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锦屏记第8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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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屏记 作者:肉书屋

    踩着一地的月光,慢慢地往宁远居走。许嬷嬷、宝珠等人跟在旁边,也都不敢吭声,一行人静静地走着。

    齐三奶奶突然揭破齐攸并不是齐二夫人所生,但是有容氏做主,齐二夫人也做了反驳,这似乎是可以当做一个笑话轻轻地揭过。

    但是荀卿染却不这么认为,因为齐二夫人。

    齐二夫人嘴上虽说顺着容氏的意思,说齐攸是她亲生。但是她那番做作,实在是太可疑,可以说是欲盖弥彰。周围能够贴身伺候的人,哪一个不是察言观色的高手,再联想齐二夫人与齐攸之间平日的关系,会得出怎样的结论?

    况且,她和齐攸,在这府中的地位可以说是颇为优越的,和齐三爷、齐三奶奶之间,并没有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而齐三奶奶今天的发作,现在仔细想来,分明就是早有谋划的。只是,如此,分明是损人不利已的。齐三奶奶历来糊涂,荀卿染是知道的,可今天这件事,却分外的蹊跷。齐三奶奶是如何知道齐攸的身世秘密的,她那样笃定,是因为消息的来源非常可靠吗?

    荀卿染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已经进了宁远居。

    早在容氏开始教训齐三奶奶的时候,荀卿染就打发桔梗送了两个孩子先回来。

    荀卿染在院子当中停下了脚步,上房内灯光融融,窗上映出一大两小三个挨在一起的身影。

    两个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随着微风从屋内传了出来。“爹爹,瑁哥儿欺负福生哥哥,三伯母还推了福生哥哥。娘生了好大的气哦。”瑄儿坐在齐攸的膝头,奶声奶气道,“瑄儿也很生气。 瑁哥儿他抓福生哥哥的脸,好不要脸的。”瑄儿说着话还挥了挥肉滚滚的小拳头,同时因为气愤,涨红了小脸。

    “义父,我不想打他的。可他实在欺负人,对我下狠手,我才打倒了他。”福生挨在齐攸身边道。

    “义父教你功夫,不是要你欺负人,”齐攸摸着福生的头顶道,“也不是要你被人欺负。”

    福生用力点头,仰起头望着齐攸,一脸的孺慕之情。

    荀卿染并不让人往内回禀,只自己悄悄地走到门口,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良辰美景与挚爱的家人,荀卿染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她甚至放轻了呼吸的声音,害怕惊扰了这温馨宁静的场景。

    “你娘回来了。”似乎是有心灵感应,齐攸突然抬起头看见了荀卿染。

    “娘,”两个孩子争先叫娘。那软软糯糯的声音,让荀卿染的心酸酸地熨贴。

    荀卿染走进屋内,先是拉过福生来看。福生的脸已经仔细地涂了药膏。

    “还疼吗,身上的伤涂了药没有?“荀卿染问。

    福生摇摇头,”一点都不疼。“

    荀卿染将福生的衣服掀起,仔细检查了一遍,发觉并没有伤痕,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方才已经让吕太医来看过了。“齐攸告诉荀卿染,”福生没事的。“

    福生挺了挺胸脯,”娘,我跟着义父练功夫,可结实了。“

    ”那就好,要是哪里不舒服,记得要赶紧告诉娘知道。“荀卿染笑着嘱咐。

    ”嗯。“福生点头。

    ”娘。。。。“宣儿见荀卿染只顾着福生,便从齐攸膝头溜了下来,挨在荀卿染腿边撒娇。

    ”都什么时辰了,还缠着你爹说话,快去睡觉。明天懒床,娘是要打屁股的。“荀卿染将宣儿抱起来亲了一口,又亲了亲福生没有受伤的脸颊,然后在两人的小屁股上各自拍了一巴掌。

    福生和宣儿都嘻嘻笑了起来。荀卿染就叫了许嬷嬷和奶妈进来,将两个孩子带下去歇息。

    ”四爷。。。。“屋内只剩下夫妻两人,荀卿染轻轻叫了一声,”今天的月亮真美。“

    ”卿染,我已经知道了。“齐攸道。

    知道了什么?

