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第45部分阅读
金屋恨 作者:肉书屋
面新送来的蜜饯,而悦宁公主最爱吃甜食。彼时陛下正在处理政事,闻言便不经意道,“那便送一些往长门宫吧。” 自然是不需要他这个御前总管亲自送,他却还是抽了个空去了。陈皇后说的这个游戏,还真是有趣呢。他在路上微笑着想着,而第一天杀了骑亭尉薛植和长门宫内侍成悯的,究竟是何人。长信候柳裔,倒是运气不错,虽遭刺杀,恰巧大夫路过,给予救治。在众人投票中,冤杀了游侠霍去病与梅寄江。 情势对己方很不利。 那么,第二天死去的会是谁呢? 杨得意不曾想到,便是他自己了。因此,在看到自己的死状后,很是郁闷。咬着牙要找出胆敢将魔手伸向他堂堂御前总管的大胆杀手。杨得意听着热烈的讨论着自己的死因,虽然是游戏,到底有些忌讳,但委实不敢在一众地位崇高的主子面前发泄,只得微笑道,“奴婢去御花园走走。” 长门宫里,一干人热烈的猜测着杀手身份,并没有在意,陈皇后挥手道,“去吧,去吧,记得等下回来投票。” 杨得意出了长门宫,在竹林里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慢慢踱回来。心里念着,最后找出,若是主子便算了,否则,他冷冷一笑,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他杨得意公公不到底不拆他皮,剥他骨才是怪事。 然而到了长门宫下,远远便看见,殿前站了一队刀戟分明的侍卫。 杨得意便一怔,难以置信。心中飞快的思索,是什么样的原因,会让侍卫出现在长门宫。 身为御前总管,他自然知道,陛下对陈皇后的眷顾。而王太后,许是念着往日的情分,亦容着陈皇后三分。 那么,未央宫里执意和陈皇后作对的,只有卫皇后了。 但卫皇后什么时候有如此厉害的手段,能在瞬间,将事情逼到侍卫出面的不可收拾的地步?要知道,彼时在长门宫里,还有王皇后的长女,陛下最亲近的皇姐,平阳长公主殿下。 长门宫里远远出来了几个内侍,瞥见杨得意,竟然像见了鬼似的,脸色煞白,唤道,“杨公公?”语调难以置信,牙齿尚在咯咯打颤。 “杨公公,你……是人是鬼?” 杨得意一怔,本能的怒道,“放肆,”顷刻间,便想起了那场游戏,狐疑道,“怎么了?” 内侍见日光照耀下杨得意脚下淡淡的影子,慢慢定下来,情知便是一场乌龙了,连忙道,“杨公公,内侍尚炎奉皇命来长门宫,听闻您已在长门宫身亡,兹事体大,一早禀到皇上皇后那里去了。” 杨得意心中便起荒谬之感,怒道,“一群蠢才,”但也不敢怠慢,问道,“后来了。” “如今,太后在长乐宫亲自过问此案,已经宣了长门一干人等过去。” 杨得意又好奇又好笑,连忙吩咐道,“长门宫不用查了,我这就赶往长乐宫。” 内侍温恭的低下头来,应道,“是。” 长乐宫 陈阿娇抬眼看着熟悉而庄严的宫阙,当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因为外祖母的娇宠,在长乐宫的日子甚至要多过堂邑候府。对这座宫阙一草一木的熟悉,闭了眼也能说出。 此时站在这里,便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她一直在想,如果可以,宁愿此生不回宫廷。回到了长门,也自欺欺人,不肯面对往昔熟悉的人,仿佛,既已如此,她便还是那个自由自在的阿娇。 可是,她还是站在了这里。殿上端坐着的,无论是王太后,刘彻,还是卫子夫,都是她无可逃避的过去。 刘陵悄悄的握住了她的手,加重了力道。 