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浪 作者:童杆

    疾风骤雨的十年过后，计划经济悄然退身。由于信息闭塞，交通运输落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过程中的双轨制时代，计划内和计划外的商品的价格有着很大的差别。这个形势下，便派生出个新兴行当，他们走南闯北，倒买倒卖，从中牟利。那时被称为“倒爷”的，就是干这行的人。

    其实各地区的人对新生事物所持的态度不样，也能使“倒爷”们有机可乘。譬如国库券，他们只要在某地收购，又在异地抛出，就可能赚到大宗的钱财。其时，做这种事的人并不，没有过人的胆识就不敢涉足这个行业。因为以前凡是做这类事的，均被称为“投机倒把”，属于违法。

    随着秦桥新等人为代表的“明山派系”的倒台，明山市特辑处被取缔，幸免牢狱之灾的杨捷智，仅凭着自己的不烂之舌，从亲戚朋友开始，声称能平价弄到当时的紧俏商品，诸如电视、冰箱等各种高档用品。大批的钱到他的手中供他挥霍，他虽然拿回些商品，但完全是拆墙补洞，严重亏空。

    那些长时间未拿到商品的人，知道上当，纷纷前来索物讨债。杨捷智东躲xī zàng，往往深半夜才溜回家，债主们涌到他的住宅，把他家内的物件搬得空空如也。可是，他的全部家当只能抵少钱？于是债主们联合将他告上了法庭。

    法庭内杨捷智对自己所有的债务供认不讳，由于他实在没有偿还能力，这劫他再也躲不过，被判刑三年。

    狱中的杨捷智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经常几rì不吃不喝，然后又下子咽下大量干米饭，这消化道如何受得起？疼得他满地打滚，次被送到监狱医院抢救。医生对他说：“你只要配合我的治疗，我肯定能把你的‘消化道梗阻’治好。”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能配合医生治疗吗？

    监狱只得对他进行“保外就医”，把他放了出来。刚出狱的杨捷智完全没了人样，皮包骨头，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靠扶着墙才能走道。

    由于那些债主基本上都是他的亲戚朋友，杨捷智出狱后，债主们都不遗余力的帮助他，把自己所能有的各种门路交给他。这是为什么？是对他起了恻隐之心？不是，债主们知道了，杨捷智进监狱，他们就血本无归。现在帮他，是为了让他能赚钱，可以早rì还掉他们的债。

    商品经济之风的刮起，各地纷纷掀起建设浪cháo，建设地的建材却处在全面紧缺的状态。许有条件的小型企业，纷纷搞起了建筑材料的生产，当时流行的句话：“要发财，搞建材。”

    杨捷智就这样成了建材行当的“倒爷”。这是处在建材工业整体生产技术水平落后的时期，生产单位规模小、品种少、门类难以配套。也真是因为这个时期，杨捷智充分体现出他灵活的经商头脑，在门路宽广的口碑衬托下，和实实在在的把需求单位所要的物品如期配齐送到，尽管吃了不少苦，他的钱却比他预期的还要来得快、来得。

    声誉和他的钱样堆积得越来越高，许小单位都有杨捷智的名誉职位。有些房地产商资金时周转困难就将部分房屋抵押给他，尝到买卖房屋甜头的杨捷智，便以建材供应商的身份，从房屋开发商那里以成本费收购房产，尔后又以市场价甩卖出去，他以极快的速度积累了财富，在竞争中露出头角，顺理成章的挤身到房地产业。

    在房地产业，杨捷智凭借着供、产、销集于体的便利，是路顺风，并吞了些小企业。在动迁这方面，他们的办法最，总结下来其实也简单，就是：骗、吓、再骗、再吓，甚至武力胁迫，如此下来，般的居民都能搞定。鉴于他们良好的业绩，好同行，都把动迁这劳神费力的事委托他们来办，这又使杨捷智大大的捞了把。

    事业上已经大获全胜的杨捷智，居安思危，感到单产品存在着隐xìng的危险，尤其是房产，政策干预的可能xìng极大，如果zhèng fǔ哪天出台强硬的措施，自己再大的公司也只能形同僵尸。

    曾晓杰朝湖的表演，让他看到了新的契点。曾晓杰用气功使水冒出大量的气泡，决不会是水蒸汽，因为曾晓杰是靠这些气体呼吸的，这说明水已被分解，产生了氧气，当然必定还有氢气。想到这，他便叫来了成辉和李泽明。

    “杨总，又是哪户人家作祟啦？”李泽明进门便嚷道：“你只要电话通知，我们便能摆平，为啥还要和我们面谈？”

    “怎么，我找你们谈谈就不行啦？”杨捷智笑了笑，仍坐在沙发里，只抬了下手，招呼道：“坐吧。”

    成辉边入座边说：“泽明，杨总叫我们自然有事要和我们谈，你瞎咋呼个啥。”

    “曾晓杰表演的报道你们都看到了吗？”见两人均在点头，杨捷智问，“你们的功夫是否也达到这个水平了？”

    二人对视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之后李泽明说道：“他是靠胸前挂着的那块佩件。”

    “我是说，如果在同样的条件下，你们的内功是否也能令水冒泡呢？”

