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重生之郭家圣通 作者:柠萌猫
郭况龇牙咧嘴走出了那狭窄地道子:“疼死了,当初那陈大夫如果不跟着吴将军他们先回军营就好了,哎哟,我的腰,阿郑你过来再给我按按,刚刚又闪到了。”
阿郑慌忙将刘秀搀扶到郭圣通跟前,便去给郭况推拿,其实若是有药酒,郭况的腰便能好的快些,如今,却是不得受力,只能静养了。
刘秀到了汤泉边上,看到了泉畔的郭圣通。
她的头被包扎的很紧,布料上还能透出血色来。刘秀坐在她身畔,伸出手去,想要抚摸她那苍白的脸,可还未抚摸上,泪水便落了下来:“她未醒?”
邓禹叹息了声:“娘娘撞在了山壁上,头受了伤。如今约莫已快三个时辰了。”
“你怎么能让她来这里!”刘秀心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既觉得甜蜜,又觉得苦涩:“大夫呢?”
“陛下,如今我们被贼军追杀,大夫……”
“吴汉那厮竟敢先逃?”刘秀终于抚上了郭圣通的脸。
“军营大乱,吴汉将军护着您到了略阳郡龟城。可早在利州时,岑彭将军的亲信便追了上来,说岑彭将军已死,如今只得岑彭将军的家仆暂代将军之责。后在略阳郡龟城娘娘下令让……”邓禹为吴汉解释道。
刘秀闻言心头巨震,好半晌,方咬牙切齿道:“蜀地之女淫.贱,蜀地之贼无耻,蜀地公孙述罪该万死!”
邓禹心头震,忽然觉得无比悲凉。
刘秀并未察觉邓禹的异常,在他心中,错的可以是任何人,但绝无他自己。邓禹在他身后,将雒阳城之事道来。末了又道:“娘娘在不得已之际,为陛下做了妆容。陛下勿怪。”
刘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身穿竟是女子装束,他愣,心头涌上无限愤怒来,可当他低头看到安静卧在地上动不动的郭圣通,便轻叹了声:“我怎能怪她?她桩桩件件,无不是为了我啊!身为北地王室娇女,自十四岁嫁于我后,便再未有过日安顿。”
五位亲卫军听得清清楚楚,心头皆叹声:帝后情深。
刘秀又道:“还有仲华,况儿,和我的亲卫军袍泽兄弟,还有吴子颜……今日千里相护之情,我刘秀永生不忘。”
他的手抚向郭圣通的小腹:“通儿,通儿……”
“我已差三位亲卫军,今夜趁着夜色离开去寻祭遵将军,”邓禹将烤好的兔肉递上道,“陛下不若先请用食?”
“姐夫,先喝口水吧。”阿郑扯了张叶子洗干净了接了山涧中流水,递给郭况,郭况如今便慢慢走过来奉上。
刘秀看去,见郭况浑身狼狈不堪,眼眶微红,笑的十分勉强,可看向他的眼中尽是如既往地仰慕之色。他心头酸:朝堂之上,南地出身的大臣皆怪他偏心北地郭氏,可能不偏心吗?人心都是肉长的,郭家待他如何?阴家又待他如何?
“好。”他伸出手来。
郭况忙将叶子递过去。
刘秀饮下那叶中之水,那水带着桃花的微甜。刚刚喝罢,郭况又递上捧。这水,甜到了刘秀心坎里去。
也正是此刻,刘秀心头有了个决定:他如今身上余毒未清,又拖了这二十余日。万……若他百年后,这天下,必须是给刘疆。而南地之人心中却并不视刘疆为主。那么,剪除异己,扶植北地之势,迫在眉睫。否则,万,疆儿尚小,通儿况儿皆不善计谋,郭主乃介女流之辈。只怕,他们为了权势,不是立刘縯之子,便是要立刘英了!