她心中温暖,如果这是一个战场,至少,她不是单独面对。 “咳,”内廷吏张汤接到这个棘手的案子,在一众人等到来之前,早已将这件事情翻覆的想了几遍。 平阳长公主和平阳候是太后与陛下的血亲,自然是不能动的。 飞月长公主新封,陛下自然许意不能动,以免动摇诸侯王对朝廷的信心。 两位侯爷是武将柱石,亦不能动。 其实张汤心中自然清楚,这件案子,是有卫皇后挑起,关键在于,对付陈皇后阿娇。 七年前,那场震惊天下的陈皇后巫蛊案,亦是由他主审,是他此生最得意的几场案件之一,他亦凭借此案,博得了陛下的欢心。 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在七年后的如今,陈皇后在陛下心里是是什么地位。 若是重,则可推在宫下仆役身上。若是轻,甚至……,那么,他只有再次对不住陈皇后了。只怕,在他内心深处,他甚至希望是后者,因为,无论当年的案件是多么的得意,他都已和陈皇后结下梁子了。 怀着这样沉重的心思,张汤起身,拱手问道,“陛下,太后,臣是否可以审讯了?” 王太后点点头,道,“开始吧。” 张汤的心渐渐沉下去,注意道,陛下的眼睛不经意间望着陈皇后,眼神虽沉,却没有锐意。 他便转身,恭敬问道,“平阳长公主,陈娘娘,柳侯爷,张汤想问一问,御前总管杨得意,是如何发现亡在长门宫的。” 刘婧便噗哧一笑,转身走上殿,在王太后面前,道,“母后,你们误会了。我和阿娇只是玩一场游戏,何来真的杀人了?” 王太后左下手,卫子夫渐渐白了脸,平阳长公主,还是决定支持陈阿娇么? 汲黯皱起眉,道,“平阳长公主殿下,如今是审案,长公主亦是嫌疑人,还是不要太放肆。” 刘婧面上隐隐划过一抹怒色,记起弟弟刘彻亦曾多次抱怨过这个老夫子,要他衣冠端正,方有帝王的样子,不由一笑,淡淡释怀。若是连陛下都敢顶撞,难怪敢如此对长公主说话。 “是啊,皇帝舅舅,太后,”曹襄亦微笑道,“长门宫好好的,哪有真的杀人呢?” 汲黯便用严肃的眼睛剜向告发的内侍尚炎。尚炎支撑不住,砰的一声跪下,道,“太后,陛下,奴婢是真的听见陈皇后与平阳长公主的对话,若有半句谎言,奴婢便不得善终。” 正在此时,太后贴身内侍明达进殿来,面色奇怪,道,“杨公公到了。” 杨得意进来,来到皇帝身边,躬身轻道,“奴婢来迟,陛下恕罪。” 至此,案子便用不着审了。殿上,王太后怒道,“杨得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得意连忙跪拜道,“启禀太后娘娘,这不过是陈娘娘提议玩的一个游戏,名字便唤作杀人。参加者分饰游侠,杀手,大夫等各种职业,杀手杀人,大夫救人,游侠们投票找出杀手,昨日,奴婢奉皇上命往长门宫送葡萄干,恰恰碰上,便亦参加了。不巧,今日便有人杀了奴婢。” 尚炎跪在地上,面色惨白,嗫嚅道,“可是,奴婢分明还听了平阳候说了,他看见杨得意临死前说,是你啊,杀他的人,必是熟人。” “你也说了,”曹襄冷笑道,“我是‘看见’,若非游戏,你有见过有人能看见人说话么?” 堂上,张汤便皱了眉,情知此事必以闹剧收场,不着迹的瞥着殿上众人反应,见陛下面上虽无神情,嘴角却淡淡勾起一抹笑纹。而卫皇后表情虽如一贯温婉,宽广衣袖下,却握紧了拳,不由暗叹一声,正色道,“虽然如此,还请各位将事情始末交代一遍吧。”
汉武朝杀人大案 三:试杀(呈堂证供,未完待补充)
