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特工弱女子第28部分阅读
绝色特工弱女子 作者:肉书屋
叹人心的无常。如果千百年来,有一个敢于追求真理的帝王出现,那么这块无字碑就不会保存到现在,也不会将这个愚蠢的传说千百年的流传下来,还引起无数的觊觎和杀戮。多少人抛头颅洒热血,或为国家牺牲,或为情义献身,到头来却都不过是历史的一个笑话,这才是最让人悲哀的事吧。
暗暗在心里叹口气,笑颜站起身将视线转移到御案上,希望能找到点驱散心头抑郁的东西。目光顿时被御案正中一只精致的方盒吸引。这是黑色沉香木的盒子,周边以金丝镂以花纹,华贵而典雅。
打开盒盖,笑颜将里面的红色大方玉石取出来,一愣:“玉玺?”
这赫然是一方红艳艳、晶莹剔透的玉玺。莹泽的红色波光流动,宛若潋滟的秋水。然而在玉玺的右上角,却明显的缺了一块不规则的形状。好熟悉的质地,好熟悉的形状啊……
“传国玉玺?怎么会在这里?”狐狸显然也很吃惊。“一直以为它四百年前被妖刀一刀斩碎了,没想到竟然安安稳稳的在皇陵!”
笑颜皱起眉,慢慢从脖子上解开红绳,将那枚红色的郁金香发夹往却掉的一角里一比,大小正契合!
狐狸惊异的转过头,看向笑颜。
笑颜也慢慢转过头,看向狐狸。
第1卷第90章 执念
狐狸惊异的转过头,看向笑颜。
笑颜也慢慢转过头,看向狐狸。
眼神交汇,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诡异的片段。手持弑光的男人一刀斩下,劈碎了桌案,百官四散,帝王奔逃。男人并没有去追,而是捡起盒子,取出玉玺,站在金銮殿之巅放声大笑,豪情盖天。然后将玉玺放在地上,他用弑光在右上角挖下一块郁金香的形状,做成一枚粗糙的发夹,戴到了某一个女子的头上……
笑颜捏住那枚发夹:“好浪漫。我倒有点羡慕那个女子了……”可以有一个不爱权势顶天立地的男人,用帝王的象征给他心爱的女人做一枚发夹。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喜欢我也给你做一个便是。”狐狸说着,就要抢笑颜手上的玉玺。
“切,才不用呢。”笑颜又将玉玺放回原处。
狐狸盯着笑颜看了好一会,似乎在确认笑颜是不是口是心非,最后没确认出个结果来,只好耸耸肩不了了之。伸手一指大殿正中央:“下去磕个头。”
“为什么?”笑颜不满的问。
“你不想出去了?……古来帝王多自大,磕个头服个软他自会送你出去。”狐狸胸有成竹跟着笑颜走到大殿正中央。
笑颜看了狐狸一眼,将信将疑的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个响头。她还要出去的,她还有大仇未报,贼人未除,她不能留在这里。她要出去,她要手刃害死她宝宝的仇人!
响头磕完,却不见有任何动静,笑颜不由疑惑的直起身转头望向狐狸。
“嘿嘿,不好意思,好像是我猜错了……”狐狸话梅说完,突然他们所站的地板“啪”的一下松开,笑颜和旁边的狐狸一同跌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无尽的磕磕碰碰下坠中,笑颜几次想去拉狐狸却都没够着。
不知道坠了多久,笑颜嗓子都叫哑了,就在她将要绝望之际,“砰”的一声,笑颜被狠狠摔在地上,脑袋里顿时一片金星飞腾。
晕头晕脑的爬起来,笑颜就见狐狸以仙女下凡的姿势优雅无比的落地。白衣飘飘,层层落下后衣袂微微晃动着。“终于平安出来了呢。”狐狸轻轻感慨。
笑颜这才发现,他们似乎是在一个山洞里。山洞并不深,可以从这边直接看到那头洞口处明媚的阳光。
“太好了!我们出来了!狐狸,我们出来了!”笑颜又蹦又跳,兴奋的去抓狐狸的手。
狐狸却避开了。“叫这么大声,小心招了狗熊老虎来!”
“哼,尽没好话!”笑颜满心欢喜的白了狐狸一眼,向洞口走去。
走到洞口时,狐狸忽然主动拉住笑颜。
他的手,还是那么冰。
“干吗?”笑颜仰头看着一脸认真的狐狸,看着他眼睛里慢慢荡漾成水的柔情,脸也跟着红了起来。他,他干吗这样看着她?
