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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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郭家圣通 作者:柠萌猫

    漪澜殿中。

    阴丽华独坐在几前,良久,她方对江女言:“去将我匣中玉簪取来,随我去偏殿。”

    江女应了声,正要走时,却见小黄门进来,从袖管之中摸出枚蜡丸。

    阴丽华掰开细看,却只苦笑声。

    “贵人,怎么了?”江女忙问。

    “他们已经和我想到处了。”阴丽华道,“想到处了呵。他又何苦在劝我心胸宽阔些?我早就想到了,早就想到了啊。”

    那宫外的来信,阴识说了大通话,最终目的只有个:给阴丽华分析形势,劝她接纳刘英,与许美人结盟,共同对付郭圣通与刘疆。

    可他却不晓得,阴丽华在宫中早已分析了利弊,有了决策,不然她也不会叫江女将她心爱的玉簪取来,到了这许美人的偏殿之中。

    阴丽华到偏殿时,许美人正抱着刘英唱歌儿呢。阴丽华忍不住看了那刘英眼:只见有些偏瘦的小婴儿流着口涎,吃着手指,憨憨的,半点儿也瞅不出机灵样子来。

    她看了眼便心生薄怒:长公主比刘英还小,可除性别不是为男之外,其余种种哪里比刘英差了?这刘英看上去呆呆愣楞的,莫不是个痴儿?

    许美人正唱着歌儿哄刘英笑呢,忽然看到阴丽华来了。心头竟莫名的慌,她立刻将刘英交给阿梅抱着,自己起身对阴丽华行了礼:“贵人安好,不知贵人来此,所为何焉?”

    “无他,”阴丽华笑着上前搀扶起她来,“美人何须礼?你我同为姐妹,理应往来,如此才是佳话啊。”

    许美人惊得险些将手抽出来,她心头狂跳,不知这阴丽华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怎么想,她都不是值得阴丽华如此曲意相待之人,恐怕,事情还是出在她的儿子刘英身上。

    她挪了步,悄悄遮住了点儿阿梅:“贵人说的极是。”

    “可是啊,”阴丽华忽然抬高了声音,皱眉道,“妹妹这性子未免也太不合群了些,竟成日里头闷在这偏殿里,也不出去。我早就想来看望妹妹和英儿,却因为身子的缘故……唉!”

    她头个称呼还是‘美人’,后个立刻变成了‘妹妹’。虽然那个‘英儿’仿佛是顺带而出的,可听在许美人心头,却不亚于九天玄雷:‘果然是为了我的英儿,只不知,她想要干什么!’

    许美人蜗居在这偏殿中为图自保,当日郭圣通与她的金帛,她都用来收买人心,于是消息竟然还算灵通。对于近日宫中热闻:太子卫和凤卫军之事,她自然也是听闻了的。

    可在她心头:阴丽华此人对世家身份极为看重,她定然瞧不上英儿的出身,也不会拉拢她与英儿。如今,她心里头做的最坏猜想是:阴丽华决定要拉拢她与英儿,为自己以后的皇子做党羽使用。

    可阴丽华此番却是为了夺子:“英儿仿佛有些瘦弱?”

    许美人心头喜,立刻道:“这孩子先天比旁人弱了些,受不得风寒,抱出去走走回来定是要病的。如今我窝在偏殿之中,便是为了他。实在不是不想见姐姐啊!”

    阴丽华闻言,眼神中便了分嫌弃之色:她是见过刘疆的,那孩子长得白胖讨喜又十分结实,见人就笑,十分可爱。当日在陛下出征公孙述前,他还比如今的刘英小呢,便会喊人了。句含糊不清地阿父,把刘秀整个人都乐疯了。

    这样的孩子才是有用的,看看这瘦弱不堪的刘英,除了流口水,吃指头还会干什么?若不是她无子,真是看都不想看面前这贱.种眼!

    可是,她无子!!!