隔了太久,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前面的情节。话说,连我自己都不止一次的怀疑,我能够按速度完成正文,却将这个番外给tj了。 那可真是个笑话了。 然而完成这个故事还是有难度的。记得出上一章的时候有读者说,我太早将矛盾抛出,这场好戏也就减了很多精彩。 但是,前面的一直只是前奏,所谓的附带故事。 我真正想要完成的,也是写这个汉武朝第一案的初衷与主体,是这一张试杀帖和之后的十一张杀帖。所以对之前的情节设置,没有太放在心上,设定太尖锐的冲突。 蛮庞大的设定。 仅仅这张试杀帖,要为每一个人选择一些适合他身份或事迹的词句,就花了我几个月的时间,(当然也是因为我懒),到现在都没有完成。 那么我想,算了,还不如抛出来,让大家一起想。我也可以继续往下写。 以上。 “也好。”平阳长公主微笑道,“久闻张大人是治案能吏。虽然只是一个游戏,但已经进行了几天,我也是很想知道真相的,希望张大人能锐眼识真相,判出我们这些人中,哪三个人是杀手。” 真是一个棘手的差事,张汤苦笑想着。不过是一个游戏,看似缜密精巧,但到底也不过是个游戏,竟要劳动他和汲黯两个当朝重臣审理。说到底,竟是将他们拖下水了。 而这个所谓的游戏,真有缜密的逻辑,让他们能推出谁是杀手么?若是判错了,又让他们这些人脸面往哪里摆? 身边,汲黯拱了拱手,问道,“请问长公主与娘娘,此游戏的规则与细节如何?”面上神情肃然,竟是一派将之当作国家大事慎重对待的模样。 刘婧便把眼看着陈阿娇。 自然是不好让阿娇或是刘陵亲自解说的,流光便咳了一声,盈盈上前道,“两位大人,还是让婢子来解说吧。” “几位主子玩的这个游戏,说穿了便是角色扮演。共有四种身份:游侠,杀手,捕快,大夫,另需一个主持人。我们共有二十八人参加这个游戏,婢子奉陈娘娘和我们长公主之命,忝为主持人。按抽签决定身份,共有杀手三人,捕快两人,大夫一人,余者为游侠。杀手互相知道彼此身份,余者不知别人身份。” “游戏开始前,各人交上一份试杀帖。写一些与自己相关的诗词字句,统一誊写,作为之后判断推理的依据。” “然后,每日里,杀手在杀手阵营外分别选一人,做杀帖杀之。” “捕快可以选一人,向公证人验证该人身份。但不得直接外泄。” “大夫可以选一人施救,若当日该人正是被杀手选择所杀之人,则该人获救,可不必死。否则,施救落空。” “三张杀帖若出,则被害人可以诈尸复活,控告他们怀疑可能是杀他们的人。存活之人则投票决定他们觉得可能是杀手的人。当天得票最高的二“人死亡出局,公告身份。” “不知道,”流光微笑着问,“两位大人可听懂婢子所言?” 张汤听得头昏脑胀,被这个杀手那个游侠的绕的转不过来,望向身边的汲黯,见汲黯也是一脸茫然状,便知他多半也没听懂。 但是,这是在陛下面前不好承认的。张汤咳了一声,问道,“既如此,那个试杀帖何在?” “在婢子这里。”流光嫣然一笑,取出呈上。 息岚阁上好的雪花笺上,字迹娟秀工整,出自一人之手。张汤看了一阵,又递给汲黯,二人看了许久,面上阴沉不定。 上座之上,刘彻微微一笑,吩咐道,“递来给朕看看。” 杨得意低声应了一个是字,走到两位主审大人面前,接过雪花笺,转身交给刘彻。 刘彻展开雪花笺,便见笺上盈眉处写了两个字:试杀 平阳长公主刘婧:(未想好待补) 堂邑翁主陈阿娇:(待补)
悦宁长公主刘初: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清纳兰容若《木兰花令》 拟古决绝词
刘陵: 十里桃花霞满天,玉簪暗暗惜年华。 花下影单倩谁护,愿作鸳鸯不作仙。
曹襄:(待补)
冠军候霍去病: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小霍原创,大爱,噢也!)