“我们的约定……还算数吗?”
“什、什么?”笑颜红着脸结巴着。
“成亲。”
狐狸的头慢慢低下来,笑颜扑扇着睫毛,闭上眼睛。
狐狸的唇却在离笑颜的唇一公分处停了下来。
“你……你可以吻我吗?”狐狸的脸竟然翻起丝丝桃花样的嫣红,桃花眼里写满不安的期待。
笑颜脸红扑扑的,想让开,却又不知为何,心底有个声音在大喊:吻他!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于是笑颜踮起脚,吻上那两瓣寒冷如冰的唇。这个吻没有深入,只是唇贴着唇。因为狐狸的唇瓣好凉,像北极的雪,一贴上便冻麻了笑颜温热的唇。
没有知觉的唇,等察觉到唇上的冰寒一点点消散时,已经迟了。
笑颜睁开眼睛:“狐狸?”
空荡荡的山洞,什么都没有。
“狐狸?狐狸!”笑颜心神一慌,咚咚咚跑回去,却连半点狐狸的影子都没看到。
狐狸呢?狐狸人呢?
笑颜又冲出山洞,却被惨白的阳光刺痛了双眼。
伸手挡住脸,笑颜跌坐在地上。
好久才适应过来,放下遮住阳光的手。
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哎呀呀!恶灵退散!”一大把香灰就洒了过来,洒了笑颜没头没脸。香灰迷了眼睛,笑颜泪如雨下。
年逾古稀的老奶奶一边不停的撒香灰,一边大叫“恶灵退散”。
“你干什么啊!”笑颜怒火腾的升起,爆发出来。她跳起来一把抢过来人手里的香灰坛子,“砰”的砸到地上,坛子四分五裂,一坛子的香灰也顿时弥散开来。
“哎呀呀,我的香灰哟!”老奶奶佝偻着腰,心疼的蹲下去搓成一堆,用坛子的碎片盛住。将香灰抱在胸前,老奶奶才抬起头,“原来是个人啊。”
“不是人我还是鬼不成!”怒气冲冲的笑颜这才看清,原来对方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满腔的怒火才缓和了一点。老人家年逾古稀,满脸皱纹,一头银发稀稀疏疏的扎成双髻,白色上衣,红色大裤子,胸前挂着一串珠链,典型的乡间巫女打扮。
老奶奶眯起眼盯着笑颜看了会,挠挠头,没牙的瘪嘴张张合合:“不好意思啊小姑娘,奶奶眼睛花,认错啦。不过你是不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身上有阴气啊。”
笑颜心里一慌:“什、什么阴气!我警告你,你不要乱说话!”
“小姑娘不要暴躁,奶奶我眼睛花,心眼可不花,你身上有阴气,肯定是刚才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这里本来风水就属阴,阴气特别容易在这里滋生,奶奶就是怕有人被害才特意经常到这里还转转的。走,跟奶奶回去好好休养去!”老奶奶说着,不由分说拉了笑颜就往山下拖。
笑颜挣扎却无济于事,老奶奶枯瘦如柴的手力气大得吓人,硬是把笑颜拖下了山。
笑颜被老奶奶拖着走,回望那黑洞洞的山洞。
她不知道,山洞里头,狐狸是不是扶着墙壁在看着她离去。
老奶奶一直蛮横的将笑颜拖下山,拖到山麓小村落里她的小屋前才放开笑颜。
“你——”笑颜一屁股坐到床板上,揉着被拽红的手腕,美目怒瞪着这个野蛮的老奶奶。
“这里就是奶奶的家啦,以后也是你的家。拿着!”一身白衣红裤的巫女装丢到笑颜头上。
笑颜甩开那衣服,继续瞪。
“哗啦”又是一瓶子水浇到笑颜脸上,浇了笑颜没头没脸。“圣水,驱驱邪。这么暴躁,一看就是被不干净的缠上了……”
“他不是!”笑颜唰的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水,瞪着老奶奶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了一遍,“他、不、是!”
“恩……看来情况还蛮严重的……得请打鬼棒来了……”老奶奶转身去了隔壁的房间。
“他不是——”笑颜握紧双拳,冲着老奶奶的背影大吼。眼圈激动得红红的。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狐狸才不是什么——
不,他不是!
“你少自欺欺人了。”老奶奶安静的回头,瘪瘪的嘴吐出一句。
笑颜顿时跌坐到床上。
是的,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她他妈该死的当然知道!
