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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娇似妻 作者:蓝小依
1、01 关于袭
流年不利一词儿,对于胡小涂来说,其实并不怎么深奥。
在她理解看来,流年不利只不过是苦逼的另一种文艺说法而已。
无非是谈了四年的男朋友的一句“我要更好的发展”,弃她远去投奔大洋彼岸,再回来的时候,左手已经戴上了订婚戒。
无非是正值青春却天天被涂女士逼着相亲,催嫁催到她头皮发麻。
无非是,公车终于扭着屁股进站,她才恍觉自己的脚冻僵了。
终是赶在车门合上以前,边冲司机挥手,边呲牙咧嘴地拖着腿挪上车。
胡小涂狠狠呼出一口浊气,暗自后悔,为何当初死活非要出来闯荡当个北漂。
在自己家乡那个小城,父母虽不是高官大员,但起码日子小康,冷暖不愁。若说唯一愁的
手机铃适时响起。
涂女士把长途当作市话,开始唠叨那个千篇一律的开场白,“小涂啊,什么时候回家”
“妈,再等等吧,逼近年关,很多工作要收尾。”
“妈知道你工作忙。可刘阿姨的儿子下星期就要回部队了,你一定要在这之前赶回来,知不知道”
胡小涂的耐早被拥挤不堪的车厢磨掉了大半,仅剩的那一点,也被母亲一日三催的催嫁磨光殆尽。
她终于想起义无反顾离开家当北漂的初衷,若不是因为他
胡小涂的眸子瞬时暗了暗,心里更堵上几分。只好期期艾艾地嘱咐几句注意身体,便草草收了线。
手机没等放进衣兜,车子便途经一段弯路。公车丝毫不减速,站不稳打趔趄的大有人在,其中包括胡小涂。
虽说下班高峰人挤人,但够不到扶手的胡小涂还是险些歪倒,幸好
一双强有力的大手及时拽住她的胳膊,用力一带,胡小涂这才堪堪站稳,避免了一场脸贴背的亲密接触。
胡小涂仰脸,冲大手的主人感激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漂亮的小白牙,“谢谢。”然后朝有把手的地方使劲挪了挪,抬起胳膊紧紧握住。
然而这一带路况复杂,在历经过大转弯后,紧接着是一个急刹车。
胡小涂这回死死把住扶手,勉强稳住了身子,正暗自唏嘘臂力了得,却不料,因为她的岿然不动,而跟整个倾斜的大趋势格格不入。
外力作用,痛,实在是痛。
脚下挣扎了半天,却不觉丝毫的痛感。仔细分辨之下,胡小涂低眼轻瞄,才知道哪里是脚被踩,而是
胡小涂惊呼出口,“变态啊”
两手紧紧贴着某处高耸当支撑点的男人,显然被她这么一喊,尴尬地愣住了。迅速收手的一刻,脸跟着唰地变红。
对于任以行来说,流年不利一词儿,倒是韵味十足。
且不说别的,但说好好的卡宴会开到半途抛锚
但说勤勉的助手恰逢老婆生产抽不开身
但说眼前经过的出租车个个满员
但说他一身手工定制的西装,在寒冬腊月里冻得哆哆嗦嗦,等了近半个小时的公交,上了车颠簸拥挤不说,还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骂“变态”。
要知道,他任以行的行情,可是个脱销货。从政界到商界再到名媛界,哪个对他不是艳羡仰慕、用情至深正所谓被男人嫉妒死、被女人爱慕死的稀缺物种。
试问多少名媛淑女为了能够爬上他的床,争相跑去邻国整容整形,哪怕只为博他的一瞥,也要绞尽脑汁煞费苦心
而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当真的有眼不识泰山。
可此情此景之下,向来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任以行,还是很不争气地脸红了,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
这手感实在是太好。
流连花丛数载的任以行,自诩尝遍此间各色尤物,只消半天的功夫,便可准确拿捏住对方的情、癖好。
以及喜欢超薄型还是果味型,颗粒型还是螺纹型。
可他还真是第一次体会到如此纯粹真实的触感。
胡小涂穿着胖鼓鼓的羽绒服,毛线围巾把自己层层裹住,一张冻得红扑扑的小脸,瞪着最初拉着她站稳、后来对她“袭”、此刻却更加露骨地盯着自己看的男人,就快要出离愤怒了。
原来黄鼠狼给拜年,说的都是真的。她当真以为世上会有那么好的人对她出手相救,结果却是不安好心,早就蓄谋好了要对她图谋不轨。
胡小涂气得脯一鼓一鼓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任以行,却除了那一声“变态”,便没了下文。
胡小涂再清楚不过,被人吃豆腐这事,就算受害者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既没人证又没物证,事情闹大了反倒是她脸面全无。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忍一时风平浪静,胡小涂如是安慰自己。
可胡小涂的隐忍,却让任以行有些吃惊,更有些失望。
他本以为这个小丫头会是个清纯的小女孩,却没想到会和那些后天美女一样,眼巴巴地盼着被他睡。
仅是掩饰地咳了咳,任以行便扭过头不再理会她,连句道歉都懒得给。
胡小涂蓦地气结,自己好端端一大姑娘,被一男人袭了不说,对方还理直气壮。
明摆着欺负人。
在单位里她要看别人的脸色活,下了班挤个公交还要受别人的气,她胡小涂不就是被男人抛弃了么,至于整个社会都不待见她么
想着就咽不下这口气,她突然决定不忍了。历经流年冲刷洗涤的胡小涂正准备架起气场,可见到男人不经意侧过来的脸时,却又迅速地泄了气。
再上下瞄他几眼,胡小涂彻底放弃了跟他理论的冲动。
其实他也怪不容易的。胡小涂想。
长的不错一人,半分英俊挺拔,半分内敛儒雅,也不像是社会渣滓小混混,可偏偏时运比她还要不济
大冬天的连件羽绒服都买不起,身上的单薄西装已经被挤得皱皱巴巴,估计回头连干洗的钱都舍不得出。