长信侯柳裔: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唐王翰《凉州词》,
御前总管杨得意:(待补)
骑亭尉薛植: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诗经
;邶风
;击鼓》
萧方: 善男子,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种种颠倒,犹如迷人四方易处,妄认四大为自身相,六尘缘影为自心相,譬彼病目见空中华及第二月, 善男子,一切众生从无始际,由有种种恩爱贪欲,故有轮回。若诸世界一切种性,卵生胎生湿生化生,皆因欲而正性命,当知轮回,爱为根本……欲因爱生,命因欲有,众生爱命,还欲依本,爱欲为因,爱命为果。由於欲境,起诸违顺境背爱心而生憎嫉,造种种业。 ——佛教《圆觉经》
郭解: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唐李白《侠客行》
中郎官司马相如: 于是乎周览泛观,缜纷轧芴,芒芒恍忽。视之无端,察之无涯,日出东沼,入乎西陂。其南则隆冬生长,涌水跃波。其兽则□旄貘□,沈牛麈麋,赤首圜题,穷奇象犀。其北则盛夏含冻裂地,涉冰揭河。其兽则麒麟角端,騊駼橐驼,蛩蛩□騱,駃騠驴□。 于是乎离宫别馆,弥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阁,华榱璧珰,辇道□属,步櫩周流,长途中宿。夷嵕筑堂,累台增成,岩窔洞房,頫杳眇而无见,仰攀橑而扪天,奔星更于闺闼,宛虹扡于楯轩,青龙蚴蟉于东箱,象舆婉□于西清,灵圄燕于闲馆,偓佺之伦,暴于南荣。醴泉涌于清室,通川过于中庭)。盘石振崖,嵚岩倚倾。嵯峨□□,刻削峥嵘。玫瑰碧琳,珊瑚丛生,琘玉旁唐,玢豳文鳞,赤瑕驳荦,杂臿其间,晁采琬琰,和氏出焉。 ——司马相如《上林赋》节选
卓文君: 一别之后,两地相思, 只说是三四月,又知过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八行字无可转, 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百相思,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依栏, 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 七月烧香秉烛问苍天, 六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 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 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 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 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 噫!郎呀郎, 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卓文君《答司马相如书》
申虎: 新丰美酒斗十千,长安游侠多少年。 意气相逢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王维《少年行(其一)》
弄潮: (阿娇:弄潮,你想写什么? 弄潮(疑惑的):我要写什么?我为什么要写? 阿娇默:算了,你不用写了。)
夏冬宁: 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 ——秦韬玉《贫女》
梅寄江: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西洲在何处?西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南朝民歌《西州曲》
绿衣: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 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 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 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 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诗经绿衣》
招财:(待补) 清扬:(待补)
莫忧莫愁莫失莫忘: 莫忧莫愁莫失莫忘(擦汗,偷懒了。)
成悯:(待补) 成烈:(待补) 成续:(待补)
文中关于杀人游戏的规则介绍,我已经尽量简化。不过我也是个半吊子,所以…… 可能有人没看懂,没关系。当初,我玩的时候,那些规则一条一条的,很多人也没看懂。 不过玩着玩着,就懂了。 所以,我写着写着,你看着看着,大概也就懂了。 不负责任的某袖爬过。 呃,因为是番外,而我实在没有可能自己编每一个人要写的话,勉强塞责出来。所以所选诗词不拘于汉代之前,大家凑和着看。 汗呢。拖了这么久。 当然你也可以说,我拖了这么久,拿这个甚至还没有选完的试杀帖来换你手中的月票,未免不够分量。 确实不够分量,自己也觉得。 so,我开始筹备写第一张杀帖。并同时酝酿写外篇。基于我现在对萧方最有感觉,决定第一个外篇写萧方。(不是我不想写阿娇和刘彻。他们的感情纠葛,往后还有些篇幅。而且我预定他们的外篇是在正文结束后的。) 所以,亲爱的,先把月票赊给我好不好? 树上有一只黄鹂鸟…… 等到秋天来到我就爬到了。 祈祷蜗牛爬快一点。 顺带预告一下,第一个被杀的是骑亭尉薛植,猜猜看,会是谁杀了薛植呢?