真定王室远在河北,不能重用否则恐其生变。唯有耿纯、寇恂等北地之人方能托付……
不对!刘秀看着捧着烤兔的邓禹:或许,仲华亦能托付。只,他同阴家交情太深……
须得好好想个法子,离间为好啊!
刘秀这头正想着要如何离间邓禹同阴家的情义。
而在遥远的雒阳城汉宫中,阴家之人却在商量如何再次拉拢仿佛已经与他们有些离心的邓禹。
“郭氏真是越来越过分了!”阴丽华冷笑,“半个月前,我便叫人去求她,让她报与陛下长公主之事,求陛下为长公主赐名。可如今拖了半个月,却是什么都没有。哼,待陛下回来了,我倒要抱着长公主去亲自朝陛下哭哭委屈。”
“如今长公主满月大喜,长秋宫竟只送礼物来,”阴老夫人被关了许久,如今有些蔫吧了,但说到两宫之争,她便瞬间有了活力,“定要告诉陛下!那郭氏太过分了!”
“哭委屈什么的适可而止便好,如今最要紧的却是赶紧生下皇子!”阴识皱眉道,“丽华的身体需要好好调养。务必尽快皇子,莫使其与刘疆年龄差距过大。另则,那漪澜殿偏殿里的,如今老实吗?”
“还算老实,”阴丽华道,“老实的过头了,天天守着皇子不出门,还真当别人都稀罕那身上流着卑贱之血的皇子?”
“的确,我们的长公主怎么也比那下.贱胚子所出的孽障高贵!”阴老夫人立刻点头称是,“孽障看着就碍眼,不如弄死算了!那长秋宫贱.人也真是,竟弄了个婢子出身的放到我丽华宫中,存心膈应人?我看这也该……对了!对了!会不会丽华这胎生的是公主就是被那婢子生的给克了?如果她生的是公主,我丽华生的肯定就是皇子了啊!对!就是这么回事!定就是这么回事!”
阴识和邓氏阵头疼:若不是阴丽华坚持要看到自己的阿母,他们根本就不想将这阴老夫人带入宫来!这种无稽之谈竟然也能说得出口!
最可怕的是,看阴丽华的神色,她似乎有些信了。
阴识怕出乱子,慌忙道:“长公主的确很高贵,且,丽华生了我大汉朝立朝以来的第位长公主,所谓物以稀为贵。倒不见得会比生皇子差,且还能暂时降低陛下对我阴家的警惕之心。此消彼长,如此来,陛下要防着的便是已有太子和皇后的郭家。如此来,丽华这次,还算是阴差阳错走了着妙棋!”
阴丽华细细思果然如此。看着乳母怀中的小公主脸上便了些笑意。
只阴老夫人仍是不管:“生皇子就是比公主好!女子能抵什么用……”
“母亲!”邓氏厉声道,“贵人也是女子,女子生得好,样能撑起大半边天来!”
“我又没说我的丽华不好!”阴老夫人暴跳如雷,“你听得懂人话吗?我说的是公主不好!”
“阿母!”阴丽华终于忍受不得,“隔墙有耳,人口杂。且,我并不觉得我的公主就弱于她们的皇子。”
“你懂什么?皇子能继承……”阴老夫人又要说话,这次却被邓氏把捂住。
阴丽华张了张嘴习惯性地想为阿母说话时,又想到了为何阿母会被捂嘴,时间竟是半丝儿话都说不出来。
阴老夫人出手狠毒,趁邓氏不备,脚踹了她腿部,趁机挣脱开来:“我呸,你们个个狼子野心的家伙,是不是又想算计我的丽华?我的就儿被你们弄死了!我的兴儿也被你们弄死了……”
“什么!”阴丽华大惊失色,“兴儿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兴儿为什么会死!阿母,你是不是说错了,兴儿不比就儿,他不会闯祸,不会……”
邓氏看了看阴识,上前步:“次弟的确是去了。”
阴丽华看向她:“我要个解释,我的弟弟为何去了?”
