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残槿 作者:蔓离

    像你这麽有经验…』

    我笑著吻他闹他，他也不躲，那个晚上，我们相拥彼此，直至天渐渐白了，槿儿依然精神，艾儿敲著房门，我正思索要不要让外人来打扰我们这难得甜蜜的时光，槿儿低垂著眼眸，神色净是害臊，『我不要直穿著你的衣服，让艾儿进来，你顺便到我房里帮我拿新的套睡衣给我…』

    我拗不过他，只好百般不愿地去开门，艾儿见槿儿在我房里，先是吓了跳，随即又恢复平静，有些责怪的美眸向我狠狠瞪，低声道，『你没将人吃乾抹净了吧？』

    我突然感到心情十分愉悦，『如果槿儿主动，我没理由不吃顿吧…』艾儿脸上果然阵讶异，美目不可置信地看著床上的槿儿，我想起槿儿还要套新睡衣，看他今天精神这样好，早餐说不定也能吃得下，便向艾儿说，『我先下楼去拿早餐，你先帮我顾下槿儿。』

    艾儿笑著打我掌，那力道像是要趁机报复，『去吧你，得逞的小人。』

    当我拿著睡衣跟盘清淡的早点再度打开房门，槿儿睡了，但艾儿却哭著，我压下心中的不安与徬徨，走到床边，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体温还是热著的，刚刚还在跟我说话的人，没理由会这样的…没理由…。

    艾儿掩面低泣，我却无心安慰，我轻拍著槿儿如沉睡般的脸颊，还是软的，如每天早晨轻声叫他，『醒来了，我拿了睡衣的，你不是不想穿我的睡衣吵著要换？』

    槿儿还是睡著，我探近他的鼻间，点动静也没有，我的泪滴下他宁静的脸庞，『槿儿，别这样…』

    我还没跟你说，杨叶此生的最爱便是你。

    还没有让你再对我说出爱我，喜欢我，放不下我的话。

    『醒来阿…』

    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你昨晚答应我，在那两个孩子面前，要跟我起照顾他们，你反悔了是不？你是不是嫌累，不想两个孩子吵你闹你…？那我们就别照顾他们了，好吗？只要你醒来就好…。

    『杨叶…别再这样了…小槿他…呜…』

    艾儿失了力气，趴在床边上哭，我有些生气地看她，这麽大声，要是槿儿醒了，肯定会怪我太吵。

    『小槿他说…，他走了…他会忘了你所有的切…，他不想带有关你的记忆起走，就能解脱了…』

    梦回残槿(55)

    那日的早晨天色很美，微薄的晨曦映在衬著夜紫色的云里，我窝在杨叶的怀里汲取著温暖，他修长的指尖遍遍地顺过我的发。

    『我从来没想过会如此的幸福，像梦样。』杨叶突然兴叹道，『要是没遇见你，我的

    人生是不是就会这样残缺下去，有时候，我会不禁这麽想。』

    我静默不语，梦总会有醒的天，等到那日的来临，我们只会变得加破碎残败。

    越来越害怕杨叶对我的情感会让他生出要跟自己走的念头，如果今天他与杨叶的立场交换，不管杨叶是不是像自己爱他那麽深，只要有那麽点，自己便能无憾与他道走。

    『杨叶…』

    『小槿，你在杨叶房里吗？』艾儿大概是到房里找不著我，在外头敲著门。

    我找了个藉口将杨叶支开，为的就是跟艾儿单独谈话，杨叶走到房门前那依依不舍眷恋的目光映在我的眼瞳之中，成了我对杨叶最後的记忆，强烈的情感与痴恋。

    直到杨叶离开之後，我迟迟不能从他消失的房门处移开视线，『艾儿，我曾经问你如果再重来次，事情是不是会变得不同…，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尤其是这阵子…。』

    艾儿扶著我躺下，整晚没睡，体力也开始不支了，『那你的答案想出来了？』

    『嗯…』我轻轻点头，昨夜的大雪渐趋减缓，或许晚点就不再下了，『我想还是样的，他将我拣回去，而我燃烧最後生命的烛火去爱他…。』

    但我仍有最後步可以改变被留下来的人的命运，只要我愿意…。

    只有死去的人方能解脱，因为死了代表消失，什麽苦痛什麽思念都会随著生命消逝而去，而活下来的人，却得承受双倍的痛苦。

    在我仅仅认识的人之中，杨叶必然是最心痛的个，其他人的痛苦会随著时间而淡去，但我知道他不会，因为我们把彼此放在心中最隐密在深处的地方，时间光阴进不去那里。

    『艾儿，其实我并不爱他也不恨他，等我离开之後，我也不带走他的记忆，这样下辈子投胎，我就能完全摆脱他的记忆…，』苦涩腥甜的鲜血险些涌出我的嘴边，我顿了会才忍住，『你帮我跟他说，我不要他昧地付出，我不能也不愿再接受…』

    艾儿握住我发冷的双手，连她的手都比我暖上许，『为什麽要故意把自己说得那麽无情，你要拒绝叶，为什麽不自己跟他说…？』

    『你怕他也会想不开吗？』

    我微微地别过脸，眼皮已经越来越沉，或许是昨晚没睡，等会要好好休息下才行…，不想再见到杨叶担忧悲伤的脸，那麽俊美天赐的面容不该有这样的表情。

    『我只是怕他生气，怕尴尬…，拜托你了，艾儿…』

    艾儿没有应诺我，但我知道，艾儿是无法拒绝我任何的请求，对於她对我的好，我始终想不出该怎麽感谢她，『艾儿…，真的谢谢你。』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我记得雪融的时候，外面总是会特别的冷，杨叶不知道有没有披上件外衣…，我记得他的睡衣根本不抵寒，要是感冒了…，该怎麽办才好？

    蓝色的天花板，红色的跑车向我急驶而来，杨叶对我笑著的温柔面孔，天使的金发在我眼前飘著，他的眼泪好像滴到我脸上…。

    『艾儿…，我昨天晚没睡…好累，…等杨叶回来…』

    跟他说我先睡下，只要下就好…。

    槿儿在圣诞节的隔天走了，韩垣托人帮忙杨叶办了槿儿的後事，如雪面貌在白玉棺中静静睡去，这几天雪直都没在下过，纤细柔白的双手在胸前交和著，我在他手中放了朵白蔷薇，纯净而美丽，就像他般。

    『你说要忘了我，但我知道你不是这麽狠心的人…，你走的时候是没有痛苦的吧…，看你…好像睡著样…。』

    原本柔软的肌肤变得生冷僵硬，人死了之後果然都是样的，『就算这样把你的手包在手心里，还是会慢慢僵硬…』

    但我知道，你会永远活在我的心我的记忆里，就算死也不会消失。

    在白棺下葬的那天，韩垣始终没有出现在丧礼上，但杨叶知道他定在某处看著，既然有心，现不现身并不是那麽重要。

    识得槿儿的人并不，白色的玉棺放在庭院的隅，他还记得槿儿与他在秋天午後树下，槿儿腿上满满的是两个孩子拣给他的枫叶，他还问自己，什麽时候才会忘掉他。

    『你们两个，给槿哥哥送朵花，让他好走。』艾儿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