    ”也省得我和四爷再说了,宣儿那小嘴巴。。。“荀卿染笑道。

    ”还有后来的事,我都知道了。“齐攸并没有笑。

    后来的事,就是宣儿离开后发生的事情了。荀卿染方才还在考虑该如何开口,现在却不用再考虑了。她打量齐攸,齐攸的表情分外的平静。这却让她更加心疼。

    荀卿染没说什么,只是挨着齐攸在窗前坐下来,伸出手去握住了齐攸的手。齐攸宽大的手掌,因为舞刀弄剑留下少许的薄茧,依旧是那么干燥温暖而且稳定。

    ”我自小在老太太身边长大,太太那里不过平平。咱们这样的人家,这也并不是怪事。何况,老太太一直和我说,太太是因为生我的时候受了苦,还和我讲了郑伯克段的故事。我也相信了。后来有了五弟,看到太太和五弟在一起的情形。。。。“

    齐攸并没有说下去,荀卿染却是明白的。一个人或许可以遮掩自己的仇恨,但是发自内心的爱,是无法遮掩的。

    ”许多事情,亲身经历,才会有切身的感触。“齐攸又道。

    ”我懂的。“荀卿染握紧了齐攸的手,心中越发疼痛,原来齐攸早对此有所怀疑,只是心存怀疑是一回事,眼看着怀疑成为事实却是另外一回事。

    就算和母亲不亲近,但是总有个母亲在那里。如果齐二夫人不是齐攸的亲生母亲,那齐攸的亲生母亲是谁,在哪里,是生是死?

    荀卿染想到容氏方才的态度,容氏一口咬定齐攸是齐二夫人所生,哪里会和齐攸说这些,而且肯定不会愿意让齐攸去探究生母的事情的。而齐攸,也是无法向容氏询问这些的。

    ”四爷,老太太方才和我说。。。。我。。。。。“荀卿染就将她与容氏的对话和齐攸说了一遍。

    ”你说的对。不管是不是太太亲生,老太太始终是我的祖母,我始终是齐家的子孙,这是不会改变的。”齐攸点头道。

    两人紧紧靠在一起,透过窗户,仰望空中的那轮明月。月有阻晴圆缺,世事也并不像人们希望的那样总是一成不变。

    “卿染,你似乎并不惊讶,也不在意?”齐攸突然低下头,问荀卿染。

    “哦?”荀卿染眨了眨眼。

    “嗯?”齐攸也回了个单音节,那个意思,一定要荀卿染解释。

    荀卿染有些为难,要她说什么那。当她被齐二夫人刁难的时候,她也曾暗自腹诽,哪有亲娘那么对待儿子和儿媳妇的。这几年所发生的事情,已真的让她起了疑心。今天的事情,只是印证了她的怀疑。

    惊讶,一开始还是有一些的。至于在意不在意。。。。

    玫瑰就算换了一个名字,依旧不改其芬芳美丽。齐攸就在这里,别说不是齐二夫人生的,就算不是齐家的子孙,齐攸依旧是齐攸。她喜欢的从来都是齐攸本身,而不是嫡出,齐姓这些外在的华衣。

    “惊讶是有一些的,不过却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你就是你,跟是不是太太生的没有关系,你是我的夫君,我孩子的父亲。是要和我一生相守的人。”

    齐攸嘴角微微扬起,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荀卿染的眉心。

    “甜言蜜语!”似乎有些不满意。

    荀卿染皱了皱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心道齐攸这是得了便宜卖乖,甜言蜜语怎么了,她可是很想听齐攸说给她听的。

    “嫡出,庶出可是很不同的。”齐攸道。

    “只要你不变就好。”荀卿染道。

    齐攸幽幽地看了荀卿染片刻,郑重道:”对你,我不会变的。“

    ”这话可是你说的,咱儿子就是证人,可不许你以后反悔。“荀卿染挑了挑眉道。

    齐攸看着荀卿染调皮的神气,又低头瞧瞧她略微突起的小腹再次点头。

    ”有儿子作证,还有月亮可以作证。“

    月亮似乎是听到了这句话,有幸成为这一誓言的见证,感到与有荣焉,比方才更加明亮了。

    两个身影沐浴在月光中,似乎融在了一起。

    ”卿染,你怀着身子,咱们还是早些歇息吧。“还是齐攸担心荀卿染的身孕,首先提出安置。

    荀卿染点点头,两人回到卧房,在床上躺下来,齐攸睡在外侧,说是这样方便照顾荀卿染。

    ”四爷,我觉得这件事没有完。“荀卿染躺在床上,并没有立即入睡,她并不在意齐攸的生母是谁,并不代表她不在意今天发生的事情。

    所谓再坚固的堡垒,还是最易从内部攻破。大家族内人多,难免人心不齐,争名夺利,却要有个限度,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能自伤了根本。齐三奶奶的事情出来的时候,荀卿染已经觉得不妥。

    如今这矛头又冲着她和齐攸来了,却是从齐攸的出生上做文章。

    ”人心难测,欲望无穷。“荀卿染叹道,”四爷对府里颇有助益,咱们又从不争权夺利,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还要针对咱们。“

    又是谁在针对他们那?

