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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豆 作者:人生江月
带头都没干。边远跟边存志干脆今天铲子明天锹,硬挖了个水塘出来。几个小的可有了事,在野外头不管逮了什么,只有是水里的,都往里头放。
“六儿哩?”
边虎和边明领着边秋茂在前头林子里打鸟,顺便找野果子。边峰不晓得打哪儿抓了只足有半根手指大的灰色苍蝇,用根细绳子拴了坐在门槛上玩就是半天。两个最小的跟着刘芳娥绊前绊后这小半天了。独不见不是抱着就是背着兀儿的边春晗。
“这儿有个大的,哥哥!”
边春晗用把缺了角的小铲子仔细在挖出来的土块里翻找半夏,兀儿在不远处叫道。
龙虾、鳝鱼了就不值钱,靠着在学校捡点儿废纸团也卖不了几个钱。边兀在边家养了三四年,最开始边存志、边远不过想叫边春晗吃个教训,现在早就都当自个儿孩儿样该怎么养就怎么养,只边春晗死心眼,总当跟当初四哥的鹩哥、五哥的白兔、七弟的杜鹃样,想着法儿自己给边兀些。年到头只要得空都在想法子赚钱,春季里找野菇,夏日最好,有收大蝗虫的、有收蝉蜕的、有收半夏的……秋收可以四处捡漏收的玉米、黄豆等。
“好兀儿,哥哥马上就过去。明儿咱起去镇上卖了钱给孩儿买个厚本子。”
前两个月老村长领着镇上来的个小警察各家各户的查了人口,用自制的表格登记了姓名、出生年月等,说要办户口本。兀儿只能改了名字叫边兀登在边家里头,因不晓得具体出生日子,老村长胡乱给记了个四岁。
兀儿从不会说话就跟着边春晗在教室里头,实打实的学了两年。边春晗早早就开始数自己攒的零钱,想早点儿给兀儿报上名,左右都是在学里,不如早点儿上了,将来也好早点儿考出去。
“刚看到他拎着布袋子去林子里头了。”边存志起来拍了拍腿上落的渣子答道。
刘芳娥焦躁的把手在衣服上搓了搓,“又去捣鼓啥!晚上要是再破了衣裳,看我不撕了他们个个的皮。”
“好了,你也甭急了,老大都二十几了,四儿打小就是个滑头,咱老三厉害的人,他三还能叫人卖了不成。”边存志把小半桶精挑出来的大龙虾小心的倒到个大木盆里劝道。
到底几十年夫妻,边存志认真瞧瞧就晓得刘芳娥心里想啥。
刘芳娥仔细想了番,好赖是能稳下心神干点儿活了。
这边边远领着两个弟弟,拎着好几个大包才将摸到了镇上。
袁水泉老远就开始喊:“快,快,车来了,车来了!”
胡集镇上没有车,去市里的汽车天两趟,就在镇中心的十字路口,每天都塞得满满的。
车到胡集镇早就连车中间的过道都坐满了人,车下面放行李的位置也被大包大包东西堵死了。边俊的三大包东西好容易才推到了车上,直堆到了车顶。边远几兄弟只好小心的在行李边,路扶着,带的窝头都没顾得上吃,还是袁水泉中途下车买了包饼干,硬喂给几人吃了。
汽车路摇摇晃晃、走走停停,在渡口处又排起了老长的队。
“三儿、四儿,小泉,你们三儿下去转转,我在这看着行李就成。”
从镇上往市里要过条河,河上还没开始规划建桥,来往都靠渡船。
“走啦,走啦,咱们先出去透口气,等下回来换大哥。”袁水泉硬拉着两人下了车。
出拥挤的汽车,股带着腥味的湿风迎面吹过来。边俊有些恍惚的往旁边迈了几步,眼睁睁的撞上了个拎着两个大蛇皮袋的中年妇女。
那人像挨了刀样叫了起,慌忙把东西都拢在身前,“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边俊后退了步,连连摆手。
“离我远点儿,我可跟你说没人是吃素长的啊,别在老娘身边转……”边说着,那人边不停的四处张望,把东西抓的越发紧了。
“擦,不就是碰了下,叽歪个没完没了。”
边俊拉着上火的袁水泉退到了不远处稍稍宽敞的地方,小声说:“算了,你仔细你的包包,看她那样子外头小偷可,咱们都得小心些。”
袁水泉以三分之差没考上市里的高中,他爸爸从外头赶回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不仅把他塞了过去,还得了承诺定会分在“奥赛班”,事儿完就又匆匆出了门。袁水泉小时候就年年跟着他爷爷奶奶出远门,大点儿就自个儿个人去找爹妈。这次上学,他爹就给他留了笔钱,连交代两句都懒得费心。他倒也洒脱,就带了两套换洗的衣服,余的都准备去市里置办。
“我就说咧!”袁水泉得意的跺了跺脚,“咱都老油条了,还能叫三只手摸了去!”
他出门除了随身带的点儿零钱,其它大面值的都是塞到鞋子里。
边俊皱了皱眉,遭了这样出,也没心情欣赏啥子风景,赶忙又上了车。
“你也甭怕前怕后,不都样是两只眼睛、张嘴么。”袁水泉搂着边俊的肩膀说得满不在乎,打定主意辈子不跟任何人透露第次个人出远门的时候还掉了金豆豆。
车上行李拎不动的人都没动,即使车窗全部大开,也弥漫着股难闻的气味。
边虎平时生龙活虎的人,结果今儿上车就去了半条命,晕车晕的不行。这会儿叫边俊硬拖着上了车。
“咋了,这就回来了?”
边俊附到边远耳边说了几句,边远立即紧张的背了人摸了摸胸口硬邦邦的小布包。
中午十二点过会儿的车,直摇晃到了快晚上六点才到市里。这会儿学校报道的老师早下班了。
汽车有个简陋的候车室,里面统共只有不到十把破椅子,好些人就裹了衣服抱着东西缩在地上。
有了袁水泉是不成的,他下车就死拉边家三兄弟找了家招待所,开了间小单间。
“我个人睡还是要开的,大哥就别说啥了,明儿还劳烦您俩帮我起买东西哩,今儿就好好洗个澡,睡个好觉。”
边远他们三兄弟在外头磕磕绊绊的安置的时候,卢林村也陷入了寂静中。
边存志、刘芳娥哄睡了两个小的后,靠在床头低声说着话。
“幸亏老六上学晚了两年,不然这会儿咱怎么吃得消。”刘芳娥把放钱的小匣子锁到床头柜里,叹了口气。
今年边俊去市里几乎带走了家里几年全部的积蓄,又给老七、老八去小学报了名,结果时买包盐都得先赊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