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金玉满唐 完结第9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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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玉满唐 完结 作者:肉书屋

    剿畔隆?

    黑衣人立刻摇摇晃晃的退开几步,以手遮住口鼻,冉颜提着刀一步步走上前,将那毒药瓶子再次踢到他面前。

    就在黑衣人准备再次退开的时候,冉颜毫无预料的开始举刀反击。

    黑衣人意识渐渐有些模糊,见冉颜居然开始反击,心中大惊,但他也发现自己一旦剧烈运动,所中的迷|药的症状便会更严重,所以一直凭借自己的步伐轻盈躲避。

    但是几次躲避之后,黑衣人更加惊讶的发现,冉颜的刀法虽然没有任何套路,显得很凌乱,但是每每都能迅速抓到破绽,不出片刻,他身上已然挂了彩。眼下都还只是皮外伤,但等一会儿就不一定了。

    黑衣人一咬牙,掏出一颗丹药,将外面的蜡捏碎之后,丢进口中。

    这是激发身体潜能的一种药物,透支体力,很多杀手在执行任务出现差错的时候,在最后一刻服下,可以进行拼死一搏。

    冉颜也从某些武侠作品中看过,当时她还与同事猜测过,如果真有这种东西,应该可以归类为高浓度刺激剂类的兴奋剂药物,过量服用可能导致猝死。

    念头一闪而过,冉颜集中精神,卯足力气攻击,一定要在这个药力发挥之前对其进行致命的伤害,否则面对这个随时可以用生命完成任务的黑衣人,怕是要被他拉着同归于尽。

    这里打的如火如荼,而太极宫内亦是天翻地覆。

    花园里,鬓发花白的赵夫人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刀站在杜荷的尸体旁,眼睛通红,她深吸了一口气,转眼盯着周围的弓箭手,厉声道,“都给我放下弓箭!”

    主将已经不在,跟随谋反的众人依旧不愿意放下弓箭,因为自从他们拿起武器闯入禁宫中,便已经是死罪。

    “相信你们家中还有妻儿、老父老母,倘若在未铸成大错前放下武器,死的不过一人而已!”

    李老夫人缓缓的道,“不管是挟持还是杀了我们,诸位的家人都会充作官奴婢,你们都是儿郎,竟要拖累亲人饱受灾难吗!”

    谋反这样的大罪在唐朝也只不过只有谋反者死而已,根本没有诛九族这样的罪名,但是倘若造成国家动荡,谋反者的三族至亲便会被杀或者充作官奴。

    这已经是最严厉的刑法了。

    原本心中还在摇摆不定的众人,闻言有人立刻丢下弓箭和刀,有一个人带头,众人纷纷迟疑着放下手中的武器。

    羽林卫立刻冲上前将人拿下。

    咣啷!

    赵夫人丢下手中的刀,垂眸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就在方才,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我儿,你在来之前,根本不曾想过会死在母亲的手里吧。”赵夫人顷刻间泪流满面。纵然杜荷方才在令弓箭手包围全场的时候,也不曾在乎过她的生死,可作为母亲,她对自己的儿子充满无尽的宽容。

    只是,这种宽容并不能让赵夫人心慈手软。无论是杜氏还是她夫君的一世廉明,都需要她大义灭亲。

    杜荷的尸体大睁着眼睛,一副难以的置信的表情还僵在脸上。

    杜荷知道自己的母亲身怀武功,而且脾气暴躁,不过一向对他最纵容,来之前,他想到母亲可能会怒极冲过来揍他一顿,正好也趁机把她引出危险圈。

    一切都按照他预计的发展了,所以他并未对自己的母亲太过警惕,但他没有想到,其实母亲的纵容也是有限度的。印象中母亲一直都是冲动暴躁的,而这一次在保全杜氏和他的性命上,却理智的让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母亲。也是最后一次。

    “赵夫人,节哀。”韦贵妃轻声道。

    赵夫人声音干哑哽咽,“请娘娘让我单独待一会。”

    这话竟是没有给韦贵妃面子,赵夫人现在也难以顾虑任何人的感受。暂且不论感情,她教子无方是一宗罪,亲手弑子又是一宗罪,死后都无颜面对夫君,也无颜面对杜氏的列祖列宗。

    负罪感和心痛同时折磨着她,倘若不是还残留一丝丝理智·恐怕早就随着儿子去了。

    杜荷脾性最像她,所以她对这个小儿子也极其疼爱。尽管杜荷一直都不是个省心的孩子,但她觉得闯祸归闯祸,品性还是好的,可未曾想,终于闯了个她收拾不了的弥天大祸。

    “娘娘!陛下还百官还被困在殿中,是太子……”内侍匆匆跑过来禀报道。

    韦贵妃蹙眉,立刻走向李老夫人,颇为礼敬的问道,“太子围麟德殿,迫陛下退位,您看……”

