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女辣手摧草录第20部分阅读
囧女辣手摧草录 作者:肉书屋
我看到其中一道——那细细白白的河豚肉,香气撩人。
忽然想起,也许就是不久之前,在醉华都广寒阁中,柳闲歌还仍坐在我身边,白衣素手,贴心得替我夹河豚肉……
一眨眼之间,前生已逝。
我竟已是再世为人,身处千万里之外的江南。
兰庭动幽气,竹室生虚白。一样的青玉案,一样的河豚肉。
桂酒徒盈樽,故人不在席。
“红豆?怎么了?”一声轻唤,让我从失神中醒悟过来。
我抬眼,见一身迷离繁花锦绣衣衫的沈华胥。
看见此美人,不禁让我更加触景生情——不知他们,现在正身在何处?
我看着他,轻叹了一声,不由别开眼睛。
“饭菜不合口味么?”沈华胥有些关切得问道。
“不,不是。我只是忽然想到了点别的事。”我摇了摇头,拿起手边的桂花酒,浅浅饮了一小口。
忽然,我脑中灵光乍现,又猛然抬起了头。
“沈华胥,你知道英雄大会吗?”
沈华胥挑眉,有些奇怪我忽然转变的态度,“英雄大会?当然知道。”
我仿佛看见了圣母玛利亚一般,一把揪住他的衣袖,“那你知道那一日在醉华都武林大会上,洛风涯和柳闲歌之间发生了什么吗?我不要听江湖流言版的,我要听真实版!”
沈华胥慢慢眨了一下眼睛,笑了,“知道啊,那时我就在现场。我此次就是陪着优昙一起前往醉华都参加武林大会,几日之前才刚刚回来繁城。”
囧!!
他竟然就在现场!!
我早就该猜到沈华胥肯定知道真相的!!!
为毛这么久才想起来问他!!!我真是脑袋进水了!!!
“沈华胥!快点告诉我那天夏子衿被洛风涯杀掉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好……红豆你不要那么激动,冷静一点,我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好吗?”沈华胥说着,一只手轻轻覆在我拉他衣袖的爪子上。
其实,他的手心很柔很暖,很有安定人心的作用。所以我也没急着立刻拍开他的爪子。
小七一边往嘴里塞鱼肉,一边两只眼睛探照灯似得射向那交叠的两只手,恨不得把某人的爪子烧出两个窟窿。
小王爷j计得逞,他,抬头远目,眼眸微敛,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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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
大漠沙如雪。
风尘滚滚,日色昏昏。
阴风怒号如魑魅。
英雄坛上,风沙卷着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的衣袂,猎猎翻动欲飞。
柳闲歌他苍白如纸的侧脸上,有一道淡淡的血痕。他仿佛无意识一般,慢慢的抬手,指尖接住那一滴自侧脸滚落至下巴的鲜血。
那是,他深爱之人最后一滴鲜血。
他低头望着指尖,无声无息。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他伫立在风沙之中,眼看着她在自己眼前死无全尸,化为飞灰。
无人知道,为何,事情如此出乎意料,竟会发展到这一步。
柳闲歌低着头,将面孔隐没在阴影之中,无人看见,此刻,他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人道是,哀默大于心死。
这一刻,是疯狂是心死,都是如此痛彻心扉。
所有的人看见他默默弯了腰。
他捡起自己的剑,握在手中,逐渐握紧,逐渐的用力,直到,指节都泛出了青白。
人见他,终于慢慢抬起头,他的眼睛,染着猩红,如若修罗,仿佛,恨不得将那个黑衣的男人撕成碎片。
“洛风涯,我,杀了你!”
他开口,一字一字,每一字都深入骨髓的恨意。
洛风涯慢慢把目光从地上那一摊破碎的衣物上挪开,如同已死一般的眼睛,瞥向柳闲歌。
“就……凭你?”他淡色的唇一张一阖。
狂风掠起他墨色的发,张牙舞爪着狂舞。
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如霜,平淡的语气掩藏之下,是浓浓的轻蔑。
从来没人知道,柳闲歌也是会失态的。
那一日,柳闲歌却当着天下武林的面,疯了。
“我今日要你血债血偿!”
剑鞘因为他内力的暴乱而飞出,他宽大的衣袖无风自鼓,凛冽翻飞狂舞。
没有人能了解,此刻,他的恨意有多深。
人们只能看着他疯了一般举剑,疯了一般得劈向洛风涯。
谁说英雄无泪?