狐狸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还可能站起来!狐狸的十指骨头尽断,他怎么可能下一刻就伸手为她拭泪!狐狸一身都是伤口,怎么可能走了那么久一身白衣一点血迹都没有!还有他的眼神——
浅笑从容,这不是一个绝境中的人该有的眼神!
可是……
她没办法相信啊……
要她如何能相信,那样浅笑盈盈的狐狸,那样武功高强的狐狸,那样小气抠门的狐狸,那样心思深沉柔软的狐狸,就——
她不信,她不愿相信啊!
所以她宁愿相信,狐狸是发生了奇迹,身体一下子复原了!不然怎么可能死人没有尸体呢?对不对?
笑颜像是溺水的人找到了救命的稻草,扑上去就拉住老奶奶的衣襟:“没有死,才没有死!没有尸体的,他还活得好好的!我能摸到他!!”
“没有尸体?”老奶奶一愣,本想推开笑颜的手松了下来。盯着笑颜看了一眼,老奶奶诧异:“咦?你也有?”苍老枯瘦的手就抚上笑颜的左眼角。那里,一滴朱红的泪痣鲜艳欲滴。
“怎么?”被她鸡爪样的手摸得不自在,笑颜下意识的让开一点。
“这个东西……”老奶奶叹了口气,拉着笑颜回到床边,“坐……奶奶给你讲讲吧。
“它……也叫情人泪,据说有这样的泪痣,是因为在上辈子错失了挚爱,心有怨念,便以身体为祭与恶魔达成契约,取心头血滴于眼角,留作下世轮回相认。可是,这种行为是有悖伦常的,所以他们注定了被世人诅咒,被神鬼捉弄,一辈子颠沛流离,桃花不断却无一善果,直到找到那个让他愿意订下契约的人……”
“如果找不到呢?”笑颜忍不住插嘴。
“那就一辈子孤老终身,到老到死对着镜子一遍遍的泣血哀鸣。”
笑颜摸着眼角的泪痣,心在颤抖,眼泪簌簌而下:“就是说……只要靠近我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是。”老奶奶也伸手颤巍巍的摸到自己皱成菊花的脸上,“一辈子,不得善终。”说到这里,老奶奶浑浊的眼睛有片刻的迷离,像在透过门板看着什么一样,最终只是化成一声叹息。
笑颜力尽的靠在床头柱上,仰起头闭上眼,眼角滑落一串串的泪珠。
本来她不信鬼神,不信轮回,可现在却由不得她不信。事实如此,只要跟她亲近的,都没一个有好结果。桃花不断,无一善终!
“我想,你见到的,应该是执念。”老奶奶忽然开口,鸡爪样的手拍拍笑颜的肩。
“执念?”笑颜睁开眼。
“就是人死前过于执着的念想,当它执着到可以违逆天命之后,就会形成灵体去完成他的意念,所以你能摸得到他。”
“是……吗……”笑颜颤抖着唇,笑得凄美,终于泪雨滂沱。
他说过,他一定,会送她出去!
——他做到了!
……
“可日子还是要过的。……你身上的伤还蛮重的,我去给你采点草药,你休息一会,静一静吧。”老奶奶站起身,悄悄擦掉眼角的晶莹。
“恩……”
三月轻雨润如烟,燕子飞时,雨打芭蕉泪。
接下来的日子,笑颜一边养伤,一边跟着老奶奶当起半巫半医的巫女来,四处为村民驱邪看病,倒也很快被村民接纳了。
时值盛春,漫山遍野的绿,点缀着朵朵春花,小鸟飞来飞去,交织出一片祥和的安宁。
长发在腰间扎成一束,笑颜穿着白衣红裤的巫女衣装,在小木屋门口忙碌着,将一颗颗小臂长短的大草药挂上晾衣绳,晒干。奶奶又上山采药去了,这阵子为了她身上的伤,以及小产后的虚弱,奶奶可是费尽了心思调理。
“十九姑娘,十九姑娘!”一个村妇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笑颜回头,看清是张猎户的妻子后,放下手里的活计去扶村妇:“张婶,怎么了?”
“柱子他爹,他爹进山里打猎,给毒蛇咬啦!”张婶急得直跳脚,拉着笑颜就往外跑,“他爹腿现在肿得,就跟个大馒头似的!”
“等等,我去拿药箱!”笑颜推开张婶的手,转身奔进小屋。没一会就冲出来,一边把药箱往身上背,一边对张婶道:“快带路!”
“好!”