    韦贵妃倒是真的贤良淑德,处理宫中事情也从未出过什么差错,但是她在军政方面的头脑和手腕,远不如已经过世的长孙皇后,她能成为四妃之首的贵妃,代理皇后之的职权,最大的原因之一是她膝下无子,不会对储位造成威胁。

    “先派取圣上信物去调动飞骑兵,再令人去打探一下,支持太子谋反的人究竟有哪些。”李老夫人有条不紊的道,“等待打探结果出来,再拿圣上信物,派可靠之人去调动援军。”

    飞骑兵是圣上的亲卫,忠诚度绝对不用怀疑,所以可以立刻求援。

    而先打探再调援军,绝对不是多此一举,当年李世民打玄武门的时候,带的就是右武卫军,也是属于北衙禁军之一,李承乾也不是个草包,谁能保证他无法调动禁军?

    韦贵妃立刻遣了身边的人潜去甘露殿寻找能调动禁军的信物。

    “我去调飞骑兵吧。”程咬金的夫人道。

    在场所有人里面,年轻一辈夫人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像李老夫人这样的,又早已经跑不动,程咬金的夫人年纪近五十,身体硬朗,倒也能试一试,于是众人一致通过。

    晚绿心中火急火燎,不断的看着小径那边,恨不能跑去找找冉颜,但是冉颜临走之前又交代她们绝对不允许离开此处,晚绿心急之下,也顾不得身份,抱着弱弱跑到李老夫人和韦贵妃面前,施了一礼,急急道,“贵妃娘娘,老夫人,我家夫人方才去如厕,至今还未回,奴婢斗胆想求娘娘遣人去寻一寻。”

    韦贵妃不认识晚绿,却认识弱弱,知道她口中的夫人指的是冉颜。

    也不知道是谁,不失时机的道,“不会被方才的阵仗吓到了,躲到哪一处去了吧。”

    人群都扎堆在一起,晚绿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话,但见韦贵妃皱眉,立刻辩解道,“贵妃娘娘明察,我家夫人行医,开膛破肚救人也是有的,胆子大着呢,绝不会被这点小阵仗吓着。”

    韦贵妃此时心里正想着别的事情,也未曾太在意晚绿话中细节,颌首算是认同了她说的话,未追究晚绿的无礼,立刻遣侍卫到附近去找冉颜。

    晚绿连忙谢恩。

    李老夫人却是望着晚绿微微一笑,“你这姑娘倒是有意思。”

    说谋反是小阵仗的侍婢,晚绿怕还是头一个。李老夫人自然知道晚绿是急于辩解,故意轻描淡写,不过她喜欢忠心大胆还长点脑子的侍婢。

    园中寂静,所有人都到席中坐下,静静等待。

    约莫一刻,去打探消息的内侍匆匆跑回来,气喘吁吁的道,“娘娘,李老夫人。包围正殿的约莫有数千人,奴婢不敢靠近,但依稀看见领军之人像是东宫千牛贺兰楚石。”

    千牛卫,也是禁军之一,东宫千牛负责保护太子的安全。贺兰楚石随着李承乾谋反,并不奇怪,也不足为惧,让李老夫人在意的是,贺兰楚石乃是侯君集的女婿。侯君集是为征战沙场的猛将,在军中威望甚高,还曾经做过左卫大将军,倘若他参加谋反,说不定现在整个皇宫都在叛军控制之中。

    第436章 千钧一发

    此时,冉颜与那名黑衣人都到了强弩之末。

    但让黑衣感到绝望的是,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脸色在漏过的月光下一片惨白,却依旧不肯倒下,那份坚韧,就连他这个杀过许多人的男人,都不禁为之钦佩。

    “你究竟是何人?”对峙中,黑衣人首先开口,他认为一个普通的妇人,绝对不可能有这种意志力,他怀疑冉颜是某位贵人隐藏在宫中的杀手。

    冉颜默不作声,不是她不愿意回答,而是怕自己一说话,虚弱的声音便暴露自己现在其实已经再无反击之力。

    黑衣人见冉颜不答话,以为她有所动摇,继续道,“不管你是谁的人,留着九皇子都是祸患。”

    冉颜忽然觉得,这黑衣人并不是真正的杀手。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杀手都有苏伏那种水平,也不知道是否都像他那样沉默寡言,只是忽然想起许多端倪。譬如,这两名杀手既然有能力闯入重重守卫的禁宫之中,那水平应该相当高了,可是在与她交手以来,却表现平平,尤其是那股杀气,完全不够一个杀手的水准。

    她还记得,自己的平江河畔,苏伏回望的那一个眼神,便令人遍体发寒,那才是真正收割生命的杀手,而这两个人……冉颜猜测,多半是禁军中的侍卫,受了某个人的命令,趁乱杀死李治。

    那么,想杀李治的人究竟是谁?李泰还是李恪?

