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19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淘肉文
柳飞卿,那就一定是何婉柔了,我与她争斗这么多年,她早就觊觎我的位置,我若是被老爷幽禁,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掌管林府,不是她还会有谁?”二夫人有些激动的厉声道。
照这个推理的确是有可能,二夫人倒台三夫人就可以顺势上台,只是无凭无据也不能胡乱断定。
正欲思考时低头看着桌上的精致锦盒,遂拿起来准备打开,三夫人见状忙说道:“你打不开的,让我来。”说着从头上取下珠钗插入锦盒锁孔,不多时便打开了。
想不到二夫人这么小心,重重防护那本账簿,究竟问题出在何处,那人不但知道机关所在,还知道珠钗能够开锁,又找准时机下手栽赃,隐隐觉得这件事一定是身边人所为。
看着二夫人又要将珠钗插回头上,我急忙喊道:“慢着这只珠钗奴婢好像在哪见过?”
我拿起珠钗仔细端详,金银镶嵌三色宝石,呈翱翔之态的凤凰精光流溢,这支珠钗竟然就是那日我娘被芷岚诬陷的yu火凤凰,我记得为了证明我娘的清白,我故意将手上的油渍抹在这支钗上,难道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随即反问道:“二夫人的这支钗可是从不离身,他人若是想要在账簿上做手脚必先得到这支珠钗,二夫人可有想过这点。”
她点点头:“虽然这支钗我从不离身,但偶然因为掉色或玉石脱落我会派人去玉福临修补,前些日子我就要浅微拿去修补,就因为这一点我对浅微也不太信任了。”
看来二夫人现在也冷静下来能够理清思路,如此棘手的事情,现在却是毫无头绪,这样说来真是人人都有可能做这件事了。
打开锦盒只见里面用明黄|色丝绸包裹,下面垫着几封书信整齐的摆放,还有一个印章,二夫人拿起面前的书信望着不语,神色苍凉,想必又是勾起了往日的回忆,书信最里面压低的是一张微发黄的梅花小笺。
我拾起来打开只四排娟秀楷字,“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曾经海誓山盟的承诺已烟消云散,留下这些只是徒增悲伤。
望着上面的两个相重叠的印章,深几许情几许,想必过去的日子也如这印章般相濡以沫,心心相印缘是泪痕红泫,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
不禁感叹世态炎凉,风雨无常,二夫人也不过是个可怜之人,轻轻将那梅花小笺放在里面,坦然道:“二夫人,这件事奴婢会尽量想办法帮助您,您不要多想事情总会好转。”
二夫人摇了摇头叹息道:“他不相信我即使好转了又有何用?”
我微微苦笑,不可反驳古代丈夫便是天,女人只能依附男人而活,二夫人纵使外面光鲜强势说到底终究只是个女人,事到如今即使二夫人真被冤枉查出实情,但夫妻之间已有沟痕,只怕很难冰释前嫌,多说无益,遂安慰道:“二夫人保重身体要紧,奴婢过些日子再来看您。”
她展颜颔首后又苦笑道:“想不到今时今日我落到这般田地,也只有你肯来看我,萧大娘生了个好女儿啊”说完转头面向窗外,顷刻间,周身无一不是寂寥的。
我沉吟不语,微俯身离开了房内。
第二卷 第六十八章 千丝万缕
第六十八章 千丝万缕
门外浅微正端来膳食,与我擦肩而过的她神色莫名的看了我一眼,我坦然看着她寻思。
没走几步,穿过迂回折廊就见到几个亮眼的丫鬟们簇围着,一阵窃窃私语。见我临近,繁珠拉着我的手笑的亲切道:“好些日子没瞧见你了,在三少爷那伺候的还舒坦吗?”
我笑了笑,脑海忆起方才三少爷做的果决,不由冷了几分。但面上情绪无波,顾左右而言他,“大家怎么都站在这里?”
繁珠欲言又止,望了身边的几个丫鬟,我顺着她目光打量,一圈五人,语婵、繁珠、绿柄、藏莺和梅稍,还是那些人,怎么芷岚走后一等丫鬟就没人顶上了?
迟疑了片刻,语婵就问道:“二夫人都跟你说了什么?”