    “这个很难说，我们没试过。”成辉觉得没把握。

    “我看没问题。”李泽明很自信，“你也知道，在少体校时，曾晓杰就是跟我们学的八卦掌，他的内功凭什么会比我们强。”

    “据说他到砚林的砚山遇到高人，深得太极拳的真谛。他内功的深厚，应该与此有关。”

    “杨总，他即使学得太极拳的全部真谛，只不过是内家拳的种。我们习的八卦掌也是内家拳，同样讲究气贯全身，内功的修炼也是必不可少的。”李泽明说道：“他练功的时间没有我们长，我们理应不能输给他。”

    “你们俩的功夫我直是很羡慕的，为公司你们出了不少力。”杨捷智从抽屉里拿出两厚叠钱，分别交给他们。

    “给我们这么钱？”成辉真怀疑杨捷智是否搞错，“杨总，我们没出少力呀！”

    “近来公司业绩很好，公司的员工都有奖励。你们俩是我贴心的朋友，当然要给你们些。”杨捷智走过去坐在他们中间，双臂分别搭在他们的肩上，“以后要你们办的大事着呢。当然，我不会亏待你们。”

    “杨总，我们出狱回来，没有单位要我们。只有你，让我们有找到家的感觉，该拿什么来谢你？能否赏脸，我们请你上酒馆喝酒。”李泽明说着，两人均是感激涕零。

    “只要把我交代你们的工作都做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杨捷智笑着说：“说到上酒馆，哪有你们请我之理？你们的老同学冷蓄为你们的减刑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你们真的应该去谢谢他。”

    “他和我们身份差别悬殊，我们不知怎么去谢他。”

    “你们请他喝酒就挺合适，雅韵酒店的个包间我长包的，我先给酒店打个电话，你们去的时候只要提我的名字即可。”

    离开杨捷智后，两个从来未曾拿到过这么钱的人，喜滋滋的来到雅韵酒店看好包间，怀揣着“巨款”，起到市公安局找冷蓄的时候，果然气壮了许。

    成辉、李泽明进博物馆担任保安工作的事，从开始，杨捷智就已知道。他未作声张，暗自窃喜，保持着缄默，直到李泽明被送进医院，他才把成辉召了回来。

    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博物馆内的古兵器如数的到了他们的手中。然而他们仅兴奋了阵，便都泄了气。原因是不管李泽明还是成辉，即使他们俩起上，那潭水始终清澈如镜，毫无分解的迹象。

    “你们平时跟我吹得全身都是能耐，现在你们的本事到哪去啦？”杨捷智望着满头大汗瘫坐在地的两人，生气地说道：“还有脸说曾晓杰是你们教出来的！”

    “太极的内功和我们八卦的内功可能不样。”成辉说道：“杨总，我有几个练太极的朋友，明天我们就去学太极。”

    杨捷智斜眼对着他们，“等你们学？要到何年哪月？”他想了想，火气可能已消了点，“‘晓抑婉傲’不是已经出产品了吗？你们明天叫人去将它收购过来，用他们的技术，再添些设备，我们就能大批量的生产，氢气和氧气在市场上的需求量还是蛮大的。”

    料不到的是，小小的晓抑婉傲公司，拒绝了他们的收购，并顶住了停电的压力，而且还引来了“外星人”的加盟。

    李泽明摩拳擦掌，“杨总，我们带批人干脆将他们公司砸了！”

    “乱弹琴！”杨捷智怒道。

    成辉说道：“泽明，他们现在又增加了个深不可测的‘外星人’，岂可乱来！再说，杨总要的是他们的技术，被你砸了，还有啥用。”

    “这样吧，晓抑婉傲公司暂时放放，”杨捷智自然是心中有谱，“泽明，你今天到证券市场去了解下中诚燃料的股票情况；成辉，你去收集他们公司近段时期的业务与财政情报。”

    “他们是个专门经营石油产品的大公司，我们去关心他们干什么？”成辉不解地问道。

    “你只知其，”杨捷智笑了笑，“他们最近在海边建造了个生产基地，投资很大，据说是搞绿sè能源的。为了这个项目，他们目前的资金有难以周转的迹象，我们要利用这个机会把它盘下来。”

    “干脆放弃晓抑婉傲这个鸡肋，去吃中诚燃料那块大肉，有道理！”

    “大肉要吃，鸡肋也不能扔掉。”杨捷智深谋远虑，“我们收购了中诚燃料，就踏入了能源的行当。到时我们再购入氢气，低价抛出抢占市场，就算亏本也要把晓抑婉傲的客户都揽过来，他们没了销路，只能接受我们对它的收购。”

    “好，我们现在就分头出发。”

    收集回来的情报使杨捷智信心大振，中诚燃料的股价已跌入发行价的半以内，由于他们在新项目上的投资巨大，最近的净值连续报损。但是他们的石油产品供销正常，随着新项目的逐渐建成，投资正在逐步减少，以后的rì子业绩有望回升。

    “正是时候，必须抓紧，不能让他们缓过气来。”杨捷智真不愧是商业场上的员大将，“成辉，想办法在他们的供销渠道上设置障碍，将他们石油产品的经营也打下去。”