    这些想法飞快的掠过脑海,冉颜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声音顺着方才武媚娘扯的谎,道,“在没有得到东西之前,李治不能死。”

    什么东西,能比李治的命还重要?黑衣人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流失的越来越厉害,几乎难以站稳,心脏无缘无故的狂跳不停,不知道是方才服用了自己的药物所致,还是因为中了两次毒。

    冉颜的状况比黑衣人还要糟糕,她的毒药无孔不入,无论是从呼吸还是血液都可以产生效果,她此刻浑身伤口太多,毒侵入的要快许多倍,而且流血过多使得她开始缺氧,脑子一阵阵的发晕。片刻功夫,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汇聚成滴,顺着脸颊滑落。

    两个人对话,其实劝服对方的目的还在其次,主要是都想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两句对话无果,黑衣人猛的发起了攻击,这一刀直指向冉颜的颈。冉颜挥刀挡住,但是力气不够,自己的刀脊猛然抵住了咽喉,她也被逼退了几步,狠狠撞到墙上。

    倘若后面不是墙壁,她还可以向后仰躲过这一劫,但眼下这情形,颈部被卡住,黑衣人也防范冉颜的断子绝孙腿,遂用一条腿将她下半身制住。冉颜避无可避,如果不出意外,她会被自己的刀脊割死。

    一刹那,冉颜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最终卸掉全身力气,双手无力的垂下。

    但黑衣人并没有大意,仔细看了一眼冉颜的脖子,冉颜自己的刀脊,已经嵌进皮肤许多,血肉模糊。

    黑衣人将她的刀取下扔掉,撤掉了对她的钳制,看着她缓缓从墙壁上滑下,扬刀准备砍掉头颅,以绝后患。

    突然,冉颜在滑到一半的时候,猛的弯身像黑衣人冲去,手里的毒针刺入他腰部的伤口。

    冉颜这次刺的地方并不是要害,但她怕又像之前那样,有衣物的阻止,不能达到深处,从破开的伤口刺进去,最保险不过!

    黑人闷哼一声,扬起那一刀已经砍上冉颜的脊背,但他知道,这个妇人忽然弯腰,并不是为了出其不意,而是为了保护要害,这一刀用砍的,根本不致命,立刻又改劈为刺。

    就在那刀尖刺刚刚接触冉颜左背皮肤的十钧一发之时,只闻一个破风之声,一支羽箭带着碎金裂石的威力猛的刺穿他的手腕。

    黑衣人一个踉跄,手中刀却没有松落,正当他准备加力时,紧接着又是一支羽箭,比方才威力更胜,仿佛带着猛虎咆哮的声音逼近,他只觉得自己太阳|岤一凉,脑海中刹那间一片鲜红。

    那支羽箭,竟是生生从太阳|岤穿过!

    萧颂狂风一般的拎着刀大步走了进来,想也不想的挥刀将那人头颅砍下,丢了刀接住冉颜。

    “阿颜。”萧颂看着她浑身的伤口,目眦欲裂。倘若不是救人要紧,他恨不能回过头把那两个黑衣人剁成肉泥。

    武媚娘一直都没有昏过去,但是她所在的地方,距离冉颜下药的地方太近,再经过方才一番磨绳子的剧烈运动,药力早已经发挥到顶峰,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来。目光模糊中,她看见一个红色官服的健硕男子将冉颜抱了出去,接着很多人跑进来,有人在喊“九皇子”,她便放心的晕了过去 。

    屋外,刘青松拎着药箱一阵风似的奔了过来,看见萧颂怀里抱着一个血人,急道,“快,抱到附近的殿内。”

    萧颂一路不说话,紧紧抿着唇,一张俊脸阴沉沉的没有任何表情,脚下却又快又稳的将冉颜带到了最近的一个厢房。刘青松立刻跟进去。

    “都出去。”刘青松道。

    “我就在外面,需要什么说一声。”萧颂也不多废话,交代一句便转身便走了出去。

    站在外室,他盯着自己衣服斑斑血迹,感觉不到自己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脑子钝钝的,都是嗡嗡的声音。

    他努力找回一丝理智,吩咐跟过来的侍卫,“令人准备水、干净的布。”

    这附近的宫婢和内侍都闻风逃跑了,侍卫只好自己去打水找布。

    没有热水,不一会侍卫便提了几桶净水,抱了一匹白叠布来。

    萧颂拎着两桶水送了进去,又将白叠布撕成两指宽递进去。

    “九郎,你可知道九嫂平时身上带的那种毒?”刘青松忽然问道。

    萧颂自然知道,不仅知道,方才他也是用那种毒药脱身的,冉颜曾说那是集她所学之大成,无色味淡,而且容易挥发干净,不会有任何证据。

    “她身上应该带了解药。”萧颂道。

    刘青松在两只袖子里翻了翻,果然摸出一个纸包,已经被血浸湿,好在里面的药用蜡封住,并未受到影响。

    萧颂站在外面,一动不动的盯着薄薄的纱帐中透过的影子。

    刘青松用布沾了水将冉颜身上大概清理干净,然后取出消毒水将伤口一一冲洗干净。他检查所有的伤口,心中大喜,冉颜受伤的地方都集中在四肢,前胸腹有三四道浅伤,并没有伤到内脏。