小村落本来就不大,两人没一会就来到张家。
张家是猎户家庭,张猎户是村里有名的神箭手,每次打猎从来不会空手而归。
笑颜一进门,就看到炕上张猎户正躺在床上哼哼,床头是一碗清热解毒的地黄糊糊,病人右脚被特意架高,脚踝处肿成了大馒头。
“架这么高做什么!”笑颜赶紧冲上去推开架高伤脚的枕头,找了根麻绳将大腿处绑住,然后从药箱里取出小刀,割开伤口,黑色的血马上噗噗的涌了出来。
张婶一见那么多血,马上心疼的大叫一声,捂住眼不敢看了。忙把外头的铁柱唤回来,让他帮着笑颜给他爹处理伤口。
笑颜按住张猎户的脚,将毒血不停的往外挤。黑色的血被挤掉,暗红色的血慢慢流出。笑颜又挤了一会,让铁柱帮忙从箱子里拿药,却见铁柱没动静,便回头一瞧,张铁柱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笑颜嫩脸窘红了一下,赶紧伸手自己拿过要箱子取出伤药,给张猎户上了药,包扎好。
“还好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蛇,回头去我那边取点药材熬药喝个两天,清掉余毒就好了。”笑颜背上药箱。
“谢谢啊,谢谢十九姑娘!十九姑娘,晚饭就在这儿吃吧?今天他爹猎了一头小山猪!”张婶忙热情的拉住笑颜。
笑颜笑着推开张婶的手:“张婶别这么客气,我还得赶紧回去,奶奶回来找不着我又该急了。”
“这样啊……”张婶想了想,“铁柱,把山猪给十九姑娘扛上,送十九姑娘回去!……”
“哎,张婶!不用的!治个病举手之劳而已,张婶你不用太客气了!……好了我走了!铁柱大哥你也别送了,我认得路的!”笑颜背着药箱匆匆离开。
对这热情的一家人,笑颜只能落荒而逃,她现在已不敢再靠近任何的温暖。
摸着眼角的泪痣,笑颜苦笑。她的靠近,只会为别人招来灾难而已……
晚上,奶奶回来没一会,张铁柱又来了,还扛来了一只小山猪,且说什么都不肯再带回去了,只取了点草药就回家了。
望着那只足有半个桌子大的“小”山猪,笑颜和奶奶头痛。
然后她们足足吃了一个月的山猪肉。
这一个月里,张婶对笑颜特别关心起来,时不时就到她家来串门,时而带着铁柱一起。每每都是她黏着笑颜讲东讲西,笑颜一边忙碌一边不时答上两句,张铁柱则坐在边上傻乎乎的看着笑颜傻笑。
笑颜已经十八岁了,也曾差点就是一个孩子的娘,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还不明白这娘俩的意思。可是既然不能答应他们,就也不该给他们希望。所以笑颜对张婶的热情始终是爱理不理的,对张铁柱更是正眼都没一个。奈何这张家母子还真是有毅力,热脸贴冷屁股贴了一个月了,都丝毫不见气馁。
“这个……十九姑娘啊,婶子看你也不小了,这个姑娘家啊,总不可能自己过一辈子的是不……”张婶跟在洗衣服的笑颜旁边又开始了。
“张婶费心了,十九的命是奶奶救的,十九现在只想照顾好奶奶,其他的,什么都不想。”笑颜用老奶奶做借口推脱。
“你这孩子呀,就是孝心可嘉……咳,你看我们家铁柱怎么样啊,他小子虽然愣了点,但是憨实呀!打猎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一点也不比他爹差……”张婶胳膊肘拱拱笑颜。
笑颜一回头,张铁柱望着笑颜憨实的笑。
“张婶,”笑颜长长叹了口气,从洗衣盆里收回手,甩掉手上的水,望着张婶正色道,“张婶,其实十九也不对,不该瞒着您,让您误会这么久。其实……十九已经许了人了。”
“啊?……”张婶吃惊了,“这……你相公他——”
“……张家婶子!十九姑娘!太好了你们都在!快,快逃啊!楚国打过来啦!”远远的,就听见村北的小虎子的大嗓门。随着他的喊声,凌乱的脚步声也正啪嗒啪嗒朝这边奔来,应该都是逃难的村民。
笑颜一惊,站了起来。
张婶顿时腿都吓软了,由铁柱扶着跟笑颜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跟着村民逃命去了。
“哎呀呀,那头刚才说什么?”老奶奶刚好采了药回来,卸下药篓。
“小虎子说,楚国打过来了!”
