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全十美第81部分阅读
九全十美 作者:肉书屋
上还有个文会,二哥保重。”
说着,转身拉着琳琅,匆匆离去了。
二皇子眼珠转了转,呆呆坐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径直往慈安寺后院寻方丈宏严大师去了。
入夜的二皇子府,还笼在一片春节的喜庆中,大红灯笼在风中晃动着,灯光闪动处,透出股鲜红的凄厉来。
二皇子阴寒着脸,大步跨进正院,直冲进了正屋,小厮惶恐的捧着盖了红巾的托盘,紧紧的跟在二皇子身后。
沈青叶扶着丫头迎了出来,二皇子停住脚步,眼神阴阴的盯着她,慢慢抬起手,轻轻挥了挥,“都出去”
小厮急忙将托盘放到旁边的高几上,跟着丫头婆子仓皇着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
沈青叶挺直后背,脖子微微有些僵硬的转头看着高几上盖着红巾的托盘,二皇子眯着眼睛,盯着沈青叶看了片刻,背着手,缓缓转过身,阴阴的说道:
“我总要给银叶一个交待,你自己选吧。”
说完,也不回头再看沈青叶,只抬脚径直出了正屋。
沈青叶眯着眼睛盯着二皇子的背影,看着帘幔垂下来,不停的晃动着,耳边听着二皇子阴狠的吩咐:
“把门锁了,没有爷的话,任谁也不准打开,若有敢抗命的,立即乱棍打死”
沈青叶缓缓垂下眼帘,脚步稳稳的走到高几前,掀起了红巾,托盘里放着一卷白绫和一杯酒。
沈青叶轻轻的无声的笑了起来,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么?就是她,也不过只是这一卷绫,一杯酒,就足够了,青青说得对,就算是皇上,也不过睡一张床。
沈青叶眼底酸涩难忍,却流不出半滴眼泪来,要是那一年,听母亲的安排,嫁给那个敦厚包容的男子,又会怎样?
这样沤心沥血着,孩子没了,沈家败落了,父亲死了,玉叶和银叶……沈青叶趔趄着倒在榻上,心如死灰的仰面躺在榻上,眼睛干涩着瞪着雕画精美的屋顶,万千繁华都成了土……不知道躺了多长时候,沈青叶手臂颤抖着支撑起身子,站起来,摇晃着往后面净房走去。
沈青叶缓缓脱了衣服,用棉帕子沾了水,仔细的一寸寸擦着身子,身子擦干净了,沈青叶抬起手臂,散开发髻,握着满手的长发却怔住了,她不会洗头发,不会梳发髻,沈青叶轻轻笑了起来,渐渐笑得前仰后合,原来她是这样的无用沈青叶笑够了,光着身子出来,从柜子里取出一件件衣服,抖开看看,再皱着眉头扔到一边,直到从最下面找出件陈旧的绣着折枝芙蓉花的衣裙来,才满意的笑了起来,取出衣服,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的一件件穿戴整齐。
沈青叶光着脚,步履舒缓的走到高几前,端起托盘,转到南窗下的榻上,放下托盘,盘膝坐好,理好衣裙,抬手仔细的理好了满头飘散着的长发,轻轻笑着,端起杯子举了举,用袖子掩着,优雅的一饮而尽。
平阳府,王府银杏院欢欣喜庆着,林宏坚和柳轻扬靠在炕上,已经半醉,林宏坚满脸笑容,跟姐夫请教着诗名学问,柳轻扬神采飞扬着,和林宏坚志趣相投的谈着诗论着文,旁边侍立的小丫头不停的将酒注满两人的杯子。
平阳府柳家别院门口,孙义带着两个身材高桃,形容俏丽异常的丫头进了院子,婆子禀报了,出来引着三人往内院去见林红敏了。
孙义笑容满面的磕头请了安,垂着手恭敬的禀报道:
“回夫人,大少爷跟柳爷谈诗论文的,这会儿谈兴还正浓着呢,让奴才来跟夫人禀报一声,大少爷今晚就留柳爷在府里,抵足而眠,要谈一夜的诗文呢,柳爷的学问,大少爷佩服极了。”
林红敏眉梢扬了扬,脸上露出丝得意之色来,孙义仔细的看着林红敏的脸色,笑着说道:
“大少爷前一阵子得了两个极擅推拿的丫头,一手推拿绝技说是在健身养颜上最是有用,大少爷掂着夫人的身子,让奴才把两个丫头给夫人送过来,若能侍候得夫人高兴,就是大少爷的心意到了。”
两个丫头跪倒在地,恭敬的磕头请了安,林红敏仔细的看了看两个丫头,满意的点了点头,孙义恭敬的告退出去了。
林红敏沐浴洗漱了,懒懒的躺在床上,叫了两个丫头进来吩咐道:
“给我推拿推拿试试吧。”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左边的丫头曲了曲膝,声音微微有些低哑的禀报道:
“回夫人,奴婢们这推拿是祖传的绝技,略微有一点小讲究。”
林红敏支起身子,转头看着两个丫头,不耐烦的问道:
“什么讲究?”