    刘青松首先清理检查了冉颜颈部的伤口,然后依次捡着重要的地方清洗缝合,上了药包扎起来。

    在他包扎大腿伤口的时候,将冉颜的推微微抬起来,却发觉榻上都是血迹,却并不是从她腿部流出来的!

    刘青松心中一惊,连忙将冉颜翻过来,背后拿到触目惊心的伤口映入眼帘。

    这一刀,是那黑衣人卯足了全力砍下,已经深到能清楚的看见她的脊椎!刘青松赶紧进行消毒清理,在倒消毒液的时候,刘青松的心渐渐下沉,这样深的伤口,消毒的时候肯定极疼,可是她连身体对疼痛的条件反射都没有!

    刘青松沾着药,手脚利索的清理。

    外面,萧颂依旧如一尊雕像一般矗立,身上的汗水滴落,已经将所站之处的地板打湿。

    屋内静的吓人,只有刘青松衣服悉悉索索,以及偶尔碰到瓶瓶罐罐的声音。

    “九郎!九郎!”刘青松急唤。

    萧颂迈出已经僵掉的腿,一个踉跄,疾步走入榻,当他看见冉颜浑身被包的无一处完好的地方,心脏陡然紧的刺痛。

    “你还记得怎么人工呼吸吧,快,帮她呼吸!”刘青松道。

    萧颂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明白现在不是伤心、心痛的时候,立刻应了一声,微微抬起冉颜的头,帮她人工呼吸。

    刘青松为她做心肺复苏的按摩。

    这是萧颂唯一一次不带任何情欲的吻冉颜,但每一下,都无比的虔诚。

    反反复复的动作,不知持续了多久,冉颜才能够自主呼吸。

    此时,东方已经鱼肚白。

    宫内的叛乱也已经被控制住,更鼓声如平常一样响起,百官和命妇在宫中滞留一夜,也陆陆续续回府。冉颜的三个孩子见不到母亲,哭的累了,也已经睡着。被暂时安置在附近的殿中,派侍卫保护。

    宫中伤员较多,太医署的太医忙的不可开交,当李世民得知冉颜拼死救了李治,至今生死未卜,立刻召集几位医术最高超的太医,亲自领着他们亲驾偏殿。

    “九郎,你要有些心理准备……”

    偏殿中,刘青松缓缓道。

    “说。”萧颂声音嘶哑,定定的看着他。

    刘青松不敢直视他这样的目光,低着头道,“九嫂……她的脊椎受伤,现在生死难料,即便醒了,可能,可能下半身会失去知觉。”

    会瘫痪。刘青松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与萧颂一起长大,萧颂是什么脾性,他很了解。这个事实,连他都难以接受,更何况萧颂?

    “只要她活。”萧颂声音哽住,仿佛还要说什么,微微动了动唇,却半晌没有发出声音。

    第437章 泪

    “圣上驾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划破寂静。

    李世民大步走了进来,萧颂弯下僵硬的腰,“参见圣上。”

    “免礼,朕刚刚才得知消息,献梁夫人情况如何?”李世民问道。

    萧颂沉默,刘青松连忙道,“献梁夫人身上大大小小二十四刀,其中脊背一刀可见脊椎,如今处于危险,就算醒来,也可能……下肢没有知觉。”

    刘青松觉得有必要让李世民知道,为了救他的儿子,冉颜付出了多大代价。

    李世民怔了一下,旋即转身向冉颜躺的榻郑重的行了一礼。

    张松鹤等人极为敬重冉颜,闻言,等李世民发话,便连忙上前去准备把脉。反正皇上让他们来,就是为了给献梁夫人医病。

    他们站在帷幔外,等一名宫婢进去将冉颜的手递出来。

    那侍婢进入帷幔,低低轻呼一声,她不敢伸手碰冉颜,连忙道,“献梁夫人浑身都被裹上,手臂无法把脉。”

    “脖颈处能隐约探到脉搏。”刘青松缓缓道。

    李世民叹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萧颂的肩膀,“放宽心,朕将倾大唐之力救治献梁夫人。”

    “谢圣上。”萧颂道。

    李 世民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将太医留下,自己离开了。他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他的儿子谋反,他信任的臣子背叛,杜如晦的儿子杜荷参与此事。李世民长叹了口 气,他千防万防,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只不过,他料到李恪可能会反,李泰可能回反,却独独没有料到太子谋反!这究竟是为什么……

