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4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淘肉文
转,矜持的小姐们窃窃私语,有的不时望向这边来,显然是大少爷的出场引了注目。
这时,随着阵阵掌声激扬,“好好”连叫,戏文也唱完了,而一身风尘的三少爷满脸寒洌的走过来,月白色的锦袍和他的肤色相融,唯有那垂逸的浅短青丝越发黑亮,英气逼人的脸庞略带不满,见到自己的兄妹坐在一起,也参合进来坐下。
正想说话的时候撇到我在毓汐身后,神色没有变化的凝视着我,“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应该是我的丫鬟了,还不快过来给我倒茶。”
一副傲慢的表情,看着就想朝他扁过去,不过看他不满的神情我可不敢得罪他,要不然他又会做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虽是如此,本不想招惹他的,可是他就那样狠狠的盯着我,我总不能将这么大个活人当空气吧,遂温婉微笑行礼道:“奴婢见过三少爷。”
这次我变聪明了,可不能让自己的腿受罪,行完礼就自己起身了,也不去看他。
三少爷见我竟敢自己起身,白皙的玉颊顿时涨红怒喝道:“你也知道自己是奴婢,我没让你起身你怎敢起身,还不给我过来继续行礼。”
早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了,只是在这个情况下您这个小少爷就不能收敛下吗?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察言观色。
毓汐见我似有尴尬,冷气道:“毓离,清平现在是我的朋友,可不是你的丫鬟,说话注意点。”眼色狠狠的看着三少爷公子。
“毓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你才给我注意点,我不管她是不是你的朋友,反正她是我的丫鬟。”这两人除了样貌像以外,其他完全不像亲兄妹,各自不买对方帐。
大少爷见他们在这个时候还斗嘴出声制止道:“不要闹了,这个时候还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完全一副兄长的口吻,果然还是长几岁就是识大体些。
那对龙凤胎见大少爷开口都赶紧闭嘴,互不搭理对方,看来这大少爷在他们心中至少是尊敬有加的,肯听他的话,我看这三少爷不刁难我了,正好可以看看周围的人。
突然戏台上吹起了喜乐,热闹沸腾的场面越发达至高嘲,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扶喜婆半遮面的新娘缓缓现身。
穿着大红喜袍的新娘子头戴珠瑁,金瓒玉珥,肌肤细腻如葱玉,约二十岁,浑身透着青春洋溢的妩媚,身上的双喜印绣隐约可以看见妙曼卓姿的体态,由喜婆掺扶着一步步走过来。
旁边还站着年近五十的老爷林渊儒,面满红光,神采奕奕,精神抖擞,走进了才看清面貌,方正脸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眼角处的皱纹倒显得和蔼可亲,不似商人该有的那份j诈,倒存有一副学识渊博之人的儒雅,许是今日大喜倒显得年轻了不少。
周围的人都满脸含笑的拱手道谢,老爷也是回手同喜,而坐在主位的二位夫人忙起身向老爷行礼,老爷今日那开怀的样子惹得新娘子连连娇羞,这林老爷都年过半百了能娶到这样的美娇娘,自是忘乎所以的朗笑。
又转过头来拉进焦距望着面前的这三位,毓汐保持得体的微笑饮茶,周围的人群时不时有人投来惊艳的目光,想着难得能见上毓汐小姐的模样,只是毓汐满不在乎的专注思索。
我不以为意轻笑着,多情有心总无情,蜡烛有心还惜别。毓汐早已有了心上人,自恨寻芳倒已迟。
大少爷后背挺直的坐着,面上的表情捉摸不透,不过想也想得到,这林老爷常年不归,对这些子女疏于照料,恐怕感情不深,自然无反应,可这一回来就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还是这样的年轻,要是我绝对不会来这观礼的,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另一旁抱臂悠闲着得三少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棱朗的剑眉闭暇着眼,安静的跟没事人似的,可他突然猛的睁开眼睛回头望着我。
我大惊中向后退去,他瞪着眼,恨不得将我生吃活剥了,心里悱恻这三少爷脑后也长眼了,忙躲闪着他的目光垂首,暗想你可千万不要又发脾气。
