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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就此了事。
哪知,下午,刘美说自己佳人有约,晚间七点便回,求她代为值班一个小时。已不是第一次被求第一次被耍,她理所当然摇头拒绝。刘美左一声好妹妹右一声乖妹妹地唤她,又跟她跑上跑下死死缠着她不放。她被嘤嘤嗡嗡的声音闹得没法,只得点头应承。跟往常一样,她从七点等到八点从九点盼到十点,盼到望眼欲穿倦怠之极的时候,才看到刘美的影子。当她浑浑噩噩地下楼,走到底层时,赫然一惊,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她分明又见到了昨晚的那人,他又是喝得大醉,同样的姿势缩在同一个位置
以为会事不过三。
当第四次把醉醺醺的他扶到沙发上时,她气喘吁吁地发誓,以后决不会再踏足那条楼道。
然而,她始终是心软的主。
第五天晚上,已经上床等待入眠的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只好披了衣服跑到楼梯口,没有看到他的影子,她顿时惊慌失措,找遍了整栋大楼,证实他今儿确实没有醉酒方松了口气。回了宿舍,她掏出钥匙开门,背后突然响起醉醺醺的问话“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你好久。”
红尘滚滚2
事后想起,当时的她真是害怕极了,心口起伏,两眼呆瞪,两臂死撑着门框,紧贴门房的背冷得直冒虚汗,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他怎么会自个摸到这儿”,随即而来的便是“这周繁忙,竟然忽略了宿舍里有没有人见过他”,最后她已经不敢想象“明天,他还会不会来”。她不知所措,为怕别人看到生出什么流言蜚语,便将他拉进来,回头瞧他倒在沙发上便呼呼大睡,只好留下钥匙,然后胡乱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搬到刘美那里。
“砰”
敲门声再次震动了她薄弱的心跳,她凛然开门,佯装恼怒,气道“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不理谁啊”门口,刘美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她反映迅速,立即息怒嗔眉,小声嘟囔道“还能不理谁啊何晓慈呗,本该轮到她来特级病房值班的,偏偏把我推到最前面,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住的病人大有来头,听说稍微出了岔子,轻则连累全家入狱,重则性命不保。”
刘美潇洒地挥了挥手,一副高枕无忧的口吻“这女人躺在床上二十多年了,从来没有睁开过眼睛。难道轮到你值班,她就能活过来说话吃药你还真把自己当天使了。再说,谁不知道啊咱院里的规矩,未来护士长都是从这间特级病房出来的。这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你好好表现吧以后姐姐可指望你了。”
听了刘美冠冕堂皇的话,她没好气地笑了笑“少拿蜜糖劝我,等我死的时候,你敢替我收尸,我就阿弥陀佛了。”
“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少说不吉利的话。你个丫头只会遇到贵人,只会给姐妹们带来好运,姐妹们还可等着你”
“国邦的同学不是已经请你们看了电影,吃了冰淇凌,喝了咖啡吗你们还要什么”
张绍衡不知何时像瘟神一样缠上了她。
她躲进刘美宿舍,他寻到刘美宿舍,她躲到孤儿院,他竟然找到了孤儿院,等她带着两只熊猫眼睛去上班又被姐妹们围得水泄不通,问她,那个长得出奇好看的男人是谁什么好看的男人
大家突地让出了一条道,齐刷刷地回望门口。
他脸面修剪得极为干净,穿了件白色衬衣,配了条休闲西裤,外套了件米色的风衣,风采翩然,捧了一束花从医院正门进来。
她的心穆地砰砰直跳,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紧张的神经极力思索着该说些什么来拒绝那束鲜花。
而他走到她面前,只是单单抽了一支出来递于她,然后又微微一笑,简单道了声谢,又捧了花向病房区的方向走去,客套得近乎陌生。