汉武朝杀人大案 四:第一日(未完)
第一个故事说的是戍思 彼时尚是元朔四年。 草原上的风有些轻,刮在人身上尚能闻见无边无际的草的气息。 那一年,薛植还不是后来的骑亭尉。那一年,他刚刚结束了在丘泽军营的五年苦训,第一次离开故土,随车骑将军卫青征战匈奴。 那一年,他尚是二十余岁,最好的年华。 大军奔驰了一天,在草原上遇见了河水,将军下令,原地歇息休整。 河水婵媛,清澈而捐弃着小小的浪花。 薛植放开自己的战马,让它沿着河边的盈盈的草慢慢吃,慢慢走。取出身后背着的刀,用衣袖轻轻擦拭着雪亮的刀锋。 那是柳裔为丘泽骑军配置的刀,唤作陌刀。 很多年后,他才想到,这种刀的名词,和当朝皇太子的名讳相同。 可是,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叫作陈陌,后来回到长门宫,归于父姓,便是天下人皆知的皇长子刘陌,那样一个孩子。 他甚至不知道,当年那个与校尉柳裔一同进入丘泽军营的陈姓公子,是一个女娇娥。 后来,孝武陈皇后为天下重的盛况,与彼时而言,尚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光。 他只是很钦佩很钦佩那个陈公子,举手之间,将丘泽军营整治的井井有条。后来,她与柳校尉相继离开丘泽军营,凭着他薛植的威名和魏序南的手段,依旧能让丘泽军营有效运转。 柳校尉曾言,军人爱惜自己的武器,虽然不能如生命一般,但也要将之放在心上的第一位。 所以,他擦拭他的陌刀。 他离开丘泽的时候,魏序南送他离开。豪迈的笑,“我等你归来。” 魏序南虽然是军营的第一管家,受人尊崇,却无法上战场。 他只是军营的管家。 所以,魏序南送行的笑容里,不是没有落寞的。 他们的大汉,不是先秦,战士们骑着战马,奔驰在塞外,誓要将占了汉家家山的匈奴人血溅大漠。他们不会学着先秦人用着哀伤的心思唱着: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虽然,那样的诗句很美,却不是他们要的。 他们要的,是“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是“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 是马革裹尸,是用自己的鲜血来捍卫自己的家园,誓不让父老乡亲,大汉寸土再置于匈奴人铁骑的践踏之下。 他们已经憋屈了很多年,而他们,不打算再憋屈下去。 在诗经
;邶风里,那个有着忧伤心思的战士唱着,“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如果是他,他会响亮着歌唱回答,“在大漠之上,在河流之边。” 放开了战马的缰绳,让它自由自在的吃着初生的草,饮着河中的水。待到将军命令出发,牵过来,直接走就是。 他们的战马,亦向往着战争,不会作出无故走开的事。 死生契阔 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这天地间,他再也没有听过比这更美丽的情话。那么质朴,而又,那么真诚。 我想牵着一个人的手,与她过完这一辈子。 可是,他一直没有找到那个能够与他分享这句话的人。 号角呜呜的想起,是将军下令,准备出发。那么嘹亮,仿佛,就响在他的耳边。 他精神一振,打了一个唿哨,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战马撩起了蹄子,嘶鸣一声,向自己跑来,牵过它,抚过它的皮毛,然后跨上,豪情万丈。 然后,他听见,身后有人轻轻的唤,“薛植。” 那声音很是中正,他微微应了声。 然后,便是雪亮的剑光。 生命里最后的记忆,他从马上坠下来,抬头看见蓝蓝的天。草原上的天空,和大汉一样的蓝。 却,再不得见。
第一章杀帖,写的像抒情散文,也像番外。倒地不起。
番外 回首已是百年身(上)