果然见我很顺首的低声下气,三少爷没有怒喝,而我却是错过了最精彩的拜堂仪式,最后只听到一声洪亮的“夫妻交拜”,便结束了整个过程,只能傻张望着上座的新娘子微微给二位夫人行礼倒茶,算是礼毕便坐在主位。
戏台上又响起了管弦嘈杂的声音,和着宾客群群谈笑风生,整个喜宴算的上热闹非凡,这时外面的司仪洪亮的喊道:“九王爷、九王妃到。”
第一卷 第四十八章 倾国倾城
听到这声音我不禁诧异,不过是商贾大喜,居然能请到王爷王妃,看来我对这林府的势力得从新估量了。
抬眸只见众人皆望向那仿佛从九天玄河而来的男子,高挑均匀的身形着一袭深紫色锦袍,冷绝瘦削却刚毅的脸庞如玉石雕刻一般完美,他那轻挑的眉毛下是一双狭长的眼睛,看似冰冷清幽的神情却又藏着一抹笑,令人捉摸不透,而紧抿的薄唇又带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就那样随意的走来却自带一种尊贵若君临天下俯视江山的孤傲,待走近后唇角微勾起魅惑人心的浅笑,如此颠倒众生的笑容令在场的众人无不黯然失神。
这男子的风采完全抢走了身边芙蓉如面柳如眉的清雅女子,一袭天容海色白玉兰的袭地长裙,无风亦呈袅娜之姿,头上只挽有一枝翡翠玉簪垂着一缕流苏,清秀淡雅的面容,晶莹如玉的肌肤,延颈秀项,皓而呈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二人携手相来,实乃天造地设般神仙侠侣。
忽然眼前什么也看不到了,原是我面前的毓汐突然站起来挡住了我的视线,她神情呆滞的望着众人瞩目的焦点,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不会的,九叔叔怎么会是王爷呢?不会的,他怎么会成亲了呢?”
看到毓汐失落的神情,暗想该不会她口中的九叔叔便是这九王爷吧。
只见她准备提裙离开,我见状忙拉着她的手小声道:“现在撒手走了也是枉然,那你先前准备的一切岂不付之东流,将你的风采展现出来,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她静静的看我良久,黯然点头坐下,只是指甲深陷肉中成殷红的玉手暴露了她的情绪。
我将双手放在她的肩上微微轻打着安慰她,我不明白她此刻五味掺杂的心情,只是想尽一份微薄之力安抚她拨乱的思绪。
大少爷似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无言的对我微笑,我回之以恭敬的神色望向搭台。
上面正依旧表演火热的戏剧,以前我最不喜这戏剧了,因为完全听不懂,就跟婴儿出生似的在那咿伊呀呀的,听得像是催眠曲,虽是中国的精华国粹,但实在是听不进去,就不会勉强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
还不如让我欣赏那对神仙眷侣来的舒服,甚是养眼,有一句话怎么说的,生活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秉承这一观念我自是要做那发现美的眼睛。
许是隔得有些远,所以还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声,只是看见那九王爷跟我家老爷谈的颇为欢心,看来交情非浅,而这九王爷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还能神态自如这般豪放不羁,不愧是位见过世面的王爷,又或许有这世间少见的风貌,到哪都跟闪耀的明星一样,所以无谓世人的瞻仰。
再看毓汐的神情浮躁不安,我想怎么样才能吸引到九王爷的目光呢?这世间恐怕没有什么他是没见过的。
一旁的筠彤还抱着古筝,忽然想起去年的一段春晚节目,有了主意,贴近筠彤的耳旁道:“我们去找眉儿、小怜她们,有急事。”
筠彤不由微微点头,我又对毓汐耳语几句转身拉着筠彤跑的飞快。
幸好宴台隔西厢楼不远,没多久见着探头探脑的湘帘,她见我们跑的脸红面赤,惊道:“你们怎么回来了,谁伺候大小姐呢?”
我弓着身子话不成串,“快去……快去……叫上……”
筠彤也是气喘不停,接不上话。
湘帘急道:“叫上谁?”
“眉儿……小怜她们四个。”我口干舌燥的一口气道。
湘帘眼底闪烁着欢愉,就向院子内高喊道:“眉儿,小怜,品焦,丝榆,你们快出来,小姐叫我们去看戏呢!”
我听着不对劲,我有叫她们去看戏吗?
闻得喊声的四个丫头正做着女红,听到湘帘的叫喊立马放下伙计跑出来。
眉儿惊喜道:“小姐真的叫我们去看戏吗?”
“那当然了。”湘帘自信满满的露着欣喜,“我就知道小姐不会忘记我的。”
“不是不是。”我不想闹成误会连忙打断道:“你们听我说,是这样的……”
憋着一口气说完,湘帘一脸沮丧道:“就这事啊!”
我勉强干笑几声,“就这事,快去快回。”
湘帘极不情愿的跺着脚,“我以为小姐吩咐你们来是叫我们去看戏的呢!”
