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7部分阅读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 作者:淘肉文
是能不能拦我。
我咬一咬牙,立起身子就要冲出去,水佩见机和夭桃抱着我,“不要啊二小姐别冲动,奴婢知道你心里苦,可要冷静。”
“是啊,二小姐,您一向冷静的,是二夫人欺人太甚了,冷静下来,好好想法子。”夭桃急切道。
被她们二人拦着,我渐渐松了口气,撇开她们的手道:“放手。”
水佩和夭桃互望一眼松了手,芷岚道:“不如先忍这一时,语婵的大仇报了,现在首要是三少爷的病情。二小姐不能失了方寸,从长计议。”
芷岚说的对,我若是贸然冲出去,不但暴露了不服气,还让二夫人多有戒备,再想出去更是困难。我屏了声气,微微一笑,“对,我们先商议。”
三人看我冷静了,都吁了口气,我转头急道:“可一时之间,我要怎么出去调查呢?要今晚不出去,明日教娘一来,更是走不开了。到时候三少爷就无力回天了啊……”
说到这,鼻子里哽咽酸涩,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水佩泪眼婆裟小声道:“怎么办呢?过了今晚,就只有一日的期限了……”
我心下酸楚,时间片刻不等人的啊
屋内忽明忽暗的蜡烛燃烧了一截,大家都神色肃穆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芷岚紧紧的盯着外面的风吹草动,不时来报道情况。
现在屋外都是跟着二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下人,善学和善问,二人一直对二夫人忠心耿耿,且为人耿直,想要收买怕是不成了。
我想了无数种可行的方法,又一一排除,觉得都是风险,心下不免又急又躁。
越是焦急的时刻就越发想不出办法,我定了心神,安坐冷静思索,捂着晕头转向的脑袋,道:“水佩,夭桃,你们别再跟前摇晃了,都累了,坐下吧。”
水佩道:“奴婢们都是心急如焚,要是二小姐真要嫁给了九王爷,三少爷岂不真的没命了。”
我神色变了又变,“不要在我面前提到这个人,三少爷也不会有事,我保证明日就会找到解药。”
水佩依旧是垂着眼,夭桃妩媚笑道:“二小姐,奴婢斗胆进言。”
“你说。”我好奇盯着她,“什么时候你这么客套了?”
她斜视着我,不可否认,刚的话有些刻薄,可夭桃今日的表现有些异常,说话都不是趾高气扬的。
她轻轻笑了,“九王爷要纳二小姐为侧妃,这是多大的面子。二小姐日后可是九王妃了,林府的下人没敢不从的。只要拿出点威严,就是老爷也不敢拿小姐怎样,何况是二夫人?”
我无言,水佩忍不住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二小姐明明不愿嫁给九王爷,你这不是逼着她承认吗?要是现在就认了,以后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你别傻了。”夭桃耻笑一声,“二夫人虽然蛮不讲理,但她说的话有道理,不是人人都可以给九王爷做侧妃的,我就不相信,二小姐真的不愿。”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明亮的大眼见闪着妖冶,水佩急道:“你少胡说,二小姐说了不愿就是不愿。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贪慕虚荣的。”
“你……”夭桃瞪大眼,要反驳,我冷喝一声,“住口。”
我平静的审视着夭桃,她呐呐的闭了嘴,她的想法总是这么奇特,以为人人都跟她想的一样肤浅。
懒得理她,芷岚正好走进来,步子很急,脸上有些亢奋,小声道:“奴婢刚好像看见楚大人的手下来了,被拦在外面。”
话音未落,我眼睛一亮站起身子,“真的吗?楚大人还在林府?我怎么就忘记他了,要是他还在,一定知道我被幽禁了,会立刻救我的。”
我充满希冀的拉着芷岚的手,她笑的灿烂,“是的楚大人受老爷之托,留在林府调查三少爷的中毒,所以没有离去。”
我怅怅地舒了一口气,楚美人一定会来的
果不出所料,半刻时间,楚美人一身黑衣无声无息的跃进屋子里,我欣喜之色难以掩饰,“太好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他照旧是笑得动人,月夜中的容貌摄人心魄,美得异常,“我带你出去。”
我正要答应,忽然芷岚道:“可万一二夫人明日来寻,二小姐不见了,奴婢怎么交代呢?”
