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 作者:道德与观察

    已是趁了令舅的意了，你又哪里来的烦恼？哦，是了，况先生虽已落在白家堡手上，我却还好端端活着，令舅还尚不能满意，你作外甥的自要替他烦恼了。却不知你此番前来，是要替令舅了结小弟这个烦恼吗？”他心中恼恨，出言便不免讥讽，白未如何听不出来，不觉长叹声，低声道：“周兄弟，你对我有怨，我是省得的。但我今日不是来与你吵架的，况先生明日有难，我看你的意思，是有意在英雄大会上劫法场了？”

    他单刀直入，周子峻不觉惊，心道他怎么知道了？他是白家堡的人，他知道了，白家堡必定也是知道了，如此来，明日定然戒备森严，我要救人，恐怕加艰难了！念至此，不觉脸色微变。

    黑暗之中，白未自是看不清他脸色，但其中变化却不难猜到，叹口气又道：“周兄弟放心，这不过是我的猜测，我舅舅却是不知道的。”

    周子峻怔，脱口道：“什么？”

    只听白未道：“我舅舅对况先生有些误会，时间也劝解不开，但我知况先生定不是那传闻中的奸邪之徒，倘若白白屈死，可不让人痛心。周兄弟，我今日来此便是要告诉你，我虽不能放况先生出堡，但明日大会之上，我却可伺机助你臂之力。”

    他身为白苍梧的外甥不助亲舅反倒欲在天下英雄之前拆舅舅的台助敌人逃跑，周子峻时竟不由得怔住，心道他说这话究竟是真是假？莫非他只是前来试探于我？但此时此地，他又似乎并无必要特意前来对我说谎。

    白未自也知他怀疑，轻轻叹，又道：“周兄弟可是奇怪为何我要帮你？难道我还信不过自己舅舅吗？唉，实不相瞒，你当我母亲为何要巴巴地自关外千里迢迢回乡省亲？只因两年前舅舅练功走火入魔，险些命归天，之后虽侥幸得生，性情却不觉大变，十分地乖戾暴躁不近人情。这年来堡中众人对他颇有微词，消息传到我母亲耳中，令她十分不安，这才赶回家中想探究竟。”

    周子峻奇道：“竟有这种事？我还是

    第回知道。那如今你已见到你舅舅了，他到底怎样？”

    白未轻叹道：“白家堡毕竟还是武林正道之首，我舅舅的病自是不能让人知道的。我这回再见他，只觉他确是有了变化，只那变化时好时坏，我时也不好论断。但我既知舅舅有病，他的行事决断，我自然便不能再似从前那般坚信不疑了。唉，你不知我见到他发病时的样子……”突然住口不说。

    他虽不说，周子峻却也领会得到，想到他先前提起白苍梧时何等激赏，如今却见偶像跌下神坛，心中悲苦可想而知，不觉心中软，伸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白未得他安慰似是精神振，抬起头来道：“对了，周兄弟定然很记挂况先生吧。你放心，他那日虽受了点伤，但并无大碍，你明日见了他便知。”

    周子峻之前虽已听紫星说过类似之语，但紫星那日神色古怪，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以他心中始终还是有些忐忑，如今听白未也这么说，倒是不觉松了口气，道：“是吗？谢白大哥告知。”言下却已大是宽慰。

    白未笑道：“你总算肯再叫我大哥了。好弟弟，你放心，我明日定会助你救人，只碍着我舅舅脸面，我却不便露面。你救了况先生之后下山只往西走，路上有座家庙，你只进去将那牌位前的香炉放到东窗之上，我便知道你们到了。少时我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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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见是他，况中流不觉脸色微变，周子峻知他心意，急忙道：“况先生，当日之事白大哥也是迫于形势，如今他将功补过，你别再怪他了吧。”

    况中流不答，白未苦笑声道：“周兄弟，是我不好，也难怪况先生怪罪。”说着上前步，突然躬身下拜，道，“况先生，前夜是我不好，你要杀要罚，白某绝无怨言。”况中流道：“是么？”话音落，突然拾起地上周子峻的长剑，寒光闪，剑朝白未当胸刺去！哪知白未竟是如他所言般不闪不避，这剑直直刺入，周子峻惊骇之极，失声叫了出来。

    这剑穿胸，白未脸上却无少痛苦之色，只看着况中流微微苦笑。况中流冷笑声，突然收剑，白未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抚住胸口缓缓坐倒。周子峻茫然失措，时间庙内无人说话，静得可怕。

    终于还是白未咳嗽着打破沉寂，只听他哑声道：“况先生不愧是当世华陀、剑中奇才，寻常人这剑必死无疑，况先生这剑却只是惩戒。况先生，你这算原谅我了吗？”

    周子峻听他口气并无性命之忧，颗心稍稍落，然而转念想，另个念头浮将上来，却不由他背上冒出阵冷汗。只听况中流冷冷地道：“这剑只是你我两清，你没有对不住我，自也扯不上原不原谅。”

    白未苦笑声道：“是。是我自作情，周兄弟，还请你俩稍待片刻，我……”

    周子峻截口道：“白大哥，你此刻不宜妄动，就不劳烦你了。况先生，咱们自己走吧。”说着挣扎着要起身来。

    况中流看他眼，似是大感意外，还未说话，突听白未低呼声，手往身边抓，举起看时，却是条花蛇，他张了张嘴还未说话，手软，整个人便倒了下去。只听四下悉悉索索，群蛇不住自门窗游入，片刻间地上已遍布长虫。况中流向后退退回周子峻身边手掌搭在他肩上，群蛇对他颇为忌惮并不上前，只周子峻对白未终是不免关心，见他倒地心中焦虑，正欲爬过去探究竟，却听况中流道：“你放心，他没事。”稍稍顿，又道，“今日场中那蛇自是紫星的手笔了，你答应了她什么？”

    周子峻对他向来信任，听他这般说顿时放心，听他提到那紫衣女子，不觉道：“原来那位仙子名叫紫星吗？”话音未落，只听声娇笑，个娇媚的声音自庙外传来，正是那紫衣女子的声音：“小兄弟，你们跑得可真够快的，竟让我险些没追上。”

    况中流眉头皱，却仍是着不动，低声又问了遍：“你许了她什么？”

    周子咳嗽声，心虚不答。却听那紫星仙子笑道：“怎么？你还未告诉他么？”周子峻道：“告不告诉他有什么关系，他既给了我，那便自是我的东西，我爱给谁，他可管不着。”

    紫星仙子此时已走到门口，紫纱无风自动，却是笑得花枝乱颤，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况中流，这可是你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少年人，闲话少说，东西呢？”

    周子峻却并不回答，只慢条斯理地道：“适才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