    容氏,不可能,齐二夫人,若齐攸不是她亲生,可齐攸却也是养在她名下的嫡子,揭破齐攸的出身,让齐攸从此离心,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可若不是她,这府里还有谁知道当年的秘事,而且想要揭露出来?若是齐二夫人,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老太太已经发了话,蔡氏被休了出去,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怀着身子,莫要为多思虑,早些睡了吧。”齐攸道。

    “有道理。”荀卿染笑着点头,齐攸对此事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她自是放下心来。先是齐攸发出平缓的呼吸声,荀卿染更加安心,不过片刻功夫,也睡了过去。

    月亮斜斜地挂在房檐上,床上的齐攸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轻轻抬起上身,看了荀卿染一会,又轻轻地唤道:“卿染,卿染。”

    荀卿染毫无反应,显然是已经睡熟了。

    齐攸轻轻起身,从床上下来,又替荀卿染掩了掩被角,这才披了件外袍轻手轻脚从屋中出来。

    齐攸走到书房房檐下,雪团正微眯着眼在窝里假寐,觉察到有人,早就机警地睁开了眼睛,等见到来的是齐攸,便没有做声,只是抖了抖脖子颈上的羽毛,看着齐攸。

    齐攸抱过雪团,从袖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卷,绑在雪团的腿上。他一边抚摸着雪团的羽毛,一边低声嘱咐了一烟。雪团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用嘴啄了啄齐攸的手心。齐攸放开双手,雪团展开翅膀,一飞而起,眨眼的功夫,就化作空中的一个白点。

    齐攸望着雪团飞走的方向,在月亮地里又站了片刻,这才又回到屋内。

    荀卿染依旧在甜睡,齐攸脱下外袍,轻轻地在床上躺下,荀卿染说的对,这件事并没有完,甚至只是个开始。万事皆有因果,荀卿染可以不在乎他的出生,但是有些事,他却不能不弄清楚,只是,这些,他不想让自己的妻子跟着操心。

    齐攸轻轻侧转身,望着荀卿染的睡颜。面对巨变,安然处之,处置得宜。深知嫡出庶出的天差地别,却对他的出身毫不在意。

    “你似乎,总能给我惊喜。”

    齐攸自语道,伸出手臂搂了荀卿染。“老太太好生睡一会。等老太太睡醒了,我再带福生和瑄儿来陪老太太。”荀卿染坐在容氏身边,笑着道。

    “也好。你也小心身子,多休息,莫到处乱走。”容氏躺在床上微合了双眼道。

    “知道了,老太太。”

    荀卿染答应着站起身,替容氏盖好薄被,便带着福生和瑄儿从容氏的卧房中出来。

    “老太太今个儿早上都吃了什么?”走到外间,荀卿染向容氏的贴身丫头询问。

    “回四奶奶,老太太早上喝了半碗粥。”姜嬷嬷道。

    “吃的太少了些,这可怎么行。”荀卿染皱眉,却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我先回去,有什么事打发人去叫我。”

    “是,四奶奶。”丫头忙答应了。

    荀卿染从宜年居出来,觉得心中沉甸甸的。中秋那晚,容氏略染了些风寒,不仅吕太医,另外也找了宫里的太医来诊脉,风寒是治好了,但是容氏从此身子却总不大舒服。几个太医来看了,都说没什么事,只要多休息,少思虑,还开了些安神的药方。

    荀卿染和齐攸私下里谈论过,容氏毕竟年纪大了,近来接二连三的这些事情,别说对一个老人,就是年轻人,也未必经受得住。

    “四奶奶,二太太请您过去说话。”迎面一个小丫头走过来,向荀卿染行礼。

    “桔梗带福生和瑄儿先回去。”荀卿染吩咐桔梗,便带着许嬷嬷等人往祈年堂来。

    齐二夫人坐在榻上,齐大奶奶、齐二奶奶在下首椅子上坐着,正在说着家常。

    “给太太请安。”荀卿染上前,微微屈膝。

    “你来了!”齐二夫人面带笑容,对荀卿染慈和地说道,“早就说了,你怀着身子,这些俗礼都免了,快坐下说话。”

    自从中秋风波过后,齐二夫人对待荀卿染从来都是和颜悦色,比从前更多了几分优容客气。

    “你才从老太太那来?老太太怎么样了?”齐二夫人问道。

    “老太太的精神比前两天好了些,只是饭食还是吃的少。方才喝了药,睡下了。”荀卿染答道。

    “嗯,那就好。”齐二夫人点头道。

    一个丫头从外面走了进来,到齐二夫人身边,附在齐二夫人耳边低语。

    荀卿染侧耳倾听,只恍惚听得蔡家、点名要见太太、不肯走等语。

    荀卿染心中思量,这蔡家没有别人,一定是齐三奶奶家了。齐三奶奶那天夜里被送回蔡家后,先是蔡家的老爷、太太连日上门,要求见老太太。老太太却因病不能见客。后来,蔡家又托了两家的熟人上门来说人情,不过大多都吃了闭门羹。

    有一两个实在却不过的被请进来,容氏也都没有见,只让大太太和齐二夫人接待了。不知说了上门,这来说人情的人也再不上门。如今蔡家又是谁上门来了?