我微微皱眉盯上语婵的脸颊,这样子问的太直白了,打听主子私事可是不允许的。我好意柔声道:“二夫人心情不佳,只说了些家常话。”
这话不过寒暄敷衍,但意思是提醒你不要多问。
语婵意识失言,尴尬的抬手别过耳际的发丝,不再看我。绿柄急道:“那二夫人现在状况如何?听浅微姐姐说憔悴了不少,二夫人哪里就受过这样的罪了。”
我怔了怔,这绿柄看样子很关心二夫人的,不由增了几分好感,笑道:“二夫人还过的去,也想通了不少,你们就好生伺候着。”
“那就好。”绿柄听我这样说松了一口气,半会又紧张道:“可是二夫人现谁也不肯见,我们怎么伺候好呢?”
我想了想,莞尔道:“伺候二夫人几位姑娘比我懂,吃穿用度还应与往日一般,二夫人不能踏离韶颜楼半步,你们就时常陪着解闷,不要懈怠了。另外这事也不要在韶颜楼多提,免得听了去惹的些麻烦。”
几人觉得说得在理,不住的点头,又聊了些其他琐事就告辞去了侧居。
由繁珠带路,行的有些慢腾,应该是有话要说,可这半天不语,我等得心焦,于是静静问道:“姐姐是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繁珠若有所思的愣了愣,随即浅笑道:“倒没什么交代的,只是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我长长地“噢”了一声,心领神会地笑了,“姐姐有话但说无妨。”
繁珠欣喜应了,有些迟疑道:“其实……其实我也是受几位姊妹所托,想打探二夫人的近况,若有难处,就当我没问。”
我讪笑几声,心底疑惑骤起,我来韶颜楼是受三夫人嘱咐慰问,根本不晓得二夫人会对我坦诚布公,告诉我这些细节实情,可繁珠这些人怎么就笃定我会知道什么呢?
我踌躇了一下,避开而问道:“是浅微还是语婵要你来问的?”
繁珠勉强挤出笑容道:“是语婵姐姐,她挺担心二夫人的,就要我问问你。”
我“呵呵”的笑了起来,繁珠与另三个二等丫鬟关系一般我早有察觉,能唤动她来打听除了浅微就是语婵。还以为浅微的成分较大,没有想到会是语婵,方才语婵就问的殷勤,是她也不足为奇。可是这个事我已提醒她不要打听,她却这么着急的想知道内幕,猜想不只是一般好奇和担忧吧
念头闪过,我就笑道:“姐姐对清平多有照拂,平日也交往密切,本该是知无不言的,可二夫人中饱私囊一事尚未查明,我也不好断言。何况知道的多却也未必是好事,林府的规矩大家还是遵守的好,姐姐只管回了语婵,就说清平什么也不清楚。”
繁珠一面走过拐角,一面垂眸应声,“我晓得怎么做了,也知道你的难处,发生这么大个事整个韶颜楼的都担惊受怕。再说这两天也就你跟二夫人见过面,连浅微姐姐二夫人都不肯见了,看二夫人与你聊了许久,以为你听出些端倪,就想着问问。你也省的大伙都是瞧眼色办事的,待在林府不容易,就生怕朝不保夕的。”
我低着头呐呐,主子失势下人们就得另谋出路,这是常情,我很明白。
但看繁珠失落神情,我好言安慰道:“别担心,二夫人毕竟是明媒正娶,又是县太爷之女,颜面足,不会出大乱子。又还些疑点,老爷只是幽禁时日,过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我稍提点些就让繁珠安心下来,她眼睛一亮,笑得灿烂,“多谢你了,清平,我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含着得体的笑容,繁珠是个聪明的人儿。
又相聊半会就转到了侧居,经繁珠打点,待通传后善本走过来,一见到是我他立马掉头就走,我上前叫喊道:“善本等等,你要是就这样走了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
他顿住脚步回头望着我不满道:“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我涩然撇了撇嘴,都这么久了还惦记着那回事在呢,还没晓伊的气度大呢我没好气的嘟囔道:“你一个大男人还跟我这个小丫头计较,你羞不羞啊?”
善本不以为意的冷笑道:“你哪里像个小丫头了,你比我们这些男子还厉害,你要是再不说我就走了。”
眼见他又要抬脚,我上前两步挡在他身前,含笑道:“先多谢你的夸奖,不过你要是真这么走了,晓伊只怕要伤心欲绝了。”
他听我提到晓伊忙紧张低声问道:“你瞎说什么?我们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你再这样胡说被别人听到了,被杖责的可不是你,是我们”
听这口气这态度便知对于那件事他还耿耿于怀,我叹了声气,只怨自己罪孽深重,尴尬的轻笑道:“我是看着没人才叫你过来的,你不要紧张,我知道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这不也是在诚心道歉吗?”