阴兴不比阴就,他不仅不会给阴丽华拖后腿,还能作为很好的助手。
“说是病死的,前几天刚刚发丧!”阴老夫人跳起来喊道,“什么病死!我看他们两个狗男女分明是害死了我的兴儿。假说病死!”
如今到了这步,阴识只能托盘而出了:“请贵人屏退左右。”
阴丽华眼皮跳:“江女,屏退左右!”
顷刻,殿内无人,就连那小公主也被乳母抱了下去。江女守在门前。
邓氏坐在阴老夫人身侧,随时准备捂住她的嘴。
阴识轻叹声,便将阴兴之事托盘而出。初时阴老夫人还绝口称赞不已,说阴兴做的好。可是听到后来,又起身要找阴识拼命,好歹被邓氏拖住。
阴丽华美目含泪,当听到弟弟为了不连累她,连累阴家,割坏了自己的面容,咬舌自尽,后被弃尸时,终于泪如雨下:“兴儿,兴儿啊!”
“便是这般,如今我们只能小心谨慎,莫在轻举妄动了。依我看,郭氏之事也稍缓缓!”阴识道。
“放你娘的屁!”阴老夫人大骂,“为何不找郭氏?闹!闹得天翻地覆!她逼死了我儿子……唔唔”
她跳脱的厉害,邓氏个人捂不住,阴丽华听她声音颇大,担心被人听到,只能自己上去同邓氏起捂住她的嘴。
“我们不出面,但这郭氏不及时将长公主诞生月却仍未有名字之事,倒是可以透露给朝臣,”邓氏道,“次伯,你觉得呢?”
邓禹微微沉吟,谨慎无比的说:“此事可大可小,如今还是莫让朝堂上闹起来,不仅如此,还得防着他们‘帮’我阴家……”
忆起前次的‘帮请太医’为阴兴看病,三人皆是叹息。
“会不是故意有人要害我阴家?”阴丽华问。
阴识摇了摇头:“那帮忙上奏请命的皆是南地之臣。他们没有理由……”
不!或许是有理由的!比如,他们已经决定要用别的贵女来替代阴丽华的位置!
阴识、邓氏和阴丽华都不是傻子,瞬间便想到了这个结论!但这个结论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极其危险的。
“如今还是小心谨慎为好,文叔说的对!”邓氏点头道。
“丽华需早日得皇子,如今在这宫中,暂时委屈些,千万莫在出事。”阴识道,“我也会尽力周旋,莫让朝臣得知此事,又‘帮’我阴家次!”
阴丽华顿感危机四伏,她郑重地点头道:“我省得。”
此时的阴家众人却不知道,正因为阴识这个谨慎无比看上去还有些太过郑重地决定,让他们避开了场无妄之灾……
“什么?阴贵人那公主是二月十九诞下的?”刘秀大惊。
“正是,”邓禹道,“虽是个公主,但据说长得极好……陛下!陛下!”
邓禹赶上前去,扶住刘秀,触手却是烫的吓人:“陛下在发高热!”
这点郭况自然很清楚,不过,他发着高热要强撑,他只装什么都不知道,让他逞强。如今见邓禹说,郭况便立刻装出吃惊的样子来:“那,那如何是好?对了,邓大人,这山中定有什么草药,邓大人既然懂岐黄之术,何不为阿姐和姐夫找些草药来?”
“我虽略通岐黄之术,却并不擅长,”邓禹叹息,“先用山泉水为陛下降温吧。或,只能如此了。”
刘秀是跌进了噩梦之中。
梦中,他清楚的记得,在二月十三那日,那个蜀地女子温婉可人的笑容。她说有机密之事要禀告,却进帐便开始宽衣解带。脱得全身赤.裸,把扯开发带,然后泣而跪之,说见他便倾了心,爱慕与他。帐中甲士皆不得已避开头去。那女子却抱住刘秀的腿不放。说的情真意切,让他有些意动时,她却用发带中的细针,狠狠刺进了刘秀的腿部……
刘秀脚踢开她,拔剑砍杀之。而那女子,却大笑而死,声称生生世世皆要报复……
可阴丽华的女儿,却正好是这日诞下。
她真的是他的女儿吗?还是,那个蜀女来继续报复他了?
