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作者:鼎鼎当当

    往狼牙山方向追匪，jīng guò 好几个低矮的村落，村落旁的农田中不少乡人还在耕作，李虎有意让人喊应，他们却丢了农具转身避个不见。这令李虎他们有些沮丧，他们带着被抓的土匪带路，得到机会，原是可以告诉村民，土匪已经被他们打败，连匪首都被砍下nǎo dài ，却根本得不到机会，村民们趋利避害，如鸟兽散，好像拳打到棉花上。张口喊这些村民，并不是向村民索要bāng zhù ，道去打土匪，而是少年人为民除害后的心理，急切希望得到bǎi xìng 们的肯定。

    上了山，往土匪窝里摸，土匪们早已在感觉到他们要直捣匪穴之后，半道上早蹿了，就连杨白食也见势不妙，半道掉头，回他杨氏家族寻求庇护。

    山窝子里的破旧山寨，挑个酒旗样的破布招摇。

    几个看守山寨的老弱窝在土栅栏旁的块大青石下头，有两个妇人想从里头走出来，走到跟前，却又被这些看守山寨的人给赶了huí qù 。然而他们远远看到李虎行人到来的身影，lì kè 现出畏惧，个瘦弱的少年不由分说爬到石头上挥舞双手，大声喊道：“大瓢把子爷爷威风，大瓢把子又赢。”

    等李虎等人转过山腰，突然清晰出现。

    几个人便转身想溜，但已经来不及了，几个后生快马加鞭，卷着烟先进去，那几人lì kè 转舵，飞快地沿着青石跪倒线，双手高举兵器……尽管分不清是官兵还是又伙土匪，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识时务才能保命，这才是真理。带大伙前来的土匪jīng guò 路调教，已经想得周正，想取悦李虎，告诉说：“大瓢把子没了。李虎公子是天上星宿下凡，大瓢把子作恶端，被他杀了……”

    他路jiāo xùn 过去，却又充当马前，进去介绍土匪窝中的各个地方，个正在睡觉的师爷被他自告奋勇揪出来按倒在地上，片刻之后，李虎就拿到了土匪的账册。有账册和账房，本已觉得yì ;，接着，便又有个瘸腿的铁匠被反戈的那俩引路土匪拽出来，方海略询问，就断然道：“是杨武威！”

    李虎没有吭声，见有妇人闪现下，喊了声，俩引路土匪就路飞奔去撵，撵上拖来还不够，用手指方向，告诉说：“那边还关七八个呢，姿色都不错，除了俩是绑来的肉票，其他的都是抢上山的，公子尽管选用……”李虎厌恶地扫视了他俩眼，杨立、王小七这些人大没媳妇，有点儿蠢蠢欲动，李虎却默不吭声，要求说：“给放出来……”然后他持马鞭敲着靴子，路走过土匪窝子里的土台，到上面，俯瞰整个场地。哭哭啼啼的女子出来拜谢，所说的姿色不错，却非虚言，少年后生们都紧盯着李虎，想知道他让不让挑，他会不会看中谁，李虎却扫都不扫去眼，过不会儿，土匪的钱财已经收罗出来，倒在脚下，其中不乏大块的金银锭子和些珠宝，李虎亦是没有正眼瞧眼，视线直留在众人当中，但凡目不斜视的，他都微微点头。

    不知怎么回事，眼神钻在财货女人中的王小七偶然抬头，见得些许东夏少年在目不斜视，对金银女子看都不看眼，不知怎的，内心颤，连忙用肘子捣了杨立下，他像想到了什么，低声给杨立说：“俺哥说，对金银女子不动心的人，要么是傻瓜，要么是……”他畏惧地瞄了李虎眼，问杨立：“李虎就不缺钱吗？他又买地，又扩生意，他为啥点都不关心搜出来少钱？”

    杨立“啊”了声，糊里糊涂地说：“你怕他与你抢呀。他不是那样人。”

    王小七顿时察觉到杨立不是能够说话的，叹了口气，他胸中波澜起伏，好久好久，无法平息下去。

    李虎用脚把钱财划拉走部分，踢在旁，然后要求说：“人不是财货，尤其是这些女子，是要交还给她们的父母亲族，财货，你们先按顺序任选样。杨小七，我答应你了，那就你先来……等你们选过，圈出来的钱你们再分掉，其它的钱和粮食起登记上，分给周围的穷苦bǎi xìng 。”

    顿时有人交头接耳。

    杨立脱口说：“分给周围的bǎi xìng ？为啥？”

    紧接着，他用手指，大声说：“我们只这些？大头都在那边呢。”

    他发现众人看他，有点儿紧张，结结巴巴地说：“李虎。你拿走做生意总行吧，凭啥分掉？”

    方海hā hā大笑。

    李虎扭头看了他眼。

    他连忙止住自己的忘形，替李虎指了杨立说：“你说什么呢？杨立。这些钱财原本jiù shì 土匪洗掠来的。东家怎么可能拿走？”