“啊?那赶紧,快把屋里头那个蓝布包袱拿出来,我们也快逃!那些楚国蛮子,个个身高八尺,凶神恶煞,杀人都不眨眼的!”
笑颜按奶奶的指示进了屋子,果然看见炕头上有个小蓝布包袱,布已经很旧了,却油光泽泽,应该是经常抚摸的缘故。来不及多想,笑颜拎了包袱,冲出门拉了老奶奶,就追着村民跑远的方向过去了。
村民跑得步伐杂乱,烟尘扬扬,很容易找到。笑颜拉着老奶奶,一直跟着村民冲上了山,她才惊觉不对。这是一座双子山,分成东山和西山,中间是一条极险的栈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哪是逃难的场所,这根本就是阎王殿的刑场啊!
“站住——大家都别跑了!快回去,回去啊!”笑颜焦急的在后面挥着手大喊。
奈何前面的逃命都逃疯了,谁还听得进她的话。
“不要再上去了!回头啊——”笑颜放开奶奶,全力冲上去,冲进村民大部队里,不停的拉住人直喊。
“十九姑娘你想死不要拉着我们!”村民愤怒的推开笑颜,又急切的奔往山腰高处。
“不要,不要再上去了!”笑颜急切的大喊着,却被后面涌上来的村民不断推来桑去,怎么也站立不稳,很快就又被推到了队伍最后面。
“上面有埋伏啊啊啊啊啊——”笑颜双拳紧握,放声狂喊。
在她的最后一个“啊”尾音未落,无数的箭矢如同蝗虫一般飞来。跑在前面的村民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纷纷坠落下山。后面的村民惊慌万分之下,又掉头奔逃,背对着利箭却只让更多的人被一箭穿心,掉下山崖。
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不断的有人坠落下来,飞起的血花落到绿叶上,刺痛了笑颜的眼,震痛了笑颜的心。
“嗖”“嗖”“嗖”漫天的利箭落下,笑颜一闪身躲到一株巨大的松树后面,并顺着草丛一滚,躲到一块大石后面,在她刚才滚过的地方,十多支利箭插在地上,大石上不时传来啪啪的箭撞石头声。
没一会,惨叫声慢慢低了下去,没刚才那么激烈了,外面哀鸿遍野,箭势才慢慢弱了下去。
笑颜心中一阵凄然。
一村子淳朴的村民,只因为战争,死的死,伤的伤,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哎……呀呀……”
“奶奶!”笑颜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大叫不妙,转头望去,却让她一下子心都凉了。
满头银发的奶奶此刻就如同一只刺猬,身上都插满了箭支,浑身浴血的倒在血泊中。
“奶奶!”笑颜尖叫着扑上去。
奶奶气息急促,没牙的嘴瘪啊瘪的:“包袱,包……”枯瘦的手带着血迹,颤抖着伸向笑颜手中包袱。
笑颜忙把包袱塞到她手上,眼眶含泪,终于忍不住啜泣道,“奶奶,在,包袱在……”
摸到蓝布包袱,老奶奶满是血污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微笑。“周郎,我来了……”
笑颜臂弯一重,鼻子顿时一酸,眼泪就滴到了奶奶的眼角,顺着奶奶眼角的皱纹滑了下去。
笑颜这才第一次看清,在奶奶的眼角,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朱砂泪痣。
打开蓝布包袱,里面只有一个手制的古朴陶罐,陶罐上手刻着四行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逢时,日日与君好。
打开,陶罐里面盛的,是骨灰。
笑颜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簌簌滑下。她比起奶奶,又何其幸运!奶奶前世取心头之血点下泪痣,却在今生人生正年少之时遇上了风烛残年的他——这又情何以堪!
她比奶奶幸运了千万分却还不知珍惜!在对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她却只因为别人施加的挫折而自责,不敢去见寒江雪!多愚蠢的女人!幸福,在可以争取的范围内,需要自己去争取呵!
“驾!——”
“驾!”“驾——”
得得的马蹄声如同奔雷,响彻山谷。
楚国大军到了!
笑颜吃惊的站起来,正看到领队最先的,黑金色的铠甲背抵着太阳,手持方天画戟背在身后,一手拉着缰绳疯狂的打马前进,金色的阳光赐给他金色的荣光——
大、楚、战、神!
寒江雪!