谁说英雄无伤?
纵使,无泪不会心伤,无伤不会彷徨。
但英雄,也终究是人。
是人,终究是逃不过七情六欲,爱恨情仇。
英雄坛上,血如杜鹃开遍,潇冷剑光化作漫天白燕。
洛风涯手中无剑,恶灵有定海珠压制,一时落于下风。
而此刻柳闲歌心已入魔,剑气带着戾气带着怨愤,暴怒如狂,一发而不可收。
白玉石地板上,随着剑气的劈斩,裂开一道一道深深的裂痕。
飞沙走砾之中,血光飞溅。
没有人能够插手那两人之间的仇恨。
所有人,只能沉默着注视。
他们仿佛是两只恶兽之间的撕咬,拼了命一般,每一下都是攻向对方的死|岤。
稍有差池,随时命丧黄泉。
他们不给对方退路,自己也无退路。
只有杀!杀死眼前的人。
要么死,死在对方剑下。
日已落。
夜青紫如伤。
终于。
柳闲歌手中那柄已经残破不堪的剑,发出最后呻吟般的嘶叫,埋入了洛风涯的胸膛。
利器划破血肉的尖利声响,骤然,撕裂了夜幕。
那一刻,不共戴天的两人之间,只有短短一尺之遥。
柳闲歌手中握着剑,狠狠,一寸寸,推进那人的血肉,直至剑柄都没入洛风涯的身体。
“洛。风。涯。你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眼中染血的男子,披散着纷乱的青丝,嘶哑着嗓子。
有谁能想到那个风神俊秀的男子竟有一日也会痴狂至此?
“我没想杀她。”洛风涯依旧站着,空洞的眼眸中,一片浓重而凝滞的黑色,没有任何感情。他开口时,鲜血自嘴角不可抑止溢出,一滴滴掉落在地上,摔开,粲然如花。
“我更想杀的人,是你。”
然后,他出其不意抬掌。
轻轻一掌,仿佛不着力一般打在虚空之中。
柳闲歌避之不及,左胸中掌。
刹那之间,洛风涯汹涌的内力如同狂狮,嘶吼着咆哮着扑向柳闲歌。
下一秒,白衣的男人如同一只折翼的鸟,被掌力打飞,重重摔在地上,扬起尘土飘扬弥散。
那一掌,有泰山压顶之势。
一掌之后,五脏六腑,俱受重创。
剑仍钉在洛风涯的胸膛,可他迎风而立,如同一节劲竹。
他看也没看,抬手握上剑柄,然后,一寸一寸,将没入身体的剑,生生又拔了出来!
他仿佛没有痛感一般,神色没有丝毫的改变,甚至,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暗夜中,血喷溅,红得,妖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
白衣的男人挣扎着,又支起身体,倒下,又再一次挣扎着想要起身。
他明明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却执拗着,不肯放弃。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低声一遍一遍重复着,带着微微的颤抖。
这样的绝望,让人只是听着,都快要落下泪来。
暗夜中,泪,凉得沧桑。 他绝望的眼中映着风霜,一滴泪,百孔千疮。
忍不住配乐……
两大男主 激|情澎湃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开口发问的是小七,他也已经被那天下第一与天下第二之间的生死相搏吸引住心神,忍不住追问下文。
而我,已经扑倒在桌上,默默泪洒满桌,语言不能……
“后来……”沈华胥微微敛了眉,窗外雨帘更密,风声更紧,“我不得不说,洛风涯他根本不是人。他是妖魔……”
后来——
洛风涯硬生生拔出了刺入胸口的剑。
随着他手指凌空一剪,那柄绝世好剑便如同芦杆似得,断成了数节,散落在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脆响。
他抬手封了自己几处大|岤,护住心脉封|岤止血。
凛冽呼啸的狂风中,人们恍惚看见——那个冷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男人,一步一步,迎着风,走向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柳闲歌。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要冲上台去。
“再这样下去,柳堡主会被杀死的!”
“我们一起杀过去,灭了那个魔头!为武林同道报仇!”
“柳堡主,我们来帮你!”
一时间,杀喊四起。
一直单膝跪地的柳闲歌却再此刻,突然抬手,制止了台下人的动作,他吼道,“不要过来!过来的话……会被恶灵吞噬……”
“这个时候,你还顾别人?”
