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人不打诳语 作者:红酥手m

    面巾看不清表情。

    那是望无际的花海。

    卫戎坐在花海中间，紧搂着怀中的人，垂首亲吻那人苍白的唇瓣，轻抚那人乌黑却毫无光泽的长发。

    十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怀中的人能突然睁开眼睛，与他说话，唤他的名字，可是每次，他得到的全都是沉默。

    “没关系，”他说，“我会把属于你的全部夺来，包括属于叶家的切，也包括……皇位。”

    “只要我在，谁也抢不走你的东西。”

    稍稍变换了下姿势，让怀中的人睡得舒服点儿，也好让自己看清他的面容。

    他细细端详着，觉得慧心似乎还停留在十年前，依旧清秀温和。

    他不过是睡着了，卫戎想，只要我陪着他，定会醒来。

    握紧怀里人的左手，轻轻摩擦着他的手腕，那里有条深深的伤疤，卫戎摸下心中便疼痛分，眼中溢满了刻骨的仇恨。

    “你不准怪我，若是没了这些支撑着，我早就疯了。”

    纵然半生修佛，不及念成魔。

    自从十年前他有幸从盘龙殿密室逃出，便入了魔，在外人看来他已经是疯子，短短十年时间，叛离朝廷与哥哥卫战控制着手下八十万卫家军驻守江南，逐渐占领北方边境战略要地，把长安与周围十几座小城围困，暗杀皇家二十几位皇子皇孙，使皇家断了后。

    “这天下本就不是他们程家的。”卫戎在慧心耳边轻轻说着，“我会让他们把这切都还给你。”

    身后细微的脚步声让卫戎稍微平静的心升起了烦躁，怀里人不曾醒过来，他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也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杀戮，已经不再是他缓解仇恨的唯。

    “弟弟。”卫戎的肩膀搭上只常年握着刀剑而变得坚硬粗糙的大手。

    “你后悔吗？”卫戎问。

    卫战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坐下说：“不，你我是体的，况且，父亲临终前单独唤我，你知道父亲对我说什么吗？”

    卫戎没有回答，只是偏头看了下背对背坐在他身后的哥哥。

    “‘保护好你唯的弟弟，’他说，‘失去了弟弟你什么都不是。’所以哥哥不曾后悔过，况且，我早就想反了，因为父亲的死亡，卫家的没落也是拜龙椅上那位所赐。”

    卫戎是知道的。

    “太子已经死了，程家绝了后，那位来了雕花楼，说是想要见你。”

    “哪位？”卫戎自从入魔之后便直维持着血红的眼眸动。

    “叶知玉。”

    牙关咬，满嘴的血腥味，“他来做什么？”

    若不是慧心体内有残留着救叶知玉的解药，他早就死了，而不是直昏睡了十年不曾醒过来，所以他也直没有对叶知玉下手。

    解药难寻，十年也不见踪影，现在慧心体内极寒，而他的极炎魔功却是维持慧心生命的唯个办法，卫戎无比庆幸自己是魔九的徒弟。

    “不知，嘴巴紧得很，你要见他么？”卫战偏头说。

    卫戎再次低头温柔地亲吻那人苍白的唇，便横抱着怀里人起身，道：“去看看。”

    ……

    卫戎敛去所有的柔情，居高临下地看着等在楼外的人许久，血眸暗光微闪，吩咐旁手下把那人带上来。

    片刻，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卫戎并没有回头迎接的意思。

    “许久未见……”身后那人开口道。

    卫戎转身，面色阴冷地盯着叶知玉，“虽我未曾隐瞒过行踪，但是胆敢寻上门来的也只有你。”

    叶知玉脸色有点难堪，立在旁不安地绞动着衣袖，呼出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撩开衣袍下摆跪在卫戎面前。

    卫戎神色不变，依旧淡漠地看着。

    “求你……放过他吧，千错万错都是因为我。”

    “好。”

    出乎意料，叶知玉猛然抬头，眼中满是惊讶，可是转念想，又觉得不会是这么简单，轻声道：“可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血。”卫戎冷冷地盯着叶知玉藏在长袖下的右手，叶知玉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望向自己的右手，撩高袖子，条伤疤横在他的手腕上，与慧心的伤疤如出辙。

    就在那瞬间，喉咙被人扼住，手劲越来越大，挣扎不开，叶知玉的脸色因为憋气而渐渐青紫，微微睁眼看着卫戎血红的双眸，依旧毫无感情，可他……却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恨。

    突然身后传来阵劲风，卫戎翻身躲，顺手松开了钳制叶知玉的手，定睛看，那人儒雅的容颜却是他此生的仇人。

    “那密室竟然有暗道，连朕都不曾知道，倒是便宜你了。”昔日风光高贵的皇帝如今神色疲惫，为皇的威严似乎被这十年来的打击摧毁，不再年轻，他抱着晕过去的叶知玉，狠狠地看着面前人，还是不肯放下他自身的骄傲。

    “不好好在皇位上坐着，来这里做什么？”卫戎眼中满是嘲弄。

    “坐着？朕把这江山都坐没了，来这里又有什么关系？”皇帝笑笑，“你倒是能耐，朕生生把这皇帝坐成了个傀儡。”

    “你以为费尽心思控制他你就能坐稳这皇位？”

    皇帝神色僵，低头望着叶知玉因呼气不畅而泛红的脸，是啊，面对他……连自己都是昏昏噩噩的，不知是爱还是利用。

    “不用你说！”皇帝把人抱起，阴沉着脸，与生俱来的儒雅与高贵早已不见，“只要朕在这天，这皇位怎么也轮不到你！”

    ……

    十月，深秋时节。

    望着近在眼前的长安，卫戎身银色戎装，手执长刀，跨下健壮的黑马嘶嘶地喷着气，铁蹄不安地踏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阵强风吹过，掀起的沙让卫戎眯了眯眼睛，身后的卫家军排列整齐不动如山。

    场困兽之斗，乱了谁的心，谁的江山？

    “杀——”

    “复叶家江山！杀——”

    城外高亢的叫喊让宫内人心惶惶，大臣们早已经缩在自己家中不敢出门上朝，十年来他们早已经明白程家再也坐不稳这个偷来的皇位，朝中的叶家忠臣也渐渐复辟，前几日他们都收到暗报，果然不出所料，这战怕是又要改朝换代了。

    “皇上，您听听劝，赶紧避避吧，外面陈将军已经挡不住卫家军，打进宫门了！”内侍满脸焦急，而皇帝依旧端坐在他的龙座上，看着底下惊慌守卫着的禁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朕……很早很早就知道会有这么天。”皇帝哼笑声，开口。

    “皇上您说什么呢！”

    皇帝像是想起了什么，疲惫不堪的身体似乎再也支撑不住，靠在椅背上，说：“父皇带着朕造反的那天不就是这样么？叶家的皇帝也是坐在这个龙椅上，如今，朕要还给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