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时节落秋雨 作者:杜冒菜

    同样使得她暗感急切，于是回房取了钥匙，也不及报备声，自作主张开了萧府暗房，把里头能寻得的毒瓶全部带出来。

    这间屋子之所以叫暗房，不过是因其光线晦暗罢了。里头存放之物颇为杂乱，是兄弟几人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些珍贵玩意儿。然而珍贵虽珍贵，平素却没什么用处，便就这般被闲置在房里。

    能寻到的那几味毒亦是如此，他几人不惧毒不使毒，得到之后又觉得扔了可惜，才那么搁置在了暗房里面，哪能想着今日竟有用上它们的时候。

    东西纷杂入目，青鸢来不及看眼，只急匆匆取走放作排的那几只瓷瓶，随即返回庭院。

    萧雨已回到房中守在洛筠秋身旁，见她如此迅速的回来，松口气道：“总是这么及时，谢了。”

    青鸢将瓷瓶搁在桌上，回道：“并未出府去找，怕挨户敲那些个医馆药铺会耽搁了时间，便直接从暗房取来了。”

    “暗房，”萧雨恍然，道得几分感激，“青鸢，亏你还记得......”

    青鸢摇头。

    “能帮上少爷便好，这些个瓶里装的应当比铺中那些鹤顶红之流厉害得，少爷打算如何用？”

    “吃了它们。”萧雨回得毫不迟疑。

    青鸢怔忡，眼睁睁看着这人拿了最近的瓷瓶，揭开塞子便往嘴边送去，无比震惊之下急急回过神来，蓦地攥住他手腕阻挠道：“少爷疯了吗！”

    那方瓷瓶险些被他抓不稳，萧雨心惊地将之护住，几分诧异地望向青鸢。这姑娘也是到了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口中的无礼，来不及向他抱歉，忽然跪在他身前。

    “少爷绝不能吃这样的东西。”

    萧雨答道：“可我要救他。”

    青鸢语塞，他冷静解释道：“你记性这样好，总不会忘了我这诡怪身子吧，这些东西不会威胁到我性命。”

    话虽如此，但毕竟是冒险。

    当年萧父将他四子与席陌当作毒罐般养大，为的是遭人毒害之时能留得生机。除了太过年幼的萧漓，这五人都已毒不侵体。

    然而所谓毒不侵体，都是因为所遇之物压不过他们骨血里的毒性。倘若哪天碰着了十分可怕的东西，不依旧会遭受侵害吗？

    萧雨是曾经中过蛊毒之人，这样的异域诡术能让他毫无反抗之力，便足以证明那蛊虫就是毒过他骨血的活例。

    能让他招架不住的东西，这世上定是有的。

    青鸢不肯放手，眼前的几味毒毕竟都是烈性剧毒之物，若由着他齐吃下去，真的能平安无虞吗？

    “青鸢，你阻止我，如果洛筠秋死了，我也依旧会去死。”

    青鸢流下眼泪，依旧跪着对他，颤声道：“少爷...我替你吃好不好？”

    “你怕我会被毒死吗？”萧雨摆首，万般坚信道，“我不会的，我自己的身体能承受少，我心里有数。反倒是你，如果吃了，必死无疑。”

    语罢用另只手拿过药瓶，送到唇边，在她不及阻拦之时仰头喝尽。

    青鸢心悸至极，手上力气弱下来，再攥他不住，眼睁睁看着这人将桌上药物接连吞食入腹。

    罢了，萧雨才又开口道：“不只是你，哥哥们也替不了我，只有我可以救他......青鸢，就算骨血含毒，又吃了这些，也不定能诱出那虫子。我之所以可以，是因为我中过蛊，身体有蛊虫残存过的气息，是它们所熟悉的味儿，才能骗得过它们......你明白了吗？”

    青鸢听罢只是摇头，满心慌乱已扰得她原本的沉着荡然无存，哽咽回道：“我不明白......只是少爷执意如此，青鸢只好作陪...少爷生我生，少爷死我死......”

    萧雨用衣袖逝去她面上眼泪，扶她起身，道：“你和我样固执，我说服不了你...但你说了这样的话，我就定要让你活着。”罢了从桌旁起身来，走到床边去。

    “青鸢，外间柜底有许驱虫驱蛇的雄黄粉，但还是不够，隔壁房还有，全部都取来备着...寻几个房间凑足半个铜盆的分量......添灯的香油也备着。”

    “是......”青鸢依言着手，出去寻着东西后回来，放置在桌上。

    体内药性还未发作，尚且感觉不到不适。

    萧雨望着床上那人，见他额上汗珠愈，昏迷中的神情也痛苦了些，探手轻抚他面庞，低声安抚道：“就快要不疼了......筠秋、筠秋......”

    他声声轻缓却坚定地喊这名字，洛筠秋似乎真的听到耳中，眉头隐约松了几分。

    喊了阵过后，声音虚弱下来，毒性终于发作。

    萧雨唇上血色点点地褪去，面色变得比平常加苍白煞人，语不成句，双唇颤抖着唤道：“青鸢......把铜盆...送过来......”

    青鸢匆忙走到架旁取过铜盆，送到他跟前。

    “备好火折.....和...桌上的雄...黄......香油.........”

    “少爷别说了，我都记着......”

    “好......走远......”萧雨缓缓点头，将洛筠秋赤露的手臂架在铜盆上，又把被子掀开些，将所有疤痕完整曝露出来。

    臂上黑疤似乎又凸出了些，狰狞可怖。

    他微微喘气，强撑着坐在床边，拿起备在旁的匕首，狠下心来，割破洛筠秋手臂。

    那条疤痕被切断，立时溅出道污浊的黏稠黑血，然而伤口不深，再之后便只是点点往外滴落。

    萧雨将自己的手臂也架到盆上，执匕之手越来越无力，他吸了吸气，狠狠刀划下道刀口，让鲜血不可阻挡地流淌下。

    青鸢咬牙看着，齿间漫出腥味，几乎捏碎了手指，终忍住没有上前阻挠。

    萧雨吃力地将受伤手臂抬高些，让流淌的温热血液淌落在洛筠秋伤口之上。

    不过刹，昏迷那人便微微起了动静，似乎难耐地低哼出声，额上冷汗极快地渗出来，往鬓旁流淌。

    有用。

    萧雨唇边弯出些笑容，眸底浮起喜色，抓着那匕首又深深划下道。

    “少爷！”青鸢禁不住喊出声来。

    “别过来......”

    萧雨不曾转头，直死死盯着洛筠秋手臂，血液不止歇地落到铜盆之中。

    不知等待了久，盆底积了层薄血，眼前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那人体上疤痕在眼中起了重影，虚实难分，萧雨担心自己神智迷离，正欲再度拿起匕首之时，突然听洛筠秋十分痛苦地闷哼声。

    他心头惊，整个人清醒了几分，凝眸仔细地看着他，望着望着，见他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