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0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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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殿中忽然又响起了婴儿的哭声。
女皇不禁一愣,凤后平安,她能想到的太医如此恐惧的原因,就只有孩子夭折了,可看来也不是……何况即便真是孩子夭折,这也是早产,责任并不全是太医,这刘太医也在太医院干了一辈子,应该不至于如此害怕才对。她并非是嗜杀的帝王。
“母皇,先看看父后和孩子要紧。”苏含笑只得上前在女皇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女皇怔了怔,也点点头,的确,看这些人的模样,一时间是说不清话的了,不过,只要那父女俩平安,其他也算不了什么。
“陛下?”凤后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寻常,亲自动手拉开了床帐。
“把孩子抱过来给朕和凤后瞧瞧。”女皇看到凤后苍白的脸,被汗水润湿了长发的模样,心头一软,火气也不自觉地消去了不少,口气也柔和起来。
“奴才该死!”这话一出,顿时换了一群侍从磕头如捣蒜。
女皇脸色一沉,这下就算她再迟钝,也明白定然是孩子出了什么事了。
缓步来到那抱着孩子的侍从面前,一眼望过去,边上所有的人都把头垂得低低的。然而,下一瞬,她的目光落在襁褓中,立即变了脸色。
“陛下?”凌璇只觉得心头一条,慢慢走了过去。
女皇脸上的神情千变万化,最终竟然一甩衣袖,一言不发地大步走出去。
这一下却把众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凤后,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母皇?”苏含幽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众人面面相觑之下,还是打算先看看这孩子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让满怀期待的女皇变得如此心灰意冷。
可是,这一眼望过去……
“这、这是……”凌璇脚下一个踉跄,仿佛被一锤子当头砸得眼冒金星。
“妖怪、是妖怪!”苏含香猛地退了两步,手一挥,不小心带翻了边上的衣架,顿时噼里啪啦又倒了一地。
只见那侍从怀中的女婴,看轮廓虽然有因为不足月出生的瘦弱,但却十分秀美,只是……女婴的鼻梁以上部分,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竟然是一片洁白的平滑肌肤!
这个女孩,不是天生失明,而是根本没有眼睛!
苏含笑也忍不住别开了眼睛。
从前在电视上她不是没看到过畸形儿,不过依然比不上亲眼目睹来得有震撼力,连她这样有准备、也懂得这些知识的人都觉得恐怖,就别提这里的古人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凤后大声问道。
“凌总管,怎么办?”苏含笑转过头道。
“殿下以为呢?”凌璇也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一时间根本没有主意。
“立即将所有人封闭,另派人好好照顾父后,孩子……”苏含笑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就让这批人暂时照顾着,等母皇决断吧。”
“只能这样了。”凌璇点点头,眼神也坚定起来。
“含幽,你陪着父后吧,怎么说话你应该有数。”苏含笑又道。
苏含幽脸色惨白,闻言还是一点头。
这样的状况也只能如此处理,但凤后却不同于这些侍从下人,总要有人明确的交代的,她身为凤后亲女,这个说明的任务是责无旁贷了。
凤后冷静地看着一群侍卫将殿中所有的人带走,包括刘太医和裹在厚厚的襁褓中的婴儿,情知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但一来目前之时强撑着身体才没昏过去,有心无力,二来多年权势顶峰的生涯让他养成了极深的城府,就看女皇离去时的脸色,就知道这回麻烦大了,在弄清楚事实之前,他不会随意出手。