记忆中,最初的颜色,就是唐古拉山一整年都绝不了的雪色。 师兄飞卿说,那一年,他下山去淮南,经过如今的辽东城,看见一个孩子落在路边的草丛里,哭的声嘶力竭,渐渐的,连哭声都弱了。 若是他迟些路过,这世上,便不会有萧方这个人。 师兄抱他回唐古拉山,一路上,他都很安静,不哭不闹,饿了,就咿呀几声。很是让人心怜。那年,他也渐渐长成,欲收一个衣钵弟子,却不料带回山去,师傅看他面容清秀,又兼根骨极佳,硬是要了去,自行收在门下。 从此后,徒弟变成了师弟。 师兄说的时候他微笑着听,哪怕师兄说过很多次,每一次重新说起,他都会微侧了脸,作仔细倾听状。 他侧着脸的时候,面庞的弧线很是优雅。于是师兄愣愣的看了一会子,叹息道,“容南,你若是下得山去,定是有无数女子为你倾心。” 那一年,师傅为他取名字。姓萧,名方,字容南。 他的师兄,名字叫做飞卿。而他,叫做容南。 都是极雅致的名字。 所以,他想,师傅,一定不是普通的人。 “师兄又说笑了,”他淡淡道。 少年时,孟则然看过他的手相,叹道,“容南情缘线浅,然人情深,他年若有心系之人,只怕多半错过。” 说这话的时候,孟则然看着东南方向,面上不再有平常的跳脱,神情恻然。 很多年后,萧方知道,那是帝都长安的方向。而他,不经意间,也有了这个习惯,经年看着长安方向。那里,有着他心系的佳人。 可是当时,他动容于师傅少有的神色之时,却对师傅的话不以为意。 他生性淡漠,纵然对师傅,对师兄,也不过是一份淡淡的情谊。 “容南长于情,而伤于情。”这是孟则然对他一生的断语。很多年后,他回望此生,发现,师傅不愧是师傅,一语成谶。 孟则然,定然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那故事被他藏在嬉皮笑脸的跳脱之下,藏的那么深,有时候,连自己都忘记。 而那一年,他的心思被唐古拉山上的雪染白,此后,只着白衣。 六岁那年,吕飞卿又带回来一个男孩子,依旧根骨极佳。这一回,孟则然没有跟他抢。 “我有你和容南,就够了。”孟则然抱着酒,笑嘻嘻道。“你武艺能习得我十成,惜乎不能习医。所以我又选了容南,继承朝天一门的医术。” 只是,孟则然料不到,渐渐的,他对医术的兴趣大过武艺。 “因为,学武要伤人;学医却是为了救人。”面对孟则然的疑问,他这样回答。 孟则然默然了片刻,叹道,“你心性如此,我如何放得下。” 十六岁那年,是大汉景帝中四年,他下山,拾得一个男孩子,和他当年处境相似。只是,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烧的厉害,虽然最后救回,却已经烧坏了脑子。 他怜惜男孩,将他带回,取名弄潮。 此后,相依为命一生。 二十二岁那年,遇到一个女孩子,对他惊为天人。 “哎呀,你记住我的名字。”那个女孩子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我叫做楚平澜。” 很多年后,他记不得她的模样,却因为她的这句话,记住了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叫做平澜。 那之后数年,那个女孩让全天下记得了她,却不是用平澜这个名字。 他记不得她的模样,但想来是很美丽的,似乎依旧能听见她微笑着说,“我是从家中逃出来的。能够遇见你,真好。” 后来,他知道,平澜出生于巫蛊世家。 再后来,他遇见雁声,知道她身份的那一年,他忍不住想,是不是平澜冥冥之中指引他,让他救下雁声,以偿她犯下的过错? 离开长安城的时候,他又想,又或者,平澜不忍他孤寂,指引他找到他今生要守护的那个人? 她纵然是那个男人的娇娇,是全天下的陈娘娘,后来为天下所重的孝武陈皇后。于他而言,都一直是那个最初的女子,唤作雁声。 平澜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有时候会自问,这,是不是就是师傅所说的,他的情缘。那么淡,但闭了眼,心里隐隐有着牵念。就如同,他待师傅和师兄。 可是,他还没看清自己的心,平澜就离开了他,不知所踪。 若干年后,他从唐古拉山到长安,意外的在市首看见了她。 那时候,她的名字,叫做楚服。 “你不用救我呢。”她微笑道,“是我做错了。我害惨了陈皇后。” 那个女子,虽然骄纵,但是对陛下那么痴心,应该得到善报的。 