郭圣通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她的疆儿成了这大汉至高无上的皇,梦中,她看到后世的学堂。不,同她亲眼见过的后世学堂还有些不样:那女先生穿着的并不是她见过的那种奇怪衣服,而是襦裙的简化,个女先生正举着书说:‘光武帝死后,他的皇太子刘疆继承了汉朝,从此便开启了我国历史上最辉煌的朝代……’
郭圣通心头顿生万丈豪情:“我的疆儿……”
“阿姐!阿姐!你终于醒了?”郭况惊喜地喊道,“邓大人,我阿姐醒了,你快来给她看看!”
郭圣通有些迷糊:她不是又变成了孤魂野鬼,飘荡到了千年之后的学堂吗?如今怎么听到了弟弟的声音?
然后她的手被人抬起,搭在了脉搏上。过了会儿,她便听到个熟悉的声音:“奇怪……脉搏强劲,怎么会这样?明明失血过不应该这样啊……”
“邓大人,你就告诉我,阿姐她有没有事!”郭况极了。
“无,无,娘娘甚好。”邓禹想了想,还是说了句,“只是,失血过,仍需进补。”
“这荒郊野岭的,去哪儿进补?”郭况极了,“我阿姐如今最好能喝些补汤,这哪里去煮汤啊?哪里能煮汤啊!什么都没有!只有烤肉,烤肉!我都吃了路烤肉了!从出雒阳城到现在,吃的我嘴里开始长泡,有没有点可以吃的菜蔬啊!”
世家最讲究养生,平日里吃哺食都讲究个适度。无论是菜蔬还是肉食,都需适度进。再加上郭家用的庖法不同其余世家,做的味道是十分之好。不过,郭况好歹也是个半大小子,爱吃肉是自然。所以初时日日有肉吃,还很兴奋。只是兴奋之情到了现在,只剩郁闷了!
曾经他眼中闪动地绿光代表想吃肉,如今闪动着血光渴盼吃菜蔬。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仲华,我腹中孩儿可有恙?”郭圣通就这郭况的这通发泄之语清醒了过来。
邓禹眉头皱的紧:“亦无。”
郭圣通放了心:“况儿,给我弄点水来。仲华,告诉我马车撞上峭壁后发生了什么?”
邓禹便将之后的事道来。当说到十二金吾卫最后只剩下5人时。郭圣通的眼眶湿润了:“都是我大汉好儿郎,我虽为了让他们心服,使过激将法。但他们的忠勇,我素来都是知道的。仲华,华山境内竟然如此大张旗鼓搜捕我们。只怕,雒阳城中,也有变化了。”
“娘娘是说!”邓禹心头猛然跳:这路他都在担心郭圣通和刘秀的安危,自然没想到雒阳城之事。而郭圣通,她确定自己很好,刘秀只要有口气在,死活都与她没甚太大关系。想到的自然同邓禹不同了。
“隗纯。”郭圣通道,“隗纯真的是隗嚣唯的儿子?”
“是,”邓禹道,“隗嚣生了十七女,方得郎君。是故珍爱如宝如珠。这也是为何当初隗嚣将隗纯送往雒阳城时,陛下与我等皆觉得隗嚣应当不会再同公孙述联手的原因。娘娘的意思是,那隗纯或已逃离雒阳城了?”