    “我调查过，他们的下家都很稳定，石油产品的需求量也很大，销售的路堵不死。”

    “那就断他的供应渠道。”

    “他们主要是靠进口，供应商基本上都在国外，要堵可能困难。”

    “供货的人在国外，”踱着方步的杨捷智，须臾间就有了点子，“说明必须通过海关这个卡。”他停住了脚步，“只要把海关的功课做好，问题就能解决。”

    “中诚燃料公司的货物过海关，都是由海关的个叫孟京华的关税司司长亲自cāo办的。此人在本市读的大学，来自甘南的个小山村，现年29岁，尚未结婚，也没有发现有稳定的女友。据说是个办事认真、板眼、不讲情面的人，要在他的身上打主意，他肯定不会配合。”

    “他敢！”李泽明嚷道：“胆敢与我们杨总过不去的人，我就打他闷棍、砸他的车，或者故意找茬狠狠的揍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你是有阵没打架就手痒。”成辉笑道：“他可算国家干部，公务员，你对付被动迁居民的办法怎么能用在他的身上。”

    “以后对付居民你们俩也不要用这套，现在大业务员已都知道你们是公司的人，有些居民可能也知道，所以你们的行为也要注意。”杨捷智说着，把外间的秘书小莉叫了进来。

    让小莉立即着手的两件事。其，在互联网上发布消息称，中诚燃料公司在侧月山区的海边开发了个叫“人造太阳”的项目，投资巨大，但项目不切实际，光花钱无收益，使中诚燃料公司濒于倒闭。第二件事是，打份中城房地产公司收购中诚燃料公司的实施报告。

    孟京华并不好找，成辉同李泽明问了好些人，发掉不少香烟，终于到了这个司长的办公室。“孟司长，你先看看这个。”成辉恭敬地用双手将个文件夹呈过去。

    打开文件夹，里面根本没有文件，只是夹着张纸，纸上写着：中诚燃料公司的关税有严重问题，yù知详情，请于19:00至雅韵酒店品雅阁包间面谈。

    “有什么话就这里谈吧。”孟京华双手抱胸，稳稳地靠在椅背上。他心里最清楚，身正不拍影子歪，对这种无稽之谈，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按杨捷智的逻辑，关税员没有不拿好处的，尤其是个人包办，不会放过切机会。现在成辉见他不为所动，便起身，压低嗓门，“等司法部门介入就被动了，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这话倒把孟京华说得有点发愣，心想：我这肯定没问题，难道是国外的供货方？于是不由自主的向正在朝门退出的成辉他们点了点头。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孟京华提前到达。“孟司长，你真厉害，不用服务员带领，这包间你自己就能找到。”成辉赶忙迎上去。

    “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在这里打过工。”

    “如此说来，这儿也算是孟司长的老地盘了。”成辉招呼着，“快上坐、快上坐。”

    在靠门的那张椅子上就坐的孟京华，双手抓着提包压在自己的腿上，“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晚上我还有事。”面对桌十分丰盛的酒菜，毫无动筷的意思。

    “我们是中城房产的，请孟司长帮个忙。”成辉说着，递上份文件。

    “你们这是找错人了，”孟京华仅看了标题，便将文件还给成辉，“这收购、并购之类的事情，首先我不懂，而且也帮不上忙。”他起身，“没有关税方面事情的话，我先行步。”

    “孟司长，别急着走呀，”成辉忙说，“我们好好谈谈。”

    李泽明把他推回座位上，随即掏出张支票，摆到他的面前。“把我看成什么人啦！这不是在害我么！”孟京华见是张百万的现金支票，像触了电样，跳了起来。李泽明推拉着他，不让他靠近门。孟京华挣扎着，只感到对方的力量很大，知道自己抵不过，便伸手将墙边装饰柜上的六柱烛台抓了起来！

    手脚快的李泽明，右手接住烛台，左手把拿住孟京华的肘关节，顺势在他的少海穴上稍作施压，孟京华如何受得住，浑身瘫软，被重新按到椅子上！

    “我被绑架啦？”孟京华想到这，心中阵发怵。

    “孟司长，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害你。”成辉说道，“我们收购中诚燃料，跟你的关系大着呢。你是否知道，中诚燃料的股票现在已跌到很低位，不几天还会跌到面值以内。到时我们会把他们的股票全部收购，我转卖些给你，待我们收购成功后，你的股票就能有百倍的增长率。”

    “我能帮你们什么呢？”

    “你把中诚燃料公司的货源暂时扣押段时间，我们的收购便能完成。”

    “我没有理由去扣押货物，”孟京华摇摇头，“除非有人举报他们在财务税收方面有问题，税务局派人检查了，我才有扣押的理由。”

    成辉想了想，说：“举报他们用新项目为幌子，暗中进行逃税、洗钱，税务会派人检查吗？”

    “有举报基本上都会检查。”

    “好，这就行。”成辉接着说道：“你买股票的钱，由我先垫付？”

    “不用。”孟京华说：“他们的财务总管曹天很jīng明，你们成功的希望并不大。我花、二万，权当买彩票，碰个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