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修)
男主死了之后 作者:赵十一月
皇后已然立下决定,易雪歌倒是不好再留,她只好带上皇后的药材回王府。
当然,她很快就庆幸她自己回来了——因为萧沉渊居然连午膳都没吃!易雪歌让人把凉掉的午膳端下去,然后才进了书房去找萧沉渊。
萧沉渊似乎正在看书,他手支着头手翻着书页,如墨般的长发顺流而下。阳光自雕刻着各种花式的红木窗口投下了,颜色明媚,使得他的面颊上依稀有流光徘徊,流连不去。
整个人看上去便如玉雕的般,莹莹生辉。当真是君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听到推门声便抬头去看,见是易雪歌方才舒了舒眉头,问道:“你回来了?”
这话说的平平淡淡却偏偏好似幽幽伏在心头的蝴蝶,不经意的动了动翅膀,叫人心上痒痒。
易雪歌被这美色稍稍诱惑又被他的话说软了心肠,本来的怒火不知怎的忽然熄了大半。正所谓“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被这么折腾,连声音都是轻轻的,只是没好气的问道:“你怎么没吃午膳?”
萧沉渊朝她笑了笑,毫不脸红的道:“夫人不在,我怎么会有胃口吃东西?”他随口说了安抚人的话,然后便轻车熟路的转开话题,“我还以为皇后会留你用晚膳,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易雪歌不为所动的瞪了他眼,说道:“我让厨子重新煮了点燕窝粥,等会儿我们起喝吧。”说完了这个,她才顺着萧沉渊的意思转了个话题,“宫中今日出了点事,薛淑妃那孩子没能保住,怕又有番风波。”
“这算什么风波?”萧沉渊嗤笑声,眼眸微微上抬,眼底的寒光如同幽潭深处的流光,既清且冷,“帝王之尊,后宫三千,他想要少孩子没有?又不是只有这个孩子。”
他说到最后句的时候,尾音微带复杂意味,似乎别有他意。只是冷冷的。
易雪歌呆怔片刻,立刻低头去看萧沉渊:“看上去你倒是深有体会啊!”
萧沉渊沉默片刻,缓缓笑:“夫人说笑了。我身边只得夫人人,从何来的深有体会?”
易雪歌却静静的看了眼他,忽然拉了张椅子坐到他边上:“你今天好似心情不好,怎么了吗?”
有些时候,她的感觉特别的敏锐,哪怕萧沉渊言笑如往常,她也能隐隐有所感觉。
萧沉渊侧头去瞧坐在边的易雪歌。她双眸黑白分明,纯粹如初时,宛如融融的春水流淌而来,温暖舒适,瞬间便可□□暖花开。他忍不住露出丝笑意,那笑意非常的轻微,只点儿就被融化了,他摸了摸易雪歌的长发:“见到你,心情就好了。”
易雪歌却哼了声,把自己的头发扯回来,小声道:“你就会拿这种话糊弄我。”
萧沉渊闻言微微沉默了会儿,好会儿才轻声问道:“雪歌,你自小长在冷宫,难道就不曾怨恨你的父皇吗?他生下了你却对你视若无睹,让你受尽各种委屈,不得不夹缝求生。你就半点都不气恼吗?”
易雪歌笑了笑,她若有所觉的垂下眼,从容自若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握在手里却不喝。
玉盏触手生温,她的语气也是温温的,平静的就像是雪粒落在地上:“还好吧。有句话不是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虽然我的父皇讨人厌了点,但到底也不曾真的对我下杀手。总的来说,我还是靠着楚国子民的供养,在他默许之下活下来的。”
萧沉渊低头笑了声,清俊的五官轮廓变得十分温软,瞬间的容光照人:“你倒是心宽......”口气在他胸口回荡着,始终无法下去,许久,他才开口道,“不过,也对。”
易雪歌不满的瞪了他眼,撇撇嘴:“你怎么尽戳我伤口。”点怜香惜玉都不懂,还能不能起玩耍了?