“请凤后好好休息,其他事情可以过后再说,臣等不打扰。”凌璇说了一句,不等他问话,赶紧告辞。
除了留下的苏含幽,苏含笑呵呵苏含香和默默地行了一礼,退出殿外。
“怎么样?刚才女皇陛下……”梅若水迎上来,一脸的茫然。
“什么事都没有,母皇累了。”苏含笑打断道。
“哦。”梅若水应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今天的事,都记在心里。”凌璇显然也没有心思多说,立即想紫宸宫而去。
“宫里也许会变天,皇妹先回府吧。”苏含笑叹了口气,牵着梅若水的手返回东宫。
原地只留下苏含香一个人静静地站了许久,又回头望望身后华丽的碧霄宫,脸上却渐渐浮现起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
一个转身,她走的方向并不是宫门,而是容贵君的住处。
苏含笑回头,隐约望见她的身影,脸上的沉重顿时化作了笑容。
“这样好吗?”梅若水皱眉道。
“坏人让别人去做,结果我们去收,有什么不好的?”苏含笑云淡风轻地道。
“你就这么肯定?”梅若水道。
“论计算,燕华的确是个中翘楚,但是人性这种东西,靠算计可是算不出来的。”苏含笑继续往前走,一边淡淡地道,“秦月十年逃亡,百里青一生坎坷,对于人性,可看得通透得多。就连我……”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只隐没在了风中。
那个黑暗中的笑罗刹,终究也该随风而去。
第二十一章 一触即发【二更】
回到东宫,一路都是沉默着的,不过明显可以看出来,宫中的气氛紧张了不少,不过倒是没有人慌乱。想想也是应该的,凤后突然早产,女皇又面无表情地从碧霄宫出来,有点儿心思的人脑筋都会活动开来。
什么阴谋啦、陷害啦、下毒啦等等等等,可谁能想到,女皇的模样根本就是另一回事呢。
进了东宫,苏含笑依旧没有多说什么,之时吩咐人叫来七弦,自己就在大堂等候。
“殿下?”正在御厨房检查食材的七弦一脸疑惑地走过来。
“今天以后,宫中也许会乱上一阵,不过也难说。”苏含笑说得非常模糊,又道,“总之,看好我们东宫的下人,外面的谣言一概不许理会,做好自己的事,没事也别出去了。还有,要是有谁敢在外头嚼一句舌头根子,也不用回禀了,直接打死了事!”
“是。”七弦只觉得心头一跳,赶紧答应下来。
这话苏含笑是当着不少人说的,边上的侍从都听得清清楚楚,许久没有在这位日渐宽和的太女口中听到如此严厉的惩罚,所有人都不禁有些胆寒。
“就这样,每个人都给我记住了!”苏含笑又警告了一遍,对于七弦的管理能力,她还是很信任的。
“殿下大婚之前,东宫的内事还是我做主,若是有人嫌小命太长了,可以试试我的剑够不够锋利!”梅若水紧跟着接了一句,冷厉的眼神一圈扫过,让与他对视的人都慌乱地低下头去。
直到两人并肩离去,沉凝的空气才缓缓散开了些。
“殿下和梅侧君的话大家也听到了,把这话传下去,要好似有谁明知故犯,我就先不客气了。”七弦淡淡地道,“从今天开始,没事不许出东宫,非要出去办事的,见了别宫的人,有事没事都给我离得远一些,免得惹祸上身,知道了吗?”
“是!”事关小命,所有的人都是一副紧张模样。
“也别那么如临大敌,殿下的意思,只要我们不去参合什么,一切照旧即可。”七弦又安抚了一句。
不过,再怎么说,众人也能感觉到气氛的不同,再没人敢说笑打闹。
另一边,苏含笑和梅若水直接走进了百里青的房间。
“看你们的表情……”百里青微微摇头,叹息了一声。
“宫中要乱了。”苏含笑沉声道。
“殿下已经敲打过下面的人了吧?”百里青道。
“那当然。”苏含笑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暗卫也要行动起来了,不能给人抓住了小辫子。”梅若水道。
“这种事,自然有人冲在前头。”苏含笑说着,伸了个懒腰,拉过一把椅子坐。
“刚刚得到消息,穆王去见容贵君了。”百里青道。
“他们母女是巴不得女皇因此废后呢,容贵君就能名正言顺地执掌六宫了。”苏含笑不屑地撇了撇嘴。
“巨大的利益当头,很容易被蒙蔽了双眼,看不到近在咫尺的危机。”百里青淡然道。
“含香毕竟还是嫩了点。”苏含笑忽的一笑。
“便是燕华,也不会放过此等天赐良机,他……除了年幼时被月压过一头,之后的人生,实在是太顺利了。”百里青道,“想成为一个合格的谋士,就一定要先过失败那一关。”
“所以,其实我们是为他好呢。”苏含笑笑眯眯地道。
“没人会感谢你。”梅若水白了她一眼。
