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显风流第74部分阅读
晋显风流 作者:肉书屋
驾雾,直到第二日才想起来自己去谢府的目的,再细想想,竟是一句关于你的话都没说出口你瞧瞧,你那老爹一个人就能把人说成这副模样,我要是贸贸然的去了,还不得被人横着送出来?
“所以呀,我也想明白了,不能找你那些长辈,要找就直接找你。所以我就寻了这么个机会,多少突兀了些,你也别怪我、”
听着前面的话,谢道韫早就笑的不行。她是知道发生在会稽的那件事情的,当时谢奕把他轰到内院,让她不许出来,自己一个人拎着一个酒葫芦就跑到前面去会客。结果一会就是五个时辰,弄得回来之后嗓子都哑了,还是葛师调了润喉的方子,养了三日方好。
当时谢安笑的不行,说兄长竟然只讲了五个时辰就累成这样,若是换了自己,非得多过八个时辰才放人,骇的桓温不敢再登门才是。谢奕闻言就一脸的不服,哑着嗓子就要和谢安打赌,说若是下次桓温再来,就派谢安出马,若是说不到八个时辰,谢安就得去把会稽城内最红的清倌儿叫回家中待上一夜。
谢安闻言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脸不红心不跳,轻摇着手中的扇子翩然而去。留下谢奕恍然发觉弟妹刘氏就在自己身后,正笑意吟吟的看向自己。谢奕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回去之后还被郗氏剜了好几个白眼儿……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君得天下军心日,便是我辈出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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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中原大地,一直都没有太平过多少年。自汉末三国之争,事到如今,又有几人眼中没糅杂过鲜血,几人敢说没见过战争?有些事情我也不得不承认,自我司马氏成就大位以来,整个天下的确没有太平过多少载,这些责任,也是我司马家推脱不掉的东西。可如今四顾,却是虎狼环视,这大晋朝又是如履薄冰,一旦稍微有个不甚,怕是会陷入万劫不复之深渊的。而这种事情,不论是我们司马氏,还是你们这些士族,都是不希望见到的景象。
“有的时候想一想,也觉得朝中那些人真真无聊。我少时常在皇宫居住,父皇宠着,性子又跳脱,想在宫里做些什么,也是没有人能拦得住的。那时无聊了,便趁着早朝时分偷偷的溜到大殿里玩,把自己藏在帷幔后面,倒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那时虽然小,却也偷听到了不少东西。那时固然不懂,如今再细细想来,却不免失笑,只觉明明众人身处火屋之中,为何不共谋救火、逃脱之计,而偏偏要趁着这个时候一争祖产呢?即便是趁火打劫,也没有打劫自家的道理吧。
“本以为这种事情,只是一时一刻之事,等火屋中这些手足兄弟回过了神、看清了周遭的状况,便也就停歇那些愚蠢的举动了。可是谁知道,他们这些人竟然要比我这个妇道人家还愚蠢些,打了几十年了,眼看着这屋子已经烧毁了一半,竟然还在那里争斗不息……朝堂上的事情,我多是听元子他说的,其中或许会有一些偏颇,但我也多少清楚,那些主张偏安一隅、乐不思蜀的人,多是像谢家小娘子这样的士族子弟。
“这件事情曾经让我困惑了许久。因为我始终也想不明白,士族们虽然掌控着整个大晋朝的力量,可你们毕竟也是依靠着大晋朝而生,若是大晋朝这棵树倒了,你们这些枝芽又要如何苟活?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要苟且偷安,而不是奋起一搏,解了这火屋之困,救下这天下苍生?