“嗯,我一时昏头了。”我惴惴不安,“要是干娘来了,发现我不在了,一定会责怪你们,以她的手段,去忏思堂罚过都是小惩。我不能牵连你们。”
“牵连是小。”芷岚道:“就怕二夫人以为二小姐有异心,刚二夫人是看小姐温顺的应着,才没动怒。实不相瞒,奴婢伺候二夫人多年,她的喜怒无常奴婢也摸清一二,若有不顺意的,二夫人定会想诸多法子逼着您就范。但当前,还是不能彻底忤逆她。”
芷岚言之有理,知她一向细心稳妥,又对我的事格外上心,当即首肯道:“你说的对,我们要想万全的法子。”
楚美人突然笑道:“来的时候,我已准备好了,正是顾及这个,来的晚了。”
我听他这么说,当下有些感动,他总是这么细心的都安排好了,连忙问道:“是不是有人皮面具之类的易容术?”
他疑惑的愣着,“人皮面具?易容术?你的想法总是这么奇特。”
我裂了嘴角,暗悔不该又吐得太快,原来大兴朝虽然是架空时代,但武艺还有一些欠缺,一些技能未必同电视上播出的是一样。
心中的急惶只在片刻,我性急道:“那楚大人准备了什么东西?”
话题被调转,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刚去找温伯要的。据说涂抹在脸上,皮肤会显现溃烂浮肿的迹象,但只是表面,掩人耳目。”
“我明白了”我惊喜道:“楚大人的意思是找个人假扮我,只要脸花了,带着面纱就说会传染,二夫人也看不出是谁。”
他点头,“正是这个理,但不知那个姑娘甘愿冒这个险,这有些危险,要是被二夫人看出端倪了,怕招来祸害。”
楚美人话一出,芷岚道:“奴婢愿意,奴婢对二夫人了解,可以寻法子应对。”
“不行。”我道:“你不适合,容易被二夫人看穿。”
芷岚左手不自觉的动了动,脸上一悸,我握紧她手笑了笑,目光望向夭桃。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偷听变故
第一百三十七章 偷听变故
夭桃瞪大了眼,指着自己道:“二小姐……不会是要奴婢假扮您吧”
我微微一笑,“正是我权衡过了,一则,你以前假扮过语婵,有些经验。二则,你多会应变,应该不会出岔子的。三则,这间屋子里,就你们三个,芷岚不能扮,水佩胆儿小,你最合适了。”
“可是……可是……”夭桃犹犹豫豫的说不出话来,“奴婢跟您也不像啊”
我点了头,的确,我跟她最不像了。夭桃身量比我高些几许,只要站着就容易被看穿,我即刻思量道:“不管了,时间来不及。只要你一直坐着就没事了,楚大人,就劳烦你了。”
楚美人看着我一笑,将药瓶上的粉末涂在夭桃脸上,她正要反抗,被我狠狠瞪了一眼,水佩和芷岚扶着夭桃,楚美人低低的笑沉,片刻功夫就已经沫完了。
夭桃捂着自己脸,委屈道:“奴婢的脸本就花了,现在倒好,更要毁容了,脸上火辣辣的痛。”
楚美人笑道:“夭桃姑娘不必惊慌,温伯说灼热感没了就好了,只要用水清洗便没大碍。”
夭桃听着楚美人细致温柔的声音,脸上痛苦的表情渐渐淡化,我正色道:“你的这双眼睛记得收敛,虽然脸可以遮住,但眼睛一眼就能辨认,别这幅表情。”
她脸上一红就垂了下来,我有些担心,夭桃的眼睛长得太漂亮,一眼就可以辨出不是我。
想了会,我随即吩咐水佩去妆台拿些胭脂水粉来,特意给夭桃的眼睛做修饰,只要画暗沉点,看起来像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以遮掩她明亮的双眸,就没人会注意那么多了。
“记得尽量多垂着眼,神情温婉点,眼睛不要睁太大。”看她脸上渐渐起了红疹,我小声道:“这次你要是搞砸了,二夫人可不会放过你的,所以,怎么做心里有数,说话神情多学着我,你不是挺擅长的吗?”
夭桃听着一愣愣的,不情愿的应了是。我看事情很顺利,要芷岚蒙了块纱巾在她脸上,又换上平时我穿的衣服,只要她不站起来,倒有模有样的。
我拍了拍手,笑道:“完成了,芷岚和水佩你们在旁边要好好看着她,别露出马脚,过了明日,我就回来,一定要撑住啊。”
“是。”二人恭谨的蹲身应着。
看了眼天色,差不多快寅时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都准备好了,楚大人,我们怎么出去?外面都有人把守。”我转向楚美人道。
他看着我,笑着略施了一礼,“得罪了。”便揽着我腰间,一个翻身就跃了房梁朝外院飞去。我紧捂着嘴巴,竟然有些激动,被美男子抱着在天上飞,这种感觉有种轻飘飘的,太浪漫了。
只是一会,楚美人就着地在空旷的韶颜楼外墙,无尽的遐想太过短暂了。他松了手,离了几步远,拱手道:“清平姑娘,冒犯了。”
我摇摇手,“没事的,这也是情急之下,楚大人不要介怀。”又想他刚才唤我姑娘,实在是别扭,这几日相处,他渐渐已没那么礼貌客气了,全是熟络的唤我清平,我不乐意的鼓鼓嘴道:“楚大人真是善变,昨日叫我清平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叫姑娘姑娘的,又要跟我生分了吗?”