“没关系,本殿下一向施恩不望报。”苏含笑一板脸,一本正经地道。
梅若水没好气地一瞪她,都懒得说话了。
“总之,这几天大家都注意一点,就算东宫,也不是铁板一块。”百里青提醒道。
“放心,得意忘形可不是我的风格。”苏含笑轻轻一笑道,“看热闹吧。”
连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停了,不过天空依旧积攒着厚厚的云层,凛冽的风也说明了,雨停只是暂时的,更大的风雨还在后头。
秦月拉了拉身上的斗篷,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
从窗口望出去,虽然夜幕已经开始降临,但翻滚的乌云中,还隐隐夹杂着雷电的闪光,看来最迟到明天,还会有一场暴风雨。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
秦月当做没听到,显然,外面的人也没期待他会回应,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就自顾推门进来了。
“什么事?”秦月回过头来。
“喝药!”梅心板着脸将一个托盘放在桌上。
相处这几日,他已经略微摸清了秦月的底线,在不越过这个限度的前提下,杀人魔王也不是随便见人就杀的。
“干嘛?”秦月皱了皱眉,目光落在那碗散发着苦涩味道的漆黑液体上。
“只是几味防寒的草药,加上姜水熬的。”梅心解释道,“怎么都淋了大半天的雨,又是这季节,回来之后因为那位大小姐的关系,没有及时换下湿透的衣服,再不驱驱寒气的话……”
“我没那么体弱。”秦月冷冷地说了一句,又别过头去。
梅心一脸无奈地抓抓头发,上前两步,“砰”的关上了窗户。
秦月一挑眉,审视地望着他。
“天冷,别再继续吹风了,要是你怕有毒……”梅心拿起一只空的茶杯,将药碗里的东西倒出小半杯,一饮而尽,随即道,“我先喝给你看。”
秦月怔了怔,尤其看那张漂亮的小脸因为又苦又辣的关系皱成一团,不禁莞尔。
“这行了吧?”梅心端着碗送到他跟前。
秦月想说并不是怕他下毒什么的,不过话到口边,还是咽了回去,接过碗,几口喝了个干净。
防风、麻黄、桂枝、紫苏叶、香薰、生姜、白芷,倒的确是治疗风寒的散了。
梅心呲牙咧嘴地将一起拿进的糖往嘴里塞——就看秦月喝得面不改色的样子也知道他对药味根本没所谓。
“梅心,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秦月忽然道。
“嗯?”梅心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不禁笑了起来,“其实吧,不仅仅是太女殿下要我来,宫主也有私信。”
“梅若水?”秦月道。
“公子不是我们宫主的朋友吗?”梅心一句反问,很是理所当然。
秦月顿时沉默了。
朋友,梅若水是这么想的吗?可是,对他来说,朋友是个多遥远地词汇……
便是百里青,也更像是亲人的感觉。
“柳公子在吗?”忽然间,院子里响起一个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慕秋白夫君身边的小侍从,因为入秦时同坐一辆马车,他还有些印象。
“怎么了?”梅心打开房门,探出头去。
“我家夫人有请柳公子,不知道现在方便吗?”门外的小侍从脆生生地道。
“这……”梅心迟疑了一下,回过头去。
“我这就过去。”秦月点点头,站起身来。
“公子这边请。”小侍从道。
“梅心,你就不必跟着了。”秦月淡淡地说了一句,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跟在那小侍从身后。
今晚的幕府似乎格外安静,一路走去都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公子,就是这里,请您自己进去。”小侍从停在书房门口,行了一礼。
秦月冷淡地一点头,既然是专程等候的,自然也无需故作客套,直接就推开了门。
“公子请坐。”书案后的慕秋白抬起头来,温和地笑了笑。
秦月反手关了门,大大方方地上前。
书房里的角落烧着火盆,温暖如春。
秦月直接将斗篷脱下来,搭在架子上,毫不介怀地显露出腰间两柄宝剑。
“请。”慕秋白亲自动手倒了茶,推了一杯过去。
“谢谢。”秦月道了谢,却明显没有碰茶杯的意思。
“你很小心。”慕秋白点了点头,似乎也在评估着他,隔了许久,还是直接道,“昨天晚上,城外发生了些事。”
“我知道。”秦月很直白地道,“是我做的,幕大人打算如何?”