    阴丽华忍住嫌弃,笑的异常亲切:“英儿正该后天好好养养,儿郎如此娇弱可是不行。我待会儿就叫人把我箱子里头补身体的药材都送过来给英儿。我能抱抱他吗?当真是极为可爱啊!”

    阿梅看了看许美人,见她微微点了头,便将刘英送到阴贵人的怀中。

    阴丽华哪里会抱孩子?她的长公主见天儿都是乳母抱着呢。

    她倒是学着阿梅摆了个样子出来,可抱上刘英软软绵绵的身体,整个人都僵硬了,再加上刘英到她怀中便扯了她胸前的珠佩继续往嘴里送,眼见自己心爱的珠佩沾满了口水。阴丽华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好不容易忍住,手头却是阵温热,便听‘滴答’‘滴答’的水声溅落。阵骚臭之气弥漫开来,阴丽华慢慢低头看,只吓得险些松了手将刘英摔到地上去。

    好歹,她终于用强大的自制力抑制住了这种冲动。

    许美人慌忙上前从阴丽华怀中将刘英抱了过来:“贵人恕罪,贵人恕罪。”

    “哈哈,”阴丽华看着自己手温热的尿液,有些僵硬的笑了笑,“何罪之有?英儿还小,这般很正常,很正常。哈哈哈。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情,待会儿我会将药材给英儿送来,我先告辞了!”

    阴丽华说完,转身疾步‘逃’出了偏殿。

    直到她已经泡在了温暖的花瓣汤中方才想起:玉簪子还未送出呢!

    见阴丽华走了,许美人松了口气。

    阿梅赶紧拿了干净的尿布上来,许美人熟练地给刘英换了尿布:“谢天谢地,我英儿果然聪明!”

    阴丽华来意不明,却绝对不善。刘英泡尿将阴丽华吓退,实在是帮了她大忙。此时静下心来,许美人倒是可以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阴丽华了。

    “难道她又有了?”许美人疑惑极了,否则,阴丽华为何突然对刘英如此上心。

    “美人,陛下回宫才个月,”阿梅道,“而且,陛下如今只宿在未央宫中,连长秋宫都不去了。她怎么会有?”

    “等等!”许美人猛然惊,内心有了个猜测,“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她怎么会有’。”阿梅道。

    “不对,上句。”

    “我说……”阿梅挠了挠头,“而且陛下如今只宿在未央宫中,连长秋宫都不去了。美人,这句不妥吗?”

    “陛下只宿在未央宫中,连长秋宫都不去了。”许美人忽然惊出身冷汗,她牢牢抱住刘英,脸色发白:“难道……难道她想要抢走我的英儿?!”

    阿梅吓的面无人色:“美人,美人……你莫吓我,不会如此啊!”

    若要抢走刘英,除非刘英无母。如此来,许美人的下场可想而知,而她作为许美人的心腹,焉能得活?

    “她为什么不自己生个皇子?”许美人心思转的飞快,“除非,不能生,谁不能生?定不是她,否则她在生出长公主时,便会立刻下手,要么送南地贵女入宫,借腹生子,要么,便是对我下了手。那么……天哪!难道真是?!”

    “如此来,如此来,我的英儿岂不是要同皇后派对上?”许美人陷入狂躁之中,“不行,不行,我死不要紧,却不能让英儿有事,不能让英儿有事。再想想,再想想,定有法子。定有。”

    “若是太子卫,太子卫能入,”许美人眼睛亮了,“不行,不行……”

    “美人,既然如此,何不求见皇后,将此事道清?”阿梅突然道。

    许美人愣,继而失笑:“是!是!是!如今顾不得了,我这残躯不要没关系,只要我的英儿平安长大,世无忧。”

    她撕下里衬片,咬破手指,略思索,想了许久,终于写下行字来。罢了,她将其交给阿梅:“偷偷的,务必要送到皇后身边葵娘子手中。我们的性命,便在这信中了。你放心,我纵然身死也要保全你,我还想求你护我英儿长大成日。待他封王后,定能好好赡养你终老。”

    阿梅愣,双膝跪在地上流下泪来:“不敢有负美人!纵梅身死,也要护美人与小郎君周全!”