胡小涂瞬间就决定原谅他了,谁还没有个失手的时候
譬如她,失手爱上一个本不爱自己的人;
失手眼睁睁看着他过安检,从此从她的世界里抽离;
失手丢了自己的心那么多年,以至于现在想找都找不回来。
失手陷进爱里,失手忘了自拔的法子,只有看着自己被难耐的孤寂一点点吞噬、腐蚀、溃不成军。
念及此,胡小涂开始眼眶泛红,她为自己鸣不平,不就是自己太实心眼了点么,不就是她太笃定他爱她了么,不就是,她坐过站了么
坐,过,站
颓败且无力地看着公车离家的方向越驶越远,胡小涂垮下脸,坐过站了可以走回去,爱情如果错过了,还能找回来么
她只好在下一个站点下车。
临挤出去前,胡小涂一把扯下自己颈间的大红毛线围巾,踮脚挂到男人脖子上,留下一个同情的目光,然后在男人欲杀死人的眼神里,头也不回地跳下了车。
任以行愣愣地颈间的围巾,还带着她的热度,她身上的淡香。一切体味起来竟很美好,可是
他就真的那么像个末路之徒
男人不禁哑然,好奇心愈发浓烈,抑制不住自心尖窜上来的兴致,连声说着“借过”下了车。
胡小涂走在冷风嗖嗖的大街上,心情却格外地好。
起码,她帮助了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起码,她找到了一个能治愈她的人。
胡小涂虽不明,但也不傻。如果她是全班的倒数,那么只要不是倒数第一名,她就会开心。
她不会庸人自扰,更不会妄自菲薄。这说难听了是得过且过,往好听点说,就是乐观阳光。这年头,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成。
也许这就是胡爸胡妈给她取名胡小涂的良苦用心,既涵盖了父母的姓氏,又寓意人生难得糊涂。现在不都这么说么,认真你就输了。
然而胡小涂阳光向上的心绪没有维持多久,便悲惨地夭折。
从邮箱里取出静躺着的信封,胡小涂清楚,该来的还是会来,逃不掉,躲不过。
“呲啦”一声撕开,像是一并撕碎了她内心的最后一丝侥幸。红艳艳的婚礼请柬,烫金大字刺痛她的眼。
胡小涂没有勇气翻开卡片,就像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真的失去了林嘉这个事实一样,她在一次又一次地骗自己,逃避现实。
直到手机铃声吵醒她的游离,胡小涂这才发觉自己眼睛又红了一圈,吸吸鼻子接起来,苏蜜在另一头咋咋呼呼,“小糊涂,出来嗨啊。”
无奈她心情着实太糟糕,玩不起来。
胡小涂刚想找个理由拒绝,眼角余光却再次瞥到那抹红艳上,咬了咬下唇,半晌吐出一个字,“好。”
胡乱把请柬塞进荷包,咚咚咚地跑下楼,心一横,招手拦出租。不就是个男人么,她胡小涂本不缺,更不屑。
任以行眼见那抹身影矮身坐进了出租车,亦招手,“师傅,跟上前面那辆。”
胡小涂赶到好乐迪的时候,苏蜜已经连唱了五首歌,正捧着酒瓶子润嗓。
甫一进门,胡小涂劈手拉过坐在茶几上的苏蜜就走,“今儿换个地方玩玩,我请客。”
“哎哎,你丫急什么,还不到一小时呢,不能浪费了啊。”苏蜜在她身后一个劲儿往回拽,无奈胡小涂今晚力气大到出奇,一路拉着她出了ktv。
“浪费多少我赔给你。”胡小涂一边拉开车门,一边推着苏蜜坐进去,语气里明显带着火。
“哎,小糊涂你到底怎么了不对劲儿”
苏蜜扳过胡小涂的身子,上下瞅瞅,没什么异样。可平时一分钱掰两半花的胡小涂,今儿个竟然这么财大气,这也太邪乎了。
“有什么不对劲的,发工资了,出去享受一回生活。”
苏蜜暂且信了胡小涂的话,安心地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倒退过去的夜景,摇头晃脑哼着小曲。
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她这辈子认识了胡小涂这个损友,就注定了充满惊喜的人生。
或许,那本不叫惊喜,而该叫惊悚。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开挖,新朋友老朋友都来按个抓撒个花~满地打滚求虎~今天还有一更~或者还有两更~看呼声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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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关于牛郎
现在就算打死苏蜜她也不会相信,胡小涂嘴里的“享受生活”,竟是到京城小有名气的娱乐会所,俗称的夜总会里来。
这不要紧。
要紧的是,胡小涂拖着她直奔前台,毫不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需要之后,大摇大摆地跟着妈妈桑来到包厢。
彻底明白过来胡小涂的意图后,苏蜜不可置信地狠掐了一把胡小涂的细胳膊,“你丫疯了啊”
胡小涂拎起包,“去趟洗手间,人来了先帮我照顾一下。”
“胡小涂”苏蜜喊住她,今晚的胡小涂如此胡闹,实在是太反常。
胡小涂倚着包厢门框,从光亮处看着昏暗里的苏蜜,怔了怔神色。
此刻的自己,亦如置身于明晃晃的空虚中,眼见着那些漆黑的密不透风的过往,清醒地、毫不吝惜地将她填满。
却全都是伤心的回忆。
关于爱,关于被爱,关于不再爱。
胡小涂甩甩脑袋转身欲走,刚抬脚,却又折回来,冲着还在包箱里发愣的苏蜜,波澜不惊道,“林嘉要结婚了。”
那一句,胡小涂说的云淡风轻,好似她只是一个传递者,冷漠地传播着一条再平淡不过的消息而已。
她已俨然一个局外人的姿态,用最朴实的心境,描述着不再属于她的幸福。
看到苏蜜不可置信的表情,胡小涂很满意,转身七拐八拐进了洗手间。
五星级标准洗手间内,暖黄灯光暧昧却不昏暗。身后不少吐过的女人摇晃着走出来,脸上红晕突兀显眼,笑声却爽朗到刺骨。
声色犬马,逢场作戏。这些妖艳妩媚的女人无非是来买醉的,再则来买男人的。
呵,胡小涂冷笑,男人。