在看到他马蹄踏上栈道的那一刻,笑颜凤目瞬间睁大,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有,有埋伏啊——”
笑颜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狂吼道。
“吁——”寒江雪一惊,突然拉马。
骏马顿时人立而起,两蹄凌空后,腰身一摆,迅速平衡好重心,四蹄落地重新站稳,摇摆着尾巴打着响鼻。
寒江雪抬手止住大军,没有下任何命令,只是抬起黑金色的眼睛仰望山腰上。
那里,笑颜正站在大石上,眼泪流淌成河。
“驾!”寒江雪突然一声厉喝,扬鞭一甩,黑色骏马撒蹄狂奔而来!
心意相通的人不需要言语。
笑颜看着寒江雪策马飞来,微微一笑,站在山腰的大石上踮起脚,纵身跃下!
与此同时,山顶上密密麻麻的利箭随之射下。
眼看寒江雪策马到了笑颜正下方,他从马上全力一跃,跳起来单手抱住笑颜,再落下。此时,灵性的战马刚好一跃转了个身,稳稳接住主人,咴咴的叫着撒蹄回奔。
寒江雪手上的方天画戟舞得滴水不漏,追来的利箭全被磕开,零零散散的射向两边山麓或者掉到地上。
笑颜由寒江雪抱着,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胸前的铠甲上。
“准备——”一冲出栈道,寒江雪中气十足大声令道。
后面黑压压的骑兵队马上动作一致的让开一条路。十几辆载着火油的机簧车被推了出来。看来是早有准备。
十二两机簧车排成两队,火油全部点燃,熊熊的燃烧着,照得按住机簧的士兵脸红通通的。
“发射!”
寒江雪一声令下,十二发火球炮弹咻咻的射向山顶。
南越国军队本是想在此守株待兔,借着天险消灭寒江雪部队的,甚至为了避免百姓上来增加麻烦,连自己国家的百姓都毫不手软的下毒手杀害。可是他们却千算万算没想到,他们藏匿的山顶树林是掩护的同时,也是墓地的奠花。
燃烧的火球一落到山上,周围的树木顿时燃烧起来,熊熊大火马上燎原,烧成火海,整个山头都是晃动的烟火,惨烈异常。南越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第1卷第91章
“不好,山上还有村民!”笑颜突然一惊。
“区区南越贱民,死何足惜。”寒江雪冷酷的说完这话,瞧着笑颜的脸色不对了,马上又改了口,“查毅,传令下去,山脚逃出来的村民不必追杀。”
“得令!”银甲的查毅一拱手,打马往后传令去了。
笑颜脸色这才好了点。
“颜儿,颜儿,颜儿……”寒江雪压下头,下巴磕在笑颜的右肩窝里,撒娇般的一声一声叫着笑颜。因为两人靠得近,机簧车射击火球的声音又大,所以旁边倒也没人听见他们的大楚战神无人相的耍赖。
“报告王爷,敌军主力已歼灭,是否现在就过栈道?”一青甲小将扑上来半跪拱手请示道,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暧昧。
“过!为什么不过!”寒江雪眉峰一扬,笑得邪魅,额前一缕发丝挂了下来,让他看起来有如地狱的修罗,正舔舐着他带血的刀锋。
“得令!”小将“啪”的站起,跳上他的白色战马,大声道:“全体整装——”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众将士都收起弓箭武器,带上头盔,坐直身体,拉着缰绳准备目视前方。十二两机簧车又被推到了后方步兵队里。
“出发!”寒江雪抱着笑颜,策马狂奔。红色的披风被风吹起,猎猎飞扬。背抵着太阳的楚国大军,在光芒万丈中踏着烟尘凶猛袭向南越。
不多时,就杀到了城镇。
万俟城外,数万南越大军列阵等候,城头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早已满弓候敌。狼烟起,号角呜鸣,蓝天白云旌旗飞扬。前排将领的战马有些不耐的刨着蹄子,扑哧扑哧的喷着热气。
楚军烟尘扑扑的赶到,也马上摆好阵型虎视眈眈。
“拿弓来!”寒江雪一伸手。
下边的将士马上送上一柄两米多长的巨型角弓。挥了挥手中角弓适应重量,寒江雪放下笑颜,手中方天画戟地上一插,一挎箭囊,“驾!——”打马就冲了出去。
南越守城大将也一提偃月刀,大喝一声策马迎了上来。
骏马的颠簸起伏中,寒江雪从背后缓缓抽出一支箭。弓是特制的弓,箭也是特制的箭,都是巨型的。
突然,“嗖!”南越城头一支利箭夹着尖锐的破空声极速而来!