他唇角微动,半天不说话,最后无可奈何的笑道:“是我错了,清平,你也不用叫我楚大人,就天舒吧”
“楚大哥”我直接兴奋的叫道,盖过了他后面的声音,“还是楚大哥比较好,你比我年长几岁,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我更想拿你做大哥,真心大哥。”
他笑了笑,“好,以后我们就兄妹相称。”
我笑了起来,能结实到他算是在这个林府里最开心的事了。
看着远处天光渐渐亮了些,我突然敛色急道:“楚大哥,听水佩说,三少爷中毒太深,今日凌晨一过,若再没有找到解药,就回天乏术了。”
他神色凝滞,“我听说了,林老爷和三夫人寝食难安,望我早些找到解药,但他中了何毒尚未查清,只一天时间,实在紧迫。”
我愁眉不展,焦心道:“我一直都觉得下毒的就是姜展凤,她不是说了吗?二夫人和三夫人的孩子她都不会放过。所以,二少爷死了,毓汐凶残成性,活着也是苟延残喘,最后只剩下三少爷,她的目标就只有三少爷了。为了能让大少爷顺利做林府当家人,她就算死了,也要害死三少爷。不然她怎么瞑目。”
楚美人前走两步,轻声道:“我正有此想法,除了她,他人并无动机。只是她如何接近三少爷又暗中一直下毒?”
我掩面片刻,低低道:“也许她还有同谋,或是她像收买语婵那样,收买了月桂轩院子里的丫鬟,那么多人都有可能,能一直下毒,定是身边人。”
他轩一轩眉毛,目光中含了一丝清明之色,“你别激动,若月桂轩的丫鬟有可能,那但凡接近他的人都不可排除。这样一来,我们调查的范围就扩大了,现在关键是要发现有什么可疑之人,才好展开,你也不要多想,否则就跟无头苍蝇一样没了头绪,自乱阵脚。”
听他一席话,我已经镇静下来,怅然叹息一句,良久方道:“不知道三少爷现在情况如何?我想去看看他,再做调查。”
他温和的目光锁在我身上,微笑道:“走吧,我同你一起去。”
拂晓中,林府依旧是三春盛景,花开如醉,漫天盈地,楚美人施展轻功,一会便到了三少爷的月桂轩。
光如云霞,枝头的月桂纷乱似锦,映得我与楚美人的面容皆是苍白,门外善乐和善让守了一夜的屋子,全部累的昏沉爬倒在门口。
楚美人道:“我点了他们|岤道,最多只能一炷香时间不醒,我守在月桂树上,有什么响动,我会通知你,你抓紧时间。”
他郑重的嘱咐,我的心底却哀凉如斯,点了点头蹑手蹑脚的推开屋子。
昏暗的屋内充斥着浓烈的药香味,我屏气凝神的绕过屏障轻轻的走到他床边,这里自是熟悉不过,伺候他的时日尚短,但全部历历在目刻在脑海。
他沉静如水的紧闭双眼,那张晶莹剔透的玉瓷脸不再是满目凶色,而是苍白如雪,微微有些透明。棱眉也柔化了,就像是要沉睡千年的白雪公主。淡淡松散了头发随意披着,了无生气。
我的手沁沁发凉,冒着一点冷汗,轻轻的坐在他床头,目光紧紧看着他的面容。第一次他是这么安静不动声响的在我面前。过去,每次的见面不是冷言寒语,就是拳脚相加,不是我受伤,就是他带彩,总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沟通。
而此刻,他太安静了,我竟希望他能站起来如往日那般斗嘴或是打架。我沉着自己的心神,反手握住他的手,沙哑道:“不要再睡了……”
这声音像是来自低沉的悬崖山涧,于这格外安沉的屋子里透着诡异。
良久,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两颊湿凉一片,颗颗温热的液体一滴滴顺着脸颊落在他浓密羽扇般的睫毛上,晶莹如玉珠闪烁。
我依旧是恍惚的神情,泪眼迷蒙中竟以为他的眼睛动了动,我抹掉泪水,含着悲切激动道:“三少爷,你醒了吗?”