帮着一个已然酩酊大醉的女人推开洗手间的门,胡小涂定定地看着那抹单薄的背影都是一群寂寞的女人,亦如她。
淡然地抬眸,胡小涂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什么时候变的
她扯了扯嘴角,自己一直都没变,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半死不活的样子。
凑近镜子细细看,还算是明眸皓齿,只可惜鼻子不算太挺,眼睛也不算太大,不过都还勉强说得过去。
眉毛并没有修过,却也细细弯弯,描绘出甜美的弧度。
她手笨,更没有耐捯饬头发,便胡乱地在脑后绑了个髻,蓬松的,茸茸的。
胡小涂轻轻笑起来,自己虽不是国色天香,可站在人堆里,怎么也不会被归入影响市容的队伍中去。
信心渐次回拢,胡小涂扬眉。不管怎么说,她当年还是外院小有名气的系花,在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美女圈子里,唯独她一人粉黛不施,和那个法学院系花走在一起,有种浑然天成的纯粹。
而那不化妆不出门的法学院系花,便是苏蜜。
在充斥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美女界,胡小涂能和苏蜜成为臭味相投的死党,并不是什么意外。
两个人都是真情,只不过胡小涂是略微的憨傻,而苏蜜则是包裹在柔美外表下的生猛野兽。
当年胡小涂和林嘉去出去约会,中途因为午饭吃肯德基还是麦当劳而意见不一,胡小涂一气之下撒丫子跑回学校,可跑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又心有不甘,觉得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怎么也得理论一番。
谁家男朋友不是对女朋友百依百顺的,怎么她胡小涂就遇到了个非要跟自己对着干的男朋友
于是胡小涂就候在女生宿舍楼下,她想,林嘉怎么也该追到自己宿舍求她原谅吧。
结果胡小涂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没把人等来不说,嗖嗖的小北风却先刮了起来。
胡小涂突然就觉得特憋屈,她怎么那么傻啊,合着人家林嘉本就没打算过来找她。
悲从中来,胡小涂一屁股坐在楼外花坛边上,眼泪含在眼眶里,心想不如把自己弄感冒算了,到时候让林嘉内疚死。
正伤心难过着,身后有人拍她肩膀,胡小涂想都不想就是一句,“你还知道来啊。”
等了半天没人回应,胡小涂转身,却见一个窈窕美女叉腰立她眼前,一头棕色卷发在寒风里飘扬得煞是好看。
“你男人谁啊,我去找他谈谈。”
“干干嘛”
“这种男人干脆早点踹了算了,我说你醒醒吧。”
胡小涂蹭的一下就蹿了起来,她胡小涂再傻也不会傻到听信妒妇的话吧,这年头长的漂亮不一定人见人爱,所以像眼前这种内外俱骚的美女,可能还真就没有什么市场。
难不成她早就盯上林嘉了,此刻见他们二人终于出现感情危机,于是狐狸尾巴藏不住了过来挑拨离间了。
胡小涂本就憋一肚子气,这回全把怒火转到了这个不知死活的狐狸身上,胡小涂怒目圆睁,恶狠狠道,“我们感情好着呢,用不着你管。”
狐狸同学含笑,“我觉得他对你不怎么样啊,要不然你干嘛在这作践自己”
胡小涂彻底恼了,这丫究竟是有多喜欢林嘉啊,搞不好还在背后扎小人贴上她胡小涂的大名天天捅她也说不定。
女人若是捍卫起爱情来,便瞬时变得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胡小涂捋了捋额前碎发,硬起脖子,“同学,你闲事儿管的太多了啊,容易长痘。”
狐狸同学继续笑,露出一排整齐漂亮的小牙,“我天生丽质,不怕。”
胡小涂被这不害臊的狐狸击碎最后一丝忍耐,劈头就骂,“你丫谁啊,想当小三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分量,我告诉你,林嘉是我的,谁敢跟我抢我跟谁急”
狐狸同学好整以暇地看着已经炸毛的胡小涂,憋着笑,直到廖之予过来揽住她的肩,她才小鸟依人地退到男人身后,“这么快”
胡小涂愣,这突然出现的男人,不是传说中的校草是谁他和她怎么好像都认识自己
男人冲着胡小涂笑,“嫂子,林哥一会儿就过来。”
胡小涂自诩沟回多且深的大脑飞速转了一圈,后知后觉地“噢”了一声,然后盯着对面这对璧人发愣,现在的女人太险太可怕太匪夷所思了,好端端的校草不要,非要跟她抢林嘉那个劣质股,果然大无脑。
后来当林嘉气喘吁吁地跑到胡小涂跟前的时候,胡小涂还在一个劲儿地对苏蜜进行腹诽以及眼神攻击。
林嘉扳过胡小涂的肩,刷的一声单膝下跪,手里擎着个小盒子,“小涂,我现在只能买的起这个,不过你放心,三年之后我一定给你买一个漂亮的钻戒跟你求婚。小涂,原谅我好不好”
胡小涂终于破涕为笑,拿起那枚闪亮的白金戒指,套到自己手上,扭头冲着苏蜜扬了扬手,“喂,听见没,他将来娶的人是我,你没希望了。”
当年,为何但凡回忆,开起头来都要用当年。
再抬眼时,胡小涂发现自己脸上已经挂了两行泪。她哭得无声无息,了无痕迹。就像她的初恋一样,来的悄然,走的也悄然,并且吝啬到连滩泥水都没给她留下。
她胡小涂当真是个傻子,竟然一筋地等到三年后,眼巴巴盼着林嘉拿颗钻戒跟她求婚,结果却盼来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比起未来的锦衣玉食,我觉得你胡小涂本就算个屁。
甩了甩头,胡小涂最后一次劝自己,林嘉都不要你了,你再这么要死要活你就真是个屁。
胡小涂从不讨喜的回忆里抽离出来,洗了把脸,直到口不再剧烈起伏,她才扭头走出去。
胡小涂记忆力还算不错,至少能在雕梁画栋的繁复走廊里拐回自己的包厢,抬眼瞅了瞅房间号,没错,放心地推门而入。
“狐狸,我回来了”
胡小涂一只脚还留在门外,踏进去的另一只便触电一样,嗖的一下收回来。