“我已经辞官了,可当不起这声‘大人’。”慕秋白苦笑了一下,随即道,“今天早上,太守大人来过,虽然没有直说什么,但是你现在的处境很不好。”
秦月闻言,冰冷的神色也缓和了些,他明白,慕秋白既然选择了开诚布公地谈,就没有恶意。
“我知道你的身份定然不简单,也没有深究的意思。”慕秋白继续道,“如果有需要,能力所及之内,请公子吩咐就是。”
秦月一怔,随即轻轻一笑道:“慕大人就真的没有争一争的想法?”
这回轮到慕秋白语结,良久,她才苦涩地道:“怎么会想不争?如果红儿能有你一半的精明才干,就算为了她的前途,我也愿意赌一赌。只是你看她的模样,我怕爬得太高,反而是害了她。或许就这么平平凡凡地做个平头百姓,还能让她少些危险。”
听到这样的话,秦月也很是意外。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慕秋白,这人,看得很明白,也很能把握形势,百里青看来信提到的一切,她都可以完美胜任。只不过……慕红的确是个最大的破绽。
一张口,他正想说什么,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异常的喧哗声。
第二十二章 疯狂
“怎么回事?”慕秋白起身将书房的门打开了一条缝,沉声道。
“夫人!”很快的,一个侍从匆匆走了过来,透过门缝看到背对着们黯然而坐的秦月,迟疑了一下,才凑过去在慕秋白耳边低语了几句。
慕秋白“唰”的一下变了脸色,示意侍从下去,皱了皱眉,似是沉思了一会儿,这才重新关上房门。
“来了?”秦月回过头来。
“你都听见了吧。”慕秋白点点头。她可不以为如此距离,侍从压低了声音就能让这等高手听不到,简直多此一举!
“比我想的已经晚了些。”秦月轻蔑地笑了笑,胸有成竹。
“后院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到另一条街,出口是一家绸缎庄的后院枯井,到了那里的话,想必要离开很容易吧。”慕秋白道。
“那里是慕家的产业?”秦月皱眉道。
“以前是的。”慕秋白苦笑了一声道,“包括这慕家祖宅的地道,都是几代之前留下的后路,不过慕家家道中落之后,绸缎庄的宅子早就已经转卖了出去,但也正因为与慕家毫无关系,反而并不会受到监视。”
“你就不担心那买了宅子的人家不愿意留下一口无用的枯井,拿来填上了?”秦月无奈道。
“那倒不会。”慕秋白自信地道,“那口枯井的地势是绝对挖不出水的,不用担心被淹没出口,而且那个位置是整座宅子的中心,风水宝地,除非是拆房重建,否则不会填平。”
秦月闻言也恍然大悟,平民百姓若要动土,都喜欢请个风水先生看看,这样的话,那口枯井虽然没有用处,但多半会保留下来。
“公子,公子?”就在此时,窗子被人敲了两下,随即是梅心急促的声音。
“怎么?”秦月推开窗户,冷声道。
“外面的官兵似乎是冲着你来的,要不要我去打发?”梅心道。
慕秋白听得一挑眉,果然,这侍从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一群官兵,一地太守,就这么容易“打发”?
“不用打草惊蛇。”秦月摇了摇头。
他留下了南宫雪的性命,就是让她把“敌人是血煞秦月”这个消息传回去。秦城太守想必以为自己要追捕的不过是个江湖草莽吧,就是要让她这样深信才好,梅心的身份一暴露,敌人行事就会格外小心谨慎,再想让她们露出破绽就难了。
梅心耸了耸肩,又对慕秋白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幕夫人还是赶紧出去吧,大小姐那脾气,不把人得罪死了才怪了。”
慕秋白只能苦笑,自己怎么就生了个这么蠢的女儿呢,或者说是单纯。
“入口在什么地方?”秦月忽然道。
“嗯?”慕秋白愣了一下,随即道,“我让人带你们去。”
“另外还有句话,幕夫人不妨听听。”秦月又道。
“请说。”慕秋白脸色一正。
“今日我们喔祖了,夫人只要大大方方地让太守大人搜一搜慕府,夫人毕竟是回乡守孝的朝廷命官,将来定要复起的,相信没有证据,太守大人也无可奈何。不过……”秦月望着她,轻轻一笑道,“这个世界并不全是光明正大地,夫人在秦城可还得呆三年。”
“你……”慕秋白眼中一寒,随即点点头,咬牙道:“多谢指教!”