南越人偷袭!
楚军一惊,心齐齐一下提到嗓子眼。手上缰绳一抖,骏马齐齐不安分起来,踏着蹄子。
寒江雪身下战马得得奔驰中,箭矢迎面射来,箭后敌将又举刀迅速砍来,躲闪已来不及,寒江雪一个腾空后翻,仰身让过箭矢,整个人飞跃下马,铠甲在沙场上扬起一片沙土。
寒江雪一脚踏稳,单膝跪地,烈阳炎炎,他整个人四十度角斜跪着,巨型角弓横在背上,背手就拉满角弓,以反弹琵琶的姿势张满弓!
敌将哈哈一笑,举刀砍来!
在楚军齐齐的惊呼中,笑颜微微一笑,心中默数。
三、二、一!
寒江雪嘴角邪气一勾,搭箭的手一松,三支粗的巨型箭矢夹杂着尖锐的箭哨声破空而去,像流光一般直入敌将心脏!
一箭贯心!
然而箭势依旧不减,整支巨箭带着敌将飞出!直射入百米外的巨大城门上!发出厚实的“笃”的一声。
敌将被巨箭钉在城门上,腿脚蹬了两下,头一歪,嘴角慢慢淌出血来。
南越城头,刚才偷袭的微胖身影悄悄从弓箭队列中撤出。
嘴角正噙着笑意的笑颜不经意间瞄见那身影,顿时凤目怒睁,咬牙切齿,恨不能剥其皮啮其骨!——那个胖、队、长!
就是他,就是他一箭害死了宝宝!
笑颜抢过旁边查毅的弓,箭囊里一抽十数支箭,搭弓就射!
十二支箭同时射出,“嗖”“嗖”“嗖”刚才胖队长所站的位置一条边,十二个弓箭手一排倒下,无一幸免!
楚军再次发出赞叹。惊异的目光纷纷投向笑颜。这次没了最初的疑虑和蔑视,清一色的全是钦佩与崇拜。
寒江雪一声口哨唤回战马,跳上马一舞手上巨型角弓:“杀!片甲不留!”然后整个人带头挥着角弓就冲向敌军,角弓弓影所挥到之处,血光四溅,南越士兵不断的“呃”“啊!”着飞下马,抽搐着。
楚军战鼓马上擂起,鼓点由轻到重,由疏到密,由缓到急,咚咚咚咚咚咚,直击人心。大楚军队动作一致的举起兵器,就往前冲去。
南越军队没有元帅,马上乱了神,后撤的后撤,冲杀的冲杀,乱成一锅粥。
楚军又轻轻松松拿下万俟城。
万俟城郡守府。
寝室里,众将领都沉默的站在不大的寝室里,显得有点拥挤。
“恩……呃!”寒江雪光果着上半身,坐在床上。床边是随军的太医在给他处理伤口。沾着酒精的绢布一碰到他胸前的伤口,就引起他一阵轻轻的闷哼,胸前肌肉抽蓄着。
笑颜万万没想到在万俟城战场上勇猛无敌,轻松拿下城池的寒江雪,竟然早已身负重伤!他的前胸后背,都是未好的伤口,每作战一次,伤口就会裂开,只好再重新包扎一次。
“你疯了!伤成这样还马不停蹄的打仗!还打什么打!”笑颜看着他背上翻起的皮肉,心里特别慌,就怕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已经再也承受不了失去任何人的痛苦了,她会疯的,她真的会疯的!
见寒江雪闷哼不答,笑颜心疼之下又气又急,伸出尖尖食指一个个挨着戳周边众将领的脑袋,“你们也是,都是木头吗?他脑子有病,你们就不会劝劝他吗?他——他都伤成这样了,万一要是……”
“劝了,可是王爷不听。”最后一个青甲小将老实道,粗嘎的嗓子显然还在变声期。
寒江雪闷哼之余瞪了他一眼。
小将立刻低下头。
“哟呵?还不听?为什么不听?啊?为什么不听?你不要命了是吧?你是不是想我变成寡妇才开心?……”笑颜顿时泼妇一样的指着寒江雪鼻子骂,骂到后面眼泪涟涟。
寒江雪抓住笑颜的手,沙哑道:“我这不是怕变成鳏夫吗?”笑颜还在南越,他要赶紧杀过去,去找他的妻子啊!