    齐二夫人皱着眉听完了。

    “都是老太太做主,如今老太太被气的病在床上,若有什么不好,是要抓他们见官的。让门上的人打发她走,告诉她,若再来呱噪,可别怪咱们不念旧情。”齐二夫人吩咐那丫头。

    那丫头忙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蔡家太太带着女儿又来了,”等小丫头出去,齐二夫人叹了口气道,“哎,咱们这样的人家,谁希望出这样的事情。她们又如此不知好歹,真让人头疼。”

    众人自然都是附和。

    “太太心地太慈软了,依我说,该将人绑了送到应天府去,她们挨了板子,便不敢再来呱噪了。”齐二奶奶道。

    齐二夫人迟疑了一下,并不赞同。

    “我也烦了,下次她们再来,便让你去应付。”齐二夫人对齐二奶奶道。

    “只管交给我。”齐二奶奶笑道。

    “攸儿这两天都在忙些什么?”齐二夫人又问荀卿染。

    “这几天秋猎,康郡王那些人约了他,他推脱不得。”荀卿染答道。

    “如今府里事多,从我开始,咱们大家都要省事些。老太太的身子,最忌操劳费心。在老太太跟前,什么可说,什么不可说,都要仔细掂量,莫让老太太跟着操心。”齐二夫人吩咐道。

    大奶奶、二奶奶和荀卿染都起身应了。

    齐二夫人打量了荀卿染一眼,缓缓道:“你怀着身孕,每天都去老太太那伺候,这很好。老太太没白疼了你一场。你最是细心,老太太那边就交给你。莫用小事去烦老太太,就是你的孝心了。”

    “是,太太。”荀卿染心中一动,依旧恭敬地应了。

    天色已近傍晚,齐攸还没回来。

    “……方才四爷让人捎话回来,晚上康郡王请喝酒,不能回来用饭了,请奶奶不要等,自己先用饭吧。”宝珠从外面进来禀报道。

    “哦,知道了。”荀卿染放下手中的书卷道。

    自从她怀孕,齐攸总是尽量多在家中陪着她,这两天却是频频外出,一去就是一天的功夫。

    “秋猎,也难怪。”荀卿染自言自语道。

    “奶奶,可要摆饭?”许嬷嬷进来问道。

    荀卿染看看怀表,点了点头。

    少顷,许嬷嬷带着紫苑和金铃便从外面提了食盒进来。三人脸上都有愠色。

    许嬷嬷走上前,向荀卿染禀报了一番。

    “端上来我看看。”荀卿染吩咐。

    金铃捧了个食盒上来打开,取出一盘白斩鸡。

    “……二老爷的朋友送来几只河田鸡,除了老太太那,每个院子分了一只。这是奶奶要的白斩河田鸡。奶奶瞧瞧,这哪里是河田鸡,分明是普通的三黄鸡。那河田鸡她们也做好了,却是留着自己享用的。”

    荀卿染看了一眼,拿起了筷子,夹了一丝肉下来,嚼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许嬷嬷在旁看着荀卿染的脸色,已经知道金铃说的是实情。

    “还有奶奶要的糖酥鲤鱼。厨房管事文家的说今天只买了四条活鲤鱼,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各用了一条、已经没了。”紫苑也上前说道,“婢子明明看见那水桶里活蹦乱跳的还有好几条,婢子问她,她睁着眼胡说,说只有一条死的,如果要,就用那条死的做。”

    “你可要了?”荀卿染问。

    “婢子说,奶奶今个儿饭桌上必得有糖酥鲤鱼,让她们看着办。”紫苑道,便又端了个食盒打开,“奶奶瞧瞧,这鱼眼,也不知她们从哪里真的弄了条死鱼来烧了。”

    “奶奶,婢子打听清楚了,厨房那边已经关起门来,那些婆子媳妇,是要开小灶打牙祭了。”宝珠道。

    “想必少不了白斩河田鸡和糖酥鲤鱼这两道菜。”许嬷嬷笑道。

    “都瞧清楚,打听明白了?”荀卿染问。

    “回奶奶,绝没错的。”金铃、紫苑、宝珠异口同声道。

    “奶奶,您看……”许嬷嬷看着荀卿染的脸色。

    “是该敲打敲打了,就按着商量好的去做吧。”荀卿染微微一笑,“金铃,这事交给你。你自己挑人带过去,怎么闹,都凭你,只莫丢了咱们宁远居的脸。”