回答我的还是紧闭的双目和不曾变色的面容,心中竟还有一丝微微的抽痛,我几乎想伸手去摇晃他起来,眼中的泪盈盈于睫,将落未落。长久的积郁与不可诉之于口的哀痛化作几近撕心裂肺的哭声,我倒在他的身上啜泣不已。
似乎这响声惊动了外人,楚美人的吹哨声一波袭来,我知道有人来了,来不及往门外跑去,就听门“吱呀”声推开了。
昏暗的屋子里有了丝光线,幸好隔着屏障,来人步履慢沉,我迅速钻进床底隐藏好。
接着就看到一双银丝绣花鞋慢慢移来,我捂紧嘴巴,看这精致的下身裙摆像是三夫人的衣服,知道她一向精明,立刻捂紧嘴巴。
漫长的等待,来人只是步子停在床头,不见接下来的动作,我皱了皱眉,外面的鸟哨声也停了。
“离儿……”一声悲情而满含痛苦的唤声,不由让我瑟瑟齿冷,心头瞬时如被冰雪覆住一般。
这个声音不是三夫人的,而是……素屏姑姑。
“离儿,你醒醒啊……”素屏姑姑的悲戚喊声连同我的心也颤了颤,这声音与我娘那时知道我落水后,在我床边的声音一模一样。竟让我产生错觉,以为这声音不是素屏姑姑,而是三夫人。
只有娘亲才会有这样切肤深痛的情绪,不过一想,素日里,素屏姑姑对待毓离和毓汐都是情同她孩子般对待,甚至有时比三夫人还激烈。
她算是他们的||乳|母,一手带大,感情比亲生母子还浓,有这样的声音也不足为奇。
就在我想了颇多时,素屏姑姑陡然一声,“离儿……娘对不起你……”
这变腔的音调吓的我险些叫出声来……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又起内幕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又起内幕
全身虚浮无力的隐藏在床底下,冰凉的地板磨的我全身僵硬,而素屏姑姑的那句话早已惊的我胸前起伏不定。
一时之间,大脑嗡嗡作响,还难以消化这骇人听闻的消息。
三少爷和毓汐不是三夫人的孩子,而是眼前素屏姑姑的,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离儿,娘对不起你……这都是报应啊……是我做了孽才会害的你们一个个都成这样……”她声声凄凉,不停的捶打着自己。
我心中一恸,忆起素屏姑姑曾无意失言说过的一句话,“在林府做丫鬟又有多少人可以日日见到亲人呢?纵使近在咫尺也如远在天边,日日挂记只会徒增悲伤,不如将牵挂埋藏心底日日祷告”。
当时我与娘分别,素屏姑姑看着那情节,竟恍惚的吐露那么句,我只觉是她感悟,没有料到原来是这么个深意。
她说的是她自己,近在咫尺远在天边,指的就是她和这对双胞胎一起生活每日相见,但不能相认。
可是,不是说是三夫人的孩子吗?怎么突然是素屏姑姑生的?那么林老爷知道吗?
不,他应该不知道,看他对毓汐的那慈爱,显然他是蒙在鼓里,不会有人对不是自己亲身骨肉还关怀备至的。也许,这事说不定就是三夫人和素屏姑姑策划的。
三夫人这样做又是什么阴谋?突然想起昨日在半月湖,姜展凤临死前对二夫人和三夫人的批判。
她说过,“何婉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几年没有孩子,又想私吞林府家业,就要抢走我的乾儿,名义说是照顾,其实就是有阴谋”。
若照姜展凤所言,三夫人因自身不能生育,但为了巩固她的地位,先是想要借抚养大少爷为缘由,受到林老爷的重视。但最后大少爷被姜展凤夺走了,她只好另辟蹊径,抱养其他人的孩子,以此抚养而掌权林府。
但是素屏姑姑既是三少爷和毓汐的生母,三夫人就不担心有朝一日,素屏姑姑会败露,面对她的亲生孩子近在眼前,却只能骨肉分离,这需要多大的忍耐?
