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殷 作者:SISIMO

    徽能做到。

    她似乎在众人心中人千面，印象截然不同，可这会儿叶无莺看到的是个典雅从容、慵懒高贵的女子。她长得其实算不上十分漂亮，连叶其裳都要比她秀丽几分，可是她们两人若在处，绝对无人会去看叶其裳，只会看到太史映徽那双略略斜飞的眉，和眉下冷淡清澈的眼睛。

    她似乎在微笑，却带着微微的嘲讽，明明不在看谁，谁都觉得她正在观察自己，这种感觉当真古怪到难以形容。

    “