我讪笑着不语,见她们都愣愣的站着,看样子叫不动她们。
筠彤晓得迫在眉睫的情形,挺直了身形,道:“你们快去,这是小姐的意思。”
眉儿四人立刻应声而去。
湘帘苦着脸,“那点小事由她们去就行,我就不去了。”
筠彤看了我一眼,对湘莲笑道:“好妹妹,正好,小姐那没人伺候,你就先去看着,我跟清平晚点过去。”
湘帘听着朗目疏眉的面颊越发英气,连连点头道:“哎!我这就去,听说这回请的戏班子是德春堂的,唱的《荆钗记》可是好听了,《双官诰》《满床笏》也不错,就是打戏太多,但看白雨斋的回马枪耍的真是神,茂英花旦的身段好,嗓音高,脚跟马步扎的稳实,他们俩合起来唱戏的机会难得,上次听还是几年前的事了……”
湘帘一面滔滔不绝的说起戏班子的事,一面往戏台去,我拉着筠彤就去忙。
约莫半个时辰一切皆以就绪只欠东风了。
等筠彤去向司仪报下个节目由毓汐表演的时候,我早已换了一身黑衣男装,手上腿上绑紧,只是个子太矮,没办法只有往鞋子里面塞满棉花增高,将头发高高竖起戴上简单自制的高帽,又在两颊抹了红彤彤的胭脂,鼻子上沾了个红绒球,望着镜中的自己傻笑,看上去的小丑倒是有模有样的。
筠彤看我这样憋着笑意,“你从哪想出的招了。”
我鼓着脸颊,“怎么你就看出我来了,会不会穿帮的。”
筠彤摆着手笑的绯红,“不会的,任谁见了也看不出是你。”
“那就好。”我嘻嘻的笑着,听到司仪喊到下个演出,连忙道:“你去吩咐善识、善真他们帮我把道具准备好。”
“好哪。”筠彤又看了我笑着应声。
一段滑稽搞笑的曲调上扬,我隆重登场,高高的帽子遮住了整张脸,应该不会有人看的出是我,稍稍简单的表演丝巾鲜花魔术后,台下众人皆是捧腹大笑鼓掌叫嚣,目光全是集中在台上奇异的魔幻。
我嘴角噙着笑意,成功吸引众人的目光,又制造浓浓的烟雾,将一个方长的空盒子利用滑轮的原理降空舞台,将盒子旋转一百八十度压低声音道:“这是一个空盒子。”没有志玲姐姐甜美的声音,只能粗狂点了。
为了证明不假自己还站进去,然后悄悄在空中抛洒磷粉,口吐白酒成一道火焰,见众人惊笑连连,适时再将毓汐变出来,台上的盒子已然不见,只剩毓汐一袭天女散花裙坐在古筝前如泣如诉的弹奏,精致的面容在月光的照耀下清丽脱俗,轻启贝齿:
雨过白鹭洲,留恋铜雀楼,斜阳染幽草,几度分红,摇曳了江上远帆。
回望灯如花,未语人先羞,心事轻梳弄,浅握双手,任发丝缠绕双眸。
悠扬悦耳的琴声加上清澈稚嫩的歌喉无一不打动台下的观众,我适时下台,望着上面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毓汐,白玉葱指在丝弦的柔妙之音中轻扬,低眉顺手绪绪弹,发丝缠绕双眸,勾魂的眸子若有若无的似微似睁,直教人难以移目。
为了配合这首歌的意境,特地让眉儿等人摘了红梅花,一阵风吹来,偷偷跑到不远处无人的地方赶紧将花瓣吹起。
所以鲜花漫天幸福在流传,流传往日悲欢眷恋。
所以倾国倾城不变的容颜,容颜瞬间已成永远。
此刻鲜花漫天幸福在身边,身边两侧万水千山。
此刻倾国倾城相守着永远,永远静夜如歌般委婉。
红梅鲜花漫天飞舞,如翩翩彩蝶肆意飞扬,清风拂过,衣袂飞扬,唯美的画面已成永远,我卖力的吹着红梅,感觉怎么花瓣越来越多了。
回过头看,原是大少爷身在花海中帮我吹起,我愣愣的惊讶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他温润的眸子在月华下夺人心扉,轻浅笑着,“这红梅是从我那摘得的。”
我垂下头不做声,忽然想起那日他在红梅树下悠闲的弹奏如九天之上不染红尘的仙人,情不自禁中我含笑深深的望向他,少了愁绪的瘦削脸颊,笑的张扬,潇洒随意如仙蒂在这满是红梅花瓣中舞动树枝,顿时花瓣飘舞的更多了,我也拾起地上的树枝挥打花瓣,漫天的花语,飘舞在夜空旋转,翩翩绽开滴人心。
回望灯如花,未语人先羞,心事轻梳弄,浅握双手,任发丝缠绕双眸
所以鲜花漫天幸福在流传,流传往日悲欢眷恋。
所以倾国倾城不变的容颜,容颜瞬间已成永远。
此刻鲜花漫天幸福在身边,身边两侧万水千山。
此刻倾国倾城相守着永远,永远静夜如歌般委婉。
此刻倾国倾城相守着永远。
清脆的歌声还在继续,此刻倾国倾城相守着永远,永远静夜如歌般委婉,多么美妙的情景,多么动听的歌喉,令人如痴如醉不可自拔,台上的毓汐长袖飘舞,红梅花落只为倾尽一世柔情,楼中少女弄弦琴,一曲未终坐长情。
第一卷 第四十九章 月夜遭袭
我痴痴的望着台上的毓汐,而她眼神迷离的望向台下的那个人。
转眸间老爷和新娘子频频点头微笑,新娘子更是娇艳放绝,而九王爷和一旁的王妃相笑共饮,未顾忌半分痴缠的毓汐,不禁想起:“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你如此赞叹毓汐,看来她今晚收获良多,除了台下为她鼓掌的宾客,更重要的是结识了你这个朋友。”身后的大少爷目光灼灼的望着我。