“回夫人,奴婢们这推拿,不能让外人看着,恐被人偷了艺去,断了奴婢们的生路。”
丫头恭敬异常的低声禀报着,林红敏拧眉想了想,挥了挥手吩咐道:
“真是麻烦,都退下去吧。”
屋里侍候着的丫头婆子曲膝答应着退了出去,两个丫头相互看了看,一个丫头脚步轻盈的走到门口,轻轻关了门,另一个丫头笑着曲了曲膝禀报道:
“夫人,奴婢且宽了外面的大衣服,等会儿推拿起来才更好些。”
林红敏不耐烦的点了点头,两个丫头褪了外面的大衣服,一个丫头上前一步,站到床前,弯下腰,手法老到的在林红敏后背上轻轻按揉着,带着笑柔顺的说道:
“夫人,这灯光若太亮,一会儿只怕夫人睡得不好,奴婢熄灭几盏可好。”
林红敏舒服享受着,轻轻“嗯”了一声,另一个丫头轻手轻脚的熄了灯,只留下屋角的一盏,再一层层放下绡纱帐来,床上顿时笼出层迷离的朦胧来。
两个丫头缓急有度的按揉着,渐渐褪去了林红敏的亵衣,俯下身子,用舌尖在林红敏身上滑动着,林红敏不安的扭动着身子,一个丫头用舌尖裹住林红敏胸前的小小丰盈,微微用力吸吮起来,林红敏喉咙里透出浅浅的呻吟,另一个丫头俯下身子,舌尖如蛇般探进林红敏下身,探弄着吸吮着,林红敏面色潮红,喘息着推开两人,声音软得说不出话来,“你们……”
“夫人,这是奴婢们祖传的法子,夫人从心到身血脉畅通起来,就能容颜永驻。”
丫头贴近着林红敏,低低的温柔的解释着,“夫人是不是觉得极难受又极舒服的?夫人,这还早着呢,奴婢们的法子,能让夫人享到极乐之境呢,夫人且放宽心。”
林红敏迷惑着,心底升起股警觉来,可下身如潮水般涌上来的快乐飞快的淹没了那丝警觉。
两个丫头微微松了口气,抚摸亲吻着林红敏,另一个丫头取了个瓶子出来,用手指沾了沾,轻柔的探进了林红敏下身,不大会儿,伴着股热流,林红敏下身流出淡淡的血渍来,那丫头松了口气,用棉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了,收好帕子,低头看着神情迷离,渴望的扭动着身子的林红敏,褪下衣裙,露出昂然挺立的阳物来,轻轻上了床,仔细看着林红敏,温柔而快速的顶了进去。
烛光摇曳的绡纱帐内,林红敏茫然而惶恐着,被从未体会过的愉悦淹至没顶。
欢愉褪去的林红敏,裹着被子半靠在床上,脸上青红不定的变幻着,茫然无助的看着赤o着跪在床前的两个俊美少年。
第三百十七章 自作孽平王和李青元宵节前一天才回到王府,绿蒿捧着茶送进书房,放下杯子,看着李青磨蹭着欲言又止,李青放下手里的折子,抬头看着她,笑了起来。
“看看你这样子,出了什么事了?能把你难为成这样?”
绿蒿舒了口气,看着李青,往前挪了几步,低声禀报道:“夫人,大小姐身边有个管事媳妇,是高嬷嬷亲的侄儿媳妇,领了大小姐那边浆洗房的差使,今天一早上就在府门口堵着我,说……”
绿蒿脸上泛起红晕来,为难的顿了顿,抬头看着李青,屈了屈膝,“请夫人恕罪,那……媳妇说,初七早上,大小姐房里送过去浆洗的床褥上,沾的都是……那些东西,她吓得要死,仔细查看了大小姐的亵衣和别的衣物,都干净着,只有床褥上有,过后几天,一直到今天早上,除了中间有一天床褥是干净的,其它几天,床褥上天天都是脏着的,她不敢让人看到,就自己先偷偷洗了,再放出去让别的人浆洗去。”
李青愕然坐直了上身,皱着眉头看着绿蒿,绿蒿苦笑着看着她,低低的接着说道:
“我悄悄去打听了姑爷的行踪,初六晚上,姑爷和大少爷彻夜长谈,是留在银杏院歇着的,初七晚上回去住的,过后几天,大少爷几乎天天约了姑爷谈文吃酒,还在三爷府上住过一晚,要么没在府里,要么……就是醉着回去的。”
绿蒿声音低了下来,李青脸色一点点阴冷了下来,气息急促着微微有些不稳,绿蒿不安的挪了挪脚步,“夫人?”
