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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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处 作者:淮上

    来过似的,连呼吸都格外放缓,还把方谨掌心翻来覆去的看。

    “你生命线好长,”他突然说:“看,都到手腕上了。”

    其实那根本没到手腕,要对着光才能看见皮肤上轻微的纹路。

    方谨轻轻嗯了声。

    顾远说:“我在金三角见过个种罂粟的农民,算算今年都百零几岁了,他的生命线也是这么长。”

    “你去金三角干什么?”

    “去勘探玉矿,缅甸除了种罂粟也产玉的,别紧张。”

    方谨这才不吭声了,半晌他小声开口道:“我曾经去找你,找了很次……有次他们告诉我在孟定下面的个村庄里看见了你的车,但我派人赶过去的时候,整个村庄人去房空,沙地上车胎印还在,桌上的茶都是热的……”

    顾远略微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

    “啊?”

    “我当时就在院门后面,眼睁睁看着你的人进来,里外转了圈就走了。我当时还想难道你在找我吗,但你找我干什么?难道你占据了顾家不算,还打算斩草除根不成?”

    方谨难过道:“……我怎么会想害你?”

    “我知道,但我当时不想见你。我想等再强大些,等我比顾名宗还要强大,能给你东西高地位的时候再回去……”顾远出了口酸热的气,道:“那个时候我应该很厌弃你的,但又没法放手,所以有时也很厌恶这么卑躬屈膝的自己。”

    方谨目光微微闪动,顾远沉默了很久,突然短促地笑了声:“幸亏卑躬屈膝了。”

    ·

    三十五分钟后,秒针滴答声指向零点。

    就在这时化验室的门被推开,主任拿着报告单走了出来。

    顾远立刻起身迎上前。他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走路姿势也很稳,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大拇指深深掐在食指腹上,因为用力太大几乎连皮肉都有些变色。

    “医生……”

    主任轻轻将报告单递给他,遗憾道:“顾先生,对不起。”

    刹那间顾远像没听明白样,问:“什么?”

    “对不起顾先生,您二位的hla初配只能对上两个点,不能达到移植的基本要求。”

    顾远直直盯着医生,那刻他向来锐利的目光完全是茫然的,涣散没有焦距,就像连根救命浮木都找不到的水潭。

    “为什么对不上?”

    “顾先生……”

    “怎么会对不上?”顾远声音越来越高:“我们连血型都能对上,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是rh阴性ab血,世界上最稀少的血型,这都能样为什么只有两个点对上?”

    “顾先生!——”

    “没事的顾远,”方谨骤然从沙发上起身走来,从身后紧紧环抱住顾远,把脸埋在他紧绷的颈窝里:“没事的,几率太小对不上太正常了,没事的……”

    “不行还要再检查下,万验错了呢?要再抽次血是不是,没关系你尽管抽,方谨过来我们再给他抽血验次——”

    顾远回手硬生生把方谨拉到身前,那架势很像是要闯进化验室去,主任立刻慌张地避开了半步:“请冷静点顾先生,这不可能验错的!您看这张表上的六点序位排列……”

    顾远倏然张口想争论什么,但方谨挡在他身前,眼眶发红又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对不上就是对不上,顾远。几百万分之的比例,不成功才是正常的。”

    他的声音非常镇静,没有半点低落或失望,仿佛从开始就没有产生过任何的希冀。

    顾远喘息粗重,抬手紧紧捂住脸。他维持着这个动作动不动,全身僵硬如块黑色的岩石,足足十几秒之后才突然转身,脚步踉跄地走了出去。

    ·

    明明生病的是方谨,顾远却像是被打击重的那个。

    或者说,这次配型失败就像根燃到尽头的导火索,砰地声四分五裂,将最后层虚假的缓冲都撕毁殆尽,只留下血淋淋的事实毫无遮挡地出现在顾远面前。

    那天晚上回红礁岛后,他个人在海滩上抽烟,涨潮的海水从远方奔涌而来,淹没他的裤脚,在沙滩上留下了层又层深色潮湿的痕迹。

    黑云从四面八方聚拢盖住了天空,世界即将在潮声中归于沉寂。夜幕里只有顾远手中的烟头发出红光,明灭,倏而亮起,转瞬又归于苍茫的黑暗。

    不知过了久,身后传来踩着水的脚步声,走到他身后便停下了。

    “……回去吧……”方谨小声道。

    顾远没转身,语气听起来有些怪异的沙哑:“你失败过几次?”

    “嗯?”

    “这种配型你失败过几次?”

    “……很次吧。”方谨的声音刚出口就散落在了风里:“——初配不过难以计数,是收到初配成功的消息,然后捐髓者来血液中心做高配却又不过,大概有十二次吧?还有几次是被人悔捐。悔捐的我都给了很钱他们才来做高配,然而最终都是……”

    ——十二次。

    那么重复的希望又绝望,命运犹如车轮反复碾压,那是足以将每寸血肉都挤成碎渣的重量。

    顾远夹着烟,用手掌擦拭通红的眼眶,只听身后方谨低声道:“我可能……就这样找不到骨髓了。要是直找不到的话,化疗也不能坚持太久……”

    “别乱说。”

    “他们说进入急变期后进程很快,其实感觉不到少痛苦,但溃烂和脾肿大有可能让我变得很丑。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能不能让我个人去医院?我们还可以每天打电话聊天……”

    “别乱说!”

    方谨只觉得眼前恍惚,顾远已转过身来,把他紧紧按在自己怀里,烟草味混合着咸腥的海风顿时灌满了鼻腔。

    “……我真会变得很丑的……”方谨呢喃道。

    “不会,我们能找到骨髓。定能找到的。” 顾远略有些神经质地重复,也不知道是说给方谨还是自己听:“我们还有时间,这地球上那么人肯定能找到的。要耐心点,再等等就好了,只要再等等就好了……”

    方谨却在他怀里无声地摇了摇头。

    已经等太久了。

    所有人都不说,但所有人都知道,即便继续等待也不过是场漫长而绝望的酷刑。

    ·

    那天晚上临睡前方谨洗了个澡,顾远便赤着结实的上身帮他吹头发。镜子里照出方谨微低着头的模样,穿着雪白浴袍,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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