见他欲语还休不吭声,我忽然敛了笑意:“这次我是给晓伊带信物来的。”说着,从袖口里将荷包拿出来递给他。
善本听到说是晓伊的信物有些不可相信,待我拿出荷包他立刻接过去眉目舒张,打开一看便知道晓伊的心思,小心的拿出一粒红豆神情痴缠。过会又踌躇道:“你,你竟然敢这么大胆子替我们传信物,要是被人发现了你知道会有什么惩罚吗?”
我一时答不上来,还真没考虑这个问题,只轻声细语道:“我管不了那么多,难得可以来次这里,看你们这般模样,我于心不忍,只是里面的红豆不小心被我弄碎了,你可不要生我气。”
善本听后不觉破笑道:“这林府也唯有你有这个胆量,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哪敢生你的气,只是……晓伊她还好吗?”
看他变得黯淡的眼眸,我有些失神道:“晓伊很好,你不必担心。只是看这红豆你应该明白她很想念你,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你也很想她吧”
善本的眼眸越发无聚,捏着红豆的手竟有些抖擞,他迟疑道:“我们早就知道在林府是不可能长久的,其实这也不能怪你,我们的事迟早都会被揭穿,可是却无能为力。”
我嘴角噙着笑意,何尝不明白林府的规矩如同无形的大网将他们牢牢的套住,封建的制度由来已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摧毁的。
心内却大胆说起:“只是你们为何不离开呢?外面的世界也许更美好。”
他惊讶的望着我笑道:“你实在是太天真了,你以为我们可以逃走吗?林府的势力不是你所想象的,就算能逃出去也只会遭人谩骂,我不想晓伊跟着我受委屈。”
我无奈的摇头,看来是我想得太童话了,这世上有那么多无可奈何的事,容不得我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去改变。
略略沉吟片刻想起正事,忙转移话题道:“善本,我还有一事相问,你可知道在二月初十过后几天你去西苑取走了一件撕破了的青色衣物?”
见我突然问此他不免疑惑的望向我,我立即解释道:“因为我娘有日不小心拿错了一件青色的破衣服,想还给人家却不知道是何人的,就想向你打听下。”又是这套托词。
善本不明的望我,我面上强自袒露真诚他才安心想了想,半日才答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件衣服。我记得当时是芷岚要我去取那件衣裳,我见她神色紧张随即取回,而且还是男子的衣物更是印象深刻,那衣裳也的确是袖口破了,特意问她情况她也不理,现在想想还真奇怪,好好的她怎么私藏男子的衣物。”
我听他说的平淡,心中却起伏波澜,居然是芷岚,可是芷岚已经被剁指逐府,我怎么调查她呢?而且那次盗窃之事疑点颇多,难道她知道我醒来后怕事情败露故意离开的。不过既然善本是替芷岚拿那件衣裳,那芷岚也有可能是为其他人拿那件衣裳,这种可能性不高但是却并无可能。看来从那件衣服下手是找不出真相的。
我有些烦躁不安,再看善本面色,显然他以为芷兰私藏男子衣物也是在林府有情况。
我轻咳嗽一声唤道:“善本”
他愣愣的干笑着,“怎么了?”
我抿嘴一笑,看了眼天色,不做停留道:“你好好保管这件东西,不要被人发现了,还有你有什么信物或者话需要我带给晓伊的吗?”
他有些害羞的窘色道:“你只告诉她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这些红豆我会用心刻上她的名字。”说完就如同晓伊先前那样离开了。
我不觉好笑这两人倒挺像的。
第二卷 第六十九章 云雨计施
第六十九章 云雨计施
恍惚了半日,望了眼周遭的景致,已经是四月初春的时节,大团的金灿阳光像这个季节盛开的迎春花在天空中绽放,斑驳的树影投射在光滑的鹅卵石上,映着晶亮刺眼的灼热,暖暖和煦的阳光照拂,竟有一丝凉意。
连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桩桩件件都不寻常,我只觉这是危机的临近,林府埋藏深机似要渐渐迫来。今时今日谋害清平的凶手还逍遥法外,现又断了线索更是如临深渊。
我懊恼的走着,寂静的午后,整个林府也是寂静异常,形单影只绕过半月湖,心里又忐忑不安。三少爷无情摔落红豆,我可怨不可怒,如此蛮不讲理之人还教我如何伺候于他?