良久,胡小涂不可置信地退到门外,再一次看清楚房间号。
真的没错。
再定睛,沙发里的男人,勾唇笑。
胡小涂的聪明大脑转得飞快,随即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彻悟表情,下一秒,悔恨之心漫过头顶。
她怎么就怜悯了一个牛郎。
这牛郎手里还把玩着胡小涂刚捐出去不久的大红毛线围巾,手指细长又干净,整个画面协调无比,在胡小涂看来却像是一只鸭在亵渎一件高雅艺术品。
胡小涂乜了一眼已被牛郎打发时间用的线团,没好气道,“这里原来那个女的呢”
牛郎耸耸肩,摊手,表情很无奈,意思很明显,还能去哪里
这让胡小涂很郁结。
明明是她一时脑热请苏蜜出来找俩牛郎玩玩,结果这妞儿不等自己回来,跟着另一个牛郎跑别处嗨了。
怎么着也得让她胡小涂先挑一挑啊,留给她一个连羽绒服都买不起的穷酸货,苏蜜这丫真不愧是个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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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关于卖身
胡小涂顿时落下几分情绪,转眼仔细看看沙发里跷二郎腿的牛郎,皮相俱佳,身材也够男人味儿,可惜啊可惜,不去当模特非要做牛郎,真是白瞎了。
如果换在某cbd的某写字楼里,这种男人将会是多少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怀拥美人,环肥燕瘦,哪里犯得上来这种烟花之地出卖自己的色相和身体
胡小涂的真情再一次暴露出来,她不禁对着眼前这花一样的男子唏嘘不已,生不逢时,时运不济,流年不利胡小涂毫不吝啬地把自己的专属词汇挨个往牛郎身上安。
此刻的胡小涂,亦特别希望自己能像午夜剧场里演的那样,富家公子见到遁入红尘的良家女孩,大手一挥,说一句“你走吧”。
或者大手一挥,一沓银票拍上老鸨的脸,说一句“让她跟我走”。
只可惜胡小涂既没那么大的手,也没那么大的手笔。
说到底,这招牛郎的钱还戳进去她大半个月的工资,她没那么圣母,门槛费既然花了,就不能浪费,不然对不起党、国家和人民。
在心里略表对牛郎的同情之后,胡小涂一屁股挨着男人坐下来,脸一侧,淡笑,“你是卖艺还是卖身”
任以行被生生噎住,良久,他意味深长地笑道,“那你想要买什么”
与他外形很相称的磁声音悠扬响起,胡小涂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再次感叹,真是命运弄人,当真白瞎了一个声色俱佳的美男子,委身风尘做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
不过转念想,这是两厢情愿的事,他愿意出台,她愿意消费,这是完全对等的宾客关系,犯不上她这么圣母。
至于是让他卖艺还是卖身,她胡小涂当然会义无反顾地选择高尚的卖艺行为。
一来,她还没有挫到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一个牛郎;二来,或者说这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卖身的高额附加费她付不起。
胡小涂张了张嘴,鼓起勇气说了句,“卖身就不必了脱脱衣舞就行”
任以行的眸子瞬间凛到极点,不过胡小涂似乎本没有注意到牛郎周身的低气压,继续一副准备看好戏的姿态。
男人盯着胡小涂故作轻松的侧脸,突然计上心来,唇角也不经意地勾起。放下一直把玩的毛线围巾,任以行的身子朝胡小涂微侧,开始动手脱西装。
胡小涂咽了口口水,腿开始轻微打哆嗦,紧握起来的手心里满是汗。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更别说来看牛郎跳脱衣舞。
而刚才拖着苏蜜横冲直闯俨然夜店老手的她,分明就是被林嘉那厮给惹的怒火攻了心,一时脑热罢了。现在好了,牛郎已经开始脱衣服了,再下一步不就是脱裤子了到时候可让她这个大龄处女脸往哪搁,眼睛往哪看
胡小涂心脏蹦蹦蹦地跳,对着男人的那边脸也红到耳,可事已至此,她只有死扛到底了。丢什么也不能丢了钱,刚才给前台多少小费啊,她胡小涂不能干这么丧尽天良大逆不道的事。
逼着自己镇定下来,胡小涂咳了咳,硬着脖子扭了扭头,露出一个极其满意的笑,接着微点头,示意牛郎继续。
此刻身上只剩一件衬衫的任以行,又朝胡小涂靠了靠,身子微倾,鼻息若有若无地打在她的脸颊上。
不得不说,她当真是个清新脱俗的美人。任以行心里暗叹。白皙紧致的肤,寻不见所谓毛孔的踪迹;眼睛不笑的时候也是弯弯的,眸子很亮;小巧的鼻尖轻微上翘,比那些做出来的假鼻子要浑然天成不知多少倍。
任以行的好奇心无法比拟般地增强,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丫头会放过袭她的陌生男人,会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送给袭她的陌生男人,更有意思的是,家都不回就跑来夜总会找男人
任以行绕了大半天,只差给自己绕进去,他看出来了,这个丫头缺男人。
如是想,任以行起身,单膝撑在沙发里,一手抬起绕过她撑到沙发背上,将胡小涂整个人圈起来,好整以暇地看着需要自己“服务”的“客人”。
眼睛正对着一方坚实壁垒的胡小涂,彻底懵了。啧啧啧,足足六块腹肌咽下不知第多少口口水,胡小涂看着眼前纽扣大开肌毕现的男人,心跳像是蹿到了嗓子眼,脸红,呼吸不畅,头脑昏涨
胡小涂缓了好久,才从香艳的男色诱惑里抽回神智,眼睛堪堪换向别处,暗自咒骂自己,怪不得林嘉不要你,人家牛郎又没全脱你就高原反应,还有没有出息了。吞下最后一口口水,胡小涂心一横,大义凌然的抬起脸,看进牛郎的眼,“不错,继续。”