郭圣通看到刘秀的眼睫毛抖动了下。她便苦笑声:“别的便也罢了,只是这隗纯,可是当时陛下托付给我,让我好好看管的人。若他真逃离了雒阳城,我都不知该如何去见陛下了。”
邓禹自然也注意到了郭圣通语气的改变,他叹息:“娘娘对陛下的情谊,真可谓罕见,纵观历朝历代,也唯有娘娘能以己之身冒险千里寻夫了。”
“若可以,他只做个不问世事的樵子该好,”郭圣通笑道,“那么便不会有如此的女子同我分享他,不会再为这天下大局而聚少离,日夜操劳。”
刘秀闻言心生感概万千。
“只是,他是陛下啊,”她低声道,“我想同他并肩而立,便只能做个贤后。说句大不敬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缺。论财力,我有,虽不足以称为倾国,却足以让我安乐生;论权势,我不稀罕。唉……可他是陛下啊。邓大人,你是否明白,女人生最逃不脱的便是个‘情’字。”
邓禹心头猛然怔:“娘娘您……”
她轻笑,慢慢地伏身看着汤泉边的刘秀,手慢慢抚摸着他的脸,看的却是邓禹:“此情,足以上穷碧落下黄泉。”
邓禹的脸‘轰’地下便红了个透。
郭圣通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她不看刘秀的脸,是因为看着那张脸就装不下,说不出如此情意绵绵的话,看邓禹……那只是因为方向凑巧而已。可邓禹却因她句话,红了脸,这,这未免也太过纯情羞涩了些吧?
“天色已暮,禹,禹去叫那三位准备离开……”邓禹仓惶起身,故作镇定地说罢便走,结果
‘砰’他同手同脚竟狠狠摔了跤。
郭圣通险些笑出声来,只好用手捂紧嘴唇,再看,邓禹慢腾腾地爬起来,故作镇定地掸了掸身上灰尘,然后又继续同手同脚
‘砰’又是狠狠的面朝地摔下!
郭圣通再也忍不住,伏在刘秀身上,闷声大笑起来……
“阿姐,水来了,”郭况小心翼翼地用叶子兜着水走过来,便见郭圣通伏在刘秀身上双肩抖抖,仿佛哭的很厉害,“阿姐,你怎么了?”
郭圣通笑够了,便抬起头来:“没事。”
“还说没事?你眼里头全是泪,阿姐你怎么了?哪儿痛?阿姐,你快告诉我!阿姐你哪儿痛?”郭况吓得将手中叶子扔,便冲了过去。
刘秀被这话吓得个激灵,忙睁开眼来,他想起身,却发现四肢无力,如何都起不了身了。
这并不奇怪,谁让他这路余毒都未清呢。能活到现在,还稍微恢复了点清醒,不得不感叹陈大夫和那斤紫草的功效。
但,这斤紫草顶就压压毒性,不然他现在为何还发着高热呢?
刘秀第次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的虚弱,虚弱到想要完全睁开眼都要耗尽浑身力气,之前胡乱地想法,如今想来,竟是那么真实:他打了辈子的天下,不能就这样拱手将天下让给他大哥的儿子!他打了辈子的天下,不能就这样,拱手让给南地氏族,让给那下.贱婢女所出的,他完全没有期待过的刘英啊!
还有通儿,她还这般年轻,还怀着他的孩子,若……
神明,若再给他点时间就好了。
刘秀仰躺在地上,心头想着。
到了现在,他终于发现,郭圣通在他心中的地位竟已如此深厚。他不想看着她和刘疆不得善终。刘疆……他的疆儿,那个每日都在寻找他,在他离开前伸出手,遍遍口齿不清地喊着‘阿父’的疆儿……
刘秀的泪水滚落下来。若就这般离开,他怎能甘心?
