫人吧。这位是……?”
“娘亲。”刘陌的耳根又泛了点红。道,“这位如娘唤做衍娜,父亲是身毒人,母亲确是汉人,她便想回大汉看看她母亲地家乡。”
衍娜地心便一痛,她不懂汉室皇家尊贵的称呼,可是刚才众人参拜的气势。让她隐隐明了,刘陌身份定是极尊贵的。
本来已经距离遥远,到如今。更是遥不可及。
可是她不甘心,只好装作一份不解世事的模样。希能见一见刘陌的娘亲。刘陌最是听他娘亲地话,若是得到他娘亲的喜欢,也许,还有一份希望。
“怎么,我说错话了么?”她讷讷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