    王小七越发地jī dòng ，突然走上去，挑选个大个的金锭子，却没有揣进怀里，走到李虎圈走的金银面前，把丢进去，大声说：“东家休要看不起我王小七，东家是干大事的人，我王小七从此也跟着干大事。”

    李虎极yì ;，扭头看着王小七。

    王小七退huí qù 说：“杨立。你也钻钱眼里，这点钱算什么，比起东家要干的事儿，小到哪里去了。”

    李虎温和地说：“什么大事小事，起诛杀土匪，该是你们，你们拿去，这是搏命得来的奖赏。已经圈出来许了。是你们的，你们不要谦让。”

    紧接着，他又问王小七：“你当真不要？要分掉？你当真知道我为什么要将剩下的钱财分掉？”

    王小七jī dòng 地说：“当然知道。东家把钱财分给bǎi xìng ，bǎi xìng 们就都知道东家的大名，传颂东家的仁义，东家就出名了，我也跟着东家出名了。俗话说，得名胜得万贯。”

    李虎摇了摇头，轻声说：“虚名与我何干？我坚持将这些钱财分给村民bǎi xìng ，那是道义，土匪们掠来浮财，我据为己有，就失去了道义，虽不算土匪，却也窃夺了bǎi xìng 之物，我将它们分掉，是要告诉bǎi xìng 们，我们铲除这些土匪，是在为他们除害，而不是为了掠夺土匪的财货。”

    王小七大吃惊，反问：“你连名都不要呀。”

    这下他回忆他哥说给他的话，怀疑李虎是在掩饰，当下回伙伴中间，不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去想。

    李虎却又说：“小七。我要急赶去郡城，你就与大伙起留在这里，送这些良家女子回家，给那些穷人分掉粮食和浮财吧，等你分完，也许会知道些以前不知道的道理。到时你再告诉我不迟。”

    东夏那边的后生交头接耳，看来对王小七这些人并不放心，怀疑李虎走，他们会不会把钱财瓜分，装自己口袋，李虎明知故问：“你们想留下看着王小七对不对？怕他把钱财装自己口袋？”

    他说着，人已经从土台上下来，捋了马跃而上，厉声喝道：“赶紧把自己该分的揣起来。然后跟我走。王小七会不会把钱财和大伙分掉，在于他怎么想，我要用这些钱财看看他能不能被信任，有何不可？”

    不大会儿，王小七、杨立就见李虎带着十余骑，卷着烟尘驰走出去，而他们？却面对着群俘虏、女子、金银器物和粮食发愁，刹那间，他们就出了很的恐惧，土匪散了，但李虎zhè gè 主心骨走，他们会不会再聚拢回来？到时候，这些人，怎么可能看得住？说不定命都要丢里头。

    几个杨村后生醒悟过来，跑着去撵李虎，大喊：“李虎。李虎。你别走呀。”

    但远处响起的却是李虎爽朗的笑声。

    大伙没了主意，想起李虎让王小七来安排，纷纷询问王小七：“小七哥，咱咋办？”

    王小七咬牙说：“把俘虏们全绑了，穿成串，咱们带着财物粮食和人下山，路分钱分粮，告诉他们，咱东家带着咱们灭了土匪……”

    说干就干。

    但是粮食和钱要收拢，有穿起来的俘虏，下山也慢，下了山，天色已经不早了，群女子不再哭哭啼啼，也不忙着回家，纷纷说：“俺们都是你们解救出来的，万土匪回来，俺们跟你们起跟他们拼了。”

    进到个村落，开锣喊，村正带着丁壮出来，不敢相信地看着个他们村的姑娘哭着扑向自己的长兄。村正就地转头，大喝声：“快。给义士们跪下磕头。”

    在村子呆了会儿，浮财和粮食分了些，又要去下个村，维持秩序，怕人拿占的村正便要求说：“都带些棍棒跟着，免得散了的土匪回来，要是有人不规矩，想分，你们也帮着jiāo xùn 他。”

    天黑之际，个个村子过去，不停有人问王小七的姓名，问问到，就说：“啊。原来他是易县白河王亭长的弟弟呀。”

    王小七不知为何，心底莫名濡湿。

    他们从匪窝抓来的人被人扔打，而他们，却路受人围绕喝彩夸奖。

    年来持强斗狠，不过是为了乡间扬名，忽然这天就到来了，但这次，似乎全然不同。

    又出了村，又进村，再出村，黑夜也不再黑，bǎi xìng 们给打着火把前头开道，杨立也转变了，阴郁扫而空，再掉头跟人说：“咱们成大义士了，快跟凌刚哥样了。你说李虎知道不知道？土匪？咱还dān xīn 土匪？这么人跟着咱，土匪回来也干死他们。”

    走着，走着，王小七突然哭了。

    杨立不知咋的，追问他，他才给杨立说：“东家教我们怎么做人呢。他年龄不大，读得书却，下子就让我明白了呀。你说我以前咋那么浑呢，好好的人不做，横行霸道，和这些遭人恨的土匪有啥区别？人谁不知道你好你坏？人谁不敬佩好人，厌恶坏人，比赖，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