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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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束缚东宫 作者:Erus

    泉路很长很寂寞,你要等我起上路,我陪你走。

    国泰民安,没有什么大事,到了冬天,玄澈带着个小青瓷罐和套茶具去了陵园。

    玄澈倒出青瓷罐中的水放在小壶里煮开了,便冲入茶壶之中,看着茶叶在壶里慢慢舒展开,那清澈的水也成了淡褐色。玄澈便取了两个杯子斟了茶,杯自己拿着,杯却放在了地上。

    玄沐羽已经在地下,他只能隔着着厚土与之对望。

    玄澈看着那高大如山般的陵墓,对着不可见的冰棺轻声说:“沐羽,可曾记得去年冬天,我说要取梅上雪为你泡茶,可你却不等到春暖花开就去了。你又负我,可我却不能负了你。今日我带这水来,我不懂茶道,泡出来就算是苦的你也不能不喝,知道吗?”

    玄澈说着将自己手中的茶水喝了下去,果然是苦的,苦得连心都缩起来了。

    玄澈又为自己倒上杯,说:“沐羽,再等我四年,只有四年,四年后我就来陪你。”

    茶水从茶杯中洒落黄土,如他倾泻的思念。

    玄澈这次出去却病了,他身子已经破败不堪,因为玄沐羽的忌日又是彻夜未眠,冷风吹不病才奇怪。只是这病就好不起来了,早朝上总是能听到他断断续续压抑的咳嗽声,他总是捂着帕子,只让人看见他因为疼痛而微微皱起的眉头,然而就坐在旁边玄恪却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帕子上不时出现的血渍。

    玄澈的脸色是苍白的,只有两片薄唇红得艳人,那是被血染红的。

    玄恪又想起了那日玄沐羽对他说的话:今日做了如此决定,日后就不要后悔,玄澈死了是要入皇家陵园,他日你突然想通了,可是连拜祭都拜祭不了……

    后悔?我会后悔吗?

    玄恪不屑地笑了笑,又想起那日玄澈收回手时的仓皇,那声“脏”无法抹去。

    新年过了,玄澈开始要求玄恪在他之前看折子,并且要写上太子的墨批。但第天玄恪交的答卷并不让他满意,甚至有些失望,他没想到玄恪跟在他身边看了两年还只是这个程度,看不透人心,也握不住全局。

    “恪儿,你叫我如何放心。”

    玄澈叹息,玄恪只能默默地握紧拳头。

    日子天天地过去,兴熙十三年的夏天,玄泠离开了两湖,去了远的珠崖。以往被认为是流放之地的荒岛他义无反顾地去了,却将妻儿送回临澹,他为了心中的爱慕可以吃任何苦,却不愿意让妻儿跟着他苦。

    睿王府始终为他保留着,玄澈特准睿王妃和孩子们随时入宫游戏。

    睿王的大儿子玄怀十九岁了,已是沉稳的青年,而二儿子玄夜才九岁,还是活泼跳动的年龄,他从小就听父亲和哥哥说起他那皇帝伯伯的故事,羡慕极了,现在终于能亲眼看到了,怎么能不激动。

    玄夜远远就看到个清瘦的人坐在那儿,面容虽是苍白憔悴,却依然美丽动人,那双眼睛荡着柔柔的波光,让人沉醉。只是玄夜却不明白,皇伯伯明明已经四十岁了,为什么却好像和哥哥差不年轻?

    玄夜不确定地问:“大哥哥,你真是我的皇伯伯吗?为什么这么年轻?”

    玄澈笑了笑,却没有像从前那样抚摸孩子的头,只是问:“你父亲老了吗?”

    玄夜咬着指头想了想,说:“没有大哥哥年轻。”

    玄澈轻轻地笑,失去血色的脸颊上浮起两片薄霞,让玄夜看得呆了。玄夜痴痴地说:“大哥哥,我能抱你吗?”

    玄澈愣,却摇头道:“别抱我,我身上脏。”

    不知天真无瑕的九岁孩童听到这句话是如何心情,只道那大树之后的玄色少年听了只有呆立,他猜不透那人说这话时抱着怎样的凄哀,却见那精美绝伦的五官失去了生气,像是泥捏成了人偶,似乎随时都会崩塌在风中。

    又到冬日,玄恪对冬季几乎产生的恐惧,那个男人又病倒了,只是这次太严重了,沐浴时昏倒的,差点溺死在水中,幸亏森耶刚好送进换的衣物才及时拉出了水,但湿漉漉的身体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吹了风。

    玄澈高烧早已退去三天,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肯醒来,太医说难保不会就这么去了。

    玄夜在边抽泣,玄恪无声地看着。

    片刻,玄恪走到床前,淡淡地说了句:“父皇,我还只有十四岁。西藏,我打不下来。”顿了顿,他又说,“这个国家我管不住,你若不醒来,发生什么事情我不负责。”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玄恪,只有玄恪漠然地看着床上的人。

    静谧之中,床上的人手指微微抽动了下,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依旧清明的眸子定定看着玄恪,轻声道:“你又何苦这样逼我……休明、怀善,有他们,你做得到……”

    “我知道。”玄恪点头,微微翘起了嘴角,目光却是冷冷的,“但这是你欠我的。”

    黄泉

    兴熙十四年,二月,大淼与吐蕃建立贸易关系。

    同年,三月,冰岚山庄并入工部。

    兴熙十五年,三月春闱,朝廷里涌进了批新血,傅云、祝尧、杜咏凉、林翘和杜方都在其中。

    四月,通川商行拆分,约六成产业属于皇室,而分离出去的四成造就了大淼国内的第三大的商人家族:严家。

    玄恪渐渐接管了大部分了政务,个十六岁的孩子经历了风风雨雨,在大臣们的辅佐下已经能熟练处理各种事宜了。玄澈又搬回了清凉殿,有时会对着杯茶发呆个下午,又或者抚摸着桌子久久不肯落座。森耶知道主子是想念那人了,五年之期到了,森耶心里有些慌。

    随着秋日来临,玄澈也渐渐虚弱,终日躺在床上,往往是看书,但书停在页上可能整天也不会翻动。有时玄恪来看他,会冷冷地说:“你不能走,我还没有长大。”

    玄澈听了只是笑笑,说:“我知道,我会等你。”

    五月的时候,大淼与吐蕃开战,因为吐蕃洗劫了汉人在高原附近建立的交易市场。虽然吐蕃声称没有,但谁知道呢,有时候战争缺的是理由,而不是正义。

    九月结束战争,大淼战争损失较大,但还是受到了好评,这是玄恪全权主导的第场战役。

    战争的庆功宴持续了三天三夜,已经无法下床的皇帝没有参加,太子坐在主位之上嘉奖了文臣武将。他谈笑间从容淡定,大臣们似乎看到了另个希望。

    这回,玄澈睡了很久也没有醒来。

    群太医围在起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很久仍然没有个结果,玄恪很恼火,他对着这群太医怒骂:“你们再不救醒父皇,我就让你们个个都去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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