他的皇位,自然要留给他最疼爱的儿子,可他的儿子还这般小,怎能担负地起这风雨飘摇的山河重任?蜀地公孙述未收服、隗嚣好像也同公孙述勾结了、南地氏族是个巨大的威胁。刘黄是疼爱疆儿的,但她没有心机,比郭况还不如。刘伯姬……那也是向着南地的。难免不会对他的疆儿下手。
这刻,在刘秀听了那么,看了那么郭圣通为他所做的切之后,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命不久矣之后,他终于开始苦心积虑为他的儿子,他的皇后开始谋寻起后路来。
郭圣通并不知道刘秀此时心里的打算。
或许,即使她知道了,也只会轻叹声,继而脸上浮出讥讽的笑来:刘疆还未长成,对刘秀并不是威胁,甚至,在他将命不久矣时,还是刘秀全部的牵挂。
但,若刘秀能长命百岁,刘疆焉能有好果子吃?
帝王心术,从来如此,他们得到个皇位,先是要与天下人争,再与家人争,与兄长争……染血的皇位,染血的江山,那位置高高在上,却是由无数鲜血与尸骨堆起来的高度。
帝王情,帝王无情。这样出来的帝王,才是守护这疆土的最好人选,但,这最好的人选,却也是天底下,最无骨肉之情的皇父。
皇父,皇字永远在前啊。
做他的儿子,首先,须做个听话的臣子。
郭圣通太明白这些了,所以,她即使知道刘秀此时的想法,也不会因此放过他。
毕竟,那时间过得再久,已然摔碎在地的镜子,也无法天衣无缝地粘合;仇恨无法消弭。或许对于有的女人来说,爱可以放弃执念,给他机会重新来过。
但这种拿利益去考验人性的蠢事,郭圣通曾做过,那么如今,她便再也不会做。
“文叔如今需要个大夫,”郭圣通对着惶急不安的弟弟道,“阿姐无事,阿姐只是有些怕,况儿,文叔会好起来的对吧?”
郭况初时愣,刚想问郭圣通为何这般说时,忽然反应过来:“阿姐你也莫要太操劳了,你如今还怀着孩子呢,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腹中孩子考虑啊。你这般衣不解带地照顾姐夫虽然没有错,可你也得顾惜着自己,你看,才几天?你都瘦了大圈了。等姐夫醒了,还指不定心疼呢。”
刘秀躺在那里,清清楚楚听着郭圣通姐弟的对话,心头不仅加柔软起来:当年在河北,刘扬提出要联姻时,他最初是反感的。那时候他刚刚取了阴丽华不久,年少时的夙愿已然达成,又不得已同阴丽华暂时分离,心头当真除了阴丽华便塞不进去其他人了。
可如今,他已不知道,少次默默感激上苍。
那年的河北,他遇到了郭圣通,在他最潦倒的时候,遇到了他这生最重要的女人……
等等!
刘秀忽然被自己心里的念头吓了跳:‘最重要的女人?’
“通儿……”他终于发出声来。
然后便看到郭圣通那张满是泪水的脸,她在笑,在细声安慰他:“文叔,你醒了。会好的,毒定会解的。”
“你不该……”他说,然后便看着她,再也发不出声来。
“不该?”郭圣通疑惑地看着他,“文叔,你说什么?”
刘秀没有再说,只痴痴地看着她:她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美丽,那么的让他不舍:千里寻他,以身救他……
他每每再为上件事感动时,她便又做出让他感动的事来。
“我想活下去。”他说,“长命百岁。”
郭圣通心头猛然跳,继而轻轻应道:“好,活下去,长命百岁。”
只是刘秀,你要的是长命百岁,我却想要你立时毙命。不若,我们折中下,让你再活载?
“我想看疆儿长大,娶妻生子,我想看天下统,我也想,”刘秀说话困难之急,好会儿方才道,“同你起到老。”
真好,刘秀,你的想法真好,只是,若你真能长命百岁,只怕过不了久,便无我母子二人的生存之地了。
郭况自然是明白这些的:男人在某些时候,情话可以说的很动听,可是,女人却不能当真。因为男人的感情来的快,去的快。
他急的想要跺脚,生怕郭圣通中了刘秀的*计。
“文叔,你先不要说话,先休息,等醒了,我们就到雒阳城了。”郭圣通道。
刘秀却舍不得闭眼:“有些渴。”
郭圣通听罢,便匆忙起身要去为他找水。却被刘秀把拉住,他没说话,只轻轻冲她摇了摇头。郭圣通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文叔,我去给你取水。”
她说罢,假作看不懂他的挽留,只决然地抽出手来。
“阿姐,我带你去。”郭况忙道,“那水不是任何地方都能取的,有的地方的水发涩,有的味道却甜,咱们去给姐夫取甜水来。”
郭圣通点了点头,便同郭况去了:“阿弟,你的腰?”