黑色的锦靴,停在柳闲歌眼前。那人身上弥漫着淡淡樱花混着鲜血的味道,风一吹,席卷了满身。
柳闲歌他抬起头,顺着那双脚一点点看上去。
他修长的脖颈延长成一道优雅却也苍劲的流线。
他的眼睛迎向洛风涯垂落的眼睫下,那双浓墨色的,不见丝毫光华,那双已死的眼。
“你太弱了。”洛风涯轻声说。音色如同一根弦单调的拨响,毫无波动毫无感情。
柳闲歌盯着他的眼睛,很久,都没有开口。
末了,他浓长的睫终于垂落,他敛眸,轻轻开口。
“杀了我。”
得到得却是更加利落的答案,“不。”
柳闲歌忽然笑起来,但那笑声如此凄凉悲切,比哭,更要让人心疼。
“怎么?我没有被你杀掉的价值?”
忽然,洛风涯竟在柳闲歌面前蹲下,他直视着柳闲歌,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把佛珠给我,我不杀你。”
那一瞬间,柳闲歌瞪着他,眼底浮现出一抹惊愕,随之,他的面色刹那间变得更加苍白。
“给我。”洛风涯盯着他,狂躁的煞气,刹那间在他周身飞旋成一圈气旋,扬起他背后如瀑青丝,如同海藻一般狂舞。
柳闲歌被那煞气所迫,强大的压力之下,五脏六腑之伤更甚,鲜血一直一直从嘴角不停滴落。“你……休想!”
下一瞬,洛风涯冰冷的手掌,死死扣在了柳闲歌修长的脖子上。
他一只手压制住了柳闲歌的挣扎,竟然忽然起身,把柳闲歌压倒在了白玉石地面上。
柳闲歌后背重重被压向地板,刹那间,那地面被强大的力量震碎,放射状向外裂开,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形裂痕。
与此同时,随着一声压抑得低沉呻吟,柳闲歌喷出一口鲜血。
“你太弱。”
洛风涯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松开手,苍白冰冷的指尖,抹掉侧脸上喷溅上的那一滴温热的血。
“弱者。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淡淡说着,拉开蜷缩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柳闲歌的衣袖。
他素白的手腕上,套着一副莲花座罗汉珠。
它闪着莹润而柔和的光芒,在那妖异的夜与凛冽的风中,有着异样的令人平静的力量。
洛风涯定定看着那串佛珠,一时半刻,不知为何,却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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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洛风涯不是要佛珠么?为什么不拿走?”
女主:“他在想要怎么拿下来……如果直接取下来,恶灵会在一瞬间吞噬了柳闲歌……”
小王爷:“此事的确蹊跷。照理说,柳闲歌灭了拜月教,抢了洛风涯的老婆。洛风涯与柳闲歌应该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洛风涯那时想杀柳闲歌可以说是易如反掌,然而却一直不下杀手……”
妖某只:“江湖评论员观察认为:洛风涯是出于一种名为‘英雄相惜’的感情,不忍出手。另外,还有一种主流意见是:洛风涯独孤求败多年不遇对手,他有意放过柳闲歌,是希望柳闲歌有朝一日能成为可以与他匹敌之人……”
小七、女主、小王爷,异口同声:“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妖某只:“唔,一个没忍住,不小心bug了……”
妖某只从画面中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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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
在天下武林大侠的注视之下。
在那残破不堪的英雄坛中央。
魔教教主洛风涯,犹豫了一瞬间,而后,握住了柳闲歌的手……
镯子顺着柳闲歌的手腕,滑过两人交握的手,最后,滑到了洛风涯腕上。
一切只是发生在一瞬间。
下一瞬,洛风涯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色蝴蝶,刹那间扬翅而起,转瞬,已经站在了英雄坛的边缘。
风沙,竟在这一刻,停了。
方才还是浮云蔽月,漫天扬尘,现在,却是风过云开。
穹庐中央,半弯弦月高悬。
皎洁的月辉自初散的云间一缕一缕落下来,落满洛风涯黑色的衣衫,如同一层雪白的霜花。
他微微仰头,面向那轮月。
清冷的月华落进他墨色的眸中,闪出银色的光粉,美得不似人间之客。
“洛风涯!站住……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
一片空阔的寂静中,柳闲歌的声音崩溃般的响起。
洛风涯没有回头,自言自语一般,他寂寥的语气空旷的声音如是说:“我已经决定,答应过她的事,一定会做到。她不让你死,我便不杀你。”
语落。
他的身影如同一滴滴入清澈水里墨,刹那间弥散开来。
只在转瞬,黑色的身影,便消逝在了夜色里,留下淡淡的血气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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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洛风涯他说‘答应过她’?那个她是指谁啊?”
