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忠犬的炼成 作者:苏雪若

    边界告急，楚瑜从赵福那听说,回鹘叛乱,守边大将赵杨战死，延熙帝如今正是焦头烂额之际，有好事情等待他处理。

    楚瑜不敢打扰他，但是她也不想没心没肺完全不理会,她总要做些事。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吗,夫妻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楚瑜没有做过妻子，也不知道怎样做个好妻子,但这并不妨碍她尽心。

    总之，只要有心，就没有困难，那些说不会的都是借口。

    楚瑜决定给延熙帝做衣服，做套里衣里裤，不，做两套,让他轮换着穿。

    只要想到他穿着她亲手做的衣服,楚瑜心里就别提美了,有种这个人是她所有物的感觉,还有种装扮自己芭比娃娃的兴奋。

    说是亲手做，实际上剪裁都是绣娘事先剪好了的，她只需缝上就ok。怎么说她也是会绣花的人，这点针线还难不倒她。

    可能是开始新鲜的关系，或者是她想给延熙帝个惊喜，总之，楚瑜干劲十足，接口缝得匀称细密，满满的都是她的爱意。不过两天，两套里衣里裤就缝好了。

    担心不够柔软，楚瑜还手洗了两遍，每寸都细细地揉搓到，把布料揉得软，舒适。被洗得干干净净柔柔软软的衣服，晾在阳光下，就像是楚瑜的心，满是雀跃和期待。

    不过，当切都准备好之后，她又怯懦了，扭捏着不想送。把衣物俏俏放在床尾，用个小布包包着，每天都去摸摸，想象着延熙帝收到时惊喜的样子。他大概会笑，嗯，不会，他这个人有点装，估计不会表现得太明显，但是眼睫毛定会颤，颤啊颤，像是风中不稳的蝴蝶。

    她在心头偷偷幻想着，可衣服却直都没有送出去。

    夜晚，楚瑜又次打开小布包，把衣服拿出来展在床上，轻柔地抚平每个褶皱，想象着延熙帝穿上的样子。

    唔，定帅呆了！

    陈喜进来添水，将茶壶用厚厚的棉布包着，保持水温。近来天热，楚瑜半夜经常被渴醒，所以床头就备着壶温水。

    见楚瑜又在摆弄衣服，陈喜好奇：“娘娘，您怎么还不给陛下送过去啊？”

    为什么不送过去？

    楚瑜垂下眼睫不说话，莹白的脸蛋有些红。

    陈喜不懂她的心思，添好水后，就出去了。

    这未送出去的衣物就像是楚瑜未破壳的心思，最开始打算做的时候，楚瑜的心思还纯洁得很，她就是想单纯地尽点心意，对延熙帝好点。只是当衣服做好之后，她的心思就变了。

    楚瑜躺在床上，心头突然有了点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的相思意。

    喜欢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楚瑜不知道，但是她发现，自己的心有些失去控制了，酸酸涩涩，起起伏伏，开始脱离她的掌控。

    其实，喜欢上延熙帝真不是件难事，他符合女孩子幻想中的白马王子的切。

    他高大帅气，他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他洁身自好，他对她好。

    女孩子总是抗拒不了温柔攻势，也许是因为有着颗柔软的心吧。

    这两套衣服，楚瑜不打算送出去了，就像是她的异样心思，她也不打算破壳。在这皇宫里面，太情并不是件好事。

    楚瑜其实是个很能沉得住气的人，她安静了两日，就已经能控制自己晚上不在遍遍打开那个小布包了。

    她觉得再过几日，她就能把小布包从床尾拿下去，放在柜子深处，妥贴藏好。

    不过，还没等她收藏好，延熙帝就过来了。

    他穿了月白常服，腰身勒得细细，而且头戴耀眼金冠，打扮得很骚包。

    两人块用晚膳，楚瑜吃饭的时候通常都很专心，但是这次她专心不了了，咬着糕点，睁着水润桃花眼，眼眼觑着延熙帝。

    她怎么觉得今晚的黄桑有些不对劲呢，身上似乎带着股奇怪的情绪，而且，他居然主动夹了几口素菜！

    天啊，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果然，在晚膳的尾巴上，延熙帝优雅地放下筷子，然后提起了个不优雅的话题：“你和理国公府是亲戚吧。”

    楚瑜握着筷子的手紧，嘴里的糕点瞬间就失了味道，这是要秋后算账的节奏吗？

    她忧伤地转过头，幽怨地看着延熙帝，提醒他：“陛下，食不言。”问斩之前，总得让她把断头饭吃完吧。

    闻言，延熙帝神色清淡的将视线转到她碗里剩下的半块糕点上，毫不留情：“那就别吃了。”说着转向陈喜，“撤下去吧。”