    阴丽华没有想到,阴识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妙计还未开始,便败在了许美人的慈母心上。

    这是个偶然,却也是必然。

    他们千算万算却算漏了点:为了那个不康健的皇子刘英,许美人是可以牺牲切。

    为了防患于未燃,将任何可能会威胁到刘英存在的事都掐灭于摇篮之中,许美人可以做很,想很,牺牲很。

    她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顾及,哪里在乎什么破天富贵?

    是以,郭圣通纵然被她险些害过次,可依旧无法厌恶她。

    如今,她看着手中许美人的血书,许久,放下,叹了声气:“叫你主子今夜想办法来长秋宫中吧。”

    “诺!”阿梅听了兴奋地应了声。

    她满心喜悦的离开了。阿露同她擦身而过,进了殿来,低声道:“娘娘,邓禹大人想要见你。”

    四月末。

    汉宫中那颗年逾百年的桃花树已经开满了粉色桃花。

    桃树下,素衫长袍男子正在沉思间,忽听身后脚步声传来,回头便看到郭圣通被婢女搀扶行来。

    “这身衣服,意外的好看。”郭圣通上下打量他后,笑了。

    邓禹并没有搭话,只是作揖道:“娘娘安好。”

    “很好,”郭圣通笑了,“如今芳草萋萋,鲜花似锦,仲华陪我走走吧。”

    邓禹应了声,跟了上去。

    往来宫人见了皆不以为意:毕竟如今邓禹将为天子相父,又负责太子卫,同皇后走在处,十分正常不过。

    “太子卫之事如何了?”郭圣通道,

    “许适龄世家子已然挤满禹之府邸,日日夜夜皆是孩童哭闹嬉戏之声。娘娘看禹如今之面容便知人数何其也。”邓禹摇头道。

    郭圣通果然去看,只见他眼圈下头大团青黑,便哑然失笑:“仲华对孩童毫无办法。哈哈,不过说来,仲华家中无幼童?仿佛仲华今年已然二十有五?还未娶妻?”

    邓禹脸色烧:“连年战乱,故无心嫁娶之事,定都雒阳后,又遇母丧,欲向陛下告宁,陛下却不允。”

    所以说,从定都雒阳之后,三年内,邓禹都无法娶妻。这还真是有点……

    邓府无女主人啊,难怪邓禹对着群孩子束手无策了。

    “我随陛下出征后,疆儿你需照拂。”郭圣通道。

    邓禹皱了眉头:“娘娘,今日禹冒昧求见,乃为之前娘娘于无名谷中所说之言。娘娘,陛下如今待您如何,您也是能看到的,能否,放过陛下……”

    “仲华此言差矣!我何德何能?能对陛下不利?仲华当真是高估我了,且,我是傻子不成?疆儿如今未长成,我纵使能够,也绝对不会对陛下不利。”郭圣通笑道。

    “娘娘自然不是傻子,娘娘是聪明人,只不过,般的聪明人能想到娘娘刚刚所言‘太子年幼’,而娘娘却不是般的聪明人,禹怕只怕,如同娘娘这般聪明绝顶之人,想的却是长远之事:例如,太子长成之后。”

    “你说的不错,”郭圣通点头道,“只是如今说这些都已无用,我只能告诉你,我不会对如今的陛下落井下石。”

    只是,郭圣通如今的确不会对刘秀再落井下石的原因,是因为,那石头早就抛到了井下。

    邓禹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汉宫之春,十分明媚鲜艳。”

    “可是仲华,”郭圣通手指着丛开的甚好的花,“你知道这花为什么这么艳红吗?”

    “禹不知,亦不愿从娘娘口中得知。”邓禹立刻道。

    “我却很想告诉你,”郭圣通笑道,“这艳红之色,乃后宫人的血泪所染所凝。你可知?”