沈华胥微微一笑,垂首,指尖一圈圈抚摸着白瓷杯口,“谁?大概,是夏子衿吧……洛风涯,也许,也是个性情中人……”
小七不解,“照你如此说,洛风涯既然如此爱那个女人,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沈华胥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大概他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自知得不到,于是干脆毁掉……”沈华胥发觉我半天都没有说话,于是转而问我,“红豆,你怎么看?”
“我?我觉得是误杀。”
我冷冷淡淡抛出一句,然后,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是。他是答应过我的。
他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把定海珠拿下来……
洛风涯。
洛风涯,我究竟该那你如何是好啊……
酒微冷,入喉如烧。
身暖,心却寒。
(事情总有结尾,女主已经陷入了荡漾得文艺状态,把酒吟诗,不能自已。
于是只能麻烦小七与王爷继续发挥旁白作用。)
小七:“洛风涯走了,那柳闲歌怎样了?”
小王爷沉沉叹了口气,“自然是被天下堡的人救走了。我们皇室与柳家一同打天下,几代之间都是交情甚好。我和柳闲歌关系也还算不错。据我的了解,柳闲歌这人,别看他一副云淡风轻超凡脱俗的样,其实,比谁都放不下……我倒还真是担心这次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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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妖:为毛!这是为毛!!!为毛我一边写一边在尽情yy……为毛我一直处心积虑让风涯扑倒小柳……
为毛啊!!!!!!!!为毛这场惨烈的对决,变得又腐,又囧,又萌……
为毛啊!!!!!!!!我写华丽丽的对决,都免不了狗血的命运!!!!!!!
苍天呐!!!!!!!!我不狗血谁狗血!!!!!!!!!!!
天将降狗血于斯人也,必先狗血其心志,狗血其筋骨,狗血其体肤,狗血其身,狗血其所不能~~~~~~~~~~~~~
——————————yy版本分割线——其实这个版本非常接近现实版——————
风涯【压倒】:给我!
柳闲歌【宁死不从】:不给!
风涯【威胁】:不给我就要硬来了!
柳闲歌【死死抓住衣襟】:死也不给!!有种你杀了我!!
ps:事实上,在我心目中,腹黑是攻君……面瘫是受君……
因为觉得面瘫忍耐的样子大概很撩人吧~~~~~~~~~~·掩面~~~~~~~~~~~~~~~~~~奔走~~~~~~~~~~~~
要么忍 要么残忍
我终于不小心“走红”了。
事情的经过如下:
某日,那个天煞的沈华胥带我出去吃大餐。回来的时候,他执意要让马车驶入后院,送我到楼下。谁料!那辆天煞的大马车因为顶部是个天煞的斜上升梯形,并且车顶太高,卡在了后院小门的门框上!!
前进不得,后退不能。
那两匹拉车的虎驹不乐意了,乱叫唤乱蹦跶,蹄子一撂,还掀翻了几个前去帮忙的马夫。
结果,一瞬间,“哗啦啦”,引来一大群闲极无聊的人群聚围观。
众人努力了半天,未果。
马夫无奈,敲敲车门,“王爷,马车实在是动不了了,不如,您先下车,咱换乘一辆?”
车厢里一阵沉默。
我瞪着沈华胥,使劲瞪,露出一圈眼白,模样甚是恐怖。
沈华胥干笑,手里的扇子一下挡住自己的脸,小小声无辜道,“呵呵,红豆你眼睛好大……眼神好可怕……”
我冷笑,眼睛又胀大一圈,“哼哼……那是,曾经,我一动不动,瞪死过三百步之外一只大青蛙……”
沈华胥继续干笑,一边擦擦额角的汗,“红豆这不能怨我,我也是好心……”
我一口小银牙咬的格拉格拉作响。
我竖起纤纤大拇指,指向窗外,“能猜到她们看到我和你在一起,我会是什么下场么?”