愤懑的出神不觉就走到月桂轩的角门,我迟疑的踱住脚步,院中的月桂繁茂生长,宽裕的前院摆满刀枪剑戟,一丝声音不见闻,这个时辰居然无人伺候。
我静静的朝东边正房走去,那里是三少爷的寝居,只停留了一会,就要走开,忽闻一声怒吼,里面传来三少爷的斥声,“你做什么”
这声音虽是怒斥但更多的是震惊,我起疑的靠近,就听一女声娇滴滴的道:“奴婢看今日三少爷烦闷,就来伺候解解闷儿。”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银瓶的声音。手不由自主的搭在门耳上。
“你不许靠近,把衣服穿好,出去”三少爷极其别扭的吼道。
“不要嘛三少爷,难道您不想吗?”银瓶娇嫩颤抖的嗓音带着诱惑。
我听着头皮一阵发麻,连忙后退离去。
就听“咚”的一声巨响,银瓶撕裂的叫喊。我怕出大事冲进屋内,掀过帘子就见到十分香艳的一幕,银瓶头朝床榻的趴着,前襟肚兜滑落,露出丰盈的胸部,身下的裙子凌乱遮掩,只露出光滑无瑕的长腿。三少爷则面红耳赤,月白色的中衣垮在肩头,撕扯的皱皱巴巴,睡后的青丝斜垂胸膛,一副千娇百媚的别扭愤怒样子。
二人见到有人进来,齐刷刷的朝我扫来,皆是震惊非常。银瓶连忙拾起地上衣服遮挡包裹全身,慌乱的抖索着。三少爷棱眉紧皱,双目圆睁的看着我,瞬时垂下头拉好中衣,羞涩的甩被埋过头。
一阵寒风呼过,我脚下怔怔的移不动。银瓶失措的打理衣裳,额头竟还涔着血流,她背转身不敢看我。
我咬着下唇,真后悔就这样冲进来了。此刻,这样的境况尴尬万分,我缩着头就踮起脚尖离开。出了正房就靠上墙背,长吁了口气,银瓶胆子也太大了,大白天的竟敢这样,够开放的。
又猛呼了几口气,就要离开,背后冷不防的传来闷闷的声音,“以后不许再来伺候”
这声音是三少爷闷在被子里发出的,银瓶猛的跪下道:“三少爷,奴婢知错了,求您不要赶奴婢,奴婢伺候三少爷,迟早就是您的人,求您不要赶走银瓶。”
一声声的叩头响起,银瓶方才额头还在流血,现在又猛烈撞击,真是豁出去不要命了。
“滚滚出去”三少爷越发吼起来。
他这吼叫惊的西边侧房的丫鬟下人都跑了过来,听着银瓶哭声此起彼伏,还在不停叩头。我轻轻敲了窗棂,定了定神,走下台阶高声道:“你们都跑哪去了?”
身后突然间就静了下来。
纨琦已要踏步,“姐姐怎么站在这里?”
我侧身挡在她面前,笑道:“不是你说三少爷午休的时候就要在门外等着的吗?”
纨琦听我语气,脸色微沉不敢造次,想来昨日在这发生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我微微一笑,回头撇了一眼。
迎萱上前两步道:“我们刚在做针线就听见三少爷的声音,当出了事就来看看的。”
她笑容灿烂的也要上台阶,我急忙道:“是我不好,刚伺候三少爷不懂规矩,惹恼了他才挨了骂,几位姑娘就别进去了,我怕三少爷……”
我低眉怯懦的回望里屋,她们见我害怕的神色互相张望,不苟言笑的冷翠道:“不是由银瓶伺候三少爷的吗?她人呢?”
我目光一转,盯上冷翠,又笑起来道:“她在哪我不清楚,反正方才是由我伺候三少爷的,你们若要寻她去别的地方找找。”
纨琦听着低声咒骂道:“这个小蹄子,谎话连篇的说要我们好好歇息,自己一人来伺候就行了,现在又不知跑哪去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纨琦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怕都听在里间银瓶的耳里,我笑容温和道:“三少爷已经睡下了,几位姑娘没事就先回去,晚些再来伺候。”
她们对了眼,皆望向紧闭的正屋。冷翠先张口道:“劳姐姐费心了,这本该是咱们几个的分内事,由姐姐代劳了,实在过意不去。”
我摇摇头从容笑道:“没事的,都是伺候三少爷,无须跟我讲究客气。”
“那就好”冷翠难得的展露笑容,“那咱们就先回吧,半刻再来与姐姐换班。”
我微怔,注意到半刻时间?