    邓禹凛,继而无奈地苦笑声:“我便是知道,从娘娘嘴里头听到的,绝不是什么诗情画意的优美言辞。”

    “诗情画意?”郭圣通瞥了他眼,“你征战沙场,手刃敌将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这个?”

    “娘娘,您还怀着皇嗣呢,”邓禹无奈道,“就不能稍微注意些吗?我有时候真的怀疑您真是被娇养大的女子?”

    “怕什么?”郭圣通笑道,“若这两个都被我影响了,大不了个长大了当女将军,个长大了当男将军。为双刃剑。壮我疆土辽阔,捍我大汉之安。”

    “娘娘对未来公主与皇子的期望,委实……别出心裁。”邓禹道,“只是若真如此,陛下是不会高兴的。”

    哪家的公主和皇子,放着安逸的生活不享,跑到战场上去打战的?须知,刀剑无眼啊!

    “到那时再说。”郭圣通道,“如今说什么都不过是虚的,让他们自己去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为人母的,拼了切,不过只是想让孩子日后选择自己人生的时候,自由些罢了。”

    可惜,为了日后子女能够自由选择人生,如今要牺牲的人中,还了个郭况。

    唯值得庆幸地是,郭况同那耿炼玉竟然在接触中渐渐对彼此产生了好感,这对郭主来说,也算是巨大的安慰了: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了女儿,牺牲儿子的幸福。郭主心头已然对郭况充满了愧疚,如今发现郭况竟同那耿炼玉互有好感时,只喜得险些流泪。

    这桩亲事在顺利之余,出乎意料的让当事人都很满意。耿家老夫人是很快便进入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境界之中。

    刘秀得知这样的好消息时,先是愣,继而竟觉得内心有些凄凉来:耿家同郭家这算是联手了啊。

    无人知道,建立太子卫不仅是为了平衡南北氏族,将他们都绑在太子这条船上,是为了防止日后郭家独大的情况出现。

    所以,他才要邓禹这样的人来负责太子卫,来做刘疆的相父。因为,只有邓禹能够将刘家正统的思想传承下去,若不是情况实在不允许,他还想设下暗棋,除去郭圣通。原因无他,郭圣通如今还算是好的,可日后会怎样?

    权利的滋味她旦尝过之后,还舍得放手吗?

    若是她不愿放手,想要窃取他的江山该如何是好?

    须知,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便是感情,情感易变,保险起见,他应该将郭圣通除去。这样刘疆成长便不会再受到她的影响,不会给她机会让她能够窃国。

    可,他却不能够这般做!刘疆太小了,他的时间太短了……

    刘秀狠狠地举起卷竹简,往腿上砸去。看的程立险些叫出声来。然而……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如今,他的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

    同样得知郭家已同耿家结亲的消息后,阴识陷入了片沉默。

    “次伯,”邓氏小心翼翼地问,“接下来我们应当……”

    “计划不变,”阴识道,然后他慢慢撑起身来,“我只是太震惊了,丽华那头和许美人得尽快达成协议才是啊。”

    被阴家众人惦念着的许美人如今却是在这长秋殿中。

    她穿着小黄门的衣服,看上去毫不起眼。在那里,低头垂首,如同这宫中随处可见的小黄门般作态,没有任何突兀的。

    郭圣通看了她许久,方道:“你想求见我?”

    许美人闻言立刻跪倒在地:“求皇后娘娘救命!”

    继而,她便将心头所虑之事道来。末了又道:“我只愿英儿生喜乐安康,阴贵人要除我,我倒是不怕,唯怕的是,我的英儿,之后会如何。”

    郭圣通心念动,却只道了句:“哦,那你想如何做什么?或者,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许美人眼神亮,正要说话时却被郭圣通阻住:“且慢,你说你的,我却不定会答应。”

    许美人面色僵,立刻她便道:“无论如何,我很感激娘娘能让我有机会说出来:娘娘,您看英儿如何?阴贵人要我的英儿,那么我便用英儿做饵,设计于她。只求事后娘娘护我英儿命。”

