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品 作者:荧夜

    兄弟，演技同样的优秀。沈澄想到这里，心中阵发苦。

    他忽然想起件事，自己曾经心血来潮地问过霍景宸：「你对谁都这麽温柔吗？」那时霍景宸只是微微笑，答得坦然，「当然不是。」

    沈澄原本以为霍景宸对他或或少有些感情，也许有几分不能为外人道的兴趣，但应该是有点好感的，然而直到此时此刻，他才顿悟，霍景宸对他的感情原来只有这麽少，以至於对方待他如此温柔体贴，客气得彷佛彼此仅是不相干的外人。

    「你怎麽了？」霍景容皱眉，口气不太好，但话语中的关心却毫不虚假，「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去休息，不想去温泉也不用勉强。」他顿了顿，有些不自在地道：「我可没有强迫你去的意思。」

    沈澄闻言抬起眼，正巧对上了霍景宸的目光。温和，平静，甚至有丝担心——就像是当真感到担忧般——但也没有别的情绪了。自己果然不懂任何演戏的技巧，连这种事情都要过了这麽久才能看出来，简直是愚蠢到了极点。他苦笑了下，感到心口阵发凉。

    「喂！」霍景容又叫了他声。

    「我没事。」沈澄回过神来，努力摆出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对霍景容诚恳道：「当然不勉强，我真的很想去。」

    霍景容倒也没有话，只是望了望霍景宸，又瞧了瞧他，虽然眼中有明显的困惑与怀疑，但是仍旧识趣地没有问出口。霍景宸瞥了他眼，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察觉他的异样，从容不迫地转移了话题，「你今天去公司，跟章小姐谈得怎麽样了？」

    沈澄微微松了口气，「章姐那边我已经解释过了，你放心吧。」他迟疑了下，终於下定决心，开口道：「事情是这样的，大约年後，公司要安排我去纽约的学校进修些表演课程，时间可能会比想像中的长，所以我想……」

    他才说到这里，霍景宸就已经明白过来，笑了笑，语调平稳，近乎大方慷慨地道：「你对自己的未来有明确的规划，这样再好不过。如果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地方，不管是签证还是学校那边的事情，尽管告诉我，不用客气。」

    沈澄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心底阵泛苦。

    这样来，也算是提前订下了分手的期限。出国进修只是他时想不到别的理由而随便拿来用的藉口，不过霍景宸的表现就如同他预料的模样，不仅没有任何挽留的言语，甚至理所当然地露出了为他高兴的神情。

    如果霍景宸表达出丝明确的反对意思，就算原先真的要出国，沈澄也会乾脆地推掉那个机会的——然而，霍景宸并没有给予他这样的机会。沈澄心中有些失落，又隐约松了口气。至少霍景宸还没有糟糕到刻意玩弄他的感情，甚至表现得如此诚实平静，沈澄方面因为这种冷酷的表现而难受，另方面却又为此而放下了心。

    他抬眼望向霍景宸，明明才刚谈好分手的期限，对方脸上却仍带著礼貌而克制的微笑；沈澄忽然想到，这个人要不是早早从商，而是跟霍景容走上同条路的话，在这个圈子内定也能混得很好——要不然，这收放自如的演技仅仅用在日常生活中实在是太浪费了，堪称暴殄天物。

    「你要去进修表演课程？」霍景容对於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流却是无所知，听这个话题就起了兴趣，「去哪间学校？」

    「还不确定。」沈澄含糊地回应，「我的经纪人还在规划这件事……」

    霍景容这插话，话题就被岔得远了，直到晚餐上桌，这个话题都还没结束，也幸亏霍景容毫不厌倦地谈论著这个话题，又说起了他去美国留学的经验，直到晚餐结束，沈澄都无法分心去想先前的那些事情。

    晚餐结束後，霍景容似乎与人有约，又出门了。

    霍景宸与他来到书房，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沈澄喝了口热茶，不动声色地瞧著正在挑选影碟的霍景宸，那张日渐熟悉的侧脸在此时没有任何笑容，挑选影碟的动作相当认真，专注地阅读著盒子上的简介，甚至有些丝不苟。自从那次起看了霍景容主演的电影，起看影碟打发时间就成了他们常有的消遣。

    对方没有回头，閒聊般地问道：「你已经决定去纽约进修了？你不是不喜欢表演吗。」

    「嗯。」沈澄有些窘，压抑著心虚辩解道：「但也不能直这样混下去啊，我总要为自己打算……」

    「是吗。」霍景宸答得漫不经心，大半的注意力都在影碟的介绍上了。

    沈澄凝视著他，不知道过了久，才听霍景宸又开口道：「刚才说的，过年去泡温泉的事情……」

    「怎麽了？」

    「你说你直是个人过年。」

    虽然不知道霍景宸为什麽对他有了兴趣，但也可能是这点从最初就没能调查清楚，沈澄倒是不以为意，坦然道：「国中的时候父母离婚了，我从高中就开始在外面租房子住，後来他们两人各自婚嫁，有了新的家庭，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

    「原来如此。」霍景宸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尽管沈澄认为自己不值得被同情，也没有凄惨到需要被怜悯的地步，但这天晚上，霍景宸的过份温柔还是让他吃了惊。

    想到霍景宸这麽做或许仅仅是因为觉得他可怜，沈澄就觉得很想笑。倒不是对於霍景宸的作法有什麽意见，只不过，没想到霍景宸直不曾因为他的感情动容，却因为这种小事而可怜他，对他加温柔，这种作法简直让人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评论。

    总体而言，霍景宸确实不是个坏人，所以时至今日，沈澄仍无法真正地讨厌他——霍景宸只是不喜欢他而已，没有任何过错，当然也并不亏欠他什麽。虽然会感到遗憾失落，也渴望得到对方的感情，但沈澄无论如何都不会因此而记恨他。

    那天以後，章长碧通知他，先前中止的电影拍摄工作即将重新开始，沈澄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中著实松了口气。虽然明白对方没有错，但他也确实相当难受，况且他又不是那种能把自己的情绪妥善隐瞒住的人，或许霍景宸早已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也说不定。

    那之後的个半月，沈澄跟霍景容起，先到外县市的山区将剩馀的外景戏份拍完，接著就回到了郊区的片场，继续拍摄工作。两人起住在片场附近的旅馆内，倒也不算无聊。

    等这部电影杀青，正式进入後制的过程时，农历新年也即将到来。

    沈澄本来犹豫著是否要先回家趟，但霍景容不由分说就将他推上车，沈澄只好顺著对方的意思，在霍宅打发剩下的几天閒暇时光，等除夕到来前，再跟霍景宸等人起出发去泡温泉。

    霍景宸似乎相当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