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绝色 倾城第2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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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色 倾城 作者:肉书屋

    救救它?”

    他俯下身,看着她水晶般美丽的眼睛,不过一瞬,就注定了一生的沉溺。

    他拿起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岤,仰起脸,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死前的世界是如此安静,他心里的悲伤也渐渐停息,如同波涛汹涌的潮汐,随着日月星辰明灭起伏,最终归于平静。

    周围的黑暗渐渐散去,他闭上眼睛,听到岁月更迭,白驹过隙,看到十四岁的未曦美丽的脸,她抱着小八,带着甜美的微笑轻轻地向他招手。然后转过身,消失在一片金色的霞光里。

    最后一刻他依然在想,如果一切从头开始,他们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答案是否定的,不会。因为他是阮劭南,天性如此,他别无选择,就像他永远都无法放弃对她的执着,这是他的本能,他的命。

    一滴泪水在黑暗中无声地滑落,他说:“我无法让你离开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解除你的痛苦,解除我自己的痛苦。所以,未曦,带我走吧……”

    凄厉的枪声撕裂了沉默的黑夜,如同一记猛拳砸在人们惊惶错乱的心上,飘荡在繁华喧嚣的霓虹灯下,刺痛在悠长迷离的夜幕里。

    未曦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听到佣人惊恐的叫声,杂叠的脚步声,管家慌乱的拍门声,急促的警笛……所有的声音在耳边交替出现,如同暗夜的潮水渐次向她涌来,再慢慢退去。

    她摸了摸手边的画板,冰冷的泪水顺着眼角流出来,落在画中人漂亮得如同雕像般的脸上,落在他美丽的花朵文身上。

    朝影,最美最妖艳的大丽花,象征着永恒的幸福和希望,却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一朝踏入,万劫不复。天堂跟地狱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得分不清界限,如同复仇的感觉,痛苦而甜蜜。

    一路走来,一路荒凉,行至水穷,迷失的是自己。

    阮劭南死后,未曦将他葬在南山的公墓。坟墓的四周,种满了高大的枫树,枝繁叶茂,华盖长青。然而秋天一到,层林尽染,枫叶如火,如同置身一个金色的梦境,温暖而和煦。

    她知道,他一定会喜欢。

    人们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名门望族在教堂里声泪俱下地致辞,唱诗班为他唱出悲壮的安魂曲,神父为他诚心祷告,祝愿他的灵魂早升天国,得以安息。

    人们带着鲜花聚集在他的墓|岤前,将花瓣随土洒下,默默流泪,嘤嘤啜泣。可是人们不明白,他的遗孀,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为何表现得如此沉默安静?

    因为他们不知道,在这个悲剧后面,究竟隐藏着多少故事,多少悲剧,多少让人心碎的秘密。

    他们更不知道,在这场惨烈的死亡背后,是一段倾城的传奇……

    只有她知晓所有的秘密,也只有她知道,最深的悲恸,不是在脸上,不是在看客毫无意义的泪水中,而是在心里。

    未曦继承了阮劭南所有的遗产,包括当年他从她手里骗走的陆家的产业。她在汪东阳的陪同下,端坐在律师楼里,听着阮劭南的律师将他的财产逐一向她说明。

    他木然地听着这一串串惊人的数字,心里泛不起丝毫的涟漪。

    每个人都是两手空空地来到这个世上,离开的时候也带不走任何东西。可是,这并不代表死去的人不会给活着的人留下痛苦和遗憾,以及无法偿还的血债。

    离开律师楼的时候,汪东阳告诉未曦,如非和池陌没有死。当时为了保护她,池陌头部受了重伤,阮劭南将他们藏在一家疗养院里,一直软禁着。

    未曦却对他说,这个她早就知道了。她跟阮劭南做了三年的夫妻,彼此之间很难有秘密。

    汪东阳惊讶于眼前这个女人的淡定和波澜不惊。他忽然发觉,或许所有的一切一直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包括他死去的老板何时会死去,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整座城市为之动容。

