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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凡 作者:公子欢喜
文舒就在这小山村里安顿了下来,从前他就在这里住过,很久之前,大雨之夜,赤炎为他搭的屋子塌了,隔壁的大婶收留了他。现在他依着记忆去寻那大婶的坟冢,早已无处可寻。
勖扬君时不时会来,他长袖在桌上一拂,凭空多出一只木棋盘,一黑一百两盒棋子。两人之间的话并不多,他问文舒:“过得好不好?”
文舒说:“好。”
他就点头。
时光都消磨在了棋枰之上。
钟爱下棋的天君在他面前总是落败。勖扬君摇着头说:“输了总要有些凭证。”说罢,指尖上夹一点光芒抵上了文舒的眉心,文舒看着他一头银色的发上紫光渐渐黯淡,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自眉心慢慢流进体内。
偶尔他赢了文舒,就说:“给我沏壶茶吧。”
人间的寻常茶叶,人间的寻常茶具,泡出的茶水也是寻常。他把茶盅捧在手里,问道:“从前我摔了多少茶盅?”
文舒在他对面坐着,低低笑出了声:“很多。”
赤炎也会来看他,一本正经地说:“你的脸色好多了。”
转身又拿来诸多仙丹,南极仙翁那儿拿的,太上老君那儿骗的,哪位菩萨那儿抢的,还有他爹老龙王私藏在珠蚌里被他撬出来的……
文舒笑着说:“不必了。”
他硬把东西往文舒手里塞:“都是有用的,你跟我客气什么?”
都说三十而立,早几年,村里的大婶大娘就来跟文舒打听:“那谁家的谁,讨媳妇了!公子您订亲了不?啊呀呀,不该问的,你们大户人家选媳妇当然是要精挑细选门当户对的。那谁家闺女你见过没有?家底是比不上城里那些,可模样好,人也贤惠……”
现在那谁家的谁的儿子都会满地跑了,大伙儿嘴上不说,暗地里却都猜着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这一天,勖扬君又败了。他手指又伸来,文舒却向后躲去:“何必呢?”
勖扬君指上一顿,仍旧抵上了文舒的眉心:“姑且一试吧。”
指上的光芒很快消失,勖扬君看着文舒越显苍白的脸,沉声道:“当初我或许就该对你好些。”
文舒摇头,低声道:“还说这些干什么呢?”
勖扬君站起身,走到文舒身前,慢慢蹲下身,抬起头看着他:“下一次,你还愿意见我么?”
不待文舒回答,嘴唇慢慢靠近他的,呼吸可闻:“你不愿意也无妨。天界或是凡间,有你,就有我。”
一点一点覆上去,双唇相贴,温柔地吮舐,许久才放开。他的脸色依旧是透明,只有那张淡色的唇因方才的吻而显得有些嫣红。
勖扬君站起身,揽过他的肩,将文舒抱入怀中:“第二次了。”
你第二次在我面前离开我。
房外有风,吹起一墙藤萝。
尾声
传说,有物名为火琉璃,通体赤红,隐泛微光,三千年方炼得三颗,凡人食之可长生而不老。
传说,城东曾住过一个痴人,镇日守著院中一株牡丹。旁人见他常对著那花喃喃自语,说什麽,却都听不清。他眼里似乎只有那花,风雨夜也要打一把竹伞站到花前,雨声淅沥,再多情的话都被冲散。某一日,人们见他开门走出了院子,神情萧索,怀中的花已经枯萎。
传说,多年之前,有樵夫曾在城外的山巅见一紫一青两人对座下棋,衣衫翩翩飞扬,仿佛神仙。他们的对话依稀传入耳中,前世如何,今生如何。
紫衣人说:“这局棋怕是要拖到下一次。”
青衣人说:“兴许就没有下一次了。”
紫衣人说:“会有的。”
又传说,奈何桥头有位孟婆,她予你一碗无色无味的汤,你饮下後前尘往事就随忘川水而逝,再不记得。有些事却是刻进了灵魂里,饮尽了忘川水也冲刷不褪。下一世一睁眼,一见著那人,记忆纷至沓来。前世今生不过合而又分,分而又合。
阴恻恻的幽冥殿上,黑衣的冥王面无表情地说道:“居然用自身的真气来补他魂魄的损耗,他减一分,你补十分。三世的轮回硬被你一次又一次拖到现今。你真舍得。”
勖扬君不爱喝地府的茶,总觉得那茶水绿得阴惨,再滚烫喝到嘴里还是夹著一丝森森的凉意。若不是每次文舒的下落都要从地府得知,他并不愿来:“本君的人,本君自有主张。”
那冥王又冷冷地笑开:“我倒是好奇,你的真气能撑到几时。到时候,你真气散尽,别说他,你自己都保不住自己。”
“到时候,本君也轮不到你地府来操心。”勖扬君挑眉道。
“这倒是。你一旦真气散尽就是灰飞烟灭,作不了我地府的鬼卒。”冥王笑得更冷,“三千年,你才等了几年?”
勖扬君长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