“可是如今时过境迁,到了我这个年岁,看事情多少要比以往通透些。而我也渐渐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每每思之,又觉得百感交集,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如何……其实说到底,士族士族,终究只是一个个的宗族而已。对于你们来说,只有自己宗族的兴衰才是世间最大的事情,其他的平民百姓如何,这个汉人的江山如何,只是在保证了家族昌盛后,才有精力去顾及的问题。为什么不赞同北伐?因为你们怕你们一怕北伐会消耗你们家族的财产,二怕北伐会中兴我司马氏的江山。
“的确那,我们司马氏和你们士族之间的关系,就像是树干与枝芽。没有我们,你们会跌落黄泉;没有你们,我们只能等着枯萎至死。而一旦战争大举兴起,耗费的钱财就只能从你们手中获得。百姓?百姓手中的土地早就被你们这些士族大家兼并掉,普天下望去,又有几人是自由之身,又有几许薄田不是你们士族之田?老子说‘少则得,多则惑’,你们手中的东西太多了,于是你们就害怕了,害怕会失去,就害怕去冒险。所以你们宁愿选择去偏安一隅,也不愿冒着激怒胡人的风险,去一剑北指,荡尽天下。
“对于你们来说,这场战,输了的话,你们就永远失去了现在的荣耀与财富。可即使赢了,你们也会害怕。因为你们怕我司马氏至此掌握了大批的军队和人心,怕我们司马氏在重得天下后会想要剔出士族这个绊脚石。所以你们瞻前顾后,你们安于现状,你们由得北方胡人肆意妄为。
“你们觉得如今这个样子很好。土地仍是你们的,朝堂上的权势仍是你们的,甚至连皇帝,也只能在你们面前唯唯诺诺。可是难道你们就不能睁开眼前看看窗子外边?就不能回过神来看看这场大火已经烧到了何许程度?你们想让胡人之间慢慢的自相残杀,汉人等着坐收渔利?难道你们就没看见,如今的胡人都已经磨刀霍霍,南望时,也会流露出渴望的目光么?你们想要偏安,可是如今这天下,又如何容得你们偏安?”
乡野小店里不断的响起司马兴男的声音,时而平静的如同波澜暗涌,时而激烈的如同雨打风吹。只是坐在她对面的谢道韫,听着她一句一个“你们士族”如何如何,不禁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司马兴男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辞激烈了些,她不由得冲着一脸尴尬之色的谢道韫笑了笑,摇头道:“瞧我,倒忘了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孩子,这些事情也不是你做的,我跟你发什么火。不过说来也怪,我与你倒是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所以说的话,竟是有些口不择言了……”
“婶子这是说的什么话,”谢道韫揉了揉听课听到振聋发聩的耳朵,嬉笑着道:“我只是觉得,婶子一张绣口谈吐如朱玉,若是真的与我父亲、叔父等人清谈,必不会是桓大将军的那副模样。没准儿,还真能把我父亲给驳倒了那。”
“谁教的你拿长辈取笑?没大没小的。”司马兴男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却有些宠溺的点了点谢道韫的额头,眼中尽是盈盈的笑意。
谢道韫也很喜欢司马兴男的性子,自然流露出几分与外人难得的亲进来。
自打士族与皇族通婚、士族之间亦通婚这几百年之后,这些人之间的辈分早已弄的稀里糊涂。但桓温与谢奕、谢安确是平辈论交,谢道韫这一声婶子叫的倒也无错。
“我瞧韫儿你也是直爽的性子,后面这些话,也就不跟你玩什么无用的弯弯绕绕了。”司马兴男略微沉吟,道:“其实我来的目的你也清楚,就是要帮外子请你这个小名士出山。你也不用跟我说什么男女之别,我是不吃那一套的,你在这上头自然也没有什么顾忌。若是真的拿出这种借口来搪塞,小心我扇你大嘴巴子。嗯,就这样,你到底如何才肯出来帮忙,开个条件吧。元子他也都说过的,什么礼贤下士、三顾茅庐的段子他都做得出,当然,前提是你自己盖个草庐先……”
谢道韫闻言不由得哑然失笑,她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玩什么和稀泥的言语名堂。条件自然是有的,但却是针对桓大将军的。”
“哦?你说来听听。”
“我要他能够执掌天下兵马。不,不单单是执掌,而是要将士归心。”谢道韫看着司马兴男的双目,认真的道:“若是如此,我谢道韫愿在桓大将军帐下,做一马前之卒。”
司马兴男被不符合谢道韫年纪的认真晃了眼,半晌方喃喃道:“你就不怕……不怕元子他,一旦坐拥天下权,就会起不臣之心么?”
“不怕。”谢道韫微笑着摇头,轻声并有些温柔的道:“他若是敢,此约即毁。到那时,上穷碧落下黄泉,我自杀他。”
轻飘飘的话语落于司马兴男心头,却让她莫名的感觉到磅礴的威压与恐慌。她面色不改,却下意识的在心中涌起了一个念头:不论如何,若要保住元子的性命,就不能让他动什么篡夺之念的。
君得天下军心日,便是我辈出山时。
二人对饮,此约即成。而见证者,便是这乡间小店,浊酒半盏,此时清风,与半帘幽竹。
……
……
“不过说起来,外面那个女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司马兴男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的看向谢道韫,低声问道:“不会真的是你抢来的吧?”