这一刻她已完全明白,为什么秦月每日进出幕府,却在今天才有官兵找上门,不是今日他不小心了,没掩饰好行踪,而是……故意的。
“不客气。”秦月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慕秋白走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梅心在窗台上用力一撑,利索地翻进了屋内。
“你还要跟我一起?”秦月看着他,微微皱眉。
“放心,不会拖累你的。”梅心笑了笑。
秦月沉默了一下,不置可否。
很快的,一个小小的人影推开门,探进脑袋,怯生生地叫了一声:“柳哥哥?”
“是你?”秦月也错愕了一下,没想到慕秋白竟然放心让不满十岁的小儿子慕蓝带她们去密道?
“跟我来,现在那边没人。”慕蓝小大人似的左右张望了一下,对她们招招手。
秦月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陷阱什么的,他并不在意,在绝对的力面前,什么圈套都是可笑的。何况慕秋白让小儿子来,想必也是为了安他的心,表示自己确实没有恶意。
慕秋白是聪明人,纵然不能一下子偏向东宫,也绝不会无端竖立这么一个强大的敌人的。
或许是因为府里的人都集中在前院的缘故,通往后院的小路格外安静,一边奏折,前门的喧哗声也渐渐远去了。
“就是这里。”慕蓝举着烛火来到后院的一口井边。
“入口也是枯井?”秦月好奇道。
“井底的暗门很明显,下去就可以看到。”慕蓝解释道,“等你们进去后,我拉动机关,就可以让井里的水没过暗门的高度,不会让人发现的。”
“那边的出口呢?”秦月问道。
“一样的开关,不过只能从内侧打开,出去后就进不来。”慕蓝道。
“谢谢。”秦月听完,也不多话,一纵身就跳下了井。
“喂!”梅心一头黑线,扁扁嘴巴,也只得跳了下去。
“找到了吗?”慕蓝趴在井口,努力用手里的烛火照明。
秦月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迎风晃燃了,目光四下一望,顿时发现了一根细细的铁链,一拉之下,果然,井壁上开了一道门。
也许因为长久不通风的缘故,门一开,里面就传出一股霉味,即便是枯井,终究是在地下,潮湿是难免的。
秦月一扬手,将火折子抛了进去。
微弱的火光挣扎着,虽然艰难,但确实在顽强地燃烧着。
“空气足够。”秦月说了一句,一弯腰,当先走了进去。
“我们走了!”梅心抬起头,对着慕蓝挥挥手,跟了进去。
石门在背后合上,随即就听到隐隐的水流声。
秦月捡起地上的火折子,毫不犹豫地往前走。
“公子不怕是慕秋白的阴谋吗?被关在井底的通道里,再放水一淹,乐子可就大了!”梅心忍不住道。
“以我的内力,在水中闭气一炷香以上时间并不会影响行动,不过半尺厚的石门,在双剑之下有何作用?”秦月淡淡地道。
“那我呢?”梅心愣了一下才道。
秦月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继续举步。
梅心只觉得欲哭无泪,真是太明显的眼神了——关我屁事!
真不愧是血煞啊……
沉默了一会儿,火折子也烧到了尽头,地道中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公子,为什么要走地道呢?官兵根本拦不住你。”梅心忽的又道。
“自己想。”秦月冷声道。
“想不通才问的啊。”梅心苦着脸道。
“……”秦月无语,隔了许久才道,“我要逼着慕家靠向我方,却也不想逼得太紧,过犹不及。”
“哦。”梅心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秦月却又停下了脚步。
“怎么?”梅心警觉道。
“到了。”秦月说着,在石壁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一根铁链,一拉,同样的石门开了。
一缕微光通过圆圆的井口照耀下来,虽然没有月亮,也聊胜于无。
或许是为了便于密道的人爬上井口,这枯井的井壁非常粗糙,足以让一个普通人也能慢慢爬上去,不过对于秦月来说自然没有任何必要,连梅心也只需要中途借一次力就能上去。
绸缎庄里果然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监视的感觉。
从地道的长度来看,这里和幕府其实直线距离并不远,不过因为隔了两条街,若要从地面上过来,就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现在去哪儿?”重新走在清冷的大街上,梅心好奇地问道。
“真的要跟着我?”秦月确认道。
“要!”梅心很坚定地点点头。
秦月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道:“你立刻出城,去秦城边上的驻军营地找总兵曹沅,就说是我让你去的,通知她们按兵不动,随后你也在那里等我。”
“公子还是嫌我累赘。”梅心垮下了脸。
“的确。”秦月点头。
“不过就是官兵啊……”梅心很不服气,就算他的武功不及,但也不算差,而且和官兵玩捉迷藏游戏,西秦的玄冥宫所属个个都是高手,凭什么就成累赘了?