    阮劭南的遗孀将他大部分的遗产,以他的名义捐给了三年前空难遇难者的家属。将易天的股份,以象征性的价格卖给了富凰集团的谷咏凌。

    这个可怜的女人还在为自己当年的背叛后悔不迭,却还不知道,害她毁容致残的真正凶手,正是自己当年所谓的未婚夫。

    而剩下的财产,而捐给了世界儿童基金会。

    只有陆家的老宅,未曦把它留给了池陌和如非,那原本就该属于她母亲的产业。

    当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她挑了一个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的日子,来祭拜自己的亡夫,曾经爱如生命的男人,啖肉嗜血的仇敌。

    她坐在草地上,靠着他的墓碑,就像小时候坐在秋千上,依偎在他怀里。

    她抬起头,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对他说:“我把你所有的财产都捐给了那些曾经被你伤害过的人,希望可以给你换来死后的平静。你曾经说过,你不允许我抱着他的画像,躲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死掉。可是此时此刻,这却是我最想做的事。我爱他,就像爱着少年时的你。可是,我连一句‘我爱你’,都没对他说过。这种锥心刺骨的遗憾,你能理解吗?”

    她转过脸,用衣袖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低声说:“劭南,永别了。如果有来生,我会乞求上帝,让我变成一条小小的鱼,跟他在狭窄的鱼缸里追逐嬉戏。如果有来生,我宁愿遭受战争、饥饿、贫穷、洪疾,也希望我的人生中,不再有你……”

    第六十四章 雨落川下,白露未晞

    如非接到未曦的死亡通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暮春五月,繁花盛开,她在南方一个偏僻却风景怡人的小镇,找到了她的遗体,还有她生前用过的东西。

    简单的行李、颜料、画板,还是有一幅名为“朝影”的油画,凌落川的样子在画上栩栩如生,如同一个带着人们走出悲剧的黑暗英雄,这是未曦生前最后的作品。

    如非坐在未曦生前住的那间阴冷潮湿的小屋里,看着她用过的东西,看着那简陋的一切,瞬间泪如雨下。

    她一直以为她活着,却不知道她活在哪个世界。此刻她知道她死了,却不知道她死前是否快乐。

    凌落川是带着遗憾走的,他一直不知道未曦是否原谅了她,她是否真的爱他。此刻看着这幅画,如非知道,未曦爱他,爱得很深很深。

    可惜,他已经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如非带着未曦的骨灰,和她生前的遗物回到她们曾经努力生活的城市,这个集合了她们所有快乐、悲伤、痛苦和回忆的城市。

    遵照未曦生前的遗愿,如非没有将她深埋地下,而是在一个清露滴落、阳光明媚的早晨,站在山顶,把她的骨灰和那幅名为“朝影”的画,散向了风里。

    生不同衾,死同|岤。这是未曦弥留在世上最后的愿望,由亲如姊妹的人帮她实现,以告慰她饱经磨难的一生。

    这一刻,痛彻心扉的如非依旧不明白,都说上帝会关爱那些勤奋努力、自强不息的灵魂,可是为什么,偏要给一直努力生活的未曦一个这样的结局?

    看着未曦白色的骨灰在风中慢慢散尽,她终于懂了,或许,这个结局正是未曦希望的,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十年后,如非跟池陌开了一间小小的花店,做了世上最平凡的一对夫妻。日子过得简单,却很平静。他们跟世上所有夫妻一样,为了小事争吵,为了琐碎拌嘴,却从没想过分开。

    每年清明的时候,他们都会到南山的公墓为一个逝去的友人扫墓,尽管他曾经想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十年之后,他们再次回首当年发生的一切,发现曾经的千回百转,惊天动地,不过是一段褪了色的记忆。