萧沉渊静静看着她,忽然抿唇笑,笑容真切。这么刻,他忽然觉得两人此刻无比的贴近——他们都有难以言说的身世和过去,回首便是不堪。偏偏,还要为了自己,竭力从那淹没自己的泥潭里面走出来。生存还是自毁,答案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门外恰好有侍女轻轻的敲了敲门。萧沉渊收回视线,沉默不语。
“进来吧。”易雪歌抬头叫了声。她急忙起身来,说道:“粥来了。”顺带朝萧沉渊看了眼,再次强调道,“我们起喝粥。”
萧沉渊回之笑,眼底眸光沉沉,似乎是窗外橘黄色的晚霞带着余温缓缓的压过来:“好,起喝。”
他轻轻笑,将“起”两字说得温柔至极。
直到此刻,易雪歌已经完全忘记了宫中的事,丝毫不知杜云微和皇帝已经因为这事又开始闹了。正所谓不作不死,有些人则是作了也不死,杜云微属于后种,有恃无恐。
虽然薛淑妃摔倒的事是意料之外,她暗中给人下寒石散的事情因此被发现,杜云微却依旧半点也不慌张。她慢悠悠的独坐在梳妆镜前,随手用把玉牙梳梳着披散而下的如墨长发。菱花镜的镜面打磨的十分光整,镜光沉沉,边上搁着个长颈玉瓶,瓶上顺着玉纹浮雕着副秋日赏景图,上面插着束如雪堆玉般的花,幽香脉脉。
不禁使人想起那句“小雨霏微润绿苔,石楠红杏傍池开。枝插向金瓶里,捧进君王玉殿来。”即使脂粉不施,与花卉相映,素面而照,杜云微也犹如名花,在镜中缓缓绽放,容色灼灼。
殿外皇帝御驾驾临的传报早早就传到殿内,杜云微却依旧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
皇帝大步而来,绣着龙纹的袍角烈烈生风,面上含着雷霆之怒,只叫人想起句话“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左右早已乖顺的退下。
见到杜云微这般不声不响,屹然不动的情景,皇帝是怒火交加,下子就伸手把人拉起:“你倒是悠闲。”他冷冷的看着杜云微,眼中点怒火澎湃至极,几欲燎原。
杜云微顺势抬头,回眸笑,那点笑意就犹如微薄的月光,轻盈而柔软,满殿花开:“陛下春秋正盛,何必在意这点区区小事?”
“区区小事?你眼里这就是区区小事?!”皇帝咬牙回了句,眼底怒火熊熊,“你如此妄为,眼底还有没有朕?”
杜云微却依着皇帝,她素面朝天,唇上却仿佛擦了点儿红色的胭脂,颜色研丽。顾盼之间,眼波流转,那唇上的点红便如雪地里红梅,触目惊心的艳。
她柔声道:“我失去了个孩子,便不能让人赔我个孩子么?”她依着皇帝,忽而抬头吻住了对方,温柔缠绵,“我已失去所有,陛下便不能心疼我次吗?别开其他,单单心疼我人。”
她那句“失去所有”涵义未免有些深了,皇帝心底动,终于还是回手抱住了她。手上使力,低头警告道:“只此次,下不为例。”
杜云微垂眼笑了声,眼睫颤抖,雪肤盛光,光华流转。那笑声里仿佛带着钩子,叫人意乱神迷,神魂颠倒。
皇帝眼神沉,伸了伸手,水青色的帷幕被拉扯下来,层层叠叠的纱布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花卉,无声而放。帷幕后的两人则是起依偎着往里走。
杜云微合眼应和着皇帝凶狠的吻,面红如牡丹,颜如渥丹,心底却是冷冷的。
依她的身份,此生都不能再有孩子,那么皇帝又怎么可以例外。她已失去萧沉曜,身处地狱,无日能够安宁,那么旁人又怎能置身事外?
这样想着,她仰起头,长发瀑布般洒落,触手冰凉却叫人从心底发热。杜云微静静的抿唇笑,唇上红艳,语声柔婉滑腻,如枝头初开的花蕊,娇娇嫩嫩。
“陛下,我真欢喜啊。”她搂住皇帝,呵气如兰,柔若无骨。
我真欢喜,有人能与我同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