“不是官兵。”秦月却道。
“不是官兵……唉?不是官兵?”梅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彩云间、霹雳堂、龙剑山庄、冥月谷、青城观、合欢门……”秦月一个个报数。
随着他每说一个名字,梅心就觉得额头的青筋猛地跳动一下。
这一个个响当当的名字,无不是西秦著名的武林门派,尤其是彩云间号称西秦第一名门,霹雳堂的火器冠绝天下,其他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些人,怎么会都聚集起来的?”梅心冷汗涔涔地道。
“我请来的。”秦月道。
“唉,啊?”梅心觉得今天自己的脑子有点儿不够用。
“我就送了一句‘血色妖瞳在隐峰山’,这个饵真不错。”秦月无动于衷地道。
这人是疯子,绝对不正常……梅心简直要风中凌乱了。
全是要杀他的人,人家躲还来不及,他竟然自己主动权邀请来?
“好戏要开场了。”秦月一勾唇角,在黑夜中说不出的冷魅。
第五卷七曜星沉第二十三章谣言
女皇称病罢朝三日,宫中一片如临大敌的模样,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感觉到不对劲了,何况这些朝臣一个个都是人精呢。
另一方面,京城的街头巷尾,另一个流言渐渐传播开来。
凤后生下的是一个女妖,出生之时妖气缭绕,一瞬间吸干了殿中所有人的精力等等等等,不到两三日,已经衍生出十几个版本,个个说得活灵活现,仿佛亲眼目睹似的,一看到官兵,赶紧住嘴,各忙各的,但眼神交汇间,依然交换着只有自己才懂的内容。
负责京城治安的御林军统领舒捷简直焦头烂额,把能派的人都派了出去,连六扇门的捕快也编成队伍,四处巡街,见有人散播谣言就缉拿,两天下来,各处大牢人满为患,但谣言这种东西,依旧是长了翅膀一般,传得飞快。百姓们也都学乖了,不敢当众讨论,只在官家看不到的地方窃窃私语,于是人云亦云的,版本又多了几个,几乎可以编成一本精彩的神鬼传奇小说。
而宫中,女皇不理事,原本应是六宫之主的凤后不但立场尴尬,而且产后体虚,惊闻噩耗之下直接就卧床不起。凌璇发了狠话,压制流言,两天仗毙了三十六个侍从,人人胆寒。
然而,八卦这种东西,好奇心人人皆有,何况是寂寞得如同死水一样的皇宫呢,平时芝麻大点儿事就能让那些内心空虚的侍从兴奋许久,何况这么大的事?后宫的侍君们也乐得看凤后倒霉,正巴不得流言来得越凶猛越好,不去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至于底下的人说些什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就在一片人心惶惶中,东宫却显得异常沉默。
太女没有任何表示,底下的人没事也绝不踏出宫外半步,仿佛是将整座东宫从谣言的海洋中硬生生地划分出来。
另一个安静的地方就是宁王府。在苏含幽的约束下,王府开始闭门谢客,除了每日的采买,就如同与世隔绝了一般。
碧霄宫——
“凤后,该喝药了。”新来的小侍从从司辰战战兢兢地送上药碗。
凤后斜靠在床榻上,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没有失去锐利。
苏含幽说的话,让他立刻推断出了现在自己的处境,虽然女皇彻底更换了碧霄宫的下人,但如此来势汹汹的谣言,对于依然掌管暗卫的他来说,没有不知道的理由。
如此迅速的传播速度,如此广泛的传播范围,要说后面没有人在推波助澜,打死他都不信!尤其这两天各宫侍君来探病的表情,容贵君毕竟还太嫩了,亏得他还能做到后宫第二人的位置!
慢慢地喝完药,把空碗还给侍从,他又陷入了沉思。
虽然目前自己的处境极为不利,但太女竟然意外地没有落井下石,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只要继续中立下去就对自己有利,如果对手是容贵君和穆王这对白痴母女……
微微冷笑了一声,眼中的不屑之色一闪而过。
剑阁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呢,倒是那个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秦月需要注意,无奈现在实在腾不出手,若是逼得太女和穆王联手就麻烦了,如今……尽管四面楚歌,但依然存在翻盘的一线生机!