    人类是如此薄情而健忘的动物。

    这个城市,已经没有人记得阮劭南、凌落川,更没有人记得陆未曦。这些曾经辉煌的名字,被飞逝的时光掩埋在岁月的流沙中,成了一段永恒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段令听到的人无不痛彻心扉的传奇。

    可是,在每年暮春五月的时候,如非都会带着她跟未曦最喜欢的栗子蛋糕,踏着暮春柔软的草地,来到他们三个人一起住过的地方,悼念那个美丽而凄凉的魂灵,追寻那段美好而艰辛的记忆。

    今年依旧如此……

    如非在花店收工后,带着早就买好的栗子蛋糕,来到已经改建成青年公寓的大楼前,打算一个人坐在对面的街心花园,追忆故人,追忆过去。

    可是,当她拎着蛋糕慢慢走近的时候,竟然看到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的身影。

    她手里的蛋糕掉在地上,她将自己的眼睛揉得生疼,也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她大步走过去,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人,激动地抓住他的手,“凌落川,你没有死?”

    男人却怔怔地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透出孩子般的懵懂和迷茫。

    她神色一凛,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惊讶地说:“你不认识我了吗?”

    “对不起,小姐,我是他的姐姐,请问你是……”

    如非抬起头,恍惚地看着眼前这个端着热咖啡、笑容优雅的美妇人,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他的一个朋友,他不是坠机死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美人有些悲伤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当年的空难,我们的家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却在最后一次搜救的时候找到了他。考虑到他的安全,我们没有让媒体将这个消息报出来。他是那场空难唯一的幸存者,可惜的是,在坠机的时候他的大脑受到严重的撞击,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医生都说没希望了,直到半年前,他竟然奇迹般地醒了。可是醒过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医生说,是撞击损伤了脑细胞,他现在就像个小孩子。”

    如非绝望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涌起陌生的感觉,让她无法将他与记忆中的凌落川重合在一起。

    “他还有机会复原吗?”

    美人摇了摇头,将咖啡放到凌落川的手上,替他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一辈子都好不了。可不知为什么,自从他醒了,就一直吵着要来这里。我想,他或许要来这里等一个非常重要的女人,他已经等了半年了。小姐,你知道我弟弟等的人是谁吗?如果你知道,能不能通知她一声,让她来看看他,别再让我这个可怜的弟弟痴痴地傻等下去?”

    如非仰起脸,看着城市的天空,如同看着一个白色深渊,白鸟飞过,晴空万里。

    她忍住眼中的泪水,俯下身,看着他澄净如水的眼睛,哽咽着说:“落川,你不用再等了,她已经……”

    她的话未说完,他的嘴唇发抖,眼睛露出深深的恐惧,仿佛在乞求她,乞求她不要再说下去,乞求她不要熄灭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最后一丝光明。

    她猛然闭上眼睛,终究没有说下去。再次张开的时候,她眼中含着泪水,微笑着对他说:“好吧,如果你想等,那就等吧……”

    她直起身,丢下那对姐弟,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她穿越了街道,穿过了人群,惊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的一切像隔了一层毛玻璃,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还会等多久,一年、十年、二十年,抑或是一生……她不愿再想下去。

    惨烈的悲伤生生撕裂了她的胸口,她鲜血横流,她无法呼吸。

    她站在城市的十字路口,听到有风轻轻地扫过城市的街角,听到鲜花无声地绽放,听到日升月移,草木荣枯,听到春深似海,海棠堆积……

    十年苍茫,曾经以命相惜的人独自走了,留下他们像孤儿一般重新认识生命。

    她轻轻地闭上眼睛,听到一个声音,如同飘在天上,俯视着大地,那个如同神迹的声音不断地说着:“雨落川下,白露未曦……”

    雨落川下,白露未曦……

    雨落川下,白露未曦……

    聆听的人泪如雨下,对着天空无声的呢喃:

    要记住,生存本身就是一种胜利,我在这里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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