谢道韫被这一句话闹得哭笑不得,她摊着手道:“冤枉啊,我不过是很久没有扮作男装了而已,难道偶尔扮上一次,就那么像坏人么?”
“倒不是像坏人,”司马兴男笑着道:“只是我在这小村子里等你这几日,帮忙收拾了几个恶霸,还有几个在外面胡混的男子……哎,你还小着,不懂这些个事情,我与你说做什么。反正就是这样,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唤我来收拾你。”
“哦,怪不得这些村民都对你敬畏有加。”
“瞧你这小丫头的表情,你这话是拐着弯儿的骂我母老虎一只吧?你这个年纪能懂些什么,等再过些年,你嫁了人,就知道这男人啊,决不能太过娇惯着,该瞪眼的时候你就得对他瞪眼,总得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谢道韫挠头,心想你那家里,不是还有个我见犹怜?
“小娘子。”门外的谢家护卫叩了几下门后走了进来,到谢道韫身侧道:“小娘子,咱们救下的那位女郎似乎神智清醒了些,她在外面说一定要见您,您看……”
“那就让她进来。”谢道韫点了点头,又对身前的司马兴男道:“婶子你瞧,这位还真不是我强抢过来的。”
不多时,身子仍旧虚弱的女子就脚步虚浮的走了进来,她双目含泪的看了看司马兴男,又啪一声跪倒在谢道韫身前,哭着道:“小娘子,求您帮帮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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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到年末越忙,忙的世界都看着虚幻……还有两科考试,这几天看教材,总觉得比虐文还虐心,揪头发,揪头发……)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安安稳稳了余生
影子拍拍飘雪冬至的肩膀,深情的道:“感谢卿家的粉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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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郗超那小子和谢家那位小娘子如何如何,这要是让我说起来,倒要怀疑一二了。”
此时已入夜,郗家的院子里早已到了茶余饭后的闲聊时分。相熟的女眷们在后院中搭了个挡风的帘子,用以挡住偶尔料峭的春风,又将瓜果一类的零嘴儿在身旁的案上摆了,手上随意的做些针线,口里也说些东西院子里的闲话。
只是闲话这种东西,或是有心,或是无意,多少被人恰到好处的捏持着。这人口中诉出,那人耳里听得,在四面八方的传扬出去,若是能够妥善的疏导着,总会达到些意想不到的目的。
“哦?姐姐这话倒是说得新鲜。这郗家人谁不清楚,超哥儿少时就在谢家借住过的,和谢家那位小娘子的情谊怕是那时候就种下了。再到去岁超哥儿去了官职,又一直都住在会稽谢府,说是寄住在姑母家中,可谁都瞧得明白,这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七个字而已。”
“情谊二字自然是有的,只是要我说起来,这其中恐怕多是兄妹之情,离那谈婚论嫁之事,恐怕还差的远了。”
一直对这份感情提出异议的,是一位年纪三十有余的妇人。她的容貌也称得上美妙二字,只是一双凤目斜斜上挑着,虽然脸上时常带着笑,却总让人觉得有几分冷森森的距离感。估计她也知道自己这个缺陷,便经常穿着淡粉或淡青色的襦裙,这样中和着,也能让她整个人柔美几分。
她名为温文二字,乃是太原祁县温氏的郡望。士族南渡前,祁县温家倒也是二等士族,只是如今多少有些没落了。
温文嫁进郗家不过十六载,但她却在郗家住了二十余年。这是因为她与郗家是指腹为婚的,偏偏她出生还没有多久,温家就完全败落了下来,她的父母相继病逝。郗家惦念着往日的情分,就将她带到了郗家来住。所以她自小对郗家上下就都是熟悉的,而郗家人也不怎么把她当做外人,不论是郗家的娘子,还是后来嫁到郗家来的女子,都与她做姐妹相称。
只是温文未必尔雅,有些人就算诵读了多少遍《尔雅》,心中那抹戾气还是断绝不掉的。更何况温文自小就寄人篱下,虽然没有多少林妹妹般的伤春悲秋,但却也多少养成了些争强好胜的性子。再加上她有些长袖善舞的能力,待得她真正嫁为郗家妇后,更是有了几分精明强干的味道。
逆境中生长起来的人总害怕自己回到原来的日子中,温文也是如此。可惜她嫁的夫君并非嫡出,她在府上地位便也多少有限,每日每夜的也没少为月例银子发愁。而她那夫君却是个怯懦的性子,在外是人云亦云,在内又为夫人马首是瞻,说的直白些,就是他夫君不论在任何方面,都绝不会对温文有多少帮助的。