我自问自答,手作刀状,在脖子底下决绝一抹,“你的!明白?”
七小妖孽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看热闹。
他懒洋洋笑着,低着头捻着把小刀修指甲,“反正……纸是包不住火的……你们俩这样搞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人瞧见。早死早超生,做都做了,怕什么呀?”
闻言,小王爷折扇一收,眉头一簇,幽怨得望天摇头叹气,“可惜的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我悄悄拔开百叶帘往外看。
只瞧见,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嗑瓜子的,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的,千姿百态……
我不由也是烟柳细眉一簇,肩膀一耷拉。一声由内而外的悲叹,“呜呼哀哉……出现了,女主本命……全女公敌……”
于是。
在飞花楼众姑娘外加门房小厮仆役若干人等,众目睽睽之下,那豪华大马车的车门,“吱呀——”一声被一只修长素手,从内推开。
嗖嗖嗖。数不清滴囧囧目光聚集在车前。
楠木车门敞开,随着清泠的车铃声轻响,一个天青色宽松长袍的男子,轻轻一跃,脚尖落地。他抬头,刹那间,四周一片倒抽冷气之声。虽然那少年只是十几岁的光景,但是举手投足丝毫没有孩子样,反而沉稳淡定之中带着妖媚。那双漂亮的眼睛冷冷一扫,所有人都涌起一阵如芒在背的寒意。
“哎呀,这是哪家的公子,从前都没见过呢……”
“是啊是啊,俊俏的紧呐……”
“看那皮肤,哎呀,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喧闹的围观者们渐安静下来,变成了窃窃喳喳的私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二人下车。
只见,那人剑眉斜飞,嘴角轻扬,一头乌发细致用金冠束起。他一袭丝锦月白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腰间缀着玛瑙珠玉,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从头到脚都透着繁华的皇家贵气。那一刹那,仿佛周围的光线都骤然因他而亮了起来。
人群齐刷刷沉默了一刹那,然后,轰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啊!!!是沈华胥!!!”
“小王爷啊!!~~~~~不行了太华丽了~”
“嗷~~我眩晕了~~”
“小王爷~~奴家好想你啊~”
“妾身非沈王爷不嫁~~”
此起彼伏五花八门的尖叫口哨声响彻云霄,小小的院落,沸腾了。
沈华胥微不可闻得叹了口气,抬眼,却是状态满分,华丽到牙齿都闪着亮亮的银光。
他对着热情的fans们露齿一笑,挥手示意。那神态那动作不做作不勉强,很有大牌明星范儿,甚是招人喜爱。
顿时,众女一片尖叫做头晕目眩,孕吐状。一片人仰马翻。
果然,沈华胥继承了传说中的“看人一眼会怀孕”神功。
“红豆,出来吧。”沈华胥挑开车帘,对我伸出一只手来。
“沈华胥!”我忽然目光炯炯拽住沈华胥的手腕。
“啊?”王爷微微一愣。
“掩护我!” 我咬咬牙,以烈士断腕,烈士堵炮口的决心,梗着脖子,一闭眼,大踏步迈出车子。同时,使出全身力气,把沈华胥往女人堆里一推,撞出一个缺口。
随即,哀家小宇宙爆发,一头钻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撒丫子从缺口狂奔突围。
背后的世界,背后的美女三千,望着吾绝尘而去的背影,当机了……
所有人都像需要上发条的机器,保持着嘴半张的动作一动不动。
“刚才那个,是人吗?”
“有点像只火鸡啊……”
“那背影有点熟悉呀……”
“我怎么看着,有点像凤红豆?”
“哎?我听说前两天有人送了许多贵重的礼物给她呢……”
“不是吧?王爷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小王爷会看上那种清汤寡水的小丫头?!”
“听说她自从离开了王爷的那个门客,就再也没见客。难道……是真的勾搭上了沈王爷?”
众人目光齐刷刷射向沈华胥。
沈华胥脸皮百炼成钢,金刚不坏。他老人家刚刚被我推倒在地,现在揉着腰,从地上淡定得爬起来,风度翩翩笑笑,“嗯……呃……呵呵……那个……”王爷洒下一路灿烂如阳光的微笑,神不知鬼不觉向院墙靠近,然后,突然猛一提起,略上墙头,“我先走了!”
“啊!!!小王爷别走!!!!!!!!!”