“凤后还有什么吩咐?”司辰颤声问道。
看到他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凤后一阵厌烦,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原来那些人就算女皇不换,他也是发灭口的,这样还简单些。只是身边暂时没有了得力的人也不好办,毕竟宫里有些事是不方便暗卫插手的。
一时间,宫中一片死气沉沉的安静。
尽管这个时候被凌璇拨过来的人都是嘴巴紧的,但那般沸沸扬扬的谣言,就算想不听说也不可能,生下了一个女妖的男人,就算是一国凤后,但谁知道是不是也和妖怪有关?想得越多,自然就越害怕。
与此相反的,东宫里却是和乐融融。
沉重是表现给别人看的,而在后院,苏含笑却很享受这个难得的假期。
不需要上朝,也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要处理,百官也估摸着女皇心情极差,识趣地不来烦扰,朝野上下平静得诡异。
“真的就什么都不干啊?”韩书墨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丢切成小块的蜜瓜。
“那你想干什么?”苏含笑直接把躺椅都搬到了花园中,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阴沉了好几天的天气,终于露出了太阳,暖暖的,虽然桃花还没开,但湖边的柳树却已抽出了嫩芽,新绿新绿的,略微也有了早春的味道。
“不知道。”韩书墨歪着头,认真地想了半晌,还是摇头。
“是太闷了吧。”百里青从书里抬起头来,淡淡地道。
“等这事过去,带你去映波湖玩吧。”苏含笑闭着眼睛,伸手过去揉揉某只小猫的脑袋。
“要多久才会结束啊?”韩书墨顿时垮下了脸。
“噗——”边上的云浅忍不住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韩书墨呲牙裂嘴地瞪他。
“书墨哥哥这么大的人竟然还怕鬼,真羞!”夜寒扮了个鬼脸,小小的身子一扭,躲到了百里青的椅子后面。
“我才没有怕鬼!”韩书墨怒道。
“嗯,你怕的不是鬼,是妖怪。”苏含笑接了一句。
“你们都欺负我!”韩书墨眼泪汪汪地控诉。
苏含笑忍不住闷笑了几声,没想到自己宫里还真有被女妖传说吓到的人,不过看那小猫惨白着脸半夜爬到她床上……还真是挺有趣的,以后或者可以再编点儿别的吓他。
“寒儿,昨日教你的书都记住了?”百里青回过头,温和地道。
“嗯,都背熟了,昨天晚上姐姐检查的。”夜寒用力点头。
百里青微微一笑,对于这个异常聪慧的孩子,他是很喜欢的,也突然就有了授徒的心思。他也很明白,若是纯粹以利益的角度看,夜寒这男孩儿将来的价值,恐怕远在他那个武人姐姐夜昧之上。
忽然间,苏含笑心念一动,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
下一刻,梅若水的身影出现在花园小径的另一头,一身宝蓝色的华丽宫装,发髻也规规矩矩挽了起来,佩戴的饰物完全象征着身份。
“若水哥哥好漂亮!”夜寒睁大了眼睛,一脸的赞叹和羡慕。
苏含笑也笑了笑,极少见到梅若水这般盛装打扮,看惯了那一袭简洁的黑衣,眼前的华丽,反倒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去过碧霄宫了?”百里青转头道。
“虽然皇女不方便,但是我不去探望一下,未免落人口实。”梅若水很自然地道,“既然做了,就把表面功夫都做足了吧。”
“也是,谁叫另一个该去的怕鬼,哦不,怕妖怪。”云浅一脸郑重地点点头。
“嗯。”梅若水也应了一声。
“你们就一起欺负我。”韩书墨“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心里是欲哭无泪,这件事恐怕真要成了他这辈子最大的笑柄了……
“父后的身体如何?”苏含笑干咳了两声,问道。
“我只是隔着帘帐说话,不过听声音……”梅若水在她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一边说着,迟疑了一下才道,“中气不足,似乎有元气大伤的模样。宫里浓重的药味不散,新换上的侍从怎么看都不顺手,看来谣言的威力还是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的。”