    “你欲要如何做?”郭圣通没想到许美人竟然主动提出以刘英做诱饵,不由得有些意外。

    “与阴贵人交好,然后,请她至偏殿,她离开偏殿之后,我便将藏好的桃花放到英儿面前。”许美人说,“英儿不能接触任何花,否则便会开始鼻痒、流涕、打喷嚏、且眼睑肿胀似染风寒之症。然后,我便冒死求见陛下。”

    这计策粗糙了些,可好在勉强能算实用。扳不倒阴丽华不要紧,许美人只是用此来做自己的投名状罢了。

    郭圣通闻言微笑:“看来你是真的决心要跟我党了。”

    许美人听了便知有些希望,忙道:“娘娘明鉴,我欲高攀娘娘!”

    “若真想为我做些事,倒不用你去做什么这招。”郭圣通轻笑,“你只需同我做笔交易,我自然护你同刘英安全。”

    许美人闻言大喜:“谢娘娘!”

    “你倒是个不疑我的,”郭圣通笑了,“真不怕我是唬你?”

    许美人还真怕,但如今的形势是,就算郭圣通要唬她,她也得硬着头皮上啊。

    “娘娘做事光明磊落,”许美人道,“我哪里敢疑?”

    “既如此,你附耳过来。”郭圣通招了招手。

    许美人膝行过去。

    如此这般通之后,许美人睁大了眼:“竟……娘娘好魄力!”

    郭圣通摘下身上玉佩:“此乃信物,你便凭此出入我长秋宫中,调遣长秋宫之人。”

    许美人双手接过,却又忍不住道:“娘娘,当日我将阴贵人引来娘娘殿中……娘娘真的放心我?将这重要信物交予我手?娘娘不怕我转身便同阴贵人定计去?”

    “你不会。”郭圣通摇了摇头。

    “娘娘为何这般笃定?我却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娘娘高看我了。”许美人咬牙道。

    “我说你不会,是因为你是个称职地好阿母,”郭圣通下意识地抚上小腹,“你不会放弃能够陪着英儿长大的机会,你不会愿意将英儿交给阴贵人。毕竟人心隔肚皮,她始终不是英儿的生母。”

    许美人眼中含泪,字句道:“娘娘此番信我,我必不负娘娘!”

    四月的最后日。

    今日的雒阳城格外热闹。

    自刘秀定都雒阳城后,便开始对其进行了修葺。雒阳城是个不大规则的长方形形状,因南北长九里,东西宽约六里,故又有九六城之称。

    雒阳城有城门十二座,东面三面,由北向南依次为上东门、中东门、望京门。昔年刘秀带军回城,便是这东面的城门候郅恽已规矩为由,拒不开门。而刘秀之后便升了他为雒阳尹,可这郅恽却是拒绝,言及自己并不适合为官。刘秀便封了他为三城城门都尉,统管这东三城的城门候。

    这三城城门都尉直乃刘秀专门为郅恽量身打造的,郅恽直做得很好。今日的拜相父之礼,便就在这望京门内举行。

    雒阳城城内有二十四条大街,城中大道皆分做三,中为御道供皇帝出入,今日郭圣通和刘疆,便是从这御道驾车而来。御道两边筑土墙,高四尺余,旁人便看不到异常,刘秀带的人极少,这很好的掩饰了他如今已毫无知觉的双腿异常;今日观礼的文武百官同百姓只能走左右偏道,左入右出,各有规矩。

    因近五月,故夹道两侧的槐树花的清香已然可以闻到了。

    今日是小太子刘疆的政治初场秀,他马上便要满岁半了,今日拜邓禹为相父乃他目前人生中最重要的件大事。昔日,周武王金台拜姜子牙为相父,方开启西周八百年天下之始

    那时,金台台高三长,象征三才,阔二十四丈,代表二十四气。又分三层,端的是气派无比。武王亲迎姜尚下撵。层层引上台去,光是祝文便做了三大篇。最后周武王还上台,行了八次大礼方才妥了。