哗啦啦,又是一阵风起云涌,众女提鞋提衣角,你踩我我扯你,向门外涌去……
····
沈华胥是飞花楼的大众情人,这一点不言而喻。
多少为他对花吐血,对月流泪,日日思君,夜夜yy君。
但是,沈华胥一到飞花楼,还来不及万花丛中游览一番摧花遍地,那眼尖的主儿就一眼瞅上了那百花之王陌优昙。于是,风流浪子转性成为专情公子。陌优昙与沈华胥,好一对神仙眷侣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飞花楼中多少红杏日思夜想着能爬上沈哥哥这堵墙,然而一直不能如愿。
谁知……陌楼主不过离开了几日,那墙角旮旯里一颗小红豆,竟然成功上垒,松了名草的土。
于是,流言蜚语一夜之间传遍了整座飞花楼。
飞花楼众姑娘集体怨妇了。
就连柴房烧火的大妈,都把柴火扎成小人状,一边烧一边念叨:烧死你个凤红豆……
···
我幽怨非常,连续两天躲在房间里装死,一切生活不能自理,吃喝拉撒全靠小七。
(妖某只【惊】:猥琐啊!!猥琐的怪阿姨!!吃喝就算了,还拉撒!你怎么我的小七了!!
女主【翻白眼】:哈哈,这是个……秘密。
小七【皱眉】:秘密个头。用轻功带她去茅房而已。)
这一日,晚餐时间,薛姨一脚踢开了我的房门。
“你这小丫头,怎么还在这儿坐着?!怎么还不去正厅?”
我刚才正和小七面对面坐着,凄凉得啃他从厨房偷来的馒头。被薛姨那堪比包租婆狮吼功的嗓音一吼,我吓得一口噎住,不由娇喘连连。
小七蹲在房梁上,无声得摇头啃馒头,无声念叨着:废柴,废柴……
“薛姨……去正厅干嘛啊?姑娘们终于打算凌迟处死我了?”我继续啃馒头,要死也做饱死鬼。
“哎……没人来通知呢么?”薛姨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脑袋,带着点怜悯的意味,“今天楼主回来,在正殿设了宴席,每个姑娘都要参加。”
我西施捧心状,作势要晕倒,“哎呦我的妈,您还是饶了我吧。薛姨我知道你对我好,现在飞花楼上上下下也只有你护着我了……楼主大人她如果知道了我竟敢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尾巴上拔毛,抢了她的男人,能放过我么?!您呐,别把我往火坑里推了,成么?”
薛姨一个如来神掌印在我脑门上,“嘚!你不是没抢她男人嘛!整天就知道龟缩着躲躲躲!你能躲一辈子嘛!快点去给楼主解释清楚!”
“哎……”我怨妇状又是一声长叹,袅袅婷婷扶着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从门口出去。
是啊,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让女人间的战争来得更猛烈些吧……
“回来!你就这副模样去啊?!”薛姨又是一声怒吼。
我抬袖,原地转圈,撩起鬓间的碎发绕到耳后。
袖子上沾着油污,脸色白得不见血色,一张脸上五官清淡,唯余一双大眼镜眼角微红,像被人惹哭了似得,头发乱蓬蓬只是用丝绦随便在背后一系。嗯,很有吸毒卖x失足少女的风范。
“当然这样去啦。我这点姿色再怎么打扮在楼主面前,那都是丑人多作怪,还不如素颜上阵,至少输得有尊严。”我轻声一笑,对薛姨扬了扬手,蹦蹦跳跳向正殿去了。
飞花楼的正殿是正式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和后院由一道曲折的浮水游廊隔开。
我绕过后院的假山翠竹走上游廊。
夜幕之下,点点星光落了满池,那游廊乃是平平高处水面一点点,人踩在上面,就仿佛踏在了万顷碧波之上。飞花楼主楼就在那星光的对面,玲珑楼阁,画角飞檐。灯火辉煌灿烂,那绚丽把夜色都照得通透。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挂上国际标准微笑,弯着眼睛弯着嘴角,踏进门槛,从巨幅的山水画屏后,入了正殿。
我走进房间的一刹那,大厅忽然安静了许多。我走到哪,静音便跟到哪,目光便追随到哪。我顿时有一种自己气场爆棚的错觉。
我也没刻意避开谁,没刻意迎合谁,大大方方找到一个无人的位子里坐下。拿起桌上盘子里的瓜子,若无其事开始吃。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射向我,恨不得让我当场被万道实体化目光插死。
“呦,”邻桌的一姑娘,操着北方口音,一看就剽悍,“这是谁啊?咱飞花楼里什么花都有,怎么偏偏没看过还有这样的杂草。”
要么忍,要么残忍。
我已然忍无可忍,于是,我要变身,让你们这些丫头,见识见识啥叫残忍!