    “萧侍郎。”张松鹤走了过来,“虽然刘医丞与献梁夫人是同门,医术高超自是不必说,但我等亦敬重献梁夫人才学、人品,想尽些绵薄之力,不知……”

    萧颂连忙躬身施礼,“张医令太客气了,萧某求之不得,萧某亦代夫人多谢诸位厚爱。”

    众人连忙回礼。

    因为手腕不能把脉,需要近距离诊治,若是冒然闯进床榻,是对别人夫人的冒犯。张松鹤等人问过萧颂的意见之后,立刻进去。

    “九郎,你放宽心,九嫂绝对不会有事,一般事情发展的顺序都是这样的。”刘青松安慰道。

    萧颂缓缓转头看向他,“一般顺序?”

    刘青松点头,“不经历生离死别的爱情一点都不可歌可泣,你们婚后太平淡了,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你放心,不会有人那么多人见不得别人好,所以九嫂就算是变成植物人,一两年以后肯定也能醒过来。”

    刘青松的想法,一般有逻辑的人都不能理解,尤其是萧颂逻辑性这么强的一个人。他努力去理解这段话的意思,但现在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只缓缓道,“真的这么严重吗……”

    “我第一次处理这么严重的外伤。”刘青松到现在都觉得四肢发麻。

    萧颂紧紧抿着唇,站在帷幔外面等候。对于他来说,时间并不漫长,因为连脑子都无法转动的时候,其实对于任何事情的感受都很迟钝。

    不知过了多久,张松鹤等人才出来,萧颂移动一下僵直的腿。

    张松鹤见状,立刻拱手道:“经过我等一致诊断,认为献梁夫人外伤极重,流血过多,需要调养数年才可能恢复,不过我等才疏学浅,并未诊出其他。”

    萧颂怔了一下:“这么说来,我夫人不会瘫痪?不会有生命危险?”

    “献梁夫人现在的情形很危险,不过我等以几十年的医名保证,不会让献梁夫人出事。”周医令捋须沉吟道,“至于瘫痪……我们未曾诊出异样,不能下定论,老夫建议请吴神医再次诊断。

    “对对对。”众人一致赞同。

    一般情形下,医生不会对病人家属承诺什么,张松鹤等人能以医名担保,是出于对冉颜的绝对重视,以及对医治伤情有很大的把握。

    萧颂想明白这点,立刻准备派人去请吴修和,却忽然想到这里是宫内,“我夫人这个伤,是否可以移动?”

    周医令连忙道,“献梁夫人为救九皇子而伤,在此修养并无不妥,等半月之后,伤口大致愈合,才可考虑此事。”

    萧颂点头,方才圣上也说,倾全大唐之力救治冉颜,萧颂未必把这话当真,但有这句承诺,在宫内修养十天半月应该不成问题。这里又不是皇宫内苑,也不是军政重地。

    萧颂听了张松鹤和周医令的话,又找回了理智,转身对刘青松道,“你去想办法把吴神医接进宫。”

    “哦。”刘青松挠了挠脖子,出了门。

    萧颂依旧不敢大意,毕竟当时看见冉颜脊背上伤口的人只有刘青松。当时,是萧颂这辈子第一次那么害怕面对某些事情,他怕自己看见冉颜的惨状会失控,所以不敢进去添乱。

    现在想起来萧颂很是后怕,当时太着急,忘了刘青松其实是个不靠谱的家伙,把冉颜交给他,实在太冒险了。

    张松鹤见萧颂似乎尚未平复心情,便悄悄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他和冉颜。

    天青色的纱帐被秋风拂动,能隐约看见冉颜苍白的容颜。

    萧颂走上榻,跪坐在她身旁,缓缓伏在她手边,眼泪忽然汹涌而至。

    他害怕了。

    萧颂对冉颜刚刚开始只是单纯的喜欢,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吸引的那种喜欢,然而越深的接触,他越觉得不能自拔,婚后至今,爱意没有变,但添了更多别的感情。

    冉颜之于萧颂,是爱人,是朋友,是亲人,是知己,她能够倾听他对政事的看法,能理解他的为人处世,是与他一起并肩作战、可以不用猜忌另一个自己。

    这世上,并非是谁没了谁就不能活下去,萧颂是这样的人,冉颜也是,但那痛苦,并不会因为坚强而分毫。

    对于萧颂来说,只要冉颜还活着,就不算是最坏的结果,他什么都能承受。

    “耶耶。”弱弱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

    晚绿满脸震惊的看着被包扎严严实实的冉颜和萧颂伏在榻上耸动的肩膀。

    萧颂闻声起身,背对着她们将脸擦干才回过头来。

    “郎君,夫人她……”晚绿看着冉颜这样,一时反应不过来,想问的事情太多,却不知从何问起。

    “修养一段时间便好,无需担心。”萧颂伸手接过弱弱,微微笑道,“告诉阿耶,可曾吃过饭。”