跟这样的夫君默默无闻的过一生,绝不是温文能够接受的了的。为了改变这种境况,她曾经做过一些事情。比如说她曾经极欣赏郗愔,又知道他在亡妻去后,就一直都没有续弦的,不免动了些微妙的心思。
但那日行动过后,郗愔不但没有对她心动,反而还在暗中点了她几句。那意思无非就是告诉她,既然已经身为人妇,就应该恪守妇道,这种事情,以后若是再做出,他也只好不再顾忌什么面子了。但那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希望她知难而退了。
温文也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她便也的确退了下来。但未曾退却的却是心思,只是如今再暗暗布局引线,却多少有些要郗愔好看的意思了。
“主要是谢家小娘子名声太大,连贩夫走卒都能说出几段儿她的事迹来。试问这样的女子,倒是谁人敢娶?谁人能娶?”今夜的月色不错,那位谢家的小娘子送葛仙翁回罗浮山已经离开六日,温文用秀气的手剥开手中的长生果,状似随意,实则有心的说着。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咱们超哥儿也是二品士人,学识风评都是无人能及的。再者,且不说那谢家小娘子的娘亲是超哥儿的姑母,就连逸少公的发妻,超哥儿也应该唤一声姑姑的。虽说咱们郗家如今的确缺了些朝中的能人,但毕竟家族根底在那里,他们谢家就算是再怎么高傲,面对着高平郗氏这四个大字,总是该给几分面子的。”
有人这样应着,便迎来了许多人的附和。
“问题是……”温文顿了顿,似乎有些难言,“去岁的流言咱们也都清楚,超哥儿为什么辞官而去,咱们难道还不知道么?大家也都明白的紧了,这面上说是自行辞官,但真正内里又是什么东西,怕是只有他们当事人自己最清楚了。桓大将军兵权在手,如今又与会稽王互相扶持,咱们超哥儿若是真的在去岁得罪了桓公,那前程……”
“姐姐是不是担心的过了些?难道姐姐忘了,去年会稽民乱,还是超哥儿奉了桓公命令出手摆平的。既然超哥儿能够再为桓公所用,那不就是说,其实桓公已经不计较当日之事了么?”
“问题就在这了。”温文接下话来,上挑的凤目在夜色中隐隐散发着危险的味道,“若是如你所言,桓公真的已经不再追究,那为何如今超哥儿还在赋闲,而没有再度去桓公帐下为官?当年超哥儿初次出仕为椽吏,不过十三岁而已,而在桓公帐下不过几年光景,就已经成了桓公的心腹。这心腹一旦犯错,总是要比普通人更加麻烦一些。”
众人闻言不觉有些面面相觑,皆觉得温文这话中的确有些道理。
“可是,超哥儿仕宦与否,与谢家小娘子又有什么干系?”有人蹙着眉头问道。
温文嫣然一笑,轻轻的摇头道:“你觉得,谢家小娘子那么一个人物,又怎么能够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若是没有一个有能力翻云覆雨的男子,她又如何能够看得上眼呢?”
“我倒是不要我夫君去翻什么云、覆什么雨,能够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他不去沾花惹草,我便知足了。”有人笑着插言道。
又有人笑道:“那是你的心思罢了。你也不想想,那谢家小娘子刚刚多大年纪?正是喜欢那年少锦袍趋殿阙,浪子朱窗弄风月的时候,什么安安稳稳的日子,哪里是她那么大的人想要过的?”
“哎,这话说的有理。就是我那夫君也曾经说过的,双十年岁事他还想着建功立业,到得如今,就只想着多生几个孩子,早些尝尝那含饴弄孙之乐了……”
见众人的话语渐渐牵引至别处,温文微微笑了笑,并不刻意的再去做什么扭转。因为她清楚,有些东西,就这样无可无不可的在别人心间放一个扣,再等它慢慢长大,也就是了。若是太过可以的强调了,反而会被别人察觉出一些动机来。
如此,她便也开始加入这笑闹之中。
座谈未觉夜已深。
时至二更,众人便也散了这席面,各自回院子里安歇去了。温文回到自己房中时,他的夫君正在拿着一本《庄子集注》发呆,连她进门都没有察觉。
看着自家夫君那愚痴的模样,温文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心中那份决绝又坚定了几分。
“夫君,夜深了,安歇吧。”她走到他面前,轻轻的抽出了他手中的书。男子慢慢的回过神来,展开笑颜,点了点头。
男子的名字叫做郗思文,原名本不是如此的,只是他七岁时第一眼见到温文之后,就央求这父母为他改了这个名字。而从那时开始,这个原本聪敏至极的男孩儿就变得有些痴痴傻傻起来。
温文动手替他换去衣衫,郗思文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说话,只是一直微笑着看着她。
不怎么明亮的烛光勾勒着男子的侧脸,温文再次叹气,心想任谁能知晓,模样如此英俊的男子,竟是有几分痴傻的人。
就是因为一场指腹为婚,自己就非要嫁给他?