李青抬手止住了绿蒿,闭了闭眼睛,“那个媳妇,是你安排过去的?”
“回夫人,是!”
“是一个人陪过去的,还是全家一起陪嫁过去的?”
“回夫人,没敢安排全家陪过去,只让这媳妇一个人陪嫁过去了。”
绿蒿有些不安的回道,李青舒了口气,“那就好,你现在去找郑嬷嬷,传我的话,把那媳妇的丈夫孩子赏给秋月,让他们跟着秋月去金川府,然后去找那媳妇,就说我的话,大小姐这里,用心侍候一阵子,我就让人送她去金川府,若因了她,走了半点风声……她一家子,这金川府就改阎罗殿了!”
绿蒿屈膝答应着,李青看着她,停了半响,低低的交待道:
“你既跟了我,有些事就免不了要沾手,只记住,该忘的事,要忘得一干二净了才好,心里若有不安处,就过来跟我说说。”
绿蒿感激的看着李青,“夫人,奴婢知道了。”
李青点了点头,“你去吧,叫丁二来见我。”
绿蒿屈膝告退出去,不大会儿,丁二进了书房,请了安垂手侍立着等吩咐,李青端直的坐在炕上,脸色阴沉着,垂着眼帘低声吩咐道:
“你去查一查,大小姐院子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特别是初六那天晚上,有什么人进去过,去做什么事,如今大小姐房里可有人上夜,都是谁上夜,这事,你亲自去查,悄悄的,不能惊动任何人,包括爷。”
丁二怔了怔,立即恭敬的答应着,李青顿了顿,接着吩咐道:
“再找个稳妥的人,悄悄儿的查查清楚,我和爷不再王府的这几天,大少爷和姑爷的行踪,越详细越好,两件事都要快,去吧。”
丁二神情凝重起来,重重的点头答应着,告退出去了。
平王一直忙到戌初时分,才回来春熙院,李青接了他进去,侍候着他洗漱换了衣服,吃了饭,平王摊着手脚躺在东厢炕上,慢慢叹了口气,“二皇子府半个月不到,办了三场丧事。”
李青垂着眼帘,将手里的杯子放到几上,平王转头看着她,伸手搅了她过来,低声说道:
“我让人过去给沈氏上了柱香。”
李青伏在平王胸前,沉默着没有说话,平王转过头,仔细的看着她,慢慢用手抚着她的后背,温和的安慰道:
“赵勇递过来的匣子,我没拿过来给你看,事情都过去了,沈氏的后事办得很隆重体面,你也别想太多。”
李青沉默着,半响才点了点头,平王微微松了口气,笑着建议道:
“让北寺那边做几场法事吧。”
“不用。”
李青闷闷的说道,“若法事有用,只怕……她们也不愿受你我这几场法事,若无用,更不必做,我只是觉得有些累。”
平王把李青往怀里搅了搅,沉默了片刻,才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是个懒人,若不是为了我,那肯操这样的心去?等咱们取了洛水以西,就好好的休养生息,你也能好好歇着,不用再这样费心思了。”
李青闭上眼睛,半响没有说话。
第二天巳正时分,丁二禀报了进了书房,请了安,满脸尴尬的咳了半声,微微有些不自在的禀报道:
“回夫人,奴才……昨晚,奴才昨天查明了,初六晚上,大少爷留了姑爷彻夜谈文,孙义送了两个据说擅长推拿的丫头给了大小姐,这两个……丫头,是奚地红郎官的娈童,大约初六那夜就破了大小姐的身子,从初六晚上起,大小姐屋里夜夜都是两个娈童上夜。”
李青闭了闭眼睛,心里滑过浓浓的哀伤,林红敏那样小的年纪……丁二抬头看了李青,接着禀报道:
“这两个娈童形容俊俏,穿着丫头装束,几乎看不出异样来,这会儿,柳家别院里……还好。这几天,姑爷几乎天天和大少爷在一起,大少爷带着姑爷,去万花楼喝过两次花酒,姑爷要过一次万花楼的怜香。”
丁二声音平平的没有任何起伏,李青眯着眼睛,只觉得心里翻腾着直欲呕吐。
李青压了压心神,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几口茶,声音清冷的吩咐道:
“传我的话,让柳轻扬立即启程返回元和城,回家闭门读书去,明年过来参加平阳府会试,会试前不准离开家半步!林红敏病了,留她线在平阳府养着,等身子好了,再打发她回去。”
丁二躬身答应着,李青放下杯子,垂着眼帘思量了片刻,接着吩咐道:
“把大少爷和姑爷逛万花楼的事,禀给爷知道,其它的事,不准再提半个字!”