    弱弱盯着萧颂发红的眼睛,依依呀呀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奶姆把两个小子也抱进来,晚绿道,“小娘子和小郎君都很乖,吃的也不少,就是一睡醒便开始找夫人,奴婢便请宫人领我们过来了。”

    晚绿看着白布上渗出的血,眼眶发红,“郎君,夫人真的没事吗。”

    “母亲。”萧老二第一次学会这个词,看见冉颜便得意的大吼。

    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无法回应。

    萧颂仲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道,“别嚷嚷,母亲在睡觉,你们自己玩可好?”

    三个孩子眼巴巴的盯着冉颜,不明白母亲怎么不理他们了,但看见父亲,三个小家伙终于没再哭,任由奶姆抱着他们离开。

    萧颂想到孩子一旦送回府中,可能十天半个月只能见冉颜一两回,皇宫又不是自己家,进进出出哪有那么容易!所以他便将孩子安顿在了隔壁房间,让宫人去他府上,把孩子用的东西都取来。

    萧颂看着冉颜坐了一早上,草草的用完午膳,刘青松与吴修和才到。

    刘青松搬了一些氧气来,是给晋阳公主准备的,他觉得有必要备上两瓶预防万一。

    吴修和看见冉颜的模样,一边探脉,一边道,“这皇宫与我家徒弟犯冲,来一回出一回事,我看以后你们赶紧离这块地方远远的。”

    “师父,你认真点。”刘青松道。

    吴修和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收的你这个徒弟,我怎么不知道!不过你们家媳妇,我倒是挺想收的……她面相不错,配你有些糟蹋了,我已经跟她说了,只要拜我为师,改日定然为她寻个青年才俊。”

    刘青松见吴修和越说越乐呵,干笑道,“您还是先顾好现有的徒弟。”

    吴修和闭眸,半晌才收回手,道,“问题不大。”

    刘青松皱眉道,“上次九嫂怀孕,你把脉回回也都说问题不大,您倒是说出点原因来啊!”

    吴修和瞪眼道,“那出了大问题吗?她这脸色,比我在苏州见她时强了不知多少倍,脉象尚算正常,如何会出事?”

    “夫人是否会有瘫痪的危险?”萧颂问道。

    吴修和道,“望闻问切,这望和切问题不大,等她醒过来再问问便知。”

    刘青松无语,连身中二十余刀都不是大问题,什么才算是大问题?

    “老夫就留下来照看十七娘,虽然宫内御医甚多,但老夫师祖乃是葛洪,老夫行医数十年,医人无数,医术也绝不比那些御医差。”吴修和兀自决定。

    萧颂不知道吴修和的医术究竟如何,但眼下多一个医生,他便多一分安心,自然不会拒绝,于是让刘青松带他去太医署暂住,想必两位医令会很乐意收留。

    萧颂打起精神,安排好一切,便安下心守着冉颜。

    四天之中,太医每天早晚定时过来查看情况,吴修和与刘青松轮流全天陪着萧颂看护。

    这几日,刘青松并没有看见一个绝望、憔悴的萧颂,他每天忙着照顾冉颜和孩子,似乎根本没有时间忧伤。

    晚上他会抓刘青松来替他看护,保证自己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因为他不知道冉颜还要昏迷多久,他还有三个连路都还不会走的孩子,还有许多事情要担,不能先垮下。

    第438章 相公,奴家只是路过

    冉颜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又很枯燥的梦。

    梦境很凌乱,许多画面如海浪一般的席卷而来,她如汪洋中的一艘小船,随着巨浪上下起伏,眩晕到视线都有些模糊。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她想呕吐,胃里却空空的,很难受。渐渐的,浑身都感觉到疼痛,呼吸困难,她重重的喘息着,痛苦的呻吟出声。

    “阿颜,阿颜?”

    她咬牙坚持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很好听的声音,醇厚,磁性,像羽毛轻触心尖,像……那个晚上,密林中第一次听见。

    她还记得,他充满情欲的时候,声最性感。

    “阿颜。”

    冉颜听着一声声的呼唤,忽然陷入一片黑暗,她的眼睛能感觉到一点光,于是想睁开眼睛。

    紧紧这个最最简单的动作,她觉得耗费了所有的力气。

    视线朦胧中,冉颜看见那张熟悉的俊颜,只是胡子凌乱,看起来显得老了好几岁。

    “阿颜。”萧颂瞬间红了眼眶,眼睛有些发胀。他伸手轻抚着冉颜的脸,“总算醒了,你不知道,孩子们有多想你。”

    孩子们,那你呢?可曾想我?冉颜想问,但是难以发出声音,一阵眩晕袭来,冉颜微微皱眉。

    她正难受的时候,额头上微微一热,却是萧颂如同平常一样,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九嫂,你醒了?”刘青松端着参汤进来,看见冉颜睁眼,连忙将碗放下,急急问道,“你还认得我吗?或者身体有没有知觉?”