温文蹙了眉,心中忽然涌起几分怨念来。
“文儿,在外面跟谁置气了?”郗思文说话的声音极为温柔,又伸出手,想要抚平温文蹙起的眉心。
虽然有些怨,可是面对他的温柔,她终究是很感动的。
温文摇了摇头,往日总存些戾气的凤目柔和了下来。她忽然拉起他的手,问道:“夫君,若是做一件事情,可以让我们以后住上更好的房子,吃穿用度更好几分,你愿不愿意做?”
郗思文却微微皱了眉头,眸中有些隐隐抗拒的闪烁。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咱们如今这个样子,不是很好么?用不着什么更好的。”
“问题是,现在的好,并不代表未来的好。”温文看着那双有些迷茫的眸,坚定的说着。
“你,要做什么?”郗思文的眼里多少有些惶恐。
温文的心头涌起怜惜意,伸手将他抱入怀,拍着他的后背,轻声道:“没关系的,夫君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静静的等着我就好。等我将这件事情做完了,咱们就能好好的过以后的日子。安安稳稳的,过以后的日子……”
温文看不到她怀中男子的表情,所以她并不知道,郗思文在那个瞬间,眸中有一丝了然的闪亮与心疼,那是绝对不同于往日的痴傻的。
“好。”郗思文轻轻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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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就反应过来,自己搞错了一件事情郗超的老爹是郗愔,郗鉴是郗超的祖父才对,前面那几章里写错了,我晕啊,说声抱歉
元旦啦~元旦啦~这一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大家一道迎来2012啦只可惜人家该登船的都登船了,咱们这些木有船票的童鞋,只好继续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喜欢平安日子的人类那,可以把章节名当成祝福。至于余生有多长,还请各位亲自行调节,嘎嘎~
这书从四月份开始写,写到如今也是快要九个月了,今天刚好破九十万字。平均一月十万字的速度,算不得快,但已经很能让影子感慨了。
这一年啊,从开头似乎就一直在忙,人说浮生若梦,估计是忙活的晕晕乎乎了。能把文写成这样,影子自己是很开心也比较满意了,一路上有各位亲的陪伴、小葱编编的支持,虽然有时觉得累的要死,但也能够怀着昂扬的心坚持下来。想来,这也是年轻的好处吧。
2012年对于影子这一届学生来说,便是步入社会的一年,当然,读研的那帮人类不算。偶是尽力的去找一分清闲的工作,毕竟像影子这种喜欢搞副业,又懒得要死的人,还是不要去让私企的老板们抓狂才好……如今工作未定,不过多少有了些苗头,估计应该还能清闲着,码字这种事情,当然也就会继续着。这种yy且能赚钱的行当,偶是不忍放弃的,谁敢让我放弃,我跟他急
这一卷叫“青春作伴好还乡”,当然到最后还乡了,也就结束了。不过这一卷估计会比以前的长一些,影子还有些脑袋里的画卷要展现在诸位面前滴。
新书,早就在想了。上个月不太忙的时候就在查资料、勾勾大纲,心痒痒的时候开了个头。什么时候发还真说不准,估摸着过几天放了寒假,我闲下来,一抽风就会发了……
以上,真的不是年终总结,全是废话……
最后,影子我衷心的祝大家新年愉快大家快活的去喊倒计时吧只是可怜了影子我,还得乖乖的啃书学习……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
ps:这些废话,当然是不要钱滴~)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咱们,别那样
影子十分欣慰的看着冉伶、蓝灵依、马亚军的粉红票,以及冉伶和小紫的打赏,而后冲着门外一招呼,道:“小二,每人上一碗腊八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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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韫是生而知之者,却不是能够预测未来的人。所以对于尚未发生的阴谋与布局,她并没有办法提前做出什么应对的。
她只是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回华亭。多带了一个人回华亭。