任以行勾唇笑了笑,身子慢慢沉下来,脸也离胡小涂越来越近,直到他们平视着四目相对,胡小涂才看清,这个牛郎的眼睛有多么的勾魂慑骨。深情,而又不矫情;赤裸,而又不庸俗。
胡小涂一直狂乱的心跳,竟渐渐稳下了速度,却依旧跳得铿锵有力。这气氛太诡异,胡小涂只好眨了眨眼,瞄向别处。
包厢内打着暗黄的光,不远处的电子屏上播放着v,镜头里的男人从背后搂住女人,吻她的发顶,女人在他的怀里笑,灿烂无比。音响在胡小涂进来的时候就被关掉了,无声的音乐电影,像是无声的炫耀,张扬地刺痛每一个被爱所伤的人。
镜头转换,色彩暧昧地勾勒,和着包厢里满满的黄晕,像是要把人灌醉一样。一旦陷进去,便难以自拔。
胡小涂的视线不得不收回来,却终是发现哪里都是绝路。看回任以行的视线中去,噗通一声,胡小涂的心跳再次紊乱。胡小涂承认,在这个陌生男人的目光里,她仿佛看见了自己,那个被爱所伤、为爱挣扎的人。这样的眼神,曾经同样出现在林嘉的眼睛里,那个时候的她,是他的唯一。
心跳又漏了一拍。
胡小涂收了收神色,不断提醒自己,男人么,都一样。
相爱的时候,你是他唯一的珍品。
不爱的时候,你是他唯一的累赘。
的确都是唯一。所以男人的话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林嘉真真没有骗她,她一直都是他的唯一。
种类不同罢了。
盯着眼前这双深邃的眼,胡小涂想,也许是她玩大了。她想要花钱玩男人,结果到头来还是把自己给玩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泡夜店找牛郎这样出格的举动,更不知道,为何明明自己是来掏钱买快乐的,结果却把自己弄得不快乐了。
任以行看着胡小涂的神色,带着蛊惑般的毒,当真让胡小涂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泰山压顶一样的沉重,险些窒息。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沉默了好久,却是各怀心事,难得的默契。直到任以行作势欲脱下已经四敞大开的衬衫,胡小涂才堪堪回过神来,一手扯住男人的衬衫领口,“等等。”
任以行停手,目光却丝毫不离她。
叹口气,胡小涂起身,冲任以行摆摆手,不带分毫情绪,“不必了。”再回来的时候,胡小涂的手里已经多出两瓶啤酒。开好的酒瓶举到任以行跟前,“陪我喝酒吧。”
任以行木然地接过来,胡小涂一屁股陷进沙发里,瞥了瞥身侧牛郎,见他没反应,便凑上前碰了碰他的酒瓶,“cheers。”说罢,对瓶吹。
任以行侧目。这丫头一点也不矫揉造作,憨傻又带着纯真,率直又不乏隐忍。任以行清楚,她多半是心情不好,想出来玩玩新鲜刺激的,结果却因为太青涩而打了退堂鼓。
男人暗笑,他什么时候也开始对这样的女孩子感兴趣了。任以行看着胡小涂狠命灌自己,心里揪了揪,不管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孩子,任凭谁这样喝都要闹出事。
刚想开口劝,却再次被胡小涂碰了瓶口,“喝。”
男人微颦眉,伸手拦下,“别喝了,你醉了。”
胡小涂一把夺过来,咕咚咕咚又灌了几口。
她仰着脖子喝酒,恰好勾勒出一段美好的弧度,却又像带着一股悲凉和孤寂。他看着胡小涂的神色,也一点点变得晦暗不明。胡小涂憨笑着放下酒瓶抹嘴的时候,就撞进了这样一副眸子里,安静地,却又深情地看着自己。
像极了她的林嘉。
胡小涂甩甩脑袋,一定是她醉了,不然,牛郎和林嘉的脸怎么会反复交叠
胡小涂醒来的时候,任以行刚把西装穿好,正在对着穿衣镜整理颈间领带。
头隐隐作痛,胡小涂手肘撑着床挣扎了一下,无奈四肢无力,干脆继续留在被子里装死。
闭眼,用了三分钟的时间,胡小涂把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过了遍电影。
时间1:昨晚。地点1:夜总会。事件1:胡小涂去夜店找牛郎玩嗨的未遂,后看牛郎跳脱衣舞仍旧未遂,最后拖着牛郎喝酒。
时间2:今晨。地点2:胡小涂的家。事件2:胡小涂醒来的时候见到牛郎正在自家穿衣镜前整理仪表。
看着牛郎包裹在西装下的健硕后背,胡小涂想,自己大概是被个牛郎睡了
没有厉声尖叫,没有惊慌失措,胡小涂突然决定像个成年人一回,冷静地看待人生的狗血满天飞。说白了,胡小涂打算把这事儿冷处理。
她不怨他。毕竟这年头为了挣点钱不容易,虽然这牛郎是不择手段了些,但怎么说也算是他职业道德的一种体现。胡小涂倏地睁开眼,却见牛郎已经穿戴妥当,开门欲走。
“回来。”胡小涂喊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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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关于坦荡
任以行怔了怔身子,慢悠悠地踱回来,居高临下看着依旧躲在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的胡小涂,微挑眉,“怎么了”
胡小涂一言不发,半晌,裹着被子咬牙撑坐起来,伸出胳膊够过自己的手袋,从里面掏出一沓票子,数了数,放回去两张正好十张,递给他,“结账。”语气很爽朗,大有金主范儿。
任以行的脸色瞬时黑下来。
胡小涂见他不动,不耐烦道,“赶紧点。”
任以行的眼睛眯了眯,危险的气息一再上扬,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是第一个敢拿钱打发他的女人。忍掉最后一丝怒火不发作,良久,男人拂袖而去。