三夫人就那么有把握不担心穿帮。
不会的三夫人做事小心谨慎,在我心底,她一直是个比二夫人还要精明万分的女人。看她对付年轻貌美的卿夫人就可以看出,此人深不可测。
所以,她不会这么粗心把俩双胞胎的孩子交由亲生娘亲照由,一定是什么细节我忽略了。
我大脑乱七八糟的想了许久,往日那些零星的碎片一滴滴拾起,而上方悲恸的哭声化作利剑般刺痛人的心脏。
素屏姑姑跟三夫人她们是什么牵连?这两人的样子一一在脑海闪过,又重叠在一起。
乍然,我眼睛一亮,她们俩很相似
虽然素屏姑姑总是一身下人打扮,也不涂抹脂粉,但是身样无形中有着三夫人的姿态。这样一想,更觉得二人相似度极高。
如果没有判断错误,素屏姑姑兴许是三夫人的妹妹,那就全部吻合了。妹妹的孩子成了姐姐的孩子,姐姐自然愿意把孩子交给妹妹喂养的,还一直留妹妹在身边。
这个方法确实不错,对三夫人而言,有了孩子就有了延续,就有了争权夺势的砝码。这就是古代女子的可悲之处,丈夫三妻四妾不可依靠,只能寄希望于肚子争气,一举得男,有了资本才好争斗。
眼下,这一团团的迷雾彻底将我的神志瓦解了。林府的诡谲一波袭来,此消彼长。三少爷的中毒刻不容缓,素屏姑姑却突然爆料她是三少爷和毓汐的生母。
我蜷缩着身子在床底,一动不动,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黏腻地依附着身体。
素屏姑姑抱着三少爷哭的压抑而绝望,最后,就听她吐字不清的喃喃说着:“……十年前,汐儿无意听到我是她娘才会变了样,她不是林府的大小姐,才会变得疯狂而被姜展凤利用四处行凶。娘不想的,娘瞒着你们心里也难受,看着你们在眼前不能相认,娘痛如刀绞。汐儿全变了,可是离儿,你一直都是孝顺的啊,为什么也会变成这样……”
她撕扯低吼的哭泣,我听着又是一震,姜展凤猜测毓汐孩童时的阴影,就是这个,所以她变成那样。
“……这都是娘的过错,娘犯下的错,为何都要报应在你们身上,
离儿,娘不会让你有事的,娘定要救你,不会有事的,娘不能失去你……”
这声声凄凉使躲在床底的我听着也是揪心,她一个劲的念着要救三少爷,几近崩溃。良久,素屏姑姑伫立在床边抽泣,直到没了哭声,才转身离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我吸了吸鼻子,消化听到的那些才慢慢爬出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外面的天色已见明朗,再望了眼床上的三少爷,就要离去时,突然看到他半睁开眼来看着我。
我吓的向后退一步,忘记了反应,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他眼睛只是半睁着,浓密睫毛映着下眼睑,脸上呈半透明。我突然害怕起来,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清平……”他看着我张开那毫无血色的双唇,“你哭的好难听……”
我大惊失色,他是清醒的,不会听到刚才素屏姑姑的话了吧?我吃惊的走上前,看着他却吐不出好听的话,只用一贯语气回应道:“你睡着才难看,难看死了你要快好起来,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你。”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很柔和的微笑,不属于平时的凌厉冷笑,而是可柔化冰雪的笑容。我心中痛楚翻涌不止,一把握着他的手小声道:“坚持住,我一定会找到解药,不会让你有事。”
他脸色雪白,朝我虚弱的眨了眨眼睛,艰难的吐道:“我信你……”话音未落,又缓缓闭上了眼。
我抑制住心底无助的苍茫,深深吸了口气,义无反顾的转身出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门外,善乐和善让还倒头趴在地上,我四处张望楚美人的人影,听到倏地落地声,楚美人一身黑衣炫丽的立在眼前,我张大了眼睛,所有美丽的诗词都不可形容这惊艳华丽的一举。
我憧憬道:“若是有机会,清平好想跟着楚大哥习武,浪迹江湖,行侠仗义。”
每个女孩子小时候都会有这样的向往,我也不可例外。
楚美人柳发飞絮,月容清骨,抿了一下嘴唇,微微笑道:“好。我教你。”
我轻轻一哂,举目看着月桂轩四周,“三少爷刚醒了会,只说了两句话,就又沉睡了。”