    完了，撒娇都不好使了吗？

    楚瑜赶紧正襟危坐，态度良好，眼神可怜，请求宽大处理。

    延熙帝受不了楚瑜那湿漉漉的眼神，他转过头，声音绷紧着，个字个字往出蹦：“这次平乱，理国公父子主动请缨。”

    楚瑜的紧张变成了懵，她愣愣地抬头，直直看向延熙帝，她好像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哼，傻了吧！延熙帝已经不想跟她说话了，直接从榻上下来，脚丫子伸到鞋里面就要走。

    但他没动了，因为有人在背后扯住了他衣摆。

    延熙帝垂下眼睫，嘴角轻轻上弯，然后他就听见道小心翼翼地问询，带着微颤的紧张，“陛下，同意了吗？”

    放开，让他走！

    延熙帝想恶狠狠的转头，他要瞪她，瞪她，狠狠地瞪她，让她知道他生气了，很生气。

    他往前拽，但是还不敢用太大力，怕把她拽下来。

    而楚瑜，也是头次这么胆大，她直拽着，没有撒手。

    李茂其实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很时候他都习惯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刚登基时，习惯了先帝散漫的大臣们会私下议论他残暴，但是两年之后，他们口中的残暴就变成英明果断了。

    最开始从楚瑜口中听到表哥二字时，他有想过将凌出尘治罪，或者打发得远远的。不过，最终，他放弃了这些想法。

    他也想过要治治楚瑜，她心里念着别人，他就定要稀罕她吗？天下间的女人有都是，比她温柔，比她贴心，比她……嗯，比她胖，比她瘦，比她高，比她矮……

    好吧，李茂舍不得把美好的形容词放在别的女人身上。

    而且这样的自己也好幼稚，所以，他很久没去看她，他想静静，考虑清楚。

    ——

    这个不愉快的晚上，李茂还是留了下来，两人并排躺，规规矩矩，动不动，僵尸般。

    楚瑜先开口：“陛下还没告诉妾身，您同意了没有。”

    李茂冷嗤声，心道，真是关心啊。

    他坐起身，披上外袍，看样子是想走，可楚瑜仍在那刺激他，“陛下为什么不回答？”

    真是够了！

    李茂气呼呼，他觉得自己就是在作死，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

    愤怒的人走在地上都啪啪作响，鞋子敲击地板，很大力，走路都带风，怒气嚣张。

    李茂阴沉着脸走到门口，刚要开门，里面突然传来声惊叫，“哎呀——”

    他转身蹭地蹿回床上，速度快得楚瑜还没来得及做好表情。

    李茂目色紧张，双深邃黑瞳在夜明珠朦胧的光芒下显得格外的亮。

    见此，楚瑜的颗心真是又酸又涩，她主动抱住他，双臂揽上他的腰。

    李茂被扑倒，然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上当了。

    这种利用他感情的欺骗，被人掌控在手心戏弄格外令人愤怒，她在利用他对她的关心。李茂胸膛起起伏伏，怒气翻涌，似乎在寻找缺口爆发出来。

    可是楚瑜却像只兔子样，看似怯懦胆小，实则胆大妄为，这个时候居然还敢趴在他胸前。

    软塌塌团，真烦人。

    可也就是这样烦人的家伙，居然就这样点点把他胸膛的怒气化解，直至消失。

    真是只烦人的胖兔子！

    楚瑜点也不考虑自己的体重，很不自觉地压上去，还往下沉了沉，憋着气使劲压。压了会，她压不动了，松了口气，双手大张，软软地趴着。

    “陛下。”她小胖手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滑，滑啊滑，滑到他手上，握住。

    延熙帝抿了抿唇，手往出挣了挣，没挣开，便也由着她了。不过他心里面却是冷笑着的，呵呵，为了表哥，本钱下得真大啊。

    “为什么要提起表哥呢？”楚瑜决定开门见山，有些事憋在心里，与其被胡乱猜测，不如挑明说开。

    别说是延熙帝这般高傲的了，就是她也容不得自己喜欢的人心里永远存着颗朱砂痣。人都是自私的，谁不想要个完完整整的心呢。

    她是出不去这宫廷了，是要跟延熙帝过辈子的，所以凌出尘绝不能成为两人之间阻碍。

    没等李茂回话，楚瑜就自顾说了下去，“我是想过要许给他的。”

    李茂身子僵，眼神蓦地凌厉起来，幽深寒凉。

    楚瑜把脑袋埋在李茂胸口，咬了他锁骨下，恨恨磨牙：“都怪你这个坏蛋，如果，你能把大姐姐留下，放我出去，也许我就能嫁给表哥了。”