正想着,冷翠已领着另两人离去,纨琦不时回头,我懒得理她转身面对里屋,这个冷翠倒是个玲珑的人,居然清楚知道银瓶就在里面。
我犹豫着是先回去还是守在屋外,万一又有人要进去怎么办?想了半会门就“吱呀”声打开了,不到半刻时间,银瓶就整理好衣裳,头发凌乱眼神涣散的走了出来。
她额头上的血渍还在流,我忙掏出袖口的手帕替她擦拭,轻声在她耳旁道:“听我说,先别回去,就去我那清洗伤口。”
银瓶目光游离的在我身上转,呐呐的点点头,我挽着她的胳膊抄僻静的回廊回到我的屋子里,安抚她坐下,又去井台打了水,轻轻的擦拭她额上的伤口,还好没留下印记。
她突然捉住我的手腕,取过我手上的毛巾自己勉力的擦着,又望了眼整间屋子,“姐姐这真好看。”
我呵呵的笑着,“要喜欢就常来坐坐的。”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一瞬间的走神,低头道:“只怕以后没这机会了。”
我坐在她旁边静静的看着她,刚才的那幕跃在脑海,她这直白的举动蓄谋已久,应该也想过后果的,既是明白又是何苦呢?我一时答不上话,只安慰道:“会有机会的。”
银瓶眉眼微亮,站起身绕着屋子走了圈,悲戚道:“我做梦都在想有朝一日也能如姐姐一般有自己一个人的屋子,也像姐姐这样装饰的好看。”
我不觉内心苦笑,欲望的洪潮吞噬着人心。
不知过了多久,银瓶已坐在我身边苦涩笑道:“方才多谢姐姐替我解围,不然我定会被她们耻笑……我们四人中就数我出身不好,能伺候三少爷也是多番托得关系。我本只想能晋升一等丫鬟,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可是姐姐却来了桂轩,又得三夫人和三少爷器重,我晓得自己没本事,只好……”
她有些不自然的羞红了脸,我轻轻拍着她手背,“我明白的,你不用向我解释。”
银瓶一听,坐立不安的委身跪在我面前道:“求姐姐原谅,我知道做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姐姐原谅”
我被她一鸣惊人的举措吓的跳起来,连忙扶起她的身子,“快起来,快起来,别跪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的。”
银瓶脸色惨白的磕头,泣涕连连道:“求姐姐原谅,我真的不敢再犯了。我不该背着姐姐做出这等不知羞耻的事来,姐姐心胸坦荡,不肯罚我,我自己惩罚。”
说着她狠狠的朝自己脸面扇去,顿时右脸起了一个巴掌印记,我使劲握住她还欲掌脸的左手,大喝道:“住手”
她瞪大眼睛的止了手,眼角掺泪一眨不眨,我意识到刚话语过猛,吸了口气平心道:“我没有怨你,你快起来,你这样扇脸会让人误以为是我做的,岂不是陷我于不义。”
银瓶惊慌的摇头,“没有,没有,绝没有这事,姐姐真诚待我,我不敢陷害姐姐。”
我扑哧一笑,一面扶她起来,一面轻笑道:“这就对了,不要动不动就下跪自己罚自己。”
“可是……可是,姐姐,我真的做错了。姐姐是一等丫鬟,本该由姐姐伺候陪房,我这样越僭,姐姐不罚我,是姐姐大度。若是让三夫人发现,就怕连姐姐也会牵连没有管教好。”银瓶顺眉低敛道。
我眼底闪过奇异,难道伺候主子的大丫鬟都会被收房的吗?我怎么不晓得还有这规矩。
又一想,再看她神色,还有方才的那句话,这意思是在向我封嘴吗?今日之事只有我在场,依三少爷的性子是不会道明的,我与她不熟,她这一翻话明摆着就是有意提醒我,叫我不要声张,还拿三夫人压我,而且……
我看她红肿的脸色,额头上被我擦干的血痕因磕头又流下血来,而且……我若是不答应,就真应了我那句话,她大可出去禀明这伤势皆是由我造成的,到时我就被扣上了个无故体罚姊妹的罪名。
好计谋啊我冷着面在心底称赞,想我自喻聪明,此刻是真糊涂啊,我这样真诚待她,她就是这样回报与我的。
第二卷 第七十章 险殇于命
第七十章 险殇于命
我对上银瓶的脸,亚麻肤色嵌着一双明亮乌黑的眸子,眼眸含泪却未见忧伤。瞬时我冷下面容,论姿色,银瓶只算中等,能在桂轩伺候三少爷,除了身份外她显然有些手段。
想起晓伊说过,她最爱吹嘘拿大,教我别张她。现在倒好,我这是引狼入室亏得我还顾忌她面子百般拦着冷翠等人。
银瓶见我久未出声,低低的问道:“姐姐在想什么呢?”