只是,为什么明知是错,还那么义无反顾的去做? 元光五年,陈皇后因巫蛊事,罢黜居长门宫。楚服枭首于市首。 而他无能为力。 平澜的弟弟因此恨他,恨他明明是姐姐的心系之人,却在平澜死时,没有出手相救。 可是当时,平澜一心求死。 他一直不清楚当时内幕。后来,遇到雁声,也没有弄清楚。然而事情过去了,于谁,都是伤痛,他挽不回平澜,便一心护住雁声,盼她后半生不受伤害。 后来,才发现,这世上,最能护她的,不是他。 楚飞轩恨的不止是他,还有刘彻,还有雁声,还有陌儿早早。 当年由他一手接生下来的兄妹,渐渐走向了天下最尊贵的位置。 而他,愕然过后,便是失落。失落中才明了,真正的情缘,并不是那种淡到非要用尽心思才能抓住的牵念,并不是见了面才会想要扶一把,却在一个转身后彼此不再想起的滋味。而是,要她时时刻刻安好,若不能,就用尽全力挡住向她而来的风暴。 好在,她没有风暴要承受。 又或者,她的那场风暴才是那个有资格拥抱她的人。 而他,在这种资格之前,黯然失色。 她是他的孝武陈皇后,她是他的雁儿。 那一年,他在长安城郊救起的那个女子,初醒时,抬起眉,面色苍白,唯双眸璨若晨星。 那是在不像一双曾嫁为人妇,为爱所苦的眸子。 事实上,她却是那个天下皆知,退居长门,命运悲苦的陈皇后。 最初知道的时候,他为她心疼不已,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子,怎么竟不被珍惜,生生糟践到这个地步? 她身份尊贵,是文皇帝的外孙,景皇帝的甥女,武皇帝的妻子。 初遇的时候,她费尽心思为他煮出一壶新茶。茶色新绿,如春天杨柳枝头最青最亮的那一抹。 她说,这茶名,叫做明前雨后。 很好听的名字,仿若雨后的茶树。 她怀着两个孩子,却不肯安生,折腾着衣坊,茶楼,偏偏都做的有声有色。只是面色渐渐憔悴。他看着不忍,终于制止了她,强迫她在家养胎。 她不愿意提孩子的父亲。那时候,他想,也好,朝天门的萧容南,一个徒弟总是养的起的。见弃到这种地步,总是伤透了心,不如不提,不如忘却。 可是,那个人身份至尊,容不得他们说忘却。 闲来无事的时候,雁儿会弹琵琶,她的琵琶弹的不是特别动听,胜在曲调新奇。其实,于他而言,只要不是特别不入耳,他就可以含笑听一整日。 何况,弹的那个人是她。 曲子或欢快,或哀伤,总有些缠绵的情思。只是,那情思,是浮的。 他听得懂,她并没有什么心上人。 再后来,便是石破天惊。 朝天门的萧方,再惊才绝艳,总是大汉的子民。皇帝见宣,不得不去。 宣室殿里,他见到那个大汉皇朝最尊贵的人。一身黑锦冠服,气势尊贵,神为之夺。 平心而论,刘彻的容颜称的上俊朗。虽然,他的眉斜飞扬,如出鞘的剑,虽然,他的唇极薄。 正是这个人,下令将平澜枭首。这个人,将雁声废黜长门宫。 他生命中刻下印记的两个女子,都被其所伤,一伤了心,一丢了命。 只是,他淡淡的看着他,竟抬不起什么怨恨心思。 是他的心性太好,还是,他看的穿,这个人虽然天下至尊,却很寂寞,渐渐走向了独夫的道路。 能够狠心将爱自己的人最无情的伤害,不留丝毫退路。那时候,他也许并不知道,此生,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挽回那段他曾经弃如敝履的情感。 雁声虽然离开了长安,他却不想离开。他想留在这个地方,看他,与雁声,与刘彻,这一生,终究怎么走。 元朔六年末,雁声为了飞月长公主,结束了逃亡生涯,返回长门宫。 又或者,这只是一场对命运的面对? 于很多人而言,孝武陈皇后流落在外的那些年,只是她生命中的一场脱轨。一切被修复,了无痕迹。但是于他,那是一段生命历程的结束。 他此生最心系的那个女子,自此归了别人。 那么,对雁声自己呢? 他知道,当时,雁声是不情愿的。 她费尽心思调的安息香,宁神静心。 那时候他哑然失笑,雁声雁声,你既已嫁作人妇多年,何能如此天真? 元狩元年新年,皇帝携尹婕妤往上林苑冬狩。 而雁声,在私下调制避孕药物。 一切如同意料般发展,顺着命运的方向向前走,如淌过一条清浅的河。 后来,她与刘彻渐渐收敛浑身的刺,倒也可以做出彼此相安的模样。 只是,每次见他,会微笑着唤,“哎呀,师傅。”然后,慢慢的地下头去,沉默的有如一抹风景。 谁都不快乐。 而,谁都不能喊停。