    “是,奶奶,婢子醒得的。”金铃早就跃跃欲试,忙躬身答应,退了出去。

    “奶奶,我也去安排安排。”许嬷嬷道。

    荀卿染点头,“去吧。”

    齐府厨房

    “文家嫂子,这样……好吗?”一个二十几岁的媳妇子看着满桌子的酒菜,有些迟疑地问坐在上首那个矮胖的中年妇人。

    还没等文家的说话,旁边一个正摆放碗筷的媳妇子接过了话头。

    “庆祥家的,文家嫂子做事,从来没错的。你若是怕,要自己撇清,随你家里吃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庆祥家的分辩道。

    文家的很大气的摆了摆手。

    “你才来不久,不明白这里的事。以后跟着我,慢慢就明白了。”文家的说道,亲自将桌子中间两个大盘子的盖子揭开,“糖酥鲤鱼、白斩河田鸡,今天大家跟着我打打牙祭。”

    “哎呦,这可是稀罕,白斩河田鸡,每个主子院子里也不过就一只。”一个婆子流着口道。

    “这不是宁远居的那份,这样、真的没事吗?”庆祥家的道。

    “我那小子在大门上,今个四爷不回来吃饭。”一个媳妇子道。

    “可是还有四奶奶……”

    “四奶奶脾性好,待人最是宽厚的。”

    “那,不是更不该……”庆祥家的看着文家的,弱弱地道。

    文家的撇了撇嘴,若不是这庆祥家的和她家有着拐着弯的亲戚关系,又白花花的银子孝敬了让她照看着,她还真不愿意理会这“棒槌”。

    “蛇有蛇路,咱们这做下人的,也得有咱们的道。那厉害、性子跋扈,动不动就要拿捏人的主子,咱们如何惹得起。若是为人宽厚,不计较的主子,咱们才有油水。三不五时地……”文家的做了个揩油的动作,小声对庆祥家的传授秘诀,“慢慢地成了习惯,她们都不好意思再和咱们计较,咱们的日子才能好过。”

    庆祥家的懵懂地点了点头。

    “那宁远居那边,如今真的不成了?”一个媳妇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会吧,四爷好歹做了一任二品的大员,四奶奶更是有圣旨嘉奖的二品诰命夫人啊。”另一个媳妇子道。

    这两个媳妇子,问出了众人心中同样的疑问,因此一桌子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文家的。

    文家的抬起一只大脚丫子放在凳子上。

    “以前都不知道,可现在谁不知道,四爷根本不是二太太生的,不过是养在二太太名下。若是二太太和四爷母子情分好,也还罢了。可是这些年,二太太和四爷是如何的,哪个不是看着眼里。嫡母、庶子,咱们看的还少了。说不得,二太太和生了四爷的那个,还有什么过节。如今更是揭破了这层窗户纸,四爷的前程也就有限的很了。”

    “可是老太太,却将四爷、四奶奶看的极重的。”一个婆子道。

    文家的嗤笑了一声。

    “我问你们,如今咱们这府里的富贵,靠的是什么?”文家的问。

    “是……宫里的贵妃娘娘。”众人道。

    “我再问你,你闺女是和你亲,还是和你婆婆亲。”

    “自然是和我亲,老娘十月怀胎生了她,奶了她。”一个媳妇子挺直了腰板道。

    “瞧瞧,这道理都是一样的。如今府里靠着宫里的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和谁亲,谁就是府里的这个……”文家的伸出大拇指。

    “四爷可是在万岁爷跟前做了好几年的侍卫,不是说万岁爷待他特别的好?”一个婆子问。

    文家的撇了撇嘴,“糊涂!万岁爷待四爷再好,还能好过贵妃娘娘去。别说四爷,就是那些王爷王妃,朝廷里一等的大官,见着娘娘都还得磕头那。四爷如何比的上娘娘尊贵那。”

    一桌子的媳妇婆子面面相觑,都觉得文家的说的有道理。

    “文家嫂子,你懂得可真多。”一个媳妇子羡慕道。

    文家的更加得意。

    “这朝廷上的事情,你们不明白。四爷以后啊,以后也不过是有一个三爷。”文家的道。

    “那怎么可能?”一个媳妇子嘴快,“四爷可是有真本事的。”

    “说你不懂,你还真不懂。有本事管什么用?”文家的给了那说话的媳妇子一个白眼,“你们说说,为啥四爷的差事现在还没下来。”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文家的冷哼了一声,“万岁爷又要带人出去围猎了。”

    “四爷这些天也常出去打猎。”

    “我乡下的外甥还天天上山打猎咧。”文家的鄙视道,又压低了声音,“万岁爷早列了单子,要带去围猎的人里,可是没有齐家四爷,是有大老爷、二老爷和五爷。”