“你……你这个……笨蛋!”笑颜扑上去捶打寒江雪。
“嘶——疼,疼!”寒江雪大叫。
笑颜脸一红,干脆把黑锅推给太医:“喂喂,你擦拭伤口也别那么用力啊!不行不行,我来我来!”笑颜赶开太医,抢过他手上的丝绢为寒江雪擦拭伤口。
拿着丝绢,笑颜往伤口上一按——
“啊啊啊啊啊啊——”寒江雪的惨叫将1234567i八个音叫了个遍。
“王妃……还是臣来吧……”人间惨剧太医都看不下去了。
“这个……呃……呵、呵……你来吧……呵、呵……”笑颜干笑着赶紧把绢布丢给他。妈地,难得她想温柔一下么,咋就这么难捏?真是!
笑颜忿忿的腹诽着,丢丢脸的钻出房间。
外面的世界花团锦簇,红的杜鹃,绿的青竹,白的百合,粉的桃花,开出了一园子的春意。黄鹂在枝头鸣翠,白鹭在天边追云,春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揽住了世界。
笑颜摘下一枝桃花,盯着它粉色的花瓣,有点发愣。
曾经有一个人,有两瓣唇,就是这样粉嫩的颜色。
然后,记忆中的那两瓣唇慢慢失了血色,渐渐干涸,泛白。它张翕着,蠕动着,告诉她: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笑颜眼睛湿润了。
“有刺客!——抓刺客!!”
笑颜一惊,回过神来。手中桃花枝“咻”的射出,刚飞到墙头的两个刺客其中一个被贯穿了肩膀,从墙头掉了下来;另外一个略胖的趁乱逃走了。
那个身影!
笑颜咬牙切齿一个飞跃跳追上墙头,又追了几步却只看到胖刺客几个闪躲迅速消失在民巷中。磨着牙齿,笑颜拳头捏得喀喀直响。
不甘的折回郡守府,赶来的卫兵押走了这个被抓住的黑衣刺客。
笑颜要跟着去审讯,却闻知刺杀对象正是寒江雪,不由马上改了路线,匆匆赶往寒江雪现在所在的地方。
一头冲进寝室,寒江雪和刚才的众将都在,只不过现在药已经上好,衣服也穿好了。
“你没事?”笑颜上上下下打量了寒江雪一番,确定他身上没再多出一条伤口后,松了口气。
“如果颜儿是说刚才那两个刺客的话,他们根本就没进来。”寒江雪优哉游哉的喝着参汤。
“没进来?”笑颜不信的看着寒江雪,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众将。众将皆低着头。
“说,到底什么情况?”笑颜托起最后面那个青甲小将的下巴,却发现这孩子正咧着嘴偷乐,被笑颜这一发现,他顿时窘在那里继续偷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尴尬了好一会,青甲小将见众人都望着自己,才清了清喉咙道:“那个刺客太胖了,从窗子飞进来时卡在窗子上了,还是另一个瘦的花了好大力气才拔下来的……嘿嘿嘿嘿”说完又低下头去嘿嘿的乐了。
笑颜:“……”
妈地,这也行?
接下来笑颜就惨兮兮的被寒江雪缠着赏花,游园,泛舟,吟诗,盛宴晚餐,一直折腾了一下午。晚上一回到客房,她脸都没洗直接倒床就睡。
一夜惊梦。梦里满是她未出生的宝宝,满世界的张着小手乱跑,她怎么追也追不上。宝宝咧着没牙的小嘴咯咯的笑着,扑进另一个人的怀抱。
笑颜冲过去要抢回宝宝,却被来人推开。
他抱着宝宝,白衣飘飘,桃花眼里满是柔软的忧郁:“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笑颜不知道是自己在后退还是狐狸在后退,他抱着宝宝离她越来越远。一直远到视线开始模糊的时候,她好像看到狐狸比着唇形说了两个字。
笑颜不敢置信的揉揉眼,却发现他和宝宝已经不见了,而她自己此刻正躺在雕花大床上。床顶的纱幔飘啊飘的,像极了梦里的飘渺的烟雾。
狐狸说,等他?
笑颜细细回味着梦里的那个情节。可是细细去想时,却又真的想不清楚了。
唉。
世间又哪来这么多的烦心事,都是庸人自扰。
笑颜自嘲的笑笑,却听见窗外热闹起来。
简单梳洗了一下,笑颜走了出去,就看到卫兵的头领正领着寒江雪走向地牢,一边还比手画脚对寒江雪报告着什么。
看来是要审讯刺客了!
笑颜一个箭步冲上前,很自觉的走到寒江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