    一阵眩晕过去,冉颜仔细回忆了一下,难道她晕倒之前撞到脑子了?但旋即又想到刘青松的思维,不能用正常逻辑去想,也就懒得理

    至于身体……痛的她恨不得不要了,怎么可能没有知觉。

    “不要吵。”萧颂冷冷道。

    “九郎,你看九嫂都不认识我了,是不是失忆了。”刘青松压低声音,忧心忡忡的道。

    萧颂看向冉颜,从她的眼神中,他能确定她没有失忆,遂也不理会刘青松,微微笑道,“先喝点参汤吧,等会儿我让人送点粥来。”

    冉颜躺着艰难的咽下萧颂喂的参汤。

    喝着喝着,竟然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之后的六七日,虽然能吃点流质食物,但一直都是这样的情形。萧颂专门问了许多太医,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正常现象,才稍稍放下心来。

    冉颜浑身不能动,也不能发出声音,萧颂却能从她细微的表情中猜测出她的需求,无聊时,给她讲故事。萧颂说的故事基本都是一个类型,却正好合冉颜的喜好。

    除了故事,萧颂偶尔也会同她说说朝中局势。

    半月之后,冉颜身上的小伤都结了痂,有些已经脱落,萧颂便专门让匠人制了可以躺着的肩舆,终于能够返回自己的家中修养。

    这段时间,太子谋反之事,在阁老们的一致决意下有了基本结果。

    参与谋反的汉王李元昌、侯君集、李安俨、杜荷、赵节均判斩首,三族至亲连坐。但鉴于赵夫人大义灭亲,免杜氏一族死罪,赵夫人教子无方,虢命妇品级。另外念侯君集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当为其保留一脉香火,因此特赦其夫人和嫡子,虢命妇品级,及官籍,贬为庶人,逐出长安。

    至此,参与谋反之人的罪名全部定了,只待行刑。但李承乾的罪名一直争论不休,李世民一旦问起来,阁老们便都说,按《唐律》来说该当斩首,俺道理来说该当如何如何……没有一个人敢斩钉截铁的说,李承乾必须斩首。

    萧颂却因着冉颜的重伤,恰好避过了这个风波。

    萧府中。

    萧颂端着一碗骨头汤,劝道,“阿颜,再喝一口吧。”

    “不喝了,你总说是最后一口,我一会又要频频如厕。”冉颜皱眉,声音枯哑。

    让冉颜头疼的是,萧颂每次连伺候冉颜如厕这样的事情都亲力亲为,她觉得患难见真情虽然可贵,但总会尴尬,而且男女之间那点美感恐怕没几日便消磨干净了。所以喝汤已经在她心理留下阴影了。

    “罢了,等隔两个时辰再喝吧。”萧颂放下碗,拭了拭手上的油腻,道,“你下肢当真有知觉?”

    “萧钺之,我发现你变天真了,刘青松那个不靠谱的家伙说的话也能信以为真?”冉颜皱眉道。

    萧颂摇头,口中却道,“可他说的情形,即便我不太懂医,也觉得有些可信。”

    冉颜道,“哪有那么容易就瘫了?只有脊髓被高度损伤,才会截瘫。我当时是计算好的,我在把毒针刺入那人身体的时候,对方必然有一瞬的停滞,这样落下来的力道便至少会被削弱一半,根本不足以破坏我的脊髓。否则我怎么会肯把部暴露给敌人?”

    冉颜还算幸运,她故意偏了身体,但刀还是落在了脊椎附近,幸亏没有伤到脊椎神经,否则即便可能不至于截瘫,下半身也真的会失去感觉。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难以控制大小便。

    萧颂眉头紧锁,“这么说来,他又犯病了。”

    刘青松每每遭受重大打击,便会下意识逃避,用那些虚拟的故事来麻痹自己,他害怕冉颜出事,不亚于萧颂,所以便一厢情愿的认为,事情是按照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的来进展。不管过程如何糟糕,结果总是圆满的。

    “看来,阿韵也不能令他安心啊。冉颜叹道。从某些方面来说,刘青松的固执,和桑辰有的一拼。

    萧颂听冉颜笃定的说自己无事,略略放下心,并未深想冉颜感叹的话,转而道,“阿颜,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何事?”冉颜看向他。

    “等新的储君一定,我便辞官,我在长安不少地,还有爵位,衣食无忧总不成问题。”萧颂道。

    经过最近两件事情,萧颂认为什么护卫都是不可靠的,还是亲自保护比较牢靠。可他作为刑部侍郎,每天事务繁重,不可能时时关注到家里的情况。

    冉颜沉默半晌,道,“我想答应,但是我也明白自己不合适那样悠闲的生活,如果注定不能寿终正寝,我宁愿被砍死,也不想被闲死。而你,摸着你的心告诉我,你当真甘于平庸吗?”

