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无央 作者:青竹酒仙

    就把嘴凑上去，将粥送到了无夜口中。

    无夜惊魂未定，“咕咚”口咽下粥，瞪大眼睛怒吼：“你个兔崽子还敢戏耍老子！别以为老子受了伤就没法揍你！”

    魏余青挑眉，笑得意味深长，缓缓说道：“莫说是你受了伤，就是没受伤的时候也从不舍得揍我下。”

    无夜竟无言以对，别扭地躲开魏余青灼热的视线，故意狠狠地说：“那是我懒得和你个小鬼般见识。”

    魏余青把粥放在边，硬是扳过无夜的脸，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平静地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别总用看小孩儿的目光看我。”

    无夜无奈地翻个白眼，暗暗算了算，魏余青今年十五岁，差不到了小孩子最难管的叛逆期，所以懒得和他争执，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的样子。

    魏余青面色稍稍缓和，又端起碗来作势要继续用自己的方法喂无夜喝粥，吓得无夜把夺过粥碗，赶紧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然后狼吞虎咽地几口就喝完了粥，把空碗递给魏余青。

    “干嘛这么着急……”魏余青脸玩味地看着无夜。

    “没事没事，快去洗碗吧……”无夜装作随意地冲魏余青挥挥手。

    “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毛手毛脚，喝个粥都能喝得满嘴都是。”魏余青脸“你没救了”的表情，边接过空碗，边起身，单腿跪在床上，身体前倾，双唇贴在无夜的唇上，舌头画了圈，舔去了无夜嘴边沾的米粒，然后在无夜发怒前迅速闪身，马上逃出了屋子。

    “你这个该死的臭小子！等老子伤好了就立刻扒了你的皮！”

    魏余青跨出门，却停住了脚步，他静静仰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太阳懒懒地倚在半空，给魏余青的身上染了层斑驳的光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虚幻缥缈，像是要随时化为粉末融进空气里样。无夜不由得看呆了，时间以为自己穿越了岁月和流年，重新回到了可以与那个人朝歌暮饮、纵情江湖的时代。就在这时，魏余青回头看着屋里的无夜，无夜也正巧看着门口的魏余青，四目相对时，有细小的灰尘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缓缓流动着，闪耀着来自太阳的光芒。

    不知从哪里传来长长短短的鸟鸣，旷远悠长，静静回响。

    那时候，魏余青和无夜，都以为他们可以就这样简单地活辈子。

    不过，那也只是他们厢情愿地以为罢了。

    ☆、第 3 章

    魏余青醒来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

    暮色正浓，眼睛里满是不真实的橘色，魏余青眯着眼，觉得从脖子以下的地方都没了知觉，目光所及之处是间布置简单的屋子，窗边摆着盆墨兰，叶子有些发黄，丝丝流云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是叶子本身在发光样。

    这是在哪？我怎么了？无夜呢？

    他的思绪还团乱麻的时候，听觉最先恢复了。他听到无夜怒不可遏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那是种他从没见识过的真正的愤怒。

    “莫说是死了，就是他伤着身体任何个地方也不是你们的狗命赔得起的！别想再拿浣云压我！真把老子逼急了，咱们同归于尽！”

    直到这时，记忆的洪流才猛地涌进他的大脑，那个嗜血的夜晚仿佛仍在眼前，依次倒下的狱卒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告别了这个世界。

    那刻他几乎以为无夜也会像他们样倒在血泊中，不过还好，无夜还活着。

    魏余青身体的感觉也点点恢复了，他渐渐感受到来自后背和小腹巨大的疼痛，不禁“咝咝”抽着冷气。

    屋外的争执仍在继续，魏余青已经无暇顾及他们说的是什么了，他现在疼得快断气了，勉强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无夜……无夜……”声音哑的像沙子在风中摩擦，把他自己都吓了跳。

    “无夜统领，屋里……好像有声音……”

    只听房门被“咣”地推开，直震得窗户都抖了抖，魏余青不禁勾唇，他还从没见过如此慌张的无夜。

    “余青！余青你终于醒了！怎么样？能听得到我说话吗？手脚有感觉吗？腿能不能动？内力如何？能调理气息吗？”

    “喂……”

    “什么？你说什么？”无夜慌手慌脚简直不知该做什么，看到魏余青嘴唇动，听不清他说什么，忙低下头凑到他嘴边听。

    “我说你……吵死了……”

    “……”

    看着无夜冒着黑气的脸，魏余青咧嘴笑了。

    无夜愣，眼泪几乎要掉下来，这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魏余青的存在，他终于可以确定地告诉自己魏余青没有死，他想到未来自己还可以跟眼前这个人继续走过漫长的时光，还有机会摸着他鬓角印下个温柔的吻，还能够与他拥抱，在星河与夜露中入睡、在和风与晨光中醒来，即使依然无法相守，但只要想到他的心脏还在这个世界上热烈地跳动，他的努力就有希望。

    无夜背转身去，不想被魏余青发现自己发红的眼眶，不想告诉他在他昏迷的这七天里自己已经流干了这生的泪，他也永远不会让魏余青知道，在他昏迷的这几天里无夜已经打定主意，如果魏余青就这样死掉，他会去血洗了“葬曲”，然后再自杀。

    无夜记得曾有人对他说，只有真正失去过，才会懂得拥有时的幸福。

    魏岚城去世时无夜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不会有彻骨铭心的疼痛，却未曾想到，直到真的需要面对魏余青的死亡时，他才明白魏余青于他而言有重要。他可以失去自己的生命，失去自己的灵魂，甚至可以失去魏岚城，但他不能失去魏余青。

    无夜无法想象，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魏余青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无夜已经把魏余青当成了生活的部分。

    魏余青刚开始和他起生活的时候，他每次执行任务回家看到床上出的个人，心里总是说不出的难受，但渐渐地，他开始习惯这个蛮横不讲理的小混蛋，开始担心如果他不在家魏余青会不会孤单。他执行任务次遇到强敌，命悬线之际，他都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但最后却总能奇迹般地活下来，因为他告诉自己不能死，他清楚地记得，这世上还有个人，在等他回家。

    浣云对他说，杀手不可以有软肋，旦有了软肋，这个杀手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

    浣云说这句话时，正坐在桂花树下品茶，无夜就坐在他对面，扑鼻都是浅黄的香气，天高云淡，风影绰约。浣云背后映着茂密的桂树和辨不清轮廓的宅院，整个人像嵌进幅画中，美得不真实。

    “无夜，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你的软肋。”浣云微微笑着，语气温柔如水，那眸子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