我淡定得把瓜子皮吐出来,头也没抬,口齿清晰笑道,“你要是花,牛都不敢拉屎了。”
“你……!”那姑娘性子烈,一拍桌子作势要打人,还好被她旁边的美女给拉住了。
“哎~牡丹,你何必和这样的人计较呢?”这女子妖媚,柔若无骨,典型南方祸胎,“看她装得那么纯,说什么卖艺不卖身,谁知到是使了什么滛邪手段,专迷惑男人。”
“就是,”另外一桌上,也有人附和,“一看就不是chu女!”
我一只手称下巴,歪头看了她一眼,冷冷不带机械音开口,“比你一辈子只能当chu女强。”
“什么?!”那女人大概也是自知容貌逊于别人,争辩,“谁说我……”
此女自知说错话,面色通红败北,立刻,有后继之人补上。
“你这贱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忍不住笑了,笑得特清纯,好奇看着那姑娘,“你有本事,那你吐一个给我看看。”
前赴后继者,踏着前人尸体,继续,“你这样的人!呆在飞花楼里,只能败坏我们生意!”
“和姐姐你比,我只能甘拜下风。您一走到街上呀,那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你你你,你这狐狸精,嘴巴好刻毒!”一个看似知书达理的姑娘也坐不住了,纤纤玉指一捏,指着我鼻尖道。
我翻了个白眼,笑得嘲讽,“姐不是路边算卦的,唠不出你们爱听的嗑!”
众女语塞,各个紧紧攥着一双嫩嫩芙蓉手,手背上道道青筋暴起。
众人皆默,我这厢拍案而起,威风凛凛叫嚣道,“哈哈,小姑娘们,知道吗?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姐我就是流氓,怎样?!”
众女:“怎样?……扁她……姐妹们!上啊!为飞花楼清理门户!掐死这迷惑小王爷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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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通都住手!”忽然,一声清冽的女音,带着些许的严厉和不容反抗的气魄,压倒了一切尖叫厮杀声。
众人抬头,只见,高高的楼梯尽头,有一美人,若天神临世。
美女妖且妍,攘袖见素手,皎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来者何人?
女王殿下,陌优昙是也。
“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女王那墨色烟柳长眉一簇,杀气凛冽。
“楼主,是她挑衅!”一斗殴外围女子手里还举着个鞋底,争辩道。
“行了,不用说了……”陌优昙高高俯视着众人,清冷的目光一一滑过每个人的脸。
美女一个个,有的手握金簪,有的手缠白绢,有的手端茶壶……被陌优昙那么一瞪,所有人瞬间都蔫了,悻悻把凶器藏到背后,默默退到一边。
暴风雨中心的鄙人,其实已经从无数条女人腿中间钻出一条血路。我回头望向方才众人扑向的地方,只见我那件可怜的外衣被留在了刀光剑影中间,此时它千疮百孔,鞋印累累,让我不由一阵心悸。
都说美人如蛇蝎,吃起醋来的蛇蝎,果真可怕。
“所有人回房反省去。红豆,你过来。”
最后,陌优昙女王殿下出乎意料得对我勾了勾手指头。
我趴在地上,顿时觉得在女王殿下的强大气场之下,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我颤声,指指自己的鼻尖,“……我,是找我?”