丁二恭敬的答应着,李青出了会儿神,看着丁二,慢慢说道:
“这件事,就着落道你身上,若柳家别院传出半句闲话,你知道后果!没有我的许可,不准林红敏离开柳家别院半步!”
丁二重重的答应着,见李青没了吩咐,才小心的告退出去了。
过了元宵节,王府上香隐隐紧张忙碌起来,李青开始每天跟着平王一起到外书房处理政务,二月初六,平王辞了李青,留了一千名黑衣卫在平阳府,带人去了上岭官。
辰初刚过,外书房院门两侧,宽敞的门房里陆陆续续有官员近来侯见,小厮拿着册子,之前定好了时辰回话的,让到东厢,其它的人让到西厢。
官员进了屋,刚落了坐,门口侍立着的小丫头就端着茶水送上来,屋里原来的长凳换成了扶手椅,沿墙壁一溜放着二十来把,椅子前各放着张老榆木高几,几上小巧的缠丝细瓷碟子里,满满的码放着几样新鲜的点心。
屋子里坐着的七八个官员,正襟危坐着,疑惑的打量着扶手椅、高几、茶水和点心,坐在最里面的一个红衣官员突然“咕咚”咽了口口水,重重的拍了下大腿,伸手掂了块点心送到了嘴里,嚼了几下,仰头一口吞了,端起杯子猛喝了两口水,才开口说道:
“下官……失礼!下官是望乡驿赶过来的,寅初就起身,到现在,真饿坏了,没这点心还好,眼看着这点心,这热茶!咱……下官实在饿得受不住了!”
旁边的官员笑了起来,渐渐放松了些,有一两个官员端着杯子喝起了茶。
林蕴波摇着折扇出现在门口,屋里的官员急忙起身,躬身行着礼,打着招呼,林蕴波满脸笑容,合起扇子,用扇子指了指,笑着说道:
“坐坐,都坐,不用多礼。”
林蕴波让着众人,自己在靠门口的扶手椅上坐了,笑着说道:
“大家也别多让,这儿就好,这一溜儿的椅子,哪里分不出上下首来?我就找个便宜的地儿最好,这儿要茶要点心最方便。”
小丫头抿嘴笑着,泡了茶送上来,林蕴波接过杯子,看着小丫头笑着问道:
“你是跟着哪位姑娘的?”
“回三爷,奴婢是跟着水苏姐姐当值的。”
小丫头笑着答道,屈了屈膝,退到门口侍立着。
林蕴波点了点头,伸手掂了块点心,慢慢咬了一口,转头看着大家让道:
“吃啊,怎么不吃?我今天早上特意赶到这里来吃点心的,这可是春熙院小厨房做出来的点心,半闲堂的点心跟这个比,还差得远呢!快吃!”
说着,自顾自吃了点心,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三百一十八章 战败林蕴波摇着扇子,叫了小丫头过来夸奖道:
“这茶泡得好!回头我跟你水苏姐姐说一声,好好赏你。”
“谢爷夸奖,只是这茶,可不是奴婢泡得好,这是夫人吩咐过的,说今天的点心腻了些,让每一杯茶里放半根苦丁进去。”
林蕰波笑着点了点头,把杯子递给小丫头,示意她再泡茶来,屋子里的官员跟着林蕴波,也喝着茶,吃起了点心,七嘴八舌的聊起闲话来,“我说呢,刚才喝了口茶,怎么觉得隐约有些苦味,吃了这点心再喝茶,真真是好!”
“往后要是天天都有点心吃,这候见的人可就有福气了。”
林蕴波轻轻摇着折扇,微笑着仔细的听着大家说话。
挨着林蕴波的礼部右侍郞王文征挪了挪,靠近了林蕴波,低声说道:
“三爷今天也是来……见夫人的?”