我回过头,心中触动默默不语片刻,才缓缓道:“她想要收获不是我这个朋友,而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想离的人,更是知她,懂她,爱护她的一心人足矣。”
他温润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芒,清爽的微微一笑:“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说完负手而立仰望隐约闪星的夜空,似无需听到我的回答。
是啊,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我自己也不清楚,那么你又是什么样的人呢?是那个红梅树下悠闲肆意弹奏的仙人,还是那个精明细心识破我诡计的大少爷,或许又是刚才令人为之失色张扬潇洒的舞花之人,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真的你呢?何不自问我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礼毕已近亥正时分,丝竹声悠悠扬起欢颂之调,宾客散离,二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立许久,他仰望星空纹丝不动。
难忘今宵,今夜该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毓汐的琴歌似还在耳畔回旋,过后她便深深的望向那正在饮酒的爱慕之人,一人黯自不语离开搭台回房。
三少爷毓离见我们都不在席上,一人无趣还没听完就早已离席。
大喜结束后想必最开心的便是今晚的两位主角,在呼喊中相拥而去。
二夫人望着他们的身形狠狠的握住手中的酒杯,满脸算计的与浅微耳语几句,说完似j险的笑着拂袖而去。
三夫人低眉,神情疲倦的叹了口气带着素屏姑姑离席。
原先热闹的场景宾客散尽,只剩清理残迹的丫鬟下人忙碌。
众人皆有心思,自会是场不眠夜,诚如表面风光一时无两,暗地却是波涛汹涌浮动,而这将注定林府的云谲波诡将继续上演。
我望向夜空不知所措,星芒攒动,在这个交错的时空隧道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我为何来此,是应世还是应劫,我亦不得而知,而唯一知道的是生活还将继续,寻找真相的脚步不会停滞。
似乎已经站立良久,我忍不住稍咳了一声才道:“大少爷再不回去,满汀与芳草姐姐该着急了。”
他回过神轻笑着点头,“是该回去了。”
我澹然静默,再不回去我的腿要抽筋了。
忽地他上前几步笑道:“梅花香自苦寒来,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我一愣,又扯了一抹明媚的笑容,“大少爷明白就好……”突然很想问他的味觉好些没,可话到嘴边依是未出口。
他又道:“你快回吧。”
“是。”我附了身子施礼,见远处的丫鬟下人将要过来,立马踮起脚尖跑开了。
一路小跑累的我停下来气喘吁吁,哎,这身体可不行了,要是以前的我这点路算什么,一口气就可以跑回家了。
看来以后要好好锻炼身体可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没办法跑不动了只有慢慢晃悠的走着,又至碧心湖桥,看着水面上倒映着微弱的月光,雾霭层层镀上淡淡的光晕模糊一片。
至从知道善本不是凶手后,这些日子倒是没有想那档子事,可是不代表就此放弃了,如今我也不能去二夫人那,接近善本的机会也就减少,不过在三夫人那我到可以接近善本的心上人晓伊,也可打探些消息。
可这个凶手究竟是何人呢?他又为何要杀我?现今一点动静也没有,林府这多人,我一个小丫鬟想揪出凶手实在困难。
正琢磨着,隐约在一堆草丛中听到有两个人的谈话声。
“……交给你的事情给我办好,一定要查出他的底细。”一女声压低了声音。
“是……”男声应的很快。
我屏住呼吸一步步的朝那边挪去,感觉心里特别的不安,胸口闷的发慌,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这种身体上的反应好似不受我的控制,好奇心会害死猫,还是不要过去了。
可是人类就是这样,你越不想过去内心的好奇越是驱使你的步伐前进,一步一步的走进心跳紧张的“砰砰”似要跳出来,黑暗中我慢慢的伸手将挡在眼前的芦苇扒开。