“对,就是你。”
弓虽强,石更硬
我站在陌优昙门外,忐忑不安,脚尖画圈圈踌躇着不敢进去。
忽然,房梁上一声轻唤,“喂。”
我抬头,呀呀,竟是小妖孽蹲在梁上。
“要不要我替你摆平她?”七小妖孽,灰常灰常妖孽得笑了。他食指与中指之间粘着柳叶般一枚刀片,闪着霍霍冷光。
我打了个寒颤,摇头如拨浪鼓,“不行不行……杀人灭口的勾当咱不能干。我的命不值钱,这四大美人之一的陌优昙的命可就金贵了……”
小七扬了扬嘴角,精致的五官被刀子的寒光映着,显出几分邪魅来,“是么?在我看来,你比她重要。”
我一阵感动,四十五度仰望他,“真的?真的吗?没想到我在你心目中如此重要……那,小七,那我和馒头你选哪个?……”
“馒头。”妖孽想也不想,答得飞快,末了还露齿一笑,可爱得让人想掐他一把。
我心碎了满地,翻了个白眼,小手一挥,“那你还是找你的馒头去吧!老娘我捐了也没事,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如果我有啥不测,记得,墓志铭要给我这样写:过往的人啊~不要为我的死悲伤!如果我活着,你们谁也活不了!~~~”
(妖某百科:女主抄袭的是罗伯斯庇尔的墓志铭。【叹,多霸气】
罗伯斯庇尔:法国大革命时期雅各宾派政府的首脑,处死了国王路易十六。热月革命时,被送上断头台。)
小七继续弯着眉眼笑。不知为何,我越来越觉得此人气质貌似市丸银,“好啊,看在我们相识一场,我再给你打口棺材,算是附赠。”
“小女子在此谢过了……最好粉色再扎上蝴蝶结,呵呵,另外不要太大了,我买不起地。”
我语落,雄赳赳气昂昂,慷慨激昂,昂首挺胸,胸无长物,物换星移,移……
移进屋。
刚一落脚,我就脚下一软,一个趔趄。
哎呦,妈呀……
看看人家的地毯,华丽的羊驼绒毛啊!!比我的床还软呐!!
我小心翼翼迈步进去,轻轻咳嗽了一声,“楼主,我来了。”
粉色绣着迷离金丝优昙花的纱帘背后,传来一声低低的琴音。
“进来吧。”女子的声音幽幽飘来,那琴声却没停,一声叠着一声,铮铮响起。似风似雨似花似幻似雾似虹似霓又似梦。曲调婉转流畅,仿佛高山流水,大漠上落雁平沙;又如阳春白雪,苦寒幽香的梅花三弄,沁人心脾,百感横生。
屋内光线并不亮,盈盈的火光自墙角的宫灯中倾泻而出,如同流水一般铺了满室,昏黄的光,有很暧昧柔和的感觉。
陌优昙在内室中,焚一炉香,横抱一张古琴,纤长指尖跃动如舞,华丽的轮指,让人眼花缭乱。
“凤红豆?坐。”陌优昙嘴角噙一抹浅笑,幽幽抬眸,对上我的眼睛。
双是怎样一双销魂蚀骨的眼!
晶莹剔透若落满了星光,烟行媚视,让人哪怕看上一眼,都会无法控制得沉溺进去。
那容颜,近看来似雪如花,美得令人觉得惊心动魄。
不愧是四大美人之一啊,极品,极品。
我在屋角的雕花圆凳上小心翼翼坐下,几乎是下意识摇头感叹,“此女本应天上有,不知为谁落人间。”
陌优昙指下,琴声流动如涛。
“你还真是有趣……我大概也能明白为何华胥会喜欢你了。”
我一听,觉得危机重重。
这世上,不吃饭的女人,听说过,没见过。
但是,不吃醋的女人,那可是连听都没听过!
我于是赶紧摇头,“楼主,你又不是不了解沈华胥这人,他就是个感情用事的行动派,一时不知道中什么邪了才能看上我这样的菜根,等他过两天腻歪了,自然就把我忘到脑后去了。你看,你们的爱情就像在跑步,不是你追就是他赶。我呢?就是那个蹲在路边的路人甲,王爷他跑累了,蹲在我旁边歇歇,等他歇完,自然会撒丫子去追您的……”
陌优昙笑容更加明显,指尖,琴声骤急,听得我一阵心惊胆战,“呵,如此说来,你倒是很了解他?”
内心叫苦不迭,表面上我淡定如斯,“非也。只不过这是一个普遍真理——要吸引男人,就让他一直得不到;要拴住女人的办法正好相反,就是让她一直满足。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更有吸引力。”
“那么,红豆姑娘,看来是你棋高一着呀……”陌优昙轻叹,手抚五弦,拨出最后几个泛音,一曲罢,余音袅袅。
我囧住,说错了话,结果拆了自己的台。
“您误会了,我这样说不过是告诉您,您就是对王爷太好了,才导致了他水性杨花劈腿翻墙。我对王爷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