“不要紧,”郭况道,“只是闪了下,阿郑已经帮我推拿过了。”
郭圣通点了点头,却仍是不放心。
刘秀听着他二人逐渐远去,虽然知道那是为了他好,心头却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难过。就好像,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已经不属于他了……
“阿姐,你千万莫要相信刘秀的花言巧语。”郭况见四周无人,便低声道。
“我知道,”郭圣通伸出手将颗药递给他,“吃掉。”
郭况不疑有他,立刻吃掉。
“你都不问我给你了什么?”
“阿姐给的,自然都是好的。”郭况道。
郭圣通刚刚又兑换了颗强身健体的丸出来,如今给了郭况,见他没问就吃下,便悄声道:“待会儿你身上的伤就好了,千万记得不要说出去。”
郭况睁大了眼,想问什么却牢牢地捂住了嘴:他不傻,他的阿姐身上有秘密他隐约能猜到,只是,那秘密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坏事。阿姐不说,他便不问,就继续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我方才有些感叹,说实话,我觉得我与刘秀当真是绝配,”郭圣通面摘下宽大的叶子清洗,面冷笑,“个虚情,个假意。演着演着,就分不清戏里戏外了吧?只可惜,我从头到尾都清醒着。既然是演戏,便要懂得及时抽身啊。”
“阿姐。”郭况被郭圣通这瞬周身骤然冷冽的气势惊到。
“其实我觉得刘秀方才的话并不是在演戏,”郭圣通看向郭况道,“只是,等他真的好了的时候,半就不会再承认了。说实话,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我为什么要这样猜测呢?况儿你知道吗?”
郭况诚实地摇了摇头。
“因为前车之鉴,况儿,你今年便可以娶妻,你须得记住,若那女子是真的对你好,你便也要对她好。如此方能长久,真心永远是要用真心去换的。不然辈子虚情假意有什么快活的?”郭圣通捋了捋弟弟的头发,“世上最叵测地便是人心,莫要不懂真心,否则,待失去后,纵然想要拿真心同别人换,那人也不敢换了。”
郭况仍是糊涂,但见郭圣通如此说了,便点头应了是。
“我又是再胡说什么呢?”她取了水,回转身来,只留下句郭况听不懂的话,“明明我应该相信他始终是没有真心的人才对啊……”
郭况了许久,久到阿郑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忙过去看。
“个愿意拿真心去给别人的人,却被人质疑没有真心。也是种悲哀啊。”郭况道,“虽然我还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郎君,您在背书?”阿郑挠了挠头,“额,听上去好复杂好复杂,什么真心、真心的?”
“没什么!”郭况往回走,“咦?怎么……”
怎么腰点都不疼了?!
“郎君怎么了?”阿郑忙问,“饿了?”
郭况正想说句‘我满嘴都是燎泡,不想吃肉’时,却惊讶地感觉到,嘴里也好了。他摸了摸肚子,刚刚因为嘴里全是泡,他就没怎么吃东西,如今被阿郑说,也真是有些饿了:“阿郑你去弄点兔子来,恩,真的没有办法煮汤吗?我想让阿姐喝点汤。”
“庖食什么的,问娘娘不就好了?”阿郑道。
郭况眼神亮,便快步往郭圣通的方向而去。走了两步,他突然想起郭圣通方才与他说的话来,于是他又缓了下来,扶着腰,龇牙咧嘴地慢慢往郭圣通那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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