“嗯”
林蕴波瞟了王文征一眼,点了点头,王文征嘿嘿笑着低声说道:
“平日里就听说夫人医术高明,是木莲的转世传人,没想到,夫人政务上,倒也……能通。”
屋里寂然静了下来,喝茶的还在喝着茶,吃点心的还在吃着点心,可耳朵都支了起来,唯恐漏了一个字去,林蕴波摇着折扇,扫过众人;兵部尚书孙兴国耷拉着眼皮,坐在角落里,仿佛已经睡着了,孙兴国是跟着王爷四处征战过的老人,只怕早就得了交待,林蕴波垂着眼帘思量着。
礼部尚书袁义杰有些焦急的死盯着王文征,几个外官脸上微微有些茫然的相互看着,林蕴波目光移到王文征身上,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
“说起这个,真是让人英雄气消,这人吧,真是不能比,听已故的广慈大师说过,夫人八岁上头,医术就超凡出世了,方丈说其实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是世俗方丈了,不过碍于夫人不肯公示了身份去,夫人这医术好也就罢了,这学问上头,也不消说了,杨元峰学问上算是个好的了,三年前头,就拜了夫人为师,如今还是十天一往篇心得,听说没断过,至于经济政务,这些我其实也是不太通,只听爷说过,江白大师还有莲花峰的事,就是夫人主持着办的。”
林蕴波打了个呵呵,仿佛意识到说漏了什么,“别的不说,只看户部,反正比我管着的时候强得多了去了。”
林蕴波收了折扇,扫了眼众人,神情严肃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事,我可好心提醒了你们,夫人虽说慈悲,眼里也是容不得沙子的,心思又细,各位还是谨慎着些好,别的不说,夫人若是发作了谁,整个平阳府……”
林蕴波顿了顿。
“就是整个韩地,也没人能求得下情来,就算谁有本事,求到爷那里,爷必定也是觉得夫人发作得对,各位,好自为之。”
说话间,小厮在门口禀报道:
“禀三爷、各位大人,夫人有请三爷、兵部尚书孙大人、礼部尚书袁大人、礼部右侍郞王大人。”
林蕴波忙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也不理会别人,私自出了屋,孙兴国从容站起,理了理衣服,跟在林蕴波后面出了门,袁义杰走到王文征面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抬脚出了门,王文征怔了怔,急忙跟着出了屋。
屋里的几个外官面面相觑,从望乡驿赶过来的官员惊讶的嘟嚷了一句:
“召见咱的,怎么是夫人?不是爷?”
林蕴波、孙兴国、袁义志和王文征依次进了正屋,李青头上插着支金刚钻步摇,穿着件明黄底缂丝小袄,一条白底绣黄|色迎春花长裙,正端正的坐在南窗下的炕上,四人进来,林蕴波躬身行了礼,孙兴国等人磕头请了安,李青微笑着请了四人起来,让着坐到了炕前的圆凳上,也不寒喧,直接说道:
“爷已经启程去了上岭关,这仗,大小都是要打几场的,今天叫你们来,就是商量爷走前吩咐过的,这阵亡伤残士卒安置的事儿。”
孙兴国目光沉稳的看着李青,等着她往下说,林蕴波悠然的摇着扇子,看着有些莫名其妙的袁义杰和王文征,李青扫了眼四人,接着说道:
“如今咱们韩地士卒亡而妻守寡者,月给俸二石头;子月支俸三石头;女月给俸一石,年至十五住支,笃废残疾者,归养乡里,县府列支衣粮,这是祖宗成法,只宜谨守,只是这阵亡士卒的祭奠仪礼上,还没有规矩,我和爷商量了,这事,就交给礼部去制定个章程出来,阵亡士卒为国捐躯,这仪礼就是隆重些,也当得,”
王文征皱着眉头正要说话,被袁义杰狠狠的瞪了回去,林蕴波收了折扇,微微躬了躬上身,笑着说道:
“ 遵夫人吩咐,礼部三天内就准备议案给夫人过目。”
“嗯”
李青微笑着扫了眼王文征,“议案由礼部统总,多听听孙大人的意思,孙大人是老行伍了,最知道这些士卒的心思,有几条要想得周全些,一是要留传,那些立了一等军功的,要以文立传,二是多替人父母着想,三是替守寡之人想想,若无子,听其改嫁的好。”
孙兴国微笑着点了点头,拱了拱手说道:
“夫人教导得极是,军前将士所虑者,不过父母妻儿,所盼者,不过留名立传,夫人都替他们想到了。”
袁义杰也忙笑着附和着,李青看了看孙兴国,微笑着上,声音淡然的说道:
“不论贫富贵贱,都是一样父母生养主,一样的为人父母,孝敬慈爱之心并无不同,居上位者,要懂得将心比心,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不过就是这个意思。这事,还请诸位用了心去做才是。”