胡小涂愣愣地窝在床里,头一回觉得她的人生也可以是出喜剧。比如,入不敷出的她免费嫖了一个牛郎。且不说此牛郎乃牛郎中的穷酸货,但说她占了回小便宜,就让她窃喜不已。况且穷富都是牛郎,她免费嫖了个牛郎这个事实改变不了。
可冷静下来仔细想,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能砸她身上胡小涂二十多年来的血泪史让她无比笃定地相信,这绝对不是好兆头。况且涂女士二十多年的严苛家教告诉她,做人不可以贪图小便宜,否则要遭报应。尽管嫖牛郎的钱本不是一笔小数目。
胡小涂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找个时间回一趟娱乐会所,把这钱付给牛郎。毕竟,职业不分贵贱高低,这年头为了生活谁都不容易。比如她,就要在那个鼻孔朝天的林姐姐手下忍气吞声,上个班比上个牛郎还要熬心血。
上,班
胡小涂下意识地抬腕看表于是在这样一个暧昧的早晨本应有的厉声尖叫,终于破喉而出。
掀起被子下床,胡小涂回眸瞥了一眼身下床单,并没有传说中的落红。或许,留在了别的地方也说不定。
心里郁结了一瞬,也仅是一瞬,胡小涂便冲进浴室洗澡。
对于初夜,胡小涂不是不在乎的。或者准确的说,是曾经的胡小涂。
当年胡小涂跟林嘉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好几次都想把那件前卫又新潮的事给做了,结果不是胡小涂突然来大姨妈,就是在林嘉解开她第一颗扣子的时候,胡小涂突然变卦。
理由找了一大堆,口渴尿急太饿了手机响甚至是打呼噜装睡,总之胡小涂是坐实了逃兵这个称号。
每次看到林嘉憋到难受的脸,胡小涂都会在心里多一份坚信,她的林嘉绝对是个好男人,是一个不论欲火焚身到什么程度都会顾及自己感受的好男人。
若是她不想,他绝对不会逼她。
可是现在她明白了,林嘉那压不是为了她宁可憋死,而是本就没看上她。
当年,又是该死的当年。
水柱冲刷,胡小涂仰脸迎着阻力,扯着嘴角笑了笑,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胡小涂竟然不在乎那些所谓的初恋初吻初夜了
或许,她的生命里早就没有了那个值得她坚守的人,所谓男人,不过如此。
洗好出来,胡小涂胡乱抓起件衣服套上就往门外冲,跑到楼下的时候却不忘跟晨练回来的王打个招呼。
“小涂,男朋友不错啊。”王笑得很有深意。
“啊”
“要对人家好点,小子该收则收。”王继续苦口婆心。
“”
胡小涂没工夫细嚼王话,更没时间想那么多,点了点头拔腿跑向地铁口。
胡小涂虽不明,但过日子还算会打细算,上班坐两块钱的地铁,下班坐一块钱的公交,一个月可以省出不少钱。
从地铁里挤出来,胡小涂用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进亮马河大厦,眼见电梯门缓缓合上,胡小涂一咬牙,转身跑进楼梯间。
胡小涂自认为这是个正确的决定,却在爬到一半的时候意识到,这是个非常非常非常错误的选择。
想要在九点前爬到十二楼,体力问题是一,时间问题是二。而目前为止最重要的问题并非一二。
她崴了脚。
胡小涂拖着病体挪进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胡小涂看着打卡机红彤彤的提示灯,欲哭无泪。
林姐搂着一沓文件扭过来时,胡小涂正一个劲儿地揉脚,疼得她龇牙咧嘴。胡小涂猛然间闻到熟悉的香水味,习惯地起身,却不料脑袋磕在了林姐的尖俏下巴上。
揉脑袋还是捏脚踝,这是个问题。
林姐把文件一丢,甩了句“下班前翻译好”,便捂着下巴扭屁股走远。
胡小涂盯着一桌子的文件,再想想因迟到而扣掉的工资,便觉得喘不过气来。在别人手底下做事,当真的敢怒不敢言。
同事的工作都比她清闲,胡小涂盯着手里这些文件,明明不归自己的业务范畴,也硬是塞给她做。可她除了任劳任怨,还能掀了整个翻译部不成
胡小涂头不抬眼不睁地忙了足足八小时,翻译好所有文件后,只觉得眼晕。下了班一瘸一拐出大厦,看着同事一个个被男朋友接走,心里更酸上几分。本想省一回医药费的胡小涂手一抬,蹦进出租,去医院。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公车站不远处,一辆卡宴久久候在那里,不曾远去。
任以行在公车站等到天色发暗也没把胡小涂等出来,心里刚犯上几缕失落,手机却很欢快地响起来。看见来电显示里的名字,任以行的脸黑得很迅速。
铃声不屈不挠地响过三轮,任以行终于接起,语气不乏无奈,“又怎么了”
“什么叫又怎么了哎,想我没”
任以行撇嘴嗤笑,“什么事儿”
秦韶飞收了谐趣,“我刚下飞机,赶紧过来。”
“打个车,报上地址。”
“以行我时差还没倒过来呢,你就这么狠心要不然,我还是打给高阿姨,让她派车来接我”
任以行一听她要搬出他母亲当救兵,狠垂了下方向盘,“等我。”
卡宴渐行渐远,亦如他的心,未来将驶向哪里,无人知晓
胡小涂手里拿着一沓账单出了医院,眉头皱得老高,就是崴个脚,至于拍完了ct还要做核磁共振么如今的医患关系当真的需要改善,看不出来她已经穷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了想拿她刮油水,做梦。
胡小涂蹦到附近的药房买了黄酒和云南白药,回了家边看电视边搓脚,嘴里还念念有词,所谓改善民生,就是要让人民的衣食住行得到本保障,天底下像她一样看不起病的人十之有九,有些甚至还不如她。
比如说,大冬天连件羽绒服都买不起的牛郎胡小涂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个皮相好身材佳唯独命运比她还要不济的人,千疮百孔的心就这么悄悄地愈合了一些。
被飞涨的物价动摇了的信念再次坚定起来,明天周六,就算刮风下雨也要把钱送还给牛郎。
这都是涂女士教导的好,做人,要坦坦荡荡。
可当胡小涂真的回到娱乐会所的时候,她的坦荡却无力施展。