“我看素屏进去了好久,她说了什么?”楚美人凝声道。
我微微一诧,随即明了的笑了,果然何时都瞒不过他的。“我躲在床底,听到素屏姑姑自称是三少爷的娘,所以断定素屏姑姑可能是三夫人的妹妹。”
他笑笑,“我调查了三夫人的底细,她是盐商何诚的女儿。十几年前,何诚因食盐掺假变卖,闹出人命,被官府逮捕,后得林老爷帮助,何家全部逃脱了牢狱之灾。之后,三夫人嫁入林府,成了林老爷的妾室。而何诚名誉尽毁,只开了间小盐坊,生意日渐冷淡。”
我细细的聆听,他调查的真是详尽,那么多年前的事件都翻查出来。
“我去苏州总督府调查时,特意翻了那件案宗。原来,何诚掺假盐一事另有黑幕。何诚膝下只有二女,入狱时却只有何婉柔一个大女儿,另一个女儿不知所踪。据何诚当时所说,他是遭人暗算的,二女儿何婉屏一年前跟一个宋姓男子相爱,何诚夫妇双双反对,但何婉屏一意孤行,同那男子私奔。而这男子目的是为了何诚当时经营的大盐坊,何诚知道他的想法,请官府追查宋姓男子,那男子怀恨在心潜进盐坊掺假,才有了后来的事件。”
如果楚美人说的是真相,不难猜测之后所发生的事。何婉屏也就是素屏姑姑,和那宋姓男子私奔后,日久素屏姑姑发现真相,自然是离开了。
奈何她最后怀了龙凤双胎,又不敢回何家,找了她姐姐帮忙。正巧,三夫人几年未能生育,便商讨留下素屏姑姑,认她的孩子为自己的孩子。一招瞒天过海,骗过所有人。
这样一来,所有事情便也顺理成章了,素屏姑姑和三夫人长的像,而且这么多年又不敢承认她是双胞胎的亲娘,就因为这双孩子是不应存在这个世上的。
看来已经完全确定,三少爷和毓汐是素屏姑姑何婉屏和那宋姓男子的孩子,与林府毫无血缘瓜葛。
心思低迷,我问道:“楚大哥怎么会突然去查这件事的?”
楚美人道:“毓离那日中毒在百师阁,我也在场,当时三夫人只是痛哭,而相反的素屏吓的晕厥。还有一次,语婵姑娘死的那晚,当大家怀疑是毓汐的时候,三夫人泪下,但素屏却跪求在我面前,我以为她是太激动了,可同样的两件事,三夫人明显不及素屏伤心,我就有些怀疑。”
我略点了点头,暗觉他真是观察入微,又符合情理之中。
“素屏姑姑是三少爷的亲娘,只有亲娘才会有那样的切肤之痛,我能感受到,因为我娘就是那样对我的……”我眉目一黯,舌头似打结的说不下去。
楚美人发现异常,上前两步看着我就要开口。突然听“嘭”地一声,远处像是有人倒地。
我和楚美人各是惊讶的回头。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三人中毒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三人中毒
此时,那边正有几个丫鬟惊呼,“龄仪,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晕倒了?”
“龄仪,醒醒啊她脸色好白,迎萱,快请温伯来看看。”冷翠冷静的吩咐着。
“别,不用了,我没事,就是天气太热了,脑袋晕晕的,胸口发闷的难受。”龄仪迷迷糊糊的醒来,倒在冷翠的怀里,说话吐字漂浮无力。
我和楚美人听到动静,都走过去。
众丫鬟见我们来,都立即蹲身行礼道:“请二小姐、楚大人福。”
我挥了挥手,楚美人蹲下身子把手搭在龄仪的脉搏上,看着她道:“脉动奇快,不像是中暑。龄仪姑娘,这样的情况有几日了?”
龄仪稍抬了眼皮,圆圆的苹果玉肌脸上带有绯红,“有两日了,就是三少爷中毒那时,奴婢就感到犯晕。这几日又是照看三少爷,以为没睡好,加上天气炎热,连着晕厥只当是身子吃不消。”
楚美人又仔细的把脉,暗自摇了摇头,即刻道:“去请温伯来。”
我听龄仪说是从三少爷中毒那时就犯晕,隐隐觉得不安,而楚美人这样说要请温伯伯,看来情况有些不妙。
迎萱听楚美人吩咐立即就跑开了。
楚美人站起来正声道:“几位姑娘先将龄仪姑娘扶回她寝房,好好照料。”
“是。”冷翠和纨琦领命扶起龄仪向另一边走去。
待她们走远,我道:“楚大哥刚给龄仪把脉发现了什么吗?”
他看着我眼睛,微微蹙眉沉思道:“她似乎跟毓离的脉象很像,只是轻微些,我怀疑她中了和毓离一样的毒。”
我陡地一惊,沉吟道:“龄仪也是中毒了?”
“不错。”他颔首,“毓离中毒时的脉象也是那般,跳的奇快但突然又没跳,一直反复。龄仪姑娘与他一般无二,如此怪异的脉象确有中毒征兆,具体还得请温伯来看。”
我脑中一阵发麻,“不会的,姜展凤要害三少爷中毒,不该也牵涉龄仪的。而且她才来伺候三少爷日子不长,姜展凤没理由害她啊?”