我勉强笑道:“我在想今日之事,你可曾想过三少爷会怎么做呢?”
“姐姐……”银瓶闻言惶恐起身,脸色惨白,道:“求姐姐替我承情,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心头厌烦,不愿和她多费口舌,遂别过头道:“不是我不给你求情,是我都自身难保。”
银瓶见我态度冷淡,没有方才的热情,垂下头思虑良久,后走到我面前道:“姐姐说的是,是我唐突了。”
我心底冷笑,你敢做出这样的事,还怕不好收场吗?
我不想做声,也不再看她一眼,只出神的望向窗外。银瓶也相继无话,又扫视屋中,才轻声道:“银瓶先告退了,多谢姐姐相助。”
我和煦的笑着点头,依礼将她送到门口,只字不言。
望向她远去的背影,我敛了笑意猛的关上门,个个都以为我好欺负吗?当我是傻子任由你们宰割的,我咬咬牙,这次手软,下次谁要再敢耍心机算计我,我绝不心软。
我火大的索性躺在床上,桂轩也懒得去伺候了。想起银瓶和三少爷像捉j的那幕更是异常憋火,这都是些啥破事?
辗转反侧间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可丝毫睡意全无。又回忆起林府结识的这些人,火火热心善良,大少爷捉摸不透,二夫人狠绝凌烈,三夫人高深莫测,三少爷嚣张无情,毓汐友好痴情……其他丫鬟下人也皆是些难以揣测的人。林府这一大家子人简直就像翻版的后宫了,斗心机耍手段人人都会。
特别是那些隐藏在暗地里的不良份子更是蠢蠢欲动,一不小心就会像清平那样命丧黄泉。而如今二夫人的惨痛处境让我不知所措,可我x后皆要仰仗她才能出府,她若是幽禁一生那我岂不是没得盼头了。
正值烦闷的睡不着,听着轻轻的推门声,我一个激灵的翻身,暗想谁这么晚了不敲门就进来了。不过也怪自己没有锁好门窗,万一有贼闯进来怎么办,下次得注意。黑暗中也看不清来人,我不耐的道:“是谁啊?”
感觉到来人似乎没料到我出声,吓的颤抖道:“……是……是我……毓汐,我还以为你睡了呢?”
听是毓汐的声音,我忙摸索着起身挂好罗帐点燃烛台,转身瞧她一身水红竹芋豆蔻交织绫边浣花锦,发丝无缠绕只披散着,浓密的缎发遮掩两颊红晕,额上的斜刘海儿微挵起,光滑白玉的前额在烛火的照耀下透着淡淡汗珠。
我走上前笑说道:“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是贼呢?”见她还站着,遂笑拉她坐下,又倒了杯茶,“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到我这来干嘛?”
毓汐笑着坐下道:“我睡不着呢”
我“嗯”的应声,又望见她手上拿着锦盒,遂奇怪的问道:“你这是什么?”
她笑而不答,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是块晶莹剔透的玉石,全色通透,好是漂亮。
她拿出来递到我手上,笑道:“这是我爹从云南带回来给我的琼玉,我将它送给你。”
感觉到手上冰凉的琼玉,我忙放到她手上诧异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呢?这可是你爹送给你的,你再转送给我可不好。”
她抿嘴笑道:“你有什么不好收的,我爹送给我那就是我的了。我送给你是要感谢你上次为我做的事情。”说到这她神色骤然,又低眉述说道:“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只是没想到九叔叔竟然会是永贤王爷,还已娶妻。我一直都很仰慕他,每年我都总会盼他到我家来,纵然只能远远的望着他我也心满意足。”
想不到毓汐如此痴情,可是那九王爷估计还不知毓汐的情意,苦叹一声,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不好多说什么,只笑着安慰道:“没事的,等你再过几年一定会遇到更好的爱惜你的人。”
毓汐静了一静,释怀坦然笑道:“我没事的,不管怎么样我认识了你这个好朋友。其实一直都很想找东西来送你,你就将这个收下吧,要不然你不肯认我这个朋友了。”
看她语气倔硬我不好推迟遂道:“那就先谢谢你了,只是这么珍贵的琼玉我也不敢戴啊,不然别人还以为是我偷的呢?我可以转送给其他人吗?”
毓汐听完讶然道:“那你要送给谁啊?”