胡小涂解释到第十遍时,前台小姐终于卸下笑到发僵的假脸,眼睛越过胡小涂瞄向正前方,一副准备把她当空气的架势。胡小涂没辙了,这年头想送个钱竟这么难
作罢前一秒,胡小涂脑子灵光一现,随即换了副口吻,颐指气使地要叫他们妈妈桑出来,“上回介绍那个很对我胃口,今天想再找他玩玩。”
前台小姐一听,立刻手脚麻利地把妈妈桑请了出来,假脸也瞬间回归,笑得比花都灿烂。妈妈桑得知胡小涂是个回头客后,也跟着乐得眉眼都笑开了,“记不记得他艺名是什么”
“我没问,他也没告诉我。”
“那大概长什么样子”
胡小涂开始回想,“穿西装,高个子,肌练过,嗯,身材不错。皮肤麦色的肤质很好。呃脸很帅,眼睛也很好看香水淡淡的,很好闻总之像个男模。”胡小涂描述到最后,脸竟然不自觉地红起来。天杀的,她又没错亏心事,脸红个什么劲儿。她忙甩甩脑袋,极力冷却早已悄悄躁动的内心。
听着胡小涂的形容,前台小姐一直在憋笑,妈妈桑瞪了一眼前台,接着掏出一个花名册,“这位女士,我们这里的男招待好多都是你描述的样子,要不你看看这些照片,哪一个是你说的”
胡小涂翻了个白眼,早给她花名册不就结了
半小时后,胡小涂拖着残腿挪过去,“就这些了”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胡小涂郁结,花名册她翻了三遍,本没有她要找的那个人。
最后胡小涂只能悻悻地走出来,在前台和妈妈桑鄙视以及再鄙视的眼光里,走进冬日的灿烂阳光里。上帝真就这么眷顾她,想着法儿的帮她剩下这笔钱
心情骤然由转晴,胡小涂着兜里平白无故省下来的一千大洋,决定去犒劳自己一下,比如逛个街小挥霍一把。
来北京大半年,胡小涂还是第一次来到传说中的王府井。尽管腿脚还不利索,但丝毫不影响她此刻愉悦的心情。
经由某路人皆知的时装品牌店,看见橱窗里的sale一词红得格外醒目。胡小涂止住步子,忖度半秒,踏上台阶。甫一进门,胡小涂便被里面的热闹景象却住步子,挤一团哄抢的女人,以及满天飞的衣服她顿时有种进了马蜂窝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向来以爱做红烧著称的亲妈竟然睁眼天亮不是伦家故意的而是姑娘们猜吧~那一夜究竟发生鸟神马小糊涂的初夜嗯哼~下一章,在这个飞狗跳的专卖店里,会有大事发生
那个嘛,霸王的不霸王的姑娘们,都出来冒个泡体恤一下俺介个大抽日开坑的二货吧
收了我,以后我开新文你第一时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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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关于救美
既然能让众多女人趋之若鹜,则必然有值得她胡小涂跟风的道理。胡小涂连声说着抱歉挤上前,看清价牌,吞了口口水,这到底是折扣前的还是折扣后的再伸手衣料,瞬时了然,果然是料子好了那么一些。
环顾四周不要命一样抢衣服的女人,胡小涂很快劝慰自己,既然来了就挑一件,别去在乎钱不钱的,煞风景。
胡小涂正琢磨着挑件价比最高的,怀里便被塞进来一件,胡小涂扭头,一个洋娃娃一样的美女一边伸手勾远处衣架上的衣服一边冲她笑,“这个挺适合你的,s码最后一件,让我抢过来了。”
胡小涂扯着嘴角笑了笑,这年头好人还真不少。道了声谢,胡小涂抱着衣服准备去试衣间,刚一转身,眼睛便瞄到一隅风景。下一瞬,胡小涂迅速抓起衣服挡住脸,一拐一拐地朝反方向走。
拐到出口处,胡小涂随便找了个衣架挂回去,唏嘘着幸亏洋娃娃及时塞给她这件衣服,不然怎么能这么顺利地逃脱。
胡小涂刚喘了几口舒畅气,正欲迈出门,身后便响起惊雷一样的声音,“胡小涂”
胡小涂僵着身子,眼睛盯着大门,心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脚底抹油溜了算了。如是想,胡小涂便装作没听见,硬着头皮抬腿准备溜,却突然被人扼住手腕。身后人惊喜大过疑惑,“胡小涂真是你”
胡小涂缓缓回过身,看清身后的人,然后摆出一副大白天见了鬼的吃惊表情,语气明快又欣喜,“这么巧啊”之后,八颗牙的标准微笑擎在脸上,笑到她心里都淌血。
“小胡小涂,你什么时候来的北京”
胡小涂弯着眼睛,声音波澜不惊,“半年多了。”
“哦。”
“”
“那最近还好吗”
胡小涂依旧笑,心里却拼命压制着情绪,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我很好恭喜你啊。”说罢,朝一直立在一旁的女人瞄了瞄。
林嘉微愣,随即会意,只好揽过身侧的女人介绍,“这是我未婚妻。”
胡小涂礼貌地伸出手,“你好。”
未婚妻大人却显然不买胡小涂的账,对胡小涂伸出来的手视若无睹。她优雅地拢了拢额前几缕碎发,嗤笑一声,“胡小涂,你这贵人多忘事到底是装的,还是你真的失忆了”
“莫莫”林嘉微怒,低眉凛声责怪。
胡小涂愣,初次见面就这么语气不善,她真有这么讨人厌么可会不会真的是自己把哪个陈年旧交给忘了胡小涂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回想,摇摇头,然后询问着看了看林嘉,林嘉却欲言又止。
胡小涂面向未婚妻,略带歉意道,“呃不好意思我认识你吗”
对面的女人叉起腰,冷哼一声,“胡小涂,我见过卖萌装嫩的,也见过卖身卖初夜的,可就是没见过你这种玩痴傻扮脑残的”未婚妻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就差挥膀子上手掐死胡小涂。
胡小涂发誓,如果不是碍于林嘉在,她早就掳袖子回骂了,就算她穿的比自己好点,长的比自己青春靓丽点,身材比自己婀娜多姿点不管怎样,她就可以随随便便的人身攻击了么