突然感到肩膀的巨痛,接着眼前一黑,在倒地的一瞬间我咒骂道,不要让我知道你是谁,不让你完了。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肩膀隐隐作痛,是哪个小人背后袭击打晕我的,这么低劣的手段也用的出来。
环顾四周一片黑暗,伸手好像触摸到芦苇的叶径,该不会还是在刚才的地方吧,慢慢站起身子走出去,果然是被人打晕藏到了芦苇里面,岂有此理,真是没道德,打晕了人也不找个好的地方将我安置好。
听到背后有声响,我回头看见三少爷拿着麻绳走过来。
竟然是他,我气愤的跳起来真想朝他一拳打过去,但还是甜甜的笑道:“三少爷这么晚了是在赏花赏月赏景的吧!”
他讶异的看着我,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冷然道:“这么快就醒了,我才不是赏花赏月赏景,我是赏人,真没劲,害的我累死了。”
听他的语气我咬牙切齿道:“哼!果然是你,你这个小人,有你这么报复的吗?你是不是男人啊,偷袭一个柔弱的女子,你有没有一点风度,就算上次的事我是不小心吓病了你,但是我后来也受到处罚了,还不是差点没了性命,你呢?大晚上将我打晕,你意欲何为?还好我醒得快,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这个懦夫,没品的臭小子?”
劈天盖地不管三七二十八指着他的胸口走一步骂一步,直到将他逼到墙角才泄愤,叉着腰气喘着。
他看我这副泼样听得一愣一愣的,白玉脸上青紫交加,棱眉上挑瞪眼道:“你骂完没有,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般泼辣的人。”
拿起手上的绳子似要向我鞭打过来,见我快速蹲下,左手倚墙角低头狠狠的瞪着我,右手拿着粗绳甩来甩去冷笑道:“你也知道怕了吗?你刚才骂我什么来着,呵,小人,懦夫,臭小子,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我就不是林府的小霸王。”还没说完,就要拿着绳子向我鞭打下来。
“啊!”我的后背狠狠的挨着他的一鞭,火辣辣的疼痛让我猛的站起身使劲力气将他推到在地上,他没料到我的反映身子没站稳就那样向后仰去。
我立刻扑向他掐住他的脖子,他见我这狠样吓傻了,反映过来顾不上什么礼节顺势就将我扑倒在地,双手也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
这个小人,我刚刚可没有真使劲,他竟然这么卖力的掐着,我不甘示弱又使劲翻滚掐着他,就这样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互相掐着脖子,不知道的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我们是在干什么好事呢,直到两人滚到芦苇里面没了力气躺在草上气喘吁吁的望着天上。
怎么每次见到他都没好事,一定跟他犯冲,摸着脖子上的掐痕,这臭小子是要杀了我,这么用力,说不赢我就只会动武,不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吗?
这一点他确实是小人,小人,想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遂没好气的说道:“是不是今晚的事又要告诉你娘,你这个还没断奶的臭小子,我可告诉你,这次我绝不会心软,明明是你报复在先将我偷袭打晕,动手在后拿鞭子抽我,我身上可都有证据,我不怕你。”
“你说什么,你这个不识好歹的野丫头,我告诉你上次不是我告诉我娘,还有今晚也不是我打晕你,你再敢胡说我砍断你的舌头。”说完又要欺压上前来掐我。
我立马翻滚脱离他的重力,适时说道:“你要是再敢扑上来,我明天就告诉你娘让你去娶我,你没听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吗?”
他听完果然没有动作,瞪着我的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气得浑身发抖咒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野丫头,你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是你先扑上前的,让我娶你,做梦,哼!”
我好笑的看着他被我气成了红脸关公,我当然知道上次告密的不是他,故意说得气他,只是他刚刚不承认打晕了我,“那好,我问你,这么晚你跑到这里来干嘛,还拿着绳子,说你不是来杀我的,没人会相信吧?