林蕴波忙起身,躬着身子郑重的答应着,孙兴国等三人也急忙起身,躬身答应着,李青眼睛带着丝笑意,带着丝感激扫了眼林蕴波,林蕴波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带着三人恭敬的告了退,倒退了几步出门去了。
吃了午饭,李青歇息了半个时辰,门口丫头禀报了,林宏坚进来见了礼,李青含笑看着,温和的说道:
“你父亲走时吩咐过,让你上半天跟着师傅做学问,下半天就在这里听听政务。”
林宏坚陪着满脸笑容,带着丝胆怯偷偷瞄了眼李青,躬身答应了,李青指着炕前的扶手椅,示意他坐下,才吩咐丫头叫了回事的官员一一进来。
一直到申末时分,李青才离了外书房,坐了小车回到春熙院。
吃了饭,沐浴洗漱后,绿蒿捧了几只小小的匣子送了进来,又从怀里取出支小小的极不起眼的旧竹筒奉了上来,李青接过竹筒,仔细查看了封印,取了银裁刀,慢慢剔开了,小心的解开里面的棉线,卸了机关,取出最里面的一卷纸来。
这是平王的信,李青靠在靠枕上,慢慢看了几遍,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来,发了一会儿呆,才吩咐绿蒿取了纸笔,写了回信,绿蒿取了个同样的旧竹筒过来,李青封了信,系好机关,又印上火漆,吩咐绿蒿立即送了出去。
二月初,平王开始大张旗鼓的攻打上岭关,庆国京城紧张一片,探报每隔两个时辰就跑过一批,传递着上岭关的战报和京城的指令。
上岭关外,韩地的兵马越聚越多,旗帜招展着,平王的黑底龙纹旗嚣张的居中高扬飘动着,大皇子手里关于韩地兵力调动的线报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沉重,这份沉重从上岭关一路压进庆国京城,压得庆国的探报由两个时辰一批变成一个时辰一批,由京城至上岭关转到京城至庆国各处,奚地边境和庆国腹地的驻军接着调令,日夜兼程往上岭关聚集着。
战争的阴云笼罩着上岭关,从上岭关往庆国和韩地漫延着。
李青召见官员的时候越来越多,军衣军鞋、药物等军需通过兵部转到户部,再由户部分到了各个商号,流水般发了出去。
郑嬷嬷心疼担忧着李青的身子,盯着小厨房每天换了花样炖汤水,亲自送过来盯着李青吃,眼看着半个月忙下来,李青气色如常,并没有一点病的样子,才松了口气,感慨的嘟嚷着:
“敢情夫人这病,一多半竟是懒病。”
韩地的兵马开始零零碎碎的攻城,双方胜负各半,庆国的兵马渐渐取齐了,大量的粮草军需源源不断的往上岭关运送着。
二月底,平王和大皇子的第一次面对面的大战终于打了起来,血战了一天一夜,韩军溃败着,一小队一小队的四散而逃,平王带着亲,败退进了呼和城,打着紧急征调求救旗子的令兵往上岭草原、双山城、平阳府、金川府方向往来不绝的奔跑着。
大皇子夺了平王的黑底龙纹旗,欣喜若狂,派了支百人小队,一路摇着龙纹旗,逢乡过镇,就停下来鸣锣呐喊“大皇子大败平王,夺旗斩将。”
一路招摇喧嚣着进了京城。
庆国上下欢欣鼓舞,大皇子的光芒如日中天、狂喜的大皇子连斩了几名劝阻的幕僚和将士,执意指挥着大军,压地银山般往呼和城追去,要活捉了平王。
第三百一十九章 预料之外平阳府和平常一样热闹着,三月三日,依着韩地踏青的习俗,李青邀了王夫人、苏夫人和平阳府名门高宦家的女眷,到玉山别院里踏青赏了景,又到北寺听智然师太讲了水上半天的心经,在别院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吃了午饭,才施施然启程返回王府。
那份韩地战败的军报,初三那天一早上,就送进了兵部,孙兴国孙尚书揣着军报,亲自骑着马,一路狂奔送到了玉山,却连李青的面也没见着,就被挡了回去,李青只让人轻描淡写的传了句话:“知道了,明天再看吧。
”
孙尚书愤然出来,骑马走到半路上,才回过味来,放缓了马速,欣赏着早春的风光,溜溜达达回到了兵部,把军报扔给书吏,轻描淡写的吩咐道:“夫人早就知道了。”
说着,自顾自忙别的事去了,兵部的大小官吏大眼瞪小眼,围着军报怔了半晌,遵着上官的态度,散开去该干嘛干嘛去了。
李青悠闲着施施然回到王府,已经是申正时分,处理完书房堆着的黑匣子,在炕上呆坐了一会儿,吩咐绿蒿取出了前年月静带回来的那些脉案,仔细看了一阵子,烦躁的扔到了一边,这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脉案了,现在皇帝的身体状况如何,根本没办法判断,这中间不知道有多少变数。
李青取了盏灯烛,走到书房墙上挂着的巨幅地图前,忧心重重的用手指从平阳府往上岭关,再往呼和城划过去,平王遣散了八成的兵马,布往陇平府一带,只留了几千人以呼和城为据点,和大皇子的十几万人马周旋。
她错估了大皇子的愚蠢和张狂,韩地没有损伤的成建制败退,居然没让大皇子生出任何的警觉,竟然就这样没有犹豫、没有观望、直接了当的带着大军掩杀了过去!