我想一想笑道:“送给火火,她一直都对我很好,为了表达我的谢意就借花献佛将这个送给她,她看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神色凛然,微皱眉不满的说道:“随便你,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我知道她们之间有过节,遂和言劝道:“其实火火这个人很好相处,你要是多了解她你一定也会喜欢她的,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们弄的不愉快。”
毓汐淡淡“哦”了一声不语,知道这个时候也不一定能劝解她们和睦,见她似有不开心,我忙含笑逗道:“你要是再皱着眉头就成了老美人,只怕没人敢娶你了。”
她听后嫣然一笑轻道:“就你会说笑,我哪里老了,再说本来就没有人敢娶我。”
糟糕不小心提起她的痛处,忙转移话题道:“是是是,你可是个美人胚子。对了,今早我没去百师阁,先生可有责怪?”
毓汐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开心的事,白玉脸上笑的一片红晕,“你不知道,先生今日讲的是关于礼仪风情之业,谁知后来毓离竟然问了先生一个问题,你猜问的什么?”
我不明所以的摇头,她更是乐得双肩发抖,“毓离问先生,‘假若男子不小心窥视到女子肤体是不是便要负责’,先生只道,‘非礼勿视乃君子所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子名节堪比性命,无心窥视亦非君子之为,然则君子坦荡荡于所为之事亦有所当’,听完先生的话我看毓离满脸铁青,实在是可乐之。”
我看毓汐笑靥婀娜着模仿先生的语气也不禁笑起来,她雪白的容颜在摇曳烛光的映射下看似不真切,犹如虚幻缥缈之境。
而我听完她的话不知三少爷平白无故问这些干什么,只因他今早无理摔烂红豆我不想去追究他的事。方就平淡说道:“你不要成天只知道和他斗嘴吵闹,三夫人见你们这般心里也很难受,为何不与三少爷和睦相处呢?毕竟你们是同胞兄妹。”
毓汐无语凝噎神色复杂,又很快恢复常色笑道:“我与毓离虽是兄妹,但其实一直不合,大概他还是在怨恨我,只肯与大哥亲近。”
看毓汐说得莫名其妙,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想触及他人隐私不好多问。
谁知毓汐抬眸目光涣散望着我,我从未见过她如此神色,就连当初她得知爱慕之人已有妻室时也没这样飘忽。仿佛灵魂脱壳般抽走生气,如鬼魅般的幽幽张口吐字道:“我杀人了。”
我惊的一缩,单这几个字就令我浑身冷颤,心跳都漏了几拍,我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如是晚上听到这么毛骨悚然的字眼还是会心有余悸。
窗外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更是让人不寒而栗,烛台的微黄光圈明灭不定如魅影忽闪诡异慑人,呛人的烛焰白烟乱窜放肆勾魂。
毓汐脸色发白好似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不可自拔,忽然她瞳孔发大直勾勾的望着我,我大惊失色不觉向后仰去。
她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嘴角带笑不似平日那般和煦,而是阴狠惨绝的笑容,见她神色无常我轻轻唤道:“毓汐。”
她不为所动反而伸出双手狠狠的掐住我的脖子,被她这陡然的举动我吓得魂不附体,拉住她的手使劲扒开痛苦的喊道:“放手……毓……汐……”
我快要喘不过气来,她越发带劲骨节响咧如地狱修罗般捏紧我的脖子,我神智不清满脸涨红挣扎起身撞到桌面上倒去,打翻茶盏。
毓汐扑过来掐住我的脖子按在桌面不肯放手,我毫无反抗任由她掐住。脖子上勒紧的疼痛令我失去理智,感觉呼吸吃力,我眼角带泪再也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致颠倒莫分,模糊只见毓汐狠绝的目光,我无力的抓住她的手想出声,可脖颈处勒的越发呼吸难受,难道我就要在这个世界消失了吗?
悲痛欲绝中似乎听到踹门的声音,还有脖子处脱力的感觉,我虚弱的睁开眼见到三少爷慌乱的拍打着我,得到空气的我重重的喘着粗气。他将我从桌上慢慢扶起急切问道:“你怎么样?”
我犹如漂浮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一叶孤舟,惊吓中抱着三少爷嘶声力竭哭喊道:“吓死我了”
三少爷不自在的轻拍着我的背无声的安慰我,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人未到只听见是秋锦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第二卷 第七十一章 语虐娇音
第七十一章 语虐娇音
三少爷见我神志不清赶忙吹灭蜡烛,四周一片漆黑,他抱着我低语道:“快说句话。”
秋锦在门外嚷道:“清平,开开门,是你屋里打翻了什么东西吗?”