    众婆子、媳妇都睁大了眼睛,对文家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文家的熟悉府内事务也就罢了,竟然连万乘之尊的皇家的事情,都了解的这么清楚。

    有机灵的上前弓着身子给文家的倒酒。

    “文家嫂子,听说张嬷嬷生辰要到了,咱们想去孝敬,就怕她老人家不认得咱们是谁。”

    “你有这孝心,全包在我身上,”文家的看了那媳妇子一眼,道。

    “还有我,还有我。”众人纷纷道。

    文家的都应承了下来,“开吃吧。”文家的嘬了一口酒,扯下一只鸡腿,啃了起来,众人也纷纷伸筷。

    就听得哐当一声,厨房的们被人从外面撞开,金铃带着八九个五大三粗的媳妇、婆子从外面闯了进来。

    “好你个欺主犯上的狗奴才,克扣四奶奶的饭食,却是留下自己享用了。今天不砸你个稀巴烂,你不认得你金铃姑奶奶!”

    外面放风的小丫头竟然没一点动静,正在吃克扣了人家的东西,就这样被人家抓了个正着。文家的难免有些心虚,不过她毕竟是老道的,马上的镇定了下来。看见来的人是金铃,她心里更笃定了些。金铃是四奶奶荀卿染从平西镇带来的丫头,平时说话爽快,她却是不怕的,若是许嬷嬷,或者是原来的麦芽,那她还真要掂量掂量。

    “金铃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咱们苦哈哈地,凑了份子,打打牙祭,如何用到姑娘的份例了那。”文家的镇定下来,就开始打马虎眼,一边给旁边的婆子媳妇使眼色,让她们赶紧将那两道惹事的菜藏起来。

    金铃却是有备而来,哪里会听她呱噪,就从身后抽出一根擀面杖,照着这文家的劈头盖脸就打了下来。

    "还想糊弄姑奶奶,那白斩田鸡,糖酥鲤鱼,可都是四奶奶的份例,岂是你这老猪狗吃得的。“

    跟着金铃来的媳妇,婆子便都一拥而上,只不去掀那饭桌,却是在厨房里,碰到什么就砸什么。碰到上前来阻拦的婆子媳妇,更是绝不手软。

    她们来势汹汹,却并不是没有章法,只护着那饭桌,又抓了文家的,并另外两个主事的婆子捶打。厨房的人,有的上前劝解,有胆小的躲到了墙角,更有那机灵的见事不好,便要偷偷从旁边溜走,宁远居的人却也并不十分阻拦。一时间厨房内锅碗齐飞,不过片刻功夫真的砸了个稀巴烂。

    文家的被打的皮肉疼,又见厨房被毁,更是肉疼加上了心疼。

    ”不得了了,打死人了,救命啊。“

    这文家的在厨房里,也见过些大小的世面,如今天这般大的阵仗,却还是第一次见。文文弱弱的四奶奶,怎的就有这样如狼似虎的下人,太坑爹了,文家的欲哭无泪。

    ”你这狗奴才,打死了你,不过扔出去,喊谁救命。“金铃却不饶她,又吩咐带来的人将厨房翻了个底朝天,将文家的私藏的许多物件都找了出来。

    石榴院

    ”。。。。厨房被砸烂了,文家的被打的动弹不得。。。“一个小丫头气喘吁吁地向齐二奶奶禀报着,”厨房的人跑了来,求二奶奶过去管管那。“

    齐二奶奶眼珠子转了转,却坐在那里没有动。

    ”你出去吧,只说我不在,让她们别处找人去。“齐二奶奶想了想,吩咐道。

    那小丫头愣了愣,便要退出去。

    冬儿在旁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冲着那小丫头摆摆手,让她先到外面等着。

    ”奶奶,您不打算管这件事?“冬儿上前,给齐二奶奶倒了杯热茶。

    ”要怎么管?“齐二奶奶看了冬儿一眼,”宁远居历来省事,如今这样,显是被克扣得狠了,才这样闹。以前这府里哪个敢克扣她?方才你也在祈年堂,竟然还不明白吗?咱们不去,一会二太太自会去料理。“

    中秋过后,虽然容氏下了禁口令,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府里还是都知道了四爷齐攸不是齐二夫人的亲生子。容氏染病,更加不能理事,齐二夫人却因着宫里的娘娘日见尊贵。有些事情,又何须明说那。

    齐二奶奶明知其中的内情,却是下定决心袖手旁观的。她可不想得罪了齐二夫人,同时也不会傻的在这个时候去对荀卿染落井下石。两不想帮,坐收渔翁之利,这是她的打算。

    ”奶奶顾虑的自然是,不过,依奴婢愚笨的心思,这件事,奶奶却是不能不管的。“冬儿道。

    ”哦?“齐二奶奶抬眼,”你且说说。“

    ”且不说四奶奶素日和奶奶就好,奶奶没有看着下人欺负四奶奶的道理。便是为了奶奶自己,这事奶奶也要管的。“冬儿道,”如今都传说四爷是没了前程的,为着什么,并不用奴婢来说。只是奶奶却不该学那些浅见。就算四爷是庶出,不得二太太欢心,但是还有老太太,就算没了老太太,还有二老爷啊。况且,四爷在外面,可有不少显贵的朋友。“