多出来的这位并非司马兴男,相反,这位很爽利的女子在与谢道韫打成约定后,就挥了挥衣袖,打马离开。那鲜衣怒马的身影消失在斜阳后,身后绝尘。那样的景象,总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
将那抹飒爽英姿与谢奕老爹讲了讲,谢奕也不由自主的感慨起来。
“司马家男丁多畏缩胆小、志大才疏之辈,倒是出落了许多不错的女子,这南康公主便是其一了。”
士族子弟对司马家总是这样似敬非敬的态度,谢奕自然也如此。他看着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女儿,心头微动,不觉微蹙着眉头轻斥道:“又没有什么急事,你非得一日跑回来做什么?虽然如今年纪轻,但也要注意着身子。”
谢道韫闻言,只觉心间涌出浓浓暖意,不由得有些嬉皮笑脸的道:“父亲真是多虑了,我这身子骨,平时连病上一场都很难的。不过是一日行程,又哪里累得着我?倒是父亲您,待在这里怕是每日都要看舅父的脸色……女儿我一想起那日舅父来接咱们时的强硬劲儿,就为父亲您捏一把冷汗呀”
“少来调侃你老子”谢奕冲着谢道韫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少不了又东拉西扯的数落了她一番,谢道韫便都插科打诨的应了下来。
“只是这件事,你就这样答应下来,会不会太轻浮了些?”二人又说起与桓温的那场约定,谢奕不禁有些担心,“你原来也说过的,那桓温毕竟存了些不臣之心。万一他真的如你所愿,掌握了这天下兵权,那这天下大统岂不是要改姓了么?”
谢道韫轻轻摇头,道:“那时桓温欲篡,其实只是因为不能北伐的缘故。这人,我从史书上了解了些,又面对面的了解了不少。如此,虽然算不得知心,但也是了解几分他的性子吧。其实他毕竟也是士族出身的人物,虽然少时艰辛了些,但骨子里的那份骄傲仍在的。他的毕生志愿在于北伐,其他的事情对他来说,自然没有扬鞭北指来的爽快。不论是从龙还是篡权,不过是为了这个目的所做的垫脚石罢了。”
谢奕闻言微微沉吟,半晌方摇头道:“我就怕你疏导不成,反而养虎为患。”
“我也总要给自己留一点后路,所以当时也算是恐吓过南康公主,”谢道韫笑的温柔,“这世上,我想杀什么人,总是杀得了的。”
谢奕哑然。
虽然自打父女二人赤诚相对开始,谢奕就慢慢的接受着谢道韫偶尔散发出的那丝戾气。可毕竟谢道韫是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而多数时候,谢道韫都是那个乖巧聪颖的小女孩儿。如今面对着“真实”的女儿,谢奕多少会有些不适应。但也仅仅在于不适应罢了,对谢奕来说,女儿还是自己的女儿,千遍万变,此点不变。
“多少,小心些。”谢奕声音微哑,眼角的皱纹向外散发着复杂的味道。
谢道韫看出了其中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也看出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的黯然。
重重的点头,一言在心,何必多言。
“你领回来那个妇人,又是什么名堂?”谢奕想到这件事情,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您就甭管了,”谢道韫嬉笑着摆手,“反正不是找来给老爹你当小妾的。”
谢奕愣了半晌,直到谢道韫蹿到了门口才反应过来,提声冲着门口教训道:“臭丫头,明天把《孝经》抄十遍,不抄完不准吃饭”
走出了房门的谢道韫将半个身子探了进来,笑嘻嘻的道:“父亲大人您忘了,如今咱们可是身处郗家,怎么说也是客人。这给饭不给饭的,总是郗家人说的才算数,老爹你又何必喧宾夺主。再者,就算是父亲大人铁了心思想要这么做,那也得先跟舅父说一声不是?您瞧,是我把舅父叫过来,还是您亲自去一趟?”
谢奕被这话弄得哭笑不得,却疏无应对之法。气滞了好久,他才冲着房门,一脚将右脚的高尺屐踢了出去,笑骂道:“快去给你母亲亲请安少在我这转悠,看着眼晕”
“好嘞”谢道韫看着落在自己三步开外的高尺屐,笑着离开。
在甬道中走了几步,谢道韫就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她自然知道那人是谁,也不去理会,只是假装不察的向前走着。
而那人也终于在拐角处现出身来,一把从背后抱住了谢道韫的腰。谢道韫暗暗翻了个白眼儿,用半分力气回肘一顶,郗超便一声不响的蹲了下去,揉着胸口倒吸着冷气。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做人就不能温柔些?”