依着原本的设想,韩地这样的痕迹浓重的败退,让大皇子赚足名声、兵马、钱粮的同时,也应该让他心生警觉,会谨慎的观望着,不敢轻易掩军突进。
没想到这个大皇子,竟然是个打王八拳的!李青恨恨的咬着嘴唇,心里油煎般焦躁起来,皇帝的病到底会在什么时候暴发?
除非现在就暴发出来,不然哪怕是五天后,不不不,哪怕是三天后,平王那边只怕就难以支撑!
李青心里涌起股浓烈的恐惧来,呼和城根本不适宜固守,城墙低矮松软,城内没有存粮,水源源于外面山上,若想切断极容易。李青闭了闭眼睛,咬住了嘴唇,转身将灯烛放到几上,按开墙上的暗格,取了只极小的匣子出来。
打开匣子,李青托出只血红的虎符来,这是韩地调兵的凭信,要洒调双山城的兵马过去?双山城现在驻扎着的,是平王手里最精锐的一支兵马,由林蕴涛带着,正在养精蓄锐,林蕴涛见了虎符,必会星夜疾驰过去,必会拼死救援平王。
可刚收到的鹞书里,他提也没提调遣援军的事!李青咬了咬牙,他是个赌徒,身无分文也敢豪赌的赌徒!
李青紧紧握着虎符,跌坐在炕上,呆呆的出神,调还是不调?
若调也许就乱了他所有的计划,若不调,万一……就算是星夜疾驰,大军从双山城赶到呼和城,最少也要两天!要调这会儿就得赶紧,李青思绪有些混乱起来。
书房门口传来绿蒿恭敬的禀报声:“禀夫人,大少爷求见。”
李青恍过神来,拧着眉头,低头看着手里的虎符,冷冷的吩咐道:“就说我歇下了,有事明天到外书房再说吧。”
“是。”绿蒿沉声答应着,片刻功夫,外面院子里传来林宏坚昂然尖利的声音:“上岭关大败,这都两天了,她……”
李青阴着脸,起身走到书房门口,将帘掀起条缝隙来,冷冷的盯着在穿堂大叫着林宏坚看了片刻,掀起帘子走了出来。
林宏坚急忙咽回了后面的话,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看了李青一眼,胆怯着转过了头,李青眯着眼睛盯着林宏坚,脸上露出些微笑来,声音和缓却冷淡的教训道:“你关心牵挂着你父亲,这是你孝顺处,自然是好的,可你如今也一天天长大了,凡事也要用用脑子,你父亲比你现在小着四五岁的时候就带兵打仗,这几十年,用兵如何,你也该心里有数,退一万说,就算是败个一场两场,胜败也是后兵家常事,你看看你,为了这么点子小事,就这样失态,失了人伦大礼,跑到我这里大吵大叫,成什么样子了。”
林宏坚飞快的扫了一眼气定神闲的李青,垂着头,躬了躬身子,低声告了罪,李青眯着眼睛盯着他,淡淡的吩咐道:“跟着师傅读书,也要读到心里去才行,你回去吧。”
说完,也不等林宏坚告退,转身掀帘回了书房。
被林宏坚吵了一场,李青头脑清醒了下来,从黑匣子里取出薄纸片,对着地图仔细推算着大皇子的行程,大皇子的大军过于庞大,行动迟缓,这会儿离呼和城还有三天的路程,平王必定会派小股人马马蚤扰大皇子的大军的行程,这样,至少还能再拖个半天,也许能拖上一天也说不定,这样就有差不多四天功夫,大皇子的兵马才能到达呼和城下,围住呼和城。
平王身边的人马虽少,可都是精锐的黑衣卫,就算打不过,逃必定是能逃得出来的,平王是个赌徒,也是个无赖,他必定不会做死守这样的傻事。
李青心里微微安定了些,咬着嘴唇,仔仔细细又推算了一遍,心里渐渐明朗着安定了下来,垂着眼帘仔细思量了半晌,又取了纸笔,写了封信,用竹筒装了,再用火漆封好,叫了丁二进来,吩咐他立即派人送去了双山城军营林蕴涛处。
李青慢慢走到窗前,握着手抵在颔下,闭上眼睛,默默的祈祷起来。
京城皇宫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大皇子的喜报让京城喜庆一片,皇上接连在永和殿大宴群臣,为大皇子庆功,一片歌舞升平中,皇上醉熏熏的去了清风居,那里,收着三皇子刚献进来的小小的美人儿。
稚嫩的容颜,软软的身躯,让醉意浓浓的皇上兴奋到了极致,在欢愉的极致中狂泄而出,片刻功夫就断了气息。
宫人惊恐的尖叫着,打断了永和殿的歌舞升平,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抢着冲进清风居。