    齐二奶奶低头深思,老太太精神越发不济,就算做不得齐攸的后盾,但是二老爷和齐攸,那依然是父子。齐二夫人背着做些小动作,齐二老爷并不知道。若是真的知道,齐二老爷会如何?就算是碍着宫里的娘娘,还有和齐二夫人夫妻多年的情分,不去责罚齐二夫人,但也不会纵容。而且,齐攸并不是被家人攥在手心里的庶子,这么些年,结交的那些朋友,难道就没有一个是真心的,会因为齐攸是庶出,就没有朋友义气?

    ”你说的不错。“齐二奶奶道。

    ”奶奶,奴婢替奶奶思量,还有些话在肚子里,只是有些。。。,奴婢不敢说。“

    齐二奶奶瞟了冬儿一眼,”什么话,你尽管说,若真心为我,难道我还会为难你不成。“

    ”奶奶如此待奴婢,那奴婢就冒死说了。“冬儿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奶奶想必也是知道了,二太太如今正在给五爷寻亲事。二太太的话,五奶奶是要个名门淑女,尤其是要懂得家务,能够为她分忧的。”

    “这些话,我也知道的。”齐二奶奶皱了皱眉。

    “这府里,奶奶是长房的嫡长子媳妇,以后接管这一大摊子家业是理所当然。可如今,大姑奶奶做了贤贵妃,怀了皇子,这件事,只怕就不那么简单了。。。。。齐家的爵位,在大老爷这一代已经是没了,是皇上开恩,赏了个将军的虚衔给大老爷。可若是贵妃娘娘生下皇子,皇上一高兴,或许就会将爵位赏赐回来。只是,这赏赐的爵位,不同于承继的爵位,并不一定落到长子头上。”冬儿看着齐二奶奶的脸色道,“娘娘的话,举足轻重。奶奶,二太太心里最疼的是谁,奶奶也该知道的。便是没有爵位,看府里的情形,这府里以后的当家奶奶,也未必就会落在长房。奶奶是二太太的亲侄女,自然是极亲的。可是二爷却只是二太太的侄儿。”

    齐二奶奶脸色微变,坐直了身子。

    “你继续说。”

    “如今奶奶管着家,但凡出事,别人都好开脱,却是一定算到奶奶的头上。厨房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奶奶若是不去管,固然不用因此得罪了二太太,却是为奶奶自己留下了极大的后患中。四奶奶虽宽厚,却是聪明不过的人,既然敢闹,那必是占足了理。奶奶此时不出面,少不得落个管家不利,无能的罪名,在四奶奶跟前枉做了小人,落个无情的名声。日后老太太知道了,不知要怎么想奶奶。。。。。。再往远里想一些,以后五奶奶进门,岂不是更有了理由,代替奶奶来管家。”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齐二奶奶本就是个一点就透的,冬儿如此说,已经是将厉害关系说了个通透。

    齐二奶奶忙从椅子上起来,亲手去扶冬儿。

    “奴婢出言无状,还请奶奶责罚。”冬儿不肯起来。

    “你一片真心为我,什么无状有状的。咱们之间本该如此。这些年,我没有白白疼了你。”齐二奶奶将冬儿从地上扶了起来,“我一时糊涂,被眼前的厉害蒙了心,多亏你替我想的长远,不然就吃了大亏。以后有事,你还需如此。”

    齐二奶奶急匆匆带着人赶到厨房,厨房里几乎变成了一片废墟。只有屋子中央那张大饭桌却依然完好,上面摆的满满的是吃了一半的饭菜。

    厨房的人本都是跑的差不多了,如今见齐二奶奶来了,又都跟了回来,还有那听到消息跑来看热闹的丫头媳妇们,都是议论纷纷。

    金铃正在高声数落着文家的,文家的并另外两个厨房的婆子都被按在地上。

    “二奶奶来了。”小丫头高声通报。

    文家的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边挣脱按着她的婆子,一边喊救命。

    “二奶奶救命了,金铃这丫头要反了,打了奴才们,还砸了厨房,主子们如何吃饭啊,求二奶奶做主啊。”

    “这是怎么回事?”齐二奶奶也吃了一惊,荀卿染做事历来给人留有余地,这厨房内的情景,超出了她的预想。她却不知,荀卿染关照金铃只有一句话,凭她闹,不能丢了宁远居的脸。而金铃本就是个泼辣的,这些天憋了些气,下手自然就没有那么温柔了。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欺主犯上,却说我们反了。”金铃冷笑道,也不向齐二奶奶见礼。

