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螂官儿 作者:豆儿太岁
给迟谡添了双软底鞋,随后又寻了间小客店入住。
迟谡憋着口闷气,到柜上直跟伙计说:“小二,两间上房!”
阿大赶紧纠正:“不,间。”
迟谡回头瞥他眼,赖性上来了,非要:“两间!”
阿大轻蹙眉:“分开住我顾你不到。”
“我不要你顾。我就要住得宽敞,舒服!小二!”
“大——”阿大几乎脱口而出,惊觉伙计目光审视,急改口,“大掌柜出门前嘱咐我们要节俭,有商有量彼此照应。此去路还长,你花钱慎着些!”
迟谡凑过来,彼此的鼻尖都将戳到起,竟阴恻恻地低声道:“求我啊!”
不料阿大毫不犹豫:“求你了!”
迟谡诧然,随即怒拧眉,猛回身跟伙计冷言:“间上房!”
伙计心领神会,殷勤招呼着:“好咧!上房间,客官这边请!”
迟谡边走边吩咐:“烧锅水,爷要洗澡!”
“有有有,必须有!”
“饭菜送屋里来,洗完澡吃饭。”
“荤素冷热,您要吃啥尽管点。”
就这样他喷句,伙计接茬儿,阿大跟在后头实觉好笑。
入夜将息,房内便只张床。仿佛赌气般,两人各自横在床的两头,互相背对背,都不说话。
阿大实在累了,不会儿竟睡沉了。迟谡原本还拧着,洗过澡用过饭,乏劲儿终于慢慢爬上来,没撑久,便也睡了。
夜半时分,正是熟睡好梦,整间客栈上下亦无丁点儿人声。却倏见,呼吸缓慢平稳的阿大猛地从床上坐起,袖中小刀已悄无声息滑落指间,双眼警惕地瞪着屋内的黑暗,屏息待发。
但闻顶上传来阵悉索,随后并几声猫叫,便又归于宁静。
“惊弓之鸟!”
声阴阳怪气儿的讥讽幽幽落入耳中,原来迟谡也醒着。
阿大不搭腔,收了小刀挪下床去,径自坐到了桌边。
迟谡抬了抬头:“你不睡啦?”
阿大背向他,支肘扶额:“你睡吧!”
“哼!”迟谡莫名气恼,抓过被子蒙头盖住,故作了不闻不问。
然而终于,天际发白时,他还是起身,轻手轻脚地将条薄被盖在了阿大身上。
阿大并不知自己睡了久,只是意识里清醒地感到身上僵硬,创口也疼得厉害,肩臂酸麻,手很冷,唯有背上笼着丝暖意。他尝试动了动,睁开眼看见所处的环境,努力让思维运转起来。过了会儿才记起自己原该是在客店里,前夜坐在桌边伏案睡着了。探手触肩头,摸到条薄被,妥帖地将他笼住。
目力所及全覆着层雾蒙般白茫茫的,看不真切,阿大按着太阳穴用力晃了晃头,勉强振作起精神。可他太累了,眼前的切始终在轻微晃动,宛如层刺眼的白光。
“哟嗬,醒啦?”
分辨出是迟谡在说话,阿大清了清嗓子,声音干哑地问他:“什么时辰了?”
迟谡的声音听起来则轻快愉悦:“晌午啦!”
“唔!”阿大下意识应了声,旋即蓦地意识到,“什么?晌午?”他强撑起来走到窗边,十分大力地推开了窗扇。片耀目的日光射进眼中,刺得他连忙捂住了眼。缓缓,再看窗外的日头,正当空高高悬挂,散发着炽烈的光芒。
阿大愤而看向迟谡:“为什么不叫醒我?”
迟谡脸理所当然“看你睡得熟,就让你睡会儿咯!”
“误了时辰会有危险你知不知道?”
“嘿嘿!”迟谡笑容恶意,“危险?就你这副模样还护送我?我觉得跟你起走在路上才是最危险的事!”
“现在不是计较你信不信得过我的时候,我们,咳咳咳——”阿大竟气得咳嗽,用力呼吸才将这口断续的气喘匀,急切地告诉迟谡,“出城到十里坡会有人接应,错过了时辰,人走了,前头失了我们的消息,切计划部署都会乱的。我说过很次了,我死不死无所谓,你决不能白白死在这里,明白吗?迟谡!”阿大低吼,“你身上所系的真相,你存在于朝野的价值,远比两个六螂儿的命重要!纵然牺牲整个狛牙卫都是值得的!所以你必须听我的。不信我也得听我的!你要活着回去!”
迟谡直直望着阿大,眼底血丝弥漫:“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阿大把揪起他前襟,字句喷在他脸上:“小屁孩儿,别犯浑!”
“我就想浑次呢?”
阿大气结,恨不能暴揍他。却仅仅对峙片刻,终只轻落声叹息。猝不及防俯身抱腰,把迟谡头朝下扛到了肩上。
“妈了巴子的,裘未已你混蛋!放下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快放我下来!”
斗武力,迟谡岂是阿大的对手?也只能羞愤已极地任他扛出屋门,径直奔了后院牲口棚。
行脚的小商少有良驹,阿大眼挑中匹杂色长腿马,将剩余银两都丢给喂草的小厮,让他牵马出来。小厮赔笑,直说是别家客官的马,他不好做主贱卖。
阿大抢时间,懒与他说言,索性记手刀砍晕了人,夺马跃出,捞上迟谡绝尘而去。
马鞭子催急,可怜马儿驮着两个大男人,冷天里不敢懈怠,路撒开蹄子狂奔。而坐在后头的迟谡实在快被颠散架了,死死搂住阿大的腰,气急败坏地大骂:“你他妈的慢点儿!老子屁股都要颠烂了,我特么快坐不住啦!”
话音未落,就见阿大的胳膊朝后伸来,看也不看胡乱揪住迟谡后衣襟,自己向侧歪了歪身子让出些许空间,臂上夹,直将迟谡从后头拽到了身前。
好容易坐稳了,可这样来,迟谡不得不成了横向侧骑,宛如女子般。他又骂:“你丫成心啊?这像个什么样子?”
阿大抿唇不语,只按住他后脑用力压进怀里,箍得牢牢的,死死的。
☆、 十六、
出乎迟谡预料,十里坡只有个土坡块界碑,连个亭子都没有。放眼望去,视界内全是黄土,览无遗,慢说是个人,简直连只鸟都没看见。
迟谡别别扭扭横坐马背上,总想着往下出溜。阿大稳着他,不许他轻举妄动。
“没有人,误了时辰了!”
听迟谡的口气,还挺幸灾乐祸的,全没有丝毫自我反省的觉悟。
阿大倒也不怪他,反而古怪地笑下,说声:“走了!”
随即打马兀自往前去。
迟谡好奇:“去哪儿?”
“自然是回京城。”
“不接头啦?”
“接不接得上也都要去京城的。我们的方向从来没有改变。”
迟谡不满地撇撇嘴:“说实话!”
阿大竟如逗猫儿般摸了摸他的头,夹马腹:“坐稳了,大人!”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