    而今日小太子刘疆拜邓禹为相父,为的却是尽快开启他的成皇之路

    周武王有些不同,如今这用在小太子刘疆身上的行头,自然不能同周武王相比。先是个亲迎相父邓禹下撵,刘疆就无法做到,别谈什么亲自上台对着相父行八次大礼了。

    毕竟,太子刘疆如今能稳,不要人扶着,慢慢儿走,便已经是很了不起。

    雒阳城东,台高三尺,只层,依旧是三道祷文。最后道本该是武帝刘秀来宣读,却不知为何,刘秀却指了郭圣通上台去念。

    世人皆叹刘秀果然爱重皇后,却不知,他是只能端坐在褥席之上,摆出威仪的姿态来。走路……却已然是十分艰难了。

    郭圣通在台上,从那小黄门手中接过了银轴黑面秀金龙的圣旨。

    她打开:“维大汉光武四年,精.阳朔望,大汉光武帝乃敢昭告昊天上帝,后土神祇曰:‘呜呼!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今天下未统,乱臣贼子欺我汉室。臣秀欲统山河,光复汉室,祗承上帝,为后继之火,乃聘请邓禹以助臣子疆。今特拜邓禹为太子相父,携领太子卫。神其鉴兹。伏惟尚飨!’

    郭圣通读祝文之时,小黄门以引着刘疆走上来。刘疆每步都走得极稳,郭圣通有意配合他的速度,所以当她读罢时,刘疆便正好走到邓禹跟前。

    他还有些小喘气,此时正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珠看着邓禹呢,刘疆的笑是天生带的,初时他们还以为是他爱笑,后来才发现,但凡他睡着,醒着,不说话时,脸上都是副小模样,左侧面颊还自带个小酒窝,看上去极为乖巧可爱。

    他这路走来,已让众人惊诧不已,刘秀笑着听着身后百官和百姓议论纷纷,无不在惊叹小太子的可爱与壮实:他竟然能自己走路了!

    刘秀心头自然是得意非常。

    此时的刘疆在邓禹面前,好奇地歪了歪头。郭圣通叫乳母教过他该如何行礼了。其实,意思到了就行,他毕竟小,众人也不过苛求。

    刘疆那里不动,可是急坏了郭圣通和刘秀。

    好会儿,他终于动了,小手放到起,似模似样地作了个揖:“父!”

    他的词汇有限,如今说的最顺口的只有‘阿父’‘阿母’‘走’。‘相父’词对他太难,他最后竟然只干脆的喊了个字‘父’。

    这揖下去,刘疆累了。

    可还不行,大礼减为作揖,八次大礼变成三次小作揖已然是很折中了。他再累,也得把剩下的两个做完,这事儿才算敲定。

    刘疆起身的时候,没稳,下子便跌在了地上,他也不哭闹。团儿棉花包般的便又慢慢地起来,这动作他练习过无数回。众人却不知。于是文武百官和有幸能观礼的百姓,便在台下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的小团子点点地撑起身,慢慢地爬了起来。

    他这动作慢的,众人都有些害怕了,好不容易直了身,便听得阵长长吐气之声。仿佛这人群也同小太子刘疆般,使了老大力了。

    无论如何,小太子刘疆今日这三揖最后总算是作完了。大家也都对小太子刘疆有了深层次的认识:这是个虎子,绝对无差!夸张点的,当日回去便去千秋寺烧香磕头,眼泪哗哗的地泣道:“太子不凡,大汉将盛!”