丫丫个呸的,姐姐我还是你未婚夫的总司令的时候,你特么还是个胎盘呢当然,胡小涂完全没有意识到,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回骂过去,会被未婚妻接着她的话茬继续人身攻击一回。
胡小涂强忍着怒火不发作,她决定尽早离开这对狗男女,她算是看出来了,他们这一红一白的是夫妻同台合着伙来对付她。胡小涂鸟都没再鸟狗男女一眼,拎包走人。
“小涂。”林嘉叫住她。
胡小涂顿住,好脾气地等着他发话。
“小涂,她是莫茉吴”
胡小涂缓缓转过身。
三秒后,狂放的大笑响彻穹顶,胡小涂指着莫茉吴的脸,笑到腰都弓了起来,“哈哈哈,原来是默默无人上啊,你丫去哪整的容啊,挺贵的吧。”
莫茉吴嘴角抽搐了几下,却迅速硬起脖子,“少在那胡说八道。”
胡小涂敛起笑,双臂环抱,眼睛的弧度也由弯变直。既然是莫茉吴,那她胡小涂便不能浪费了这个冤家自己寻上门送死的大好机会。“默默无人上,你丫是动了多少回手术啊,疼不疼啧啧啧,没想到你丫还真挺狠心的啊,为了吃一口我嚼烂吐出来的饭,费了不少功夫啊。”
胡小涂这句话显然戳到了莫茉吴的两个痛处。
其一,s大当年谁人不知那个蜚声在外的女疯子跌倒事件,据说自那之后整个年度都无人再创校园bbs点击率新高。
其二,又谁人不知当年那个女疯子暗恋外院系花的男朋友近乎痴狂,最后不惜下狠心减肥整容,于是才有了跌倒事件的彩后续。
如今的莫茉吴既然能把林嘉拐进自己的臂弯,想必不会是善类,她梗了梗脖子,冷笑道,“胡小涂,我劝你给自己积点口德。
的确,我现在的未婚夫是你的前男友,可你有什么好狂妄的
你再好,他不是照样离开你了
你再好,跟着他进教堂的人是你吗不是你,是我。
你再好,男人呢你丫不是挺厉害的么,系花么,怎么自己一个人拖着残腿来抢廉价货
胡小涂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林嘉在外面看见你非要进来跟你介绍我,我是绝对不会进这种垃圾店。
胡小涂,混好了再来跟我摆架子,听见没好好拿镜子照照你自己,你现在,真的没有这个资格。”
说罢,莫茉吴一手抡过来,掌风呼呼作响,五个手指拎上胡小涂脸颊,瞬时火辣辣的疼。胡小涂忍着泪抬眸,见莫茉吴的眼里冒着火,不断上窜的恨意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噬了。
胡小涂含笑,面色很平静,她很想上手回扇她两下,一下是还她刚才打她的,另一下是还当年的那笔旧账。右手抬起的刹那,胡小涂抽空偷瞄一眼林嘉,见他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胡小涂忽然就心软了。
右手渐渐失力,最后落回身侧。
胡小涂清楚,怎么说人家两口子都是领了证要办喜宴的人了,就算她胡小涂把陈芝麻烂谷子都拿出来说事儿,也不见得林嘉就能站她这边。她若是回抡莫茉吴两巴掌,说不准到时候被林嘉的乱掌抡死的人会是她自己。
其实莫茉吴恨她,这一点胡小涂心里早就有数,应该的,不恨才是不应该。
说到底也的确是胡小涂的错。那时候他们几个专业的人在阶梯教室一起上大课,胡小涂玩心太重,课间休息的时候,偷偷伸出一只脚把正从后排往前走的圆滚滚的莫茉吴给绊倒了。
恶作剧而已,道个歉也就过去了。可问题是,胡小涂这一脚,硬生生地把莫茉吴刚隆好的假鼻子给摔歪了,创伤太重只有回炉重造。
于是肥妞儿莫茉吴顶着个歪鼻子夺门而出仓皇而逃的视频被好事者拍下来传到校园论坛,莫茉吴的名声瞬时大噪,更有甚者为她取了个艺名,默默无人上。
胡小涂坐在电脑前刷帖子,心里却高兴不起来。胡小涂承认,她就是故意的。谁让莫茉吴强吻了她的林嘉,谁让莫茉吴跑到林嘉面前诬陷自己,说她胡小涂跟学生会体育部长有私情,又说她胡小涂在背后挑唆众女生骂她是丑女
后来胡小涂知道错了,她不应该去惩罚莫茉吴,毕竟每个女人为了爱情都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就像她,刚认识苏蜜那会儿不也是错怪她是小三儿狐狸么她应该恨的人是林嘉,从林嘉不信任的眸子里,胡小涂知道了自己的爱情岌岌可危。却也无计可施。
再后来林嘉丢下胡小涂去美国后,苏蜜曾劝过胡小涂,她就是太在乎林嘉了,所以才会弄得草木皆兵。胡小涂也不否认,都是自己一手酿成的祸,原来不管自己多么费尽心机地去捍卫爱情,最后她都得眼睁睁地看着那座围城坍塌。
不是她的,她拼了命也留不住。
莫茉吴见胡小涂的气焰灭下去不少,本没有跟她继续掐架的意思,加上她觉得再打也是自讨没趣,便立一旁冷眼旁观。她就是要让胡小涂在前男友的面前丢尽人,这种欺辱,要比傍一百个大款还要解气。
胡小涂冷静下来,把涌到眼眶里的泪水憋回去,扭头就走。她知道自己打不过,她不会傻到被人打了左脸还要再把右脸伸过去让她接着打。
她胡小涂是不明,是爱犯小糊涂,可她又不是没自尊的痴人,傻傻地守着那些早该幻灭的白日梦。当真的痴人说梦。
如果不是知道林嘉回国后来北京发展,如果不是她骨子里的那份执拗劲儿,她本就不会只身跑来这里工作。胡小涂只是侥幸地想,没有亲眼见到林嘉的婚礼,或许林嘉已经订婚这消息是谣传。她还想,是不是再让林嘉见到自己,就会彻底改变林嘉的想法。
他会不会突然发现,原来胡小涂才是他今生的真爱
现在看来,错了,一切都错了,她胡小涂自始至终就没有对过的时候。原来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哪里有那么些矫情的戏码。
胡小涂装作若无其事,转身刚迈出一步,手腕却再次被人扼住。
“放开。”声音里明显透着不耐烦。
箍着她手腕的力道却丝毫不减。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碎碎念:从前有个小孩纸看文不霸王,结果第二天发现,咦她一下子变成水蛇腰铅笔腿一下子瘦了好多斤
四处嚎叫表霸我嗷呜~<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