《回首已是百年身》,此文成于今日凌晨三点到四点。明明脑子里极困,想不清楚东西,偏偏手下键盘敲的行云流水,堪称文不加点。 算起来,我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一共码了一万字左右。于我实在是个破纪录。 再话说回来,我似乎没有存稿的命。手上有了好东西,就想发上来。我妈妈就说我这样的性子,以后一定留不住钱。 哈哈。 今天看了看,行文是有点混乱,但情思在里面了。 那就发出来吧。我也不想修改了。 看在我难得这么勤奋的份上,眨着星星眼,喊,翠花,上月票。 这个,此文的下篇,等哪天,我心情好了,继续码。
番外 刘郎已隔蓬山远(10月14日完稿))
她想,如果在生的时候,听了这样的诗,她是会哭的。 蓬山,有多么多么多么远? 是不是,如她与她的刘郎,明明走在未央宫的长廊间,抬眉得见。心却早荒芜成一片空城,陌生的仿佛,从来没有过,少年时的幸福时光。 所谓咫尺,有时候也是天涯的距离。 而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亦不是阴阳。是爱了却渐渐陌生,到最后,终至成仇。 而如今,她在这九万里深尺的地府幽冥,仰望着他与她的故事,幽冥那么冷,那么寂寞,寂寞的,连眼泪的掉不下来。 开头是,他与她。 结束时,他与她。 而她,不过是一个可笑的路人,侵袭过他们的故事,到最后,退出他们的故事。而他们的故事,依旧幕起,上演,高嘲,余韵悠悠。到了落幕,亦与她无关。 元狩元年,卫子夫自缢于椒房殿,以妃礼,葬于陵园。 至死,她的刘郎,都没有来见她。 枉死的魂魄不得投胎,而她在这枉死城游荡经年,为的,不过是等,那一日,她的刘郎到来,在他饮下孟婆汤之前,亲口问上一句,曾经,他有没有爱过她? 不过,如此。 还是景皇帝在位的时候,她出生于平阳侯府的奴仆房中。“这么美,”母亲叹道,“比我还要美丽。” 再美丽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个奴仆。 少年的时候,她也曾听说,在遥远的帝都长安,被立为皇太子的少年曾微笑着对她的表姐承诺,“若得阿娇为妇,当以金屋贮之。” 金屋藏娇呢,多么美丽的传说。 那时候,她也曾感慨那个幸福的女子,全然不知,在将来的日子里,她会是那个打破“金屋藏娇”美丽传说的人。 命运在暗处窥视,笑的幽微。 那一年,金枝玉叶的平阳公主下嫁平阳侯曹寿。从金碧辉煌的车中款款走下的女子,美丽的像是天上的仙女,那么高贵,那么华美。 而平阳长公主刘婧,便是那个改变了她一生命运的那个人。 那一年,她年纪尚幼。 平阳侯府的女主人在某一天看见她,眼睛亮了一亮,“倒是个美人胚子。” 刘婧道。 于是,很快,她不再作那些低等的活计。平阳公主将那调入内院,训练歌舞。 “子夫可不要负我的期望啊。”公主微笑着道,眼神难解。 什么样的期望呢?她不懂。那时候,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心中的天地很小,只要家人平安温饱。 第二年,她的二姐卫少儿正和平阳县的小吏霍打的火热,生下了一个男孩,霍却不能够迎娶她。 他已有妻室。 卫少儿抱着孩子偷偷流泪,拉着她的手道,“三妹,不要再走姐姐和娘亲的老路。” 那时候,她的容颜愈发娇美,歌舞也渐渐精湛,美丽的连自家姐姐也叹服。 “二姐放心。”她微笑的安抚着小外甥。练了一年歌舞,心气渐渐高起来。断不肯再做那与人私通的贱婢,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可是,又能如何呢? 依旧茫然。 年底,景皇帝大丧,公主撺掇着候爷,举家迁往长安。 新帝继位,年号建元,金屋藏娇的太子妃,立为中宫。而平阳公主,也进阶成为平阳长公主。 陛下念着姐弟之情,默许了姐姐姐夫一家留居长安。 如此繁华的长安。 渐渐有些了悟,长公主,从很早就训练着她们这些歌姬舞姬,定有所图。 纵然那时?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