    “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萧颂皱着眉头道,“种田能种的不平庸也是本事。”

    这句话,听起来是反驳冉颜,但其实已经表示出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绝对不是一个甘于逍遥山水的人。

    对于一个真正的男人来说,给予家人荣华富贵,不过是他们成就的一种体现,是他们追逐事业的附加值,他们爱权利,就如同女人爱打扮一样,大多时候不需要任何理由。

    “萧钺之。”冉颜轻声道,“十年之后再辞官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太子谋反,储位必然不保,这样动乱的时间并不会很长。我在这场动乱里吃了这么多苦头,等到天下一太平,便让我放弃追求了很久的东西,我亏得慌。”

    萧颂看着她,由浅笑到大笑出声,“阿颜,真乃知己!”

    冉颜静静微笑。

    吹来的秋风里已然微带凉意。

    室外落叶纷纷,快至午时的阳光耀白刺眼,慈恩寺外的石阶上,一袭灰色布袍的青年人修长的手执着扫帚,一点点的扫落叶。

    刚刚扫过的地方,很快又有枯叶落下,青年立刻又返回去重新扫。

    阳光斑驳的落在他身上、脸上,将一张俊美的容颜映的出尘。他扫地扫的认真而执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根本不知道身边有那么多或偷窥、或围观的娘子、夫人。

    “桑先生真是俊……”有人忍不住小声赞叹,立刻迎来了一片附和。

    其实桑辰之所以会被派来扫地,完全出于偶然。有一次桑随远心中难受,去找怀静师父为他讲经开解,怀静便说他心有杂念,打发他到寺门口扫落叶。

    自从那日之后,方丈发觉寺中的香客明显比以前多了几倍。充满淡定与智慧的方丈很快便找到了原因,从此便常派桑辰到门口扫落叶,尤其是在这个秋高气爽,扫落叶的最佳季节,自然不会放过。

    桑辰从早上扫到傍晚,坊门快要关闭,围观的人也都散去。

    桑辰扫到最下面一层台阶,回头一望,却发觉又是满地落叶,决定返回去再扫一遍,这时,上面有个胖胖的小沙弥大声道,“师叔,用膳了!”

    “哦,知道了。”桑辰道。

    小沙弥得了应答,一溜烟跑去抢饭。

    桑辰用扫帚拨弄地上的落叶,思考究竟是吃晚饭再扫,还是扫完再吃。

    正沉思间,噗通一声巨响,桑辰只觉得自己面前一道劲风划过,有个物体直直从他面前坠落,摔在他脚下发出“哎呀”一声惨呼。

    他愣愣的盯着地上这个……曲线分明的漂亮“物体”。

    漂亮物体揉着腰爬了起来,用袖子掩住面,娇滴滴的道,“这位相公,奴家只是路过,你什么也没看见。”

    说罢,拔腿豪迈的奔向浸染在暮色中的坊市。

    桑辰倏地回头,然后看了看四周,喃喃道,“哪里有相公。”

    在时下,只有宰相才可以被称作相公……难道这小娘子摔出毛病了?

    他又抬头,看着布满彩霞的天空,呆呆的静立半晌,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方才那女子说的“路过”二字。

    末章 把酒祝东风(大结局)

    “这位相公。”蓦地那个声音又响起。

    桑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别人,才看向声音来处。依旧是那女子,她用宽袖挡着容貌,声音娇娇的问道,“承蒙相公搭救,还未请教相公高姓大名。”

    “在下桑辰,字随远,是慈恩寺的俗家弟子,并非相公。”桑辰行礼,答过之后才想起来,他搭救过她吗?

    女子一扭身,露了半张脸,冲他浅淡如莲花般的一笑,旋即又风一样的奔走了。

    关闭城门的鼓声敲响。

    桑辰还站在原地仰头望着天空,考虑,那小娘子究竟是从哪里路过。小沙弥来叫了几回都不应。

    寺中人都习以为常,以前桑辰二,现在变得又二又呆,其实也并没有多大区别,雪上加霜这点事情,出家人都能够淡定以对。

    一个时辰以后,有个巡街打扮的人领着个女子到慈恩寺。

    那人借着月光,正看见阶梯口正杵着个人,定睛一瞧,却原来正是大名鼎鼎的桑随远,连忙拱手道,“桑先生。”

    桑辰茫然的看了他一眼。

    那巡街道,“方才某与朋友换班时,他说查宵禁查到一个夜不归宿的小娘子,这小娘子说认识您,某正好回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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