我慢慢从惊慌中回神,吸口气假装带着略显疲惫的声音道:“谁啊?我睡下了,不是我屋里的声音。”
秋锦嘀咕一句,“那是从哪来的声音呢?”后朝屋里大叫道:“那你快休息,不打扰了。”
我闷声应了,听着秋锦离去的脚步,心跳才慢慢的恢复正常。
四周寂静,黑暗中我x在三少爷的怀里听到他呼吸心跳的急促。只被吓的半天软弱无力,双腿都在发抖,感受全身的重力都压在他身上,不禁脸红发热。而他紧绷的身子撑着我的靠压的重力,也只是急喘着,并不言语。就这样僵持了半刻,待站稳脚步后我抽身脱离他的怀抱,别过脸发热的脸颊小声问道:“毓汐呢?”
他不语拿起火折子点燃烛台,微弱的光线顿时照亮整间屋子,三少爷脸带红晕,淡然望着桌上的毓汐道:“我把她打晕了。”
我适应光线顺着他的目光转移,毓汐扒倒在桌上,沉静如水的面容仿佛刚才置我于死地的不是她,冷静下来我仍是胆战心惊,为何好好的她会突然要掐我?
我捂着起伏的胸口撑在桌子上,三少爷以为我将要倒下,连忙扶住我,问道:“你怎么样了?”
我甩开他的手,呢喃道:“三少爷怎么会来的?”
他缩回手,垂头望着被打翻的茶盏,“我突然听见你屋内有声音忙赶进来,就看到毓汐掐着你,来不及多想就打晕了她。”
我按捺住惊魂,想问他这么晚还到我屋子来做什么,话到嘴边,又改了问题凝神道:“毓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前还好好的,突然说自己杀人了,然后就冲过来掐我?”
三少爷身形一怔,望着毓汐沉吟,过后冷然道:“今晚发生的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不要说也不要过问。”
我听在耳里迅速回望他,这绝不是他的口气,隐隐中觉得事有蹊跷,本来打算不再惹进是非中,但今晚发生的事不是我可以想象的,一定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可是若不是我险些命殇,我绝计不予理睬。
三少爷正欲抱起毓汐,我上前拉着他的衣袖,正色道:“我有权利知道,毓汐要杀了我,你教我如何如正常般当做没事发生,你若是不说,我立刻向老爷禀告。”
他停下动作目光深邃而凛冽望着我,急促道:“毓汐没有要杀你,她是患了病”
我愕然一肃,毓汐患了病?她是患了什么病会要来掐死我?
我没有问他,只是拉着他衣袖的手不由的一紧。他额眉头深皱,吹弹可破的肌肤随之绷紧,神色慌乱无助而痛苦的说道:“因为七年前我也如你一样险些被她掐死。”
震惊中手上失了力气垂下,三少爷茫然看了我一眼无语抱起毓汐离开,我如泄气的气球缓缓趴倒在地。到底是什么病,让原本娇气可爱的毓汐竟然变得这样阴狠嗜血。
七年前,七年前毓汐才不过八岁,她怎么就会要杀她的亲身胞哥?
又为何我来到林府这么久却从未听人提起过,连火火也未告之我这件事,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可是毓汐究竟患何种怪病失去理智的胡乱杀人?脖颈上传来的疼痛令我起身走至妆台,赫然就是毓汐掐住的深红伤痕。
记得以前也被三少爷掐过倒没有这么深的痕迹,看来毓汐的病令她劲道大增,我拿出大少爷送的药膏涂抹在脖颈处,依是冰凉透骨的触觉让我逐渐从刚才的混乱惊吓中缓过来。
神色平静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遭此伤难顿时睡意全无,我若不去问清楚,这件事只怕还会发生,即是如此不论事实如何都要遂自己的心意去了解,希望可以帮助毓汐从病患中脱离出来,暗暗下决心要去追查。
次日清晨,一夜未宿,天微朦亮,瞅着镜中的自己,被吓了一跳,那乌黑晕晕的黑眼圈垮在眼底,还不得吓死人。
我赶紧拧了热毛巾敷眼,天色慢慢的亮白,屋外就听到晓伊和秋锦的声音。打开门扇,刺眼明媚的光线刺得我眼睛睁不开,伸手挡在眼前,秋锦笑道:“看你这样是见不得光呢,脸色这样苍白还是多晒晒得好。”
我微微苦笑掩饰面上的神色,眼前一阵阵发晕,却保持笑容道:“今日的天气真好。“
晓伊听了这话,微有迟疑道:“你这是没睡好么?眼睛肿成这样?”
我未答话,被秋锦抢在话前道:“她没睡好,你瞧着我的眼睛也是没睡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