    “你说说,这些天,你克扣了宁远居多少东西。。。。八月十七那天,府里分给每个院子一篓螃蟹,你说四奶奶有身孕,不能吃螃蟹,上面因此没给宁远居那份。真真好笑,四奶奶不各异,还有四爷,还有福哥儿和宣姐儿,明明是你,将咱们那篓子螃蟹偷偷拿回家去,卖了一半,另一半却是你们一家子男女吃了。八月十八。。。。,”金铃清脆的声音高声道,不用账本,竟将这些日子这文家的克扣的,并那克扣了的东西的去向,都说的明明白白。“还有今天,这白斩河田鸡,糖酥鲤鱼,可就摆在这,被咱们抓了个正着,一半还在你那肚子里,你还有什么话说。”

    文家的固然听的一身的冷汗,齐二奶奶也连连皱眉,这文家的太过分,四奶奶是宽厚不争,却也不是任人鱼肉的。

    “金铃姑娘说的这些,你可有做过。”齐二奶奶问文家的。

    “奴才,奴才不敢啊。”文家的辩解道。她心里却也有个算盘,墙倒众人推,二奶奶最是精明会看风色,囫囵过去,甚至因此再给宁远居一些颜色,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今这证物就在这里,只凭这一次,就够打死你了。前面我说的那些,也可以现在叫了证人来,和你对质。”金铃道。

    看来宁远居的人是有备而来,计划好了,要收拾厨房的人。齐二奶奶正待开口,那边金铃却先行发难。

    “好个二奶奶,素日和我们奶奶姐妹相称,好的一个人似的。我们奶奶哪里对不起您,你管这家,谁不知道,这府里的事情哪一件瞒得过你,哪个人敢不听你的吩咐,厨房克扣欺负四奶奶,也不是一天两天,一件两件了,你只装作不知道,凭着人欺负四奶奶,现在来了,却还要打偏手。好一个当家奶奶,好一个情同姐妹。我一个奴才,还知道讲理,讲义,讲情,”金铃却是舍了文家的,就往齐二奶奶身上扑,“二奶奶教教婢子,二奶奶的理,义,情都在哪里?”

    齐二奶奶何曾受守这个,没有想到金铃这丫头泼辣至此。她也是要强惯了的人,只是如今理亏,被一个丫头义正词严,说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倒退了两步,差一点摔倒。

    冬儿忙上前去抱住了金铃。

    “好姐姐,有话慢慢说,二奶奶事忙,这奴才j猾的很,并不是知情不管啊。这不,二奶奶听了禀报,放下手里的事一刻不停地就来了。姐姐,好歹看着往日的情分吧。”冬儿央求道。

    金铃却是哭了起来,拍打了冬儿两下,冬儿只忍着陪笑,金铃便停了手。

    “我怕什么,我这命马上就没了,抓一个够本,两个就赚了。”金铃道。

    怎么说到了没命,不仅冬儿,齐二奶奶也有些讶异。

    “。。。。。吃准了四奶奶性子好,孝顺老太太,宁肯吃些闷亏,不去惊动老太太。这丧尽天良的狗奴才,克扣下奶奶的份例,却将那病鸡,死鱼做了给奶奶吃。奶奶怀着身子,如何受的了这番荼毒,如今。。。。。”金铃放声大哭起来,“我是伺候奶奶饭食的,第一个逃不掉。你们合着伙害了奶奶,要了我的命,我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厨房不仅克扣了荀卿染的饭食,还将病鸡,死鱼做给荀卿染吃。吃金铃这般说,难道荀卿染那边。。。。

    齐二奶奶额头冒出了冷汗。

    “如今我也顾不得了,拼了这条命,这就去找老太太分辨分辨。”金铃说着,就往外奔去。

    齐二奶奶这个时候如何敢让金铃再去惊动了老太太。

    “好姐姐,你说的二奶奶真的不知道,如今知道了,自会给姐姐做主,厨房这几个奴才,自有二奶奶替姐姐做主。四奶奶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冬儿死活抱住了金铃劝道。

    齐二奶奶咬着嘴唇,心中后悔的要死。容氏虽病着,可还没有死。如果荀卿染真的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齐二夫人可以说她不管事,推脱的一干二净,她这个当家奶奶却是第一个脱不了干系。太医诊断出荀卿染怀了孕,容氏在宁远居,也曾交代过她,让她关照荀卿染的。现在出了事,要她如何交代。

    因为齐二夫人如日中天,她不肯得罪,以为凭着她的聪明可以袖手旁观,以为可以两不得罪,甚至?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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