楚美人眉间微有忧色,缓缓道:“姜展凤死前说不是她下毒,也许与她没有瓜葛。但既龄仪姑娘也有中毒异象,我们可以从她调查。”
我微微垂下眼睑,点头就跟他往龄仪的屋子里去。
那间屋子原本是我伺候三少爷时住着的,后来我搬走了,龄仪被调过来,照旧是住在那间,旁边屋分别是晓伊和秋锦。
我熟门熟路的绕过去,几个丫鬟都坐在床边给她喂水,龄仪喘气道:“给我开窗吧,胸口好闷。”
冷翠开了东西两扇窗户,我正和楚美人走进,一股熟悉的感觉萦绕心间,抬头看了看门上的横福,正有“小家碧玉”四字,是我亲手写上去的,情不自禁的感慨,于这间屋子有太多不算美好的回忆。
楚美人看我突然停了步子,只是立在我身旁不说话。
我莞尔一笑,踏进门槛,直接走到龄仪身旁问道:“龄仪,你舒服些了吗?现在是个什么感受?”
她欠身含笑,“就是头晕沉,想睡觉,胸口闷的又恶心想吐。楚大人,奴婢是不是也中毒了?”
她最后一句话突然提高了声量,对着楚美人道。
正好此时,温老头行色匆匆的和迎萱走进来,他背着药箱,看我在场,捂着胡须道:“你这丫头怎么也在这?龄仪是怎么了?”
我微笑道:“还不太清楚,这不是请您特来看看吗?”
他瞪我一眼,指着我抱怨道:“这些日子你给我老头子添的乱子真不少,回头找你算账。”
“是是是,清平都记下了。”知道温老头没给真生气,我软了语气拉着他道:“好了,快来看看龄仪是个什么情况?”
温伯伯继而放下药箱,正襟危坐捏着山羊胡子把脉,我望着楚美人竟有些慌乱,他宁和微笑静静的伫立看着床边。
片刻,温老头突然睁大了眼睛,脱口道:“你这丫头怎么也中毒了?”
温老头的话一出,屋子里其他丫鬟全部惊慌的面面相觑。
龄仪听着气一阵喘不上来,温老头立即从药箱取了小药瓶放在她鼻前,才缓和了些。
龄仪哭着道:“我只是伺候了三少爷,哪里知道会突然中毒的?是不是跟三少爷中毒一样?温伯伯你要救救我啊?”
她激动的扯着温老头的衣服,双眼情不自禁的落满泪水。
见此情形,我坐在床边扶着她粲然道:“不要慌,你只是轻微中毒。若是严重了,现在你还能这么好好的跟我们说话吗?所以没事的,不要紧张,气匀了好好想想,你怎么中毒了?”
似乎我的安慰起了作用,龄仪没有方才的激烈反应。深吸了几口气,抹了眼泪,捂着头安静的回忆。
屋子里静悄悄的,龄仪靠在床头闭眼沉思。我见温老头刚才给她闻了那小瓷瓶的东西,她就不喘了。
想起自己也有过头晕胸闷,即刻拉着温老头远了些,小声道:“温伯伯,您刚给龄仪闻得是什么好东西?”
他拿着小瓷瓶笑道:“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就是宁神平气的熏草,味道有些刺鼻。”
我接过来打开小盖子,嗅了嗅,立刻捂着鼻子扔向他道:“这什么味儿,臭死了,比茅坑还臭温伯伯,这是你的发明?”
“有眼不识泰山”他白我一眼,“就你这丫头不识货,这可是好东西,你以为这东西能买到吗?你还嫌臭,只要喘不来气一闻立马见效,比那些神仙益母草都管用。”
我半信半疑道:“真有那么好用?温伯伯不如你也送我一瓶,前些日子我也感觉到胸闷气短,拿来用用看,是不是真的有效?”
温老头宝贝的似的拿紧了那小瓷瓶,就像是说别打他东西的主意。我立刻板着脸道:“真是小气,亏我以前送了那么多瓶火锅调料给您。这会儿,您就全忘记了,连这么个臭熏熏的东西也舍不得送,我以后再也不给您送调料了。”
他以为我真的生气了,立刻堆满了笑,赔不是道:“你这丫头就会跟我老人家较真,我有说不送吗?只是这东西闻多了伤身。你说你前几日也胸闷,具体说来听听,我好对症下药。”
我吟吟含笑,“就在前些日子,我出府从外面回来,大概是没能好好休息,去百师阁上课后就有特别强烈的头痛和胸闷,后来又好些了。但之后更严重了一次,简直快要窒息,这两日倒没那样。只是如此频繁,温伯伯就把那玩意送我一瓶。”
听我说完,温老头紧紧盯着我,表情十分严肃,“把手伸来,我给你瞧瞧。”
我拉了衣袖,随意的伸长胳臂,他按在我脉搏上紧闭着眼睛。楚美人听到我说话正走了过来,柔和道:“你也不舒服吗?”