“他是不会就这样认输的。”百里青很肯定地道。
“不错,翻盘的一线生机,依然存在。”苏含笑接道。
“这就是你现在偃旗息鼓的理由?”梅若水想了想道。
“有人急着翻身,有人抢着要当出头鸟,大家都在争,本殿下就谦让谦让算了。”苏含笑耸耸肩,但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幸灾乐祸。
“这几天穆王殿下很是活跃。”百里青点点头。
“若水,要是不累,就去‘拜访’一下容贵君吧。”苏含笑轻笑道。
“你真坏。”梅若水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别这么说,这是智慧,谁叫他们太蠢,不算计他们算计谁?”苏含笑一摊手,很是无辜。
“凤后也想着靠推翻容家一系呢。”云浅转着眼睛,沉思道,“若是爆出女妖什么的都是别人栽赃陷害的,那么谋害皇嗣,陷害凤后,欺君罔上……随便一个罪名就够万死的了,而凤后就是受害者,谣言什么的,稍加引导自然就转了风向。”
“就是如此,所以越快越好。”百里青接道,“现在百姓还将信将疑,要是时间拖得久了,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就不容易扳回来了。”
“总之,我们的凤后现在最急的就是想找个对手,我可不想凑上去自找麻烦。”苏含笑悠然道,“有戏看,总比自己上台演戏舒服多了。”
“趁着这一身装扮还没换,我再去一趟吧。”梅若水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辛苦你了,若水。”苏含笑正色道。
“真正辛苦的那个不在呢。”梅若水苦笑了一下,走了两步,急的转身,一把把韩书墨拎了起来。
“啊!”韩书墨吓了一跳,赶紧挣扎。
“去换衣服,一起去。”梅若水道。
“为什么啊?”韩书墨鼓着双颊道。
“因为柳絮宫不闹鬼,更不闹妖怪。”梅若水板着脸答道。
韩书墨给了一个哀怨的眼神,无语。
而就在这时,远远的,七弦走了过来,在距离他们还有两三米的地方就停住了脚步,恭敬地道:“殿下,容贵君下了贴子,说是刚得了好茶,请两位侧君一起品茶,顺便聊聊。”
“真是性急啊。”苏含笑愣了一下,一声冷笑。
“反正也打算过去。”梅若水倒是不怎么介意,转头道,“回个贴子,就说我们片刻就到。”
“是。”七弦答应一声,转身退去。
“若水,要小心了。”百里青忽然道。
“怎么?”梅若水怔了怔。
“容贵君下贴子邀请,燕华一定在柳絮宫。”百里青很肯定地道。
“我怕他?”梅若水一挑眉。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之一切小心。”百里青叮嘱道。
“那个燕华,就是燕家的那个?”韩书墨道。
“是啊,你应该也远远见过他。”苏含笑道。
“上次隔得远了,看不太清楚,但总觉得这人有点儿奇怪,今天倒要好好看看。”韩书墨嘀咕道。
“奇怪?”听到这形容,所有人都有些发愣。
“有意思。”梅若水却笑了起来,“那么,赶紧去换衣服梳妆,还有……把你脸上的糕饼碎屑擦干净。”
“啊!”韩书墨一声惨叫,赶紧举起衣袖用力抹脸。
好一会儿,看够了的梅若水才吐出一句:“骗你的。”
“你!”韩书墨猛地回头,愤愤地瞪他。
“我现在终于知道含笑为什么喜欢欺负我,原为欺负人的感觉……的确不错。”梅若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一甩衣袖,潇洒地离开,留下身后一片爆笑声,当然……还有一只小猫的怒吼。
第五卷七曜星沉 第二十四章 若水vs燕华
梅贵君在世的时候就很少与后宫侍君来往,平时交往多的,也就只有凤后而已。他又是名副其实的后宫第二人,既然都摆出了一副遗世独立的模样,自然不会再有人不识相地去碰钉子。尤其是容贵君,处处被压制,尽管表面上还算和睦,但暗地里不知道扎破了多少泄愤的小草人呢。
这柳絮宫,连梅贵君都没有踏入过半步,梅若水和韩书墨更是生平第一次了。
在侍从的带领下走着,只见一路上经过的花园栽满了奇花异草,都是贵重娇嫩之物,宫殿长廊,无不精致华美,宫名“柳絮”,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