“我怕我也温柔,你也温柔,这柔来柔去的,容易被揉成面团儿。”
听着这双关之语,郗超却想到了另一个地方去。
他起了身,也顾及不上胸口的微微的痛,只是目光有些闪烁的盯着谢道韫瞧。
甬道里的白纱灯上,用苏绣勾勒着鸳鸯戏水图,那水波的纹路正巧映在郗超的面上,让这眼前景色,有了些说不出的虚幻。
“你这是,承认咱们之间的关系了?”郗超有些紧张的询问,平素能把死鱼说活的嘴,今日竟有些结结巴巴。
谢道韫自知失言,心中却有些不解自己为何会将这句话脱口而出。有些恼怒于自己的不受控制,谢道韫深深的看了郗超一眼,不再多说,转身便走。
她走的决绝,到让他想起了那时的她。
终究是发生过的事情,不论怎么装作无所谓,可却无法将其消散于春花秋月之中。
“听说你带了个女人回来?怎么回事儿?”收拾好有些怅然的心思,郗超几步追上谢道韫,走在她的左面,若即若离。
“嗯,给你带了个后妈回来。”谢道韫目不斜视,抬手向耳后归拢着碎发。
“啊?”郗超被唬了一跳,“说什么那?”
“没骗你,”看着郗超的反应,谢道韫不由得轻笑起来,“你这个做儿子的也真忍心,你老爹十几年不续弦,你就没在意过?”
“这、这是他的事情,我即便在意又如何?”郗超回答的有些结结巴巴。
谢道韫轻轻摇头:“难道你就没有听过外面的传言?不知道你父亲其实一直心仪一位女子,只是因为当时你还太小,怕你受后母欺负,所以才没了这个心思?”
不知是不是月光照射的缘故,郗超面色有些微微发白。他怔了许久,才有些生硬的点了点头,哑声顿顿的道:“听说、过的。”
谢道韫明白,因为前世的缘故,郗超在父子之情上总是有那么一层揭不去薄膜,以至于在今生面对着这样一位心疼自己的父亲,也有些无所适从了。
“你父亲本想等你长大些,懂事了,再将那名女子娶过门。可是未曾想,你还不到五岁,那名女子就嫁给了别人。”谢道韫轻声诉说着自己听来的故事,“你父亲当时应该是准备将那女子忘了,毕竟是单相思,对方又已嫁为人妇。可怜那女子本也是对你父亲有意的,当时一再拖延自己的婚事,只盼着你父亲可以有一天上门提亲,却一直都没有等着。她灰了心,便嫁了人,直到去年,她的夫君病逝,她才辗转从他人口中听到了这个故事,怕是悲喜交加,欲罢不能了吧……”
郗超抿了抿嘴唇,微垂了睫道:“那如今,他们二人自然可以好事双成了。”
“哪有那么容易?”谢道韫摇头道:“那女子家中不过是三等士族,孀居之后,她的娘家就为她又定了一门亲,要给吴郡太守做侧室的。这女子,我是在路上遇到的,当时看她的模样,怕是已经有三四日没有进食。与其说是逃婚,倒不如说是求死了。”
郗超身子微颤,身后的花园里变幻着几许流萤。
“……多谢。”郗超的嗓子仍旧有些哑。
“顾家那面倒无所谓,都是说得上话的。”谢道韫微微笑了笑,口气有些责备的道:“你啊,怎么也要尽尽做儿子的责任,毕竟,你父亲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而已。”
郗超点了点头,精神从方才的震动中稍稍恢复了些。听着谢道韫的话,他不由得轻笑着反问:“那该如何?你要是真的尽了责任,又何必阻着你父亲纳妾?”
“那怎么能一样?”谢道韫回头瞪他。
郗超笑而不言。
流萤穿梭,轻薄的似乎被风一吹就会散。二人的身影在窄窄的甬道中若即若离,一步步踏向灯火通明的前方。
“咱们,别那样。”郗超忽然开口,说了些谢道韫听不懂的话。
“嗯?”