“没事。”我摇头而笑,“是温伯伯太紧张我了,不过是劳碌没睡好觉而头晕,他的表情像我得了绝症一样。”
“胡说”我话刚完,他突然冷喝一声,“你也中毒了,你知道吗?”
啊我再也笑不出来了,心猝然一痛,张口结舌道:“温伯伯你别吓我……”
他脸一白,神色紧张的紧盯着我,气鼓鼓道:“这种事我吓唬你干嘛,吃饱了撑的,自己中毒还傻呵呵的笑,你是要气死我啊?”
我面上的肌肉微微一抽,楚美人扶着我另一个胳膊搭在脉上,月容浅眸渐渐暗沉几分,“的确是中过毒,好在不严重。”
这下,我完全傻眼了,好端端的我怎么也会中过毒?
慢着他说的是“中过毒”,而不是“中了毒”,两者最大的差别是前者中了毒但好了,后者是还在中毒中。
此刻,我竟然咬文嚼字的要研究个透彻,我微微发抖的颤音道:“楚大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中毒是好了吗?”
“好什么好”温老头气道:“毓离是慢性中毒,长期的毒素在体内累计,一经爆发便无法医治。但他是男儿身,又爱舞刀弄枪,多少抵抗较好,还能撑过一两天。你跟龄仪是中毒很浅,只要排除便没多少大碍,也在发现的及时,不然你这丫头的小命也玩完。”
他指着我脑门重重的一按,我没能躲过,但吁了口气道:“还好没事。”
楚美人无可奈何的看着我露出轻松的笑意,刚才感受他按在我手上的力度很紧,我知道他很关心我,于是朝他吐了舌头俏皮的一笑。
他安然浅笑,道:“现在毓离,龄仪和你三人都中了毒,你说会是什么原因,中毒范围这么广。”
我敛了笑,细细回忆究竟问题是出在哪?这一会时间,就有三个人中毒了。而且有可能,还远不止我们。下毒之人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施毒呢?
就在我冥思苦想而不得结果时,龄仪突然惊叫道:“奴婢知道了”
这一惊呼,引的大伙纷纷围着她,龄仪谨慎道:“奴婢头晕的那日正是在百师阁。记得那时,大小姐身边的湘帘不小心打翻了墨汁,就有一股浓烈的气味飘散。”
她张望我道:“二小姐受不了那味道就要出去,后大小姐也跟着说要出去。大少爷吩咐满汀姐姐去拿香薰散气,当时屋子里就只剩大少爷、三少爷和奴婢三人。奴婢那时候就感觉胸口难受,但又不敢说,直到半柱香时刻,三少爷突地吐了一口血,奴婢大脑立刻气血冲上来,险要晕倒,好在大少爷吩咐奴婢去通知老爷和三夫人。”
龄仪捂着脑袋声音低沉了,“从那日之后,奴婢就经常会发晕。”
我越听下去脸色越渐苍白,深长的指甲捏在肉里也不觉痛,怎么也想不到凶手会是他?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章 紫竹情怅
第一百四十章 紫竹情怅
到南苑紫竹林的时候,已是当日午后,修建在紫竹花中的一座独院偏隅竹屋,建在层岩秀石,幽幽静谧的雾霭中。
南苑内的树石花草具是苍茫,在烟水间的缭绕似乎是不真实的,仿佛整个人也浑然融进其中。
遥望紫竹林的景致,风景自在,龄仪的话犹近在耳旁,那股震惊再度席卷心头,侵入我的心肺百骸。我心下一片空茫,淡淡对楚美人道:“下毒的人真的是先生?”
楚美人微微叹了一口气,负手立在竹院前,“是不是他,只有等他来告诉我们。”
林风浩烈,吹起他黑衣一角,似一只黑蝴蝶,欲展翅高飞。我心一紧,闭了眼深深吸口气,咬一咬嘴唇,抬脚上前两步,握起右手“咚咚”地垂在竹门上。
没有回声,我又加重力道垂的更猛烈,心底的厌恶和怨恨几乎无法克制住,“先生,清平来拜访,先生……”
喊了第三遍的时候,先生清瘦儒雅的脸颊露出来,依旧是竹叶青风般的雅致,一声灰青色的素朴宽袖家常衣,见到我们面无惊色的笑道:“清平,你来了。”
我向后一仰,这句话,这句话,姜展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