她脑袋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棒,晕头转向辨不清南北,只知晓得那花是送给别人的,不是送给她的,那花是粉嫩粉嫩的颜色,女孩子都喜欢的颜色,他冲她笑了,是标准的绅士微笑,不参杂任何情感。她低下头看着花瓣上的新鲜露珠,不禁对自己傻傻一笑,原来,纯粹是她自作多情,根本没什么可躲可闪的。
就是他,就是他,墨言,他是谁啊刘美说你跟他很熟。
他不想被人追问,更不想宿舍有人认出他再多生是非。他,是国邦的同学。
梁医生的同学看不出来,梁医生的同学里还有让人着迷的人物,墨言,嘿嘿,我想认识他。
我也想。
我也要。
刘美忽然俯身凑近她,贼贼笑道“这次不是张少爷,是位阔太太。”
阔太太她许墨言平日里大门不出,寺门不迈,能认识张绍衡已经是三生有幸,怎会认识什么阔太太
瞧她茫然不解,刘美不由扛了扛她,催促道“快到总台那边去吧我顶你一会儿。人家可是点名道姓地要见你,还送了姐妹们好大好大的礼,果真是出手不凡”
“可”
刘美推她出门“可什么可没看我大汗淋淋地从门诊楼跑到特级病房楼,又气喘吁吁爬到最高层,你再不下去,不止是姐姐翻脸,其他的妹妹们也饶不了你。”
“刘美”她刚转身便吃了闭门羹,听到房门咔嚓被扣,知道就算是拍红了手掌也动摇不了对方的信念,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与其闹得人尽皆知,不如随了大家的愿,去见见那太太,到底是何人到底有什么不凡
医院总台只有何晓慈值班的身影,她朦胧地走了过去,未开口问话,晓慈便掩口而笑,随后神秘兮兮鬼头鬼脑地望了望四周,随后从柜下掏出一只精致小巧、色泽明亮、格外时髦的绿色手提包,接着眼神示意她附耳过来,捂着嘴巴低声得意道“是东瀛货,据说是今年新款,在顺德买不到的。”说罢,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说了句“妹妹,你实在太可爱了”
俨然被莫名其妙的手提包,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不知所向,见晓慈下颚朝值班室扬了扬,眼睛恨不得推她撞门,她不由深吸了口气,提心拧动了门锁。空荡的休息室只有沙发上端坐的女人品着茶水,她一身紫色绒布长袖旗袍,齐耳短发微卷,脸上粉脂浓抹,瞧不出多大年纪,闻声后抬头望了她一眼,便嘴角一弯,笑颜微显,一股子道不出的高贵妩媚跟领口半遮半掩的黄金细链相互衬映。
“许小姐吗”阔太太放下茶水,请她入座。
她眨了眨不解的睫毛,大方道“我跟太太素不相识,不知太太找我何事”
阔太太嘴边的纹路又向外咧了三分“绍衡的父亲跟我说,绍衡最近有了结婚的念头,所以我过来瞧瞧。”
绍衡的父亲难道她是绍衡的母亲绍衡他不是突发奇想,他是认真的。她顿时心乱纷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红尘滚滚3
阔太太虽目齿含笑,眼神却是犀利精明,似乎不动声色间已然参透了一切“我看得出来,许小姐是蕙质兰心的人,相比顺德医院的其他护士多得不只是漂亮的外表。”
她不清楚刘美口中的“贵人”有多贵,凭借令晓慈喜不胜收得绿色手提包,凭借对方高高在上又颇具修养的姿态,凭借绍衡每次出手不凡的阔气,她知道定是贵不可言,在贵不可言的人面前,她不能失了平日的淡定“太太,我不知道张绍衡说了什么惊扰到了您,惹你百忙里专程过来一端究竟,墨言这里向你道声对不起可能害你误会了,我是订了婚的人,并且下月”
为她过于一本正经笑了,阔太太接过话,娓娓述说道“许小姐父母早逝,祖籍不详,四岁时被圣保罗孤儿院的玛丽修女收养,随后在孤儿院长大,洋文流利,做过翻译工作,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老板无故辞退。后来顺德医院洗衣房急缺人手,许小姐被直接录用,然后借着一次洋人考察医院洗衣房的机会,成为顺德医院炙手可热的人物。医院爱怜人才,着力培养,加上许小姐珍惜良机,潜心学习,终于成为顺德医院最优秀最有前途的高级护士。在去年五月,已与外科手术室最年轻最有作为的外科医生梁国邦订婚,且于下月十八,梁国邦生日那天完婚。”
随意几句便把她短暂二十年里众所周知的不为人知的甚至故意避讳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对方显然是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