皇城随着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反目乱成一团,杀成一团。
血从皇城里漫出去,漫到了京城,红艳艳的太阳明丽的照耀着,照耀着京城遍地的血腥,照耀着这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清风居里,阴风缓缓吹拂着,浑身赤裸着,兴奋得脸孔扭曲着的皇上,还是保持着那最兴奋时的样子,趴在已经被切下头颅的女孩子身上,在外面的活地狱展示结束后,才会有人进来,把他作为某种必要的礼仪装殓起来,装饰在皇权的门脸上。
血流了一夜一天,又流了一夜,一直流到第二天的黎明,三皇子和四皇子在死士的护卫下,踩着血泊,仓惶逃离了京城,往奚地方向狂奔而去。
二皇子踏着没脚的血肉坐到了高高的龙座上,宣布着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弑父罪名,用多到几乎连成线的快马,催促召令着大皇子回京城奔丧。
从京城夜色中飞起的鹞子很快将信送到了平王和李青的手中,李青长长的舒了口气,立即召集了六部尚书和平王府付尹等三品以上官员,宣布了平王的旨意:皇上死因不明,从这一天起,韩地正式进入战备。
林蕴波半张着嘴,愕然看着李青,大哥说爷和夫人是万年老狐狸,这两只狐狸凑到一起,也未免太可怕了些,这样的事都能算计到!也许,那个皇上,就是被这两狐……人算计死的也说不定呢!林蕴波抬手揉了揉脸,眨了几下眼睛。
户部尚书吴未俊半垂着头,满眼震惊,一年前,夫人就借着他,了解收揽着河北道的名士才子,一副打理自家后院的样子,他疑惑过,也好笑过,春节前后,户部几年下来的银钱粮草,被夫人和王爷调得不知所踪,如今看来,竟象全部是为了今天准备的!她怎么知道皇上崩在这个时候?
兵部尚书孙兴国满眼崇敬的看着李青,兴奋得不能自抑,他还是目光太短浅了,到底没敢想到爷和夫人做的是这样天大的局!早么如此,上个月无论如何也该跟着爷出征去!若是能头一个冲进京城,一个王爵必是跑不掉的!
李青面容舒缓着,慢慢打量着众人,一字一句的吩咐道:“这眼看着咱们韩地就要被拖进战事里,韩地苦寒,百姓贫苦,爷和我本不愿意眼看着韩地战事再起,可韩地自有脊梁,要战就战!”
满屋的官员兴奋着,跪倒在地,重重的答应着:“要战就战!”
第三百二十章 统一李青微笑着听着轰然雷动般的应答,看着满屋官员兴奋的微微发红的面孔,唉,好战的平王用的自然都是好战之人。
“从今天起,各位要加倍用心应差,一要心怀前线的将士,二要时刻想着韩地的百姓,将私人小利且放一放,爷凯旋之日,必论功重赏!”
众人哄然应诺着,兴奋着退出外书房,兴奋的回到各个衙门,平阳府兴奋着紧张着忙碌着,笼在了战争的亢奋中。
丝线般平滑的漆黑夜幕中,数不清的星辰冷漠的俯视着漆黑大地,象是无数双闪烁不定的眼睛。
晕暗的星光下,一片急促的马蹄声卷裹而来,黑衣卫簇拥着平王往平阳府狂奔而来。
临近城门,奔在最前面的黑衣卫摘下弓箭,奔跑中张弓拾箭,将黑衣卫的金箭令牌射进了挂着灯笼的主旗杆上,守城的护卫摘下令牌,飞快的报了城门官,推开了城门。
黑衣卫策马进城,略略方放缓了速度,往王府方向奔去。
丁一急忙奔出来接了平王进了府门,平王绷着脸,也不理会丁一。大步往春熙院进去了。
在正屋上夜的水苏带着小丫头急急忙忙退了出去产,带着当值的婆子丫头紧着往净房送了热水,吩咐小厨房准备着吃食点心,带着几个小丫头在后倒座捅开了红泥小炉,准备着茶水,坐着听传唤。
李青吃到动静,刚坐起来,平王就大步进了屋,李青微微有些发怔的看着平王,平王侧身坐到床尚上,满脸笑容的盯住李青看了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温柔的摸着李青的面颊,又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辛苦你了。”
李青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