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沧海 作者:俞洛阳

    若惘然，伸手将他脸庞扳过来些，仔细端详片刻，见他脸色呈伤势初愈后的苍白色，温声道：“不过是怕你伤势尚未痊愈，看到你了总是放心些。伤好了没有？”

    虞劲烽瞥他眼，片刻后道：“好了。”

    明染道：“既然好了，怎么都不知道去接我下，从前的乖巧伶俐都去哪儿了，还不如谢诀。你这些天想过我没有？”

    虞劲烽依旧无情无绪：“想不想的你也不在乎。不然去云京，就好似被什么勾了魂般，再也不惦记着回来。”

    明染笑道：“原来不高兴是为这个，那边有要事没办完，我让阿宴去云京西寻找闻人钰的踪迹，让他将上次你我量的对方船只尺寸给闻人钰看了看。前阵子想到个主意，却不知妥当不，还得他把关。”将闻人钰的信笺从袖笼中拿出来给他看，其中还夹杂几张花式繁复的图样。

    虞劲烽凝神细看，明染侧首俯到他耳边低语几句，又道：“此事等云将军离开后或许胜算较大，如今我心里也没什么底气。这阵子我们采取守势蛰伏不出，纵然狭路相逢，也得时不时小败下，这样云将军才能走的放心些。”

    虞劲烽沉吟片刻，忽然道：“那么就算这事儿成了，你对这次两国交战的结果可有底气？你觉得最后朱鸾国能取胜吗？”

    明染不好做答，只得呵呵声想糊弄过去。虞劲烽容不得他糊弄，冷声道：“你也没底气，对吧，偏还要硬撑着替人守江山。唉！”他声长叹，若是此时逼着明染回东海，显然他不会答应，可是若由得明染这般下去，他却又实在不甘心。

    明染似乎感觉到他心中所想，低声道：“我不担心不行啊。虽然那靳端阳也曾发过诏令，言道拿下云京后不伤百姓，只杀尽云京六姓男子，可江南繁华富庶，怕的是他们进来就如乱花迷眼，行动不免失去了控制。你要知道深入宝山而空手归，这世间没几个人做得到，便是你我也做不到。”

    两人也曾并肩在东海烧杀劫掠过，虞劲烽不得不承认他担忧得有道理，正犹豫彷徨的当口，明染伸手挽住了他只手，语气温存：“别这样长吁短叹，切等云京解除厄难之后再说好么？现下到我船上去，明天许事情还要我们起去做，省得你来回跑。”边扯了他起来。虞劲烽垂首不语，依旧脸郁闷憋屈之色。明染看这架势得接着哄，于是又道：“没你在身边不习惯，在云京之时夜晚总是睡不安稳。你看我如今竟离不开你了，得意不？”

    虞劲烽并不信他的甜言蜜语，从他鲜龙活跳神完气足的模样就可以看得出纵然真思念自己，但倒头就能瞬间入睡的本事依旧炉火纯青，他不由得嘀咕道：“说的稀罕我似的，你只是习惯了欺负我而已。”

    明染和他拉拉扯扯往回走，边诧异无比：“我何时欺负过你？快跟我走吧，我从云京带了许好东西过来，你定喜欢吃。还给你带了几把扇子，宫里出来的，很精致。你不喜欢了赏给你的三妻四妾也成。”阵风地将虞劲烽啜哄回自己的船上。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明染望眼欲穿地等着云鱼素离开凝江域，可是云鱼素仿佛跟他耗上了，死活不肯走，还时不时过来小小地干架。虞劲烽按着明染的指示跟他虚与委蛇，颇为耗时耗力，回来也没太精力接着闹脾气，倒是清净了不少。

    直到三四个月后，太盛关传来消息，西域十三国在数次试探之后，大举侵犯太盛关，王崇力不能敌，带人远远躲了出去。劲阳关的守将闻听消息疯狂追赶，却终究晚了步，苍沛国被就近屠了个城三个镇，西域人兴高采烈抢走当年新收粮食及钱财妇人无数。城池中都尉殉国，太守勉强逃得命，立即给靳端阳上书请罪兼带哭诉番。

    靳端阳端着奏折沉思良久，也觉得自己有点太惯着云将军，于是给云鱼素下道口谕，并不逼迫他回去，只委婉提醒他别忘了劲阳关那边，又委婉提醒他凝江域这边从前其实也有将领，且朝中闲着的武将也很，嗷嗷待哺地等着领差事呢。如果他不放心这些将领，自己也可以御驾亲征，亲自把侍寝侯接回平京去。

    云京这边形势目前对苍沛国十分有利，明翔军虽然挡住了自己往无前的步伐，但荆州顺流而下的水军和另外几路兵马却步步紧逼，水军此时已经兵临姑孰城下且包围了城池，几番攻城战后城上城下死了许人，血水将江水都染红了半边。姑孰城是云京的西门户，离云京不过百十里地。若是朝被攻破城池，那么接下来就可长驱直入抵达云京，明翔军就必须退守云京城外大江上拒敌，否则便陷入腹背受敌之处境。

    除此之外，靳端阳又在两个月前加派支兵马出京，这支兵马装备精良来势迅速，没久便到了庐州，配合着姑孰城及其余兵马，形成了个半圆，呈合围之势杀奔云京。

    云鱼素虽然张狂，却并非连眉高眼低都不知道，于是他收起张狂，很谨慎地给靳端阳上了奏折。表示自己定遵从陛下旨意，把太盛关那边的事情处理妥当，但云京这边形势大好不是小好，却不可轻易放松，必须要鼓作气将云京拿下才成。

    明染初始听得太盛关那边的消息，终于略微松了口气。但听得细作将庐州新添兵马的消息传回来，顿时又提起颗心，思前忖后，将此事写成奏折传回云京，却迟迟不见国主有回信。

    他等了两天有些不耐烦，恰又收到左文徽送信过来，明染托付他做的东西已经妥当，让他派人回去验收。明染便打算亲自再回云京趟，趁机再仔细询问下国主的打算。虞劲烽听闻他又要回云京，立时就拉长了脸。明染置若惘然，自行回去准备，结果虞劲烽又从明锋营跟过来，接着摆脸色给他看。

    明染倒也不好撵他，只在舱室中慢吞吞地来回踱步。此时已是初秋时分，夜晚颇有几分寒意，但他散了头发，只着件薄薄的素纱寝袍，手中摇着把缂丝流云纹面的团扇，虽然脸上喜怒不辨，但却转得虞劲烽眼晕，忍不住道：“你想做什么？”

    明染闻言手顿，回身睨着虞劲烽微笑道：“不做什么，只是有些热。为何这样恶狠狠地，我又哪里惹你了？”

    虞劲烽道：“我怎么不觉得热？你是不是又因为庐州和姑孰城的事情心中上了火？我听说云京的世家都在想法子撤走，有些已经让妇孺先往南边躲避去了，人家谁管朱鸾国战胜还是战败，也就你操的闲心。你若有心思，不如也劝你二叔带着你弟妹赶紧走，还怄在云京做什么。”

    明染道：“他是朝廷命官，不能走。至于弟妹我劝过二叔，他说……不说他也罢，我准备见势头不好就派阿宴和灼华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