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 作者:许二百

    虽然嘴硬不说，心里定也挺感动的。

    十二月的墨尔本阳光正盛，晃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夏大爷和嫂子两人，每天上午跟着旅行团团四处转转，看看景点，拍拍照片发朋友圈，下午累了就回酒店睡大觉，不累就找些商场逛或者找些当地的美食品尝。走之前阚小弟塞给夏大爷张副卡，跟他说他妈要是想买啥，就刷这张卡。夏大爷问他为什么不直接给他妈，阚小弟挠挠头，“她不要。你就说是你买给她的，让她高兴高兴。”

    嫂子看中了两个包，夏大爷掏的钱，当然全都是自己的钱，耍了个小心眼和嫂子说，这俩包，个是自己孝敬的，个是用阚小弟的钱孝敬的。心意传达到了，能看出嫂子真的很开心，气色也越来越好。

    俩人整整在澳洲呆了十天，走之前的晚上吃过晚饭后逛酒店附近的免税店消食，嫂子突然问：“小尚的生日快到了吧？”“诶？”“我记得阴历生日是腊月吧？”“嗯。嫂子你要给他买礼物呀？你可从来没给他买过东西诶？……”夏大爷嬉皮笑脸地问。“是啊，他最近也帮了不少忙，应该的。”夏大爷满肚子疑问，“他出啥力？”“你不知道？他没和你说？”

    除了刚开始自己承包工程的时候，手下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夏大爷跟着尚大爷起住过段时间工地轮流自己看护设备，了解过点点以外，他几乎对尚大爷现在在干什么无所知。

    两个人高中都没念完就被家里赶了出来，早些年都在工地上干活，受过很苦。尚大爷那个时候就和他表态说只要条件允许，再不让他接触这些糟心事儿。夏大爷也乐见其成，懒得管来管去的。

    “你阚大爷的老熟人有个挺好的项目，没钱开工。之前阚小弟已经给他们垫了笔资金了，实在凑不齐工程款，就找小尚借了些钱。”“哦，那他这可是帮了大忙啊！”夏大爷笑嘻嘻地，“给他买块大~手表吧。”随手指了指，“我看这块就挺好看的。”嫂子看了眼，蓝气球，还是镶钻款，“嗯，是，价格也挺好看的…”“真的呀，唉，我看看这是几个零，卧槽…个破手表卖这么贵。”“土冒。”“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不能买。”嫂子扶了扶额，“没听见我说工程款都得借吗？我想买也没钱好不好…”

    嫂子自顾自地挑出款看起来还挺精炼的机械表，交好钱拿过东西，直接往夏大爷怀里塞。夏大爷没有接：“你好不容易给他买点东西，得让他开心开心，等着生日的时候亲自送给他吧？”嫂子似乎犹豫了下，“那行吧。你提醒着我点省得我忘了。”

    ☆、第 10 章

    飞机是晚上八点降落的，阚大爷和阚小弟起来接机。夏大爷看见阚家爷俩就乐了：“呦呵还以为你们俩关系僵着呢，和好啦？我就说父子没有隔夜的仇……”阚大爷和阚小弟默默接过两个人手里的行李，“唉，怎么着？看见我们回来不高兴啊？怎么都沉着张脸”

    “叔儿，我先送你回家。”阚小弟拖着夏大爷走得飞快，夏大爷频频回头，“哦？那你爸妈呢？”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出啥事儿了？”“我爸他自己开车来的，你先跟我上车再说。”

    “前段时间尚叔借了些钱给我爸朋友你知道吧？”“嗯，听说了点。”“我今天才知道亏空量有点大，尚叔的现金和抵押物都不太够。他觉得那个项目很好，不做二不休，背着我们和那个人商量着互相给对方的公司担保贷款，要把整个工程都承包下来。”“然后呢？”夏大爷声音有点抖，“那边拿到银行贷款就跑路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就这几天吧，我是前天晚上才听到信儿的。”

    “叔儿，这事儿挺大的。听说尚叔找了专门的律师和会计去查对家公司的账目，坏账挺的，只有面上给他看的东西是好的，里面还造了不少假。”夏大爷听得心惊胆战的，慌得直冒汗。

    “叔儿，还有个事儿我得和你说。对家那公司的老板，是我前妻的舅舅。”他好像下了些决心，“项目是我爸互相给牵的线。叔，对不起。我定尽全力弥补。”“叔，我早就劝过我爸，他们家亲戚心术不正，不能牵扯太。我爸不信，非要往上凑还扯上你们。都是我的错。我定尽力弥补。”

    夏大爷根本听不进去他唠叨了些什么，只跟着点头。下车的时候趔趄了下，从机场到家门口直保持着同个姿势，腿麻得根本使不上力气。

    “叔，你等下，我送你上去。”阚小弟急急忙忙地跳下车。“不用了，我没事儿。你先回家吧，挺晚的了。”阚小弟也有点怕面对尚大爷，只好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啊！回头再联系。”夏大爷摆了摆手，慢慢往公寓楼门口移动。

    夏大爷摁了几下门铃，没人来应门。想起自己拿了备用钥匙在随身的背包里，翻了老半天才找到，打开家门，眼就看见趴伏在客厅茶几上的尚大爷，动不动的，整个人都显得死寂般的苍白。夏大爷吓得头皮发麻，往后趔趄了下，急急忙忙上前，哆嗦着用手背贴了贴尚大爷的脸颊。尚大爷好像是感受到了痒，抬手挥了挥。

    夏大爷胸口的气儿终于喘利索了，阵眩晕，坐倒在了地毯上。尚大爷终于被吵醒了，揉了揉眼睛，好像不确认眼前是不是有人，又向前伸了伸手，夏大爷连忙抓起了他的手。“你回来啦？”尚大爷笑得迷迷糊糊的。“嗯，我回来了。”夏大爷也扯了个笑脸。

    尚大爷抽回自己的手，用力地搓了搓脸，好像要把脸的疲惫相搓掉。夏大爷这才得空仔细观察他，几天不见，鬓角处的头发已经全都白了，眼袋大得快要掉到地上去了似的。就见尚大爷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眼镜，抽了点纸巾随便擦了下。

    “我怎么不知道你近视？”“老花镜，我都大岁数了才近视。”“你才几岁啊就老花。”“这两天事儿，眼睛有点不够用，带着看东西清楚点。”

    “……你……不看文件的时候也这样？刚刚是看不清我？”“没有，睡觉压的。”尚大爷侧着头观察着夏大爷的脸色，“真的，度数不高，不信你带着试试……”

    夏大爷紧紧地环住尚大爷的腰，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我不试……你这两天很累吧。”“嗯，有点儿。你都知道啦？”尚大爷卸了肩膀上的力气，轻轻地偏过了头，吻着媳妇的后脑勺。

    “你是不是破产了？”

    “不至于，能救回来，相信我。”

    “破产也没事，我养活你。”

    “嗯，你养活我。”

    “我说真的呢。”

    “我也说真的。”

    ☆、第 11 章

    夏大爷觉得自己在公司那边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