    乱世人不如太平犬,这点没有经历过乱世的人永远不会懂得。

    而经历过乱世之后,便会加珍惜这难得地太平。

    可惜,如今的天下,却不是真正的太平。

    对于雒阳城的百姓而言,这已经算是太平盛世了。可对于刘秀而言,隗嚣公孙述日不除,如头上悬剑,便日不得安宁。

    四月的最后日,刘疆刚刚拜完相父。

    五月打头的第天,刘秀便同郭圣通,准备踏上出征隗嚣的征程。

    这日的出征,仿佛是感觉到了这是他人生中最后次亲征,刘秀时竟伤感起来。出征前,他端坐在马车之上,对大汉儿郎们进行了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动员。

    到了最后,刘秀仰起头来,唱了那首《无衣》,他仿佛将毕生的力气都注入在了那曲中,只引得这干儿郎,都忍不住流下泪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在歌声中,郭圣通仿佛看到那年马上的刘秀,饮酒,唱罢《无衣》,跳上马去,挥手喊出那声:“儿郎们,且随我去!”

    她心头有些激动。

    刘秀唱罢无衣,仿佛从场金戈铁马地梦中醒来。他垂下了眼眸:“二郎们,起行。”

    如同被拔了牙的虎,他再也没有了当年那挥之方遒的气魄……

    此行,刘秀带了六员大将在身边:耿弇。盖延、臧宫、銚期、王霸、贾复。

    才行了日,便有军情到,原来祭遵在围剿陇山深处的隗嚣时,中了计,如今被隗嚣包了饺子。麻烦的是,祭遵在陇山只看到了被打的鲜血淋漓的马援。

    看来,马援传书的事已然败露了。隗嚣已然改了计谋,隗嚣将马援打的奄奄息,扔到陇山,要么是要将杀了名士马援的名头嫁祸在祭遵头上,要么就是要让祭遵带上这个拖累,无法专心应战。

    无论如何,祭遵算是被隗嚣给设计住了。

    刘秀看罢军情,将其递给了郭圣通:“你也看看。”

    郭圣通看过,心头也是紧,她道:“文叔,该怎么办啊?”

    刘秀微微笑:“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郭圣通明白,这是刘秀要教她如何布阵了。

    她状似冥思苦想番后,方道:“隗嚣实在可恶,当严惩之,可是文叔,如今祭遵将军在与他苦战,若是,若是他拿了祭遵将军,我们该如何是好?”

    “这个你先不要考虑,先说这局面该如何解?”刘秀笑道,他此时又重新找回了久违的自信。

    郭圣通微微颦眉:“如何解,如何解?要不,咱们同祭遵将军里应外合?”

    刘秀摇了摇头:“太难了,我们并不知道祭遵现在的情况,你再说个。”

    “恩,不然,就狠狠地打隗嚣?”郭圣通道,“像打兔子似得,围堵?”

    刘秀笑了:“如何围堵打兔子呢?”

    “文叔,我实在想不到了。”郭圣通道,“你就告诉我行吗?”

    刘秀笑的越发得意:“隗嚣如果在陇山打败了祭遵,你想想,他会去哪儿?”

    “去哪儿?雒阳城!”郭圣通眼神亮,“他要来雒阳城,所以,他会东下!所以文叔,我们应该堵着东面!”

    “孺子可教也!”刘秀满意的点了点头,“通儿好歹还不算太苯!接下来,我便要耿弇率军进驻漆县,盖延进驻旬邑,銚期进驻汧县,臧宫贾复王霸等人,全部前往长安城!”

    “如此,隗嚣逃无可逃!这是个死局啊!”郭圣通猛然抬起头来。

    刘秀得意地笑了:“这便是我为隗嚣准备的精彩结局,死无葬身之地!”

    雒阳城,邓禹府邸。

    邓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天竟然会变成孩子王。

    “郎君,快去看看,陈家的小郎君又在打架了……”

    “郎君,快去看看,李家的小郎君现在在庖房赖着不走呢……”

    “郎君,快去看看……”

    邓禹晕头撞向之际,忽见人奔来:“邓大人,快去看看……”

    “停!”邓禹终于再也忍受不了,“个个的来:陈家的小郎君在哪儿打架?快带我去……”

    “郎君,庖房都要翻天了!”

    “郎君,浣衣房所有的衣服都已经……”

    “邓大人!快进宫去吧!”那后来的人猛地喊了嗓子,“太子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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