“别像我父亲那样,”郗超停下脚步,握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眸,“一悔,便是十几年。”
她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心跳,池塘里的蛙对月唱着年华,鼻尖偶尔嗅到夜风送来的荷花香,彩云追月便追走了春华。
郗超看着眼前人抬头,往日古井无波的眸里有一丝流彩,仿似琵琶一勾手时的延绵,然后她转身,离开。直到他再也感觉不到手心中她的温度,空气中那声若有若无的“嗯”字,才虚无缥缈的传来。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那一夜,柳絮忘记了纷飞
影子双手捧着琴月冰罗河给的粉红票,一步一捧眼泪的仰望星空,恸声道:“艾妃,不论你到底叫哪个名字,你都是朕的艾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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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这时节总有些变更交替的味道,若是将目光移向北边儿,那这时正是从竹外桃花三两枝转向红花绿柳正融融的时候。或许是有人想要应着这个景儿,便在这交替时节做了些交替之事。
咸阳是如今秦国的国都,秦国的开国皇帝苻健判出东晋后,就有些执意的将国都建在了这里。至于其中有没有从此东望、吞并天下的雄心孕育于其中,事到如今,便也无迹可查了。
苻健是晋朝的征北大将军出身,战争之事,他自然是擅长的。乱世存活,又欲争得一立脚之地,武力自然重要无比。可若是真的想要一展吞吐天下的豪情,国力二字就不可不提了。
苻健是明白事理的人,建国之后,除了一些对外小打小闹外,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发展国力上。他自己倒也是恪尽职守,皇宫沿用的前朝宫殿,并未大肆修葺。他这一辈子兢兢业业,只为了自己一手创立的秦国能够天下一统,他在位的时间虽然不多,倒也为后世子孙打下了一块不错的地基。
只可惜他的继任却不是喜欢艰苦奋斗的人物。苻生在当太子时就曾经打马于宫前,嗤笑整座皇宫破旧的如同敝履。而他上位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大肆修葺皇宫,甚至不惜动用近半的国库。一时间劝谏的奏折纷纷扬扬,苻生最开始还一份份冷笑着展开,最后索性大袖一挥,一概退回,自己到后宫中逍遥去了。
可这毕竟是大事,即便苻生当劝谏的奏折为过眼云烟,却也无法阻止一些臣子在朝堂上直抒胸臆。而苻生给出的答复却更加简单,一把刀,一柄剑,置于殿前,谁敢多言,血溅当场。
只一天,为此事而魂归九泉者,三十有二。
一时间,整个秦国朝野噤若寒蝉。
“兄长如此做法,怕是会失了民心。”当夜,苻坚入宫劝谏。
“那该如何做?难道要像你一样,偷偷的带着兵马深入晋朝腹地,然后被一个女人打的屁滚尿流的逃回来么?”苻生用极为轻蔑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堂弟,“要知道,我才是这个国家的皇,以后你若是再要做这种事情,总得先跟我打声招呼。至于修葺宫殿这种小事情,不过是花一点钱罢了,你们这些人用得着这么小气?”
苻生冷笑着挥手,示意苻坚快些退下,不要打扰了他宠幸妃子的雅兴。
苻坚心头微凉,依着规矩行了个礼,转身退下。
“记住,”苻坚刚刚走到大殿门口,苻生轻蔑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如今我是皇上,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臣子而已。下次,要叫陛下,而不是什么兄长。”
苻坚的背影轻颤,而后他回过头来,去看这位曾经的堂兄,重新跪下,答了一声“微臣明白”。
醉心于权利的苻生很满意苻坚的反应,随手拽来身旁的宫女去捏弄她胸前的软绵。宫女不敢躲避,笑的苦涩。那笑容落进了苻生的眼,让他顿时怒意横生,抽出腰间佩剑,斩下了宫女的头颅。
苻坚默默的看着,泛着淡蓝色光芒的眼眸,深沉的如同高山上万年不曾融化的冰。
他起身离开,到得殿外,从侍卫手中接过了自己的佩剑。那侍卫状似平常的对着他点了一下头,像是寻常熟人之间打招呼一般。
苻坚却知道这点头中所蕴含的不寻常,他沉默着用手抚摸剑鞘上的花纹,又抬起头来看了看今夜满月的月色,忽然便想起了去年在晋朝国境内看到的那一双眼,面对千军万马,平静而无波。
“如果我们不对别人做些什么,别人终究会对我们做些什么。”苻坚轻声说着,递过佩剑的护卫听着,面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苻坚轻轻叹气,将佩剑重新在腰间带好,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道:“动手吧。”
于是,有人拔出了自己的剑,在皇宫中收割起生命,无论这些生命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