    李茂的颗心仿佛被铁剑猛搅，鲜血淋漓，他撇过脸，眼角蹦出颗小小的水珠，很小很小，顺着眼角淌下，没到枕头里。

    楚瑜还在自顾说着，“这样我就可以和表哥，起吃好吃的东西，看好看的戏，玩有趣的游戏。”

    李茂继续沉默。

    楚瑜还在说，说很她和凌出尘小时候的事，说他带她去捉蛐蛐，说他把糕点藏起来偷偷给她吃。

    还说南边运过来的荔枝，这些都是要进贡到宫里去的，理国公府只分到小小的篓，而凌出尘是只有小小的盘。可是他颗也舍不得吃，全部留给她，然后偷偷地舔舔皮，就说他吃过了，还绘声绘色地给姨母讲荔枝的味道，说他有爱吃。

    她说了很，但都是纯纯的感情，干净像泉水般。

    说着说着楚瑜眼眶就湿了，眼泪颗颗往下落，她欺负延熙帝，就把眼泪都蹭到他脸上，“陛下，你说他若是我亲兄长该有好啊。”

    楚瑜不傻，她能明白点延熙帝对她的感情，所以，她要趁早把凌出尘撇出去，这是为他好，也是为她自己。

    “兄长？”延熙帝总算是回过点神。

    “嗯。”楚瑜点头，然后声音小小，似是有些害羞，“其实，我直以为成亲就是两个人在块吃饭玩闹，后来才知道不是。”

    “那是什么？”李茂的声音有些轻忽，像是从嗓子中飘出来，带着灼灼热意。他觉得自己似乎从地府飞到了天上。

    嘿嘿，真的要说这件羞人的事情吗？

    楚瑜扭捏了下，然后悄悄趴到李茂耳边，把曲嬷嬷教过她的事情都说了遍。然后还总结了下，“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兄长和夫君是不样的。”

    “哦？”李茂身体发紧，不自觉沉了语气，像是怪叔叔垂涎懵懂小萝、莉，诱惑她继续往下说。

    楚瑜说出自己的感受，“跟表哥在起很开心，就像是和娘亲、弟弟在块样，起笑笑闹闹，但是和陛下……”她声音越来越小，有些说不下去了。

    李茂急得抓耳挠腮，他好想知道，好想，好想！

    楚瑜逗弄了会，见他明明着急却束手无策，抓耳挠腮的样子，心里阵暗爽，“和陛下在块就是很怪，心总是跳啊跳，会伤心，会高兴，还会嫉妒，我都不是个好贵妃了。”说到最后，她挤出两颗眼泪花花，霸道的模样，“我不喜欢陛下看别的女人。”

    哇——

    李茂扬着脸，张大了嘴巴，眼神阵痴呆。

    模样真是要傻有傻。

    回神之后，他把楚瑜死死搂住，抑制不住心里的欢快，嘿嘿，嘿嘿，嘿嘿，笑了好几声。

    “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凌家父子？”李茂还是有点嫉妒凌出尘。

    瞧瞧吧，男人的小心眼，楚瑜偷偷翻了个白眼，给他顺毛：“她是我哥哥，当然要关心下，我爹爹若是去战场，我也要担心的。”

    好吧，这个解释还算满意，不过李茂心里还是别扭，忍不住又问了遍，“你是的只是把他当兄长？”

    “陛下担心自己比不过他吗？”楚瑜激了下。

    李茂瞬间消停了，他这个人自信心有些爆棚。但是心眼很小，有些爱计较，“你们小时候在块就只是块玩吗？”

    “不然还做什么？”楚瑜奇怪，两个小豆丁在块除了玩还能干什么，商讨国家大事吗。

    “嗯……咳咳，你们，有没有牵过手？”

    楚瑜骨碌点从延熙帝身上翻下来，她生气了，拿被子蒙住自己：“陛下当妾身是什么人，男女授受不亲。”

    这种时候必须先发制人，给他点颜色，否则肯定问起来没完。

    果然，楚瑜生气，李茂就蔫了，转身隔着被子抱着她，讨好小意：“对不起。”

    楚瑜故意晾了他会，然后缓缓回头，模样委屈，心里偷笑。

    嘻嘻嘻，她怎么就这么聪明呢，果然是懂得啊。

    两只和好了，感觉心贴近了，个被窝，叽叽喳喳，说着没营养的话。

    “陛下，你不热吗？”

    “不热，你热吗？”

    “也不热。”

    “其实，我有点热。”

    “其实，我也是。”

    “……”

    真是无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