他反唇相讥寒声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以为你是谁?再说你管的着我到这里来干什么,就算我真要杀了你,你又能奈我何?”
就是这种嚣张的语气,霸道的口吻,加上欠扁的表情,心里的无名火又要冒出来了,真是作孽怎么会让这种人投胎到世上的,真想把他踢到十八层地狱然后投成猪胎。
按压住火气,捏着脸做出嘴角上扬的表情假笑道:“三少爷,我是您的丫鬟嘛,大家以后要时时生活在一起的,您也不想我们日后见面就天天吵架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跟我一个丫鬟过不去嘛!”
边说边将身子蹭过去,不知道这小子吃不吃软,继续甜甜的笑道:“那,以前都是我这个不识好歹的丫鬟的错,您要打要骂都随您,好了,原谅我嘛?”自己都要被自己恶心死了,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也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上当。
他见我这副表情立刻蹭起来盯着我笑道:“好,要我原谅你也行,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日后事事都要听我的,我就不计前嫌。”
什么?事事听他的,怎么可能,那你要我自杀我还不得自杀啊,看我考虑半天不说话,他吹弹可破的肌肤就这样逼近我灿然笑道:“只有这一个办法,要是不答应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反正你总是在我手上,还不得事事听我的,快点考虑,不然我就走了。”
看他那无所谓的态度,我深吸一口气道:“成交,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还有是不是你将我打晕的。”
他凝神浅褐色的眸子狂放的笑道,浓密的睫毛若泼墨的茧蝶忽闪,“这次算是你聪明,要我告诉你也可以,得先看你明日的表现,明早去我那伺候,我等你。”说完起身豪放的笑着离开了。
上当了!我握紧拳头狠狠的朝地上砸去,望着他衣诀飞扬的身形,我轻笑着,咱们走着瞧。
第一卷 第五十章 静观其变
一大早还没醒,就被外面的声音吵着,想起今日要去三少爷那,“噌”的一声朦胧惺忪爬起来,扯的肩膀顿时隐隐作痛,想起来就气愤,都是那三少爷做的好事,还要我日后事事听命于他,真是想得美。
慢慢的忍痛穿好衣服,只见娘和素屏姑姑进屋了,素屏姑姑一身缎带鹅黄领口镶浅红花纹罗裙,约三十来岁,脸上脂粉未施,五官倒生的极好,皮肤白皙光滑圆润,素服衣下淡雅脱俗,端庄高贵的气质不似下人,身材也是均匀立体,要是穿上旗袍肯定婀娜多姿。
见我打量,她笑着走进,拂袖掩嘴笑道:“清平,这是在看什么呢?这样入迷?”
素屏姑姑的声音秀气低迷,听着很是舒耳,我喜不自胜的笑道:“一大早就可以看到素屏姑姑妙曼的身形,还闻得若幽兰的气息又怎能不入迷呢?”
听完我的话她笑的更是开怀,“瞧你,真会贫嘴,你这小嘴跟抹了蜜饯似的甜,难怪三夫人对你赞不绝口,这不,三夫人让我来帮你清些衣裳这就过去。”
大概就猜到是这样,不然素屏姑姑也不会亲自前来,再看娘站在屋角那伤感的神态,我走过去紧紧的抱着娘温言道:“娘,您不要这样,平儿又不是一去不会了,还是待在林府,只是不能如常伺候娘跟前,娘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平儿向您保证只要有空闲的时间便来看您。”
娘眼角的泪水噙在眼眶打转,不想我看到硬是没能流出来,只是嗓音沙哑哽咽道:“娘知道你孝顺,在三夫人那要听话懂事,不要使小性子,还有天气凉了要记得加衣裳,不要再让自己发病了,身上的伤也要记得每日擦,多学点才识不要像娘这样什么都不懂,也不要常记挂娘免得分心,万事小心不懂就问,还有……”
“娘,平儿都知道。”适时打断娘的话语,“娘要是再这样说下去只怕素屏姑姑该久等了,不如娘帮平儿清理些平日常穿的衣物。”转头望着素屏姑姑温婉而笑。
她见我似有些尴尬和言出声道:“不碍事的,你们母女先聊聊,我在门外等候。”说完神色有异的抬步离开。
只见娘坐在床上收拾着细软,我坐过去,“让平儿来吧。”
娘停下手头的动作抬眸握住我的手轻道:“你哪里就做过这些,以后什么都要学着做了。”
我默然不语,娘又嘱咐些事,我一一听着,心内尤为不舍,想着只要帮助二夫人打听到私相授受之事,就可以离府了,又有些迫不及待,只试探问道:“等再过几年平儿大了就带着娘出府吧?”
娘目光一怔,直视我的眼睛道:“别人都是想往里进,你倒好,心思总向外飘,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怎么非要出去呢?”
我憨笑着,“不是想去外面见见世面吗?”
娘斜了我一眼,“你就是想的简单了,可不知外面的日子苦着呢?银宵她娘就是承恩出了府,识了个大赌鬼,毁了下半辈子,连着几个孩子受罪,再说娘一直都是这样过的,离开又能去哪呢?”
我咬咬唇,娘说的不无道理,好不容易适应这陌生的环境,还得个大好差事,人人挣破头的想要,我怎么就轻易的想要出府呢,我开始有些犹豫了。
娘见我恍惚又道:“娘明白你的心情,你也不想去伺候三少爷,可这也是没法的事,你在他那多忍着,别较真,他虽是皮了些,但瞧着心眼不坏,看他近日也收敛了,没再捉弄凌云,现老爷回来,三夫人看管的严,约莫不会寻事的。”
我笑着应了,他不找凌云麻烦是因为凌云在装哑巴,我昨晚才跟他打起来,他不要我的命就算烧高香了。
娘收好细软,又唠叨几句,说着说着又闹心了,我不想素屏姑姑在外久候,最后抱着娘安慰道:“放心好了,娘的嘱告平儿都记刻在心里,时时记着忍,不管三少爷做什么都听着,凡事安守本分,不怕他寻机刁难。”
娘叹口气哀悯的抱紧我,“知道你懂事。”
关上屋门时还是听到里面传来低絮的哭泣声,我愁苦的走到素屏姑姑身边,却是见到她捂着丝巾似在掩泪。
感觉到我的存在她低头转身轻语道:“都清理好了吗?萧大娘没事吧!”
看素屏姑姑眼眶微红,许是挑起了她的回忆,我轻声道:“没事,不在身边的儿女总是会多操心,我娘就是这样,过会就好了,倒是素屏姑姑,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了吗?”
“只是看到你们母娘俩这般不舍,有些触动而已,其实你算是幸福了,有亲人时刻挂记担心,这是福气,你应好好珍惜才是。”她望着我停顿了一会,怆然若失道:“在林府做丫鬟又有多少人可以日日见到亲人呢?纵使近在咫尺也如远在天边,日日挂记只会徒增悲伤,不如将牵挂埋藏心底日日祷告。”
素屏的一席话让我颇有感悟,只是最后的几句话却是不明何意,她意识失态忙缓了神色道:“走吧,三夫人等着在。”
我接口称是,来到三夫人的屋内,行礼过后只待听她有何交待之事,我与三夫人的交涉不深,有些摸不清她的脾性,更不明白她为何要我伺候三少爷。
只见她今日略显疲惫的脸色,云鬓花颜金步摇,耳中明月珠,酥胸半掩倚靠贵妃椅,右手扶着梨花桌,斜着眼慵懒至极,也不看我只问着身边的丫鬟,“……秋锦,我看着杜梨昨日是不是来了,怎么也没上我这坐坐。”
秋锦一面拨弄着熏香,一面笑道:“怎么没来?杜梨姐姐昨日个就要拜访您,还送了几支百年的何首乌和海味参给您尝尝,只是夫人近日胃口不好,闻不得重味,奴婢都藏拾好了。”
三夫人就笑道:“得亏你心细,说起来杜梨都出嫁两年了,竟还像是昨日似的。”
“夫人莫要感春悲秋了。”秋锦忙道:“杜梨姐姐时时念叨着您,还嘱咐奴婢跟晓伊伺候周全,问到您的头风病发作没,还说要四处寻名医治根。”
三夫人听着呵呵笑,“杜梨就是个乖巧的,跟着我时候最久,当初出嫁时也是哭着不肯嫁,真是傻丫头,现在嫁的不是挺好的,安西兵部侍郎的次子,前些日子跟突蛮赢了胜仗,朝廷又器重,她这日子是苦尽甘来了。”
“是是。”秋锦笑着点头,“杜梨姐姐好福气还不是托您的恩典。”
三夫人只是笑,我挺直了身形竖着两耳,就有小丫鬟上了茶,三夫人斜着身子碰到茶杯汤着低叫一声,泼溅了一地,小丫鬟立马跪下道:“奴婢该死,请夫人责罚。”
“毛手毛脚的,还不快拿些烫伤的药膏来。”素屏姑姑又紧张的用袖子给三夫人擦拭,问道:“要不要紧?”
三夫人摆摆手,“没事,起来吧。”
小丫鬟脸色惨白的退到一旁,秋锦早已拿了药膏,“夫人,还是擦擦得好。”
三夫人轻“嗯”了声,秋锦一边吹拂一边轻轻的上药,我看在眼底,只食指骨节处红了些,像我在厨房烧火一个多月了,几乎每天都会被烫到,也没怎么样啊,真是人同命不同,我在心底默叹一声,就这样被凉在一旁跟隐形似的。
三夫人雍容的躺在贵妃椅寐眼,秋锦揉着骨节处按摩,良久三夫人睁开眼笑道:“你这按摩的手艺怎么巧了。”
秋锦含笑道:“昨日跟着杜梨姐姐学的,夫人常说杜梨姐姐按的舒服,指法巧妙,奴婢特地讨了几招,夫人头风发作也好按摩减轻些痛楚。”
素屏姑姑听着就笑了起来,“还是秋锦丫头晓得心疼人,大几岁就是沉稳。”
秋锦脸微红,我不由得偷瞄了她几眼,她着翠兰藤纹累丝粟兰浣花纹服,月眉星眼修耳隆鼻,眼睛圆而亮,好是个璧人。
三夫人却道:“年纪大是沉稳,可也不能耽搁了,我记得你今年该有十七了吧,杜梨也是你这般大就出嫁了。”
秋锦眉目一沉,急迫道:“奴婢还要好好服侍夫人。”
三夫人不以为意:“傻丫头,到了年纪就要寻个好人家,总不能老跟在我这,你跟晓伊也伺候不了多久,那些个小丫鬟你们要好好看管指教,她们是小,年轻不着事,可也得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然出了我这惹了是非我可管不着。”
秋锦恭谨称是,三夫人啜了口茶,仿佛才看到我似的“哎呀”一声轻笑道:“清平,怎么来了也不作声。”
我赶紧敬言道:“奴婢不敢。”顿悟方才那些话其实意有所指。
三夫人展颜笑道:“你有什么不敢的。”
我赧然垂头,有些心慌意乱,这的气氛怪怪的,也没个主意,只能静观其变。
三夫人又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允许你去伺候毓离吗?”
第二卷 第五十一章 初入桂轩
怎么林府的人都喜欢这套问话程序,简直就像警察询问犯人的模式,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只得低头道:“奴婢不知,其实奴婢也正想问三夫人此事?”
三夫人直起身来付之一笑:“你很坦白,在林府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恐怕也只有你了,这里人人皆是用盔甲武装自己,即使外表如何光鲜亮洁,其实内里却是肮脏腐烂。”
略停一停正色道:“你晓得昨日老爷新纳的夫人,说是不喜‘四’之不吉,让我们称其卿夫人,本应按照传统今早来给我和姐姐请安,可是她身边的丫鬟却来通报说是起晚了不能前来,我只当她年轻气盛不懂规矩,不做计较,但是人不能永远都年轻,自当明白在何地说何话,不应越礼才是,这样才能在林府生存下去,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清平?”
好个三夫人,一番话娓娓道来实则是在含沙射影,不但暗自说我是二夫人的人让我察言观色审时度势,还向我立威讽刺我不懂规矩,要我做好丫鬟的本分。
我一颗心吊起道:“奴婢明白,奴婢自当谨记三夫人的忠告。”
“你是聪明人明白就好,我也无需多说,其实你能待在这不知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更何况你现在的身份并不是个简单的丫鬟,而是陪毓离毓汐一块念书学习,算的上是侍读,再说今早毓汐过来请安时对你赞赏有加,说是将你当做朋友,这事我并不反对,所以你更应好好珍惜与毓汐的感情。”
我垂下头听得认真。
三夫人又细细品了口茶继续道:“另外之所以让你伺候毓离,实则是他哀求我的,毓离这孩子一向调皮捣乱,在府上惹了不少事,老爷让他多读书长知识,可是他不是将教书先生气走就是赶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却不想他那日突然说只要你去伺候他便安心读书不在捣乱,我想不出他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既然他能去读书我自应满足他的要求,那么从今而后你就要好好服侍不许怠慢,趁现在老爷在府中你要教他好好表现。”
我悚然一惊,电光火石间真是厌恶他,竟然没有想到是这小子自己要求我去伺候他的,罪魁祸首皆是他,不但令我和娘分开,昨晚还打晕我弄得我旧伤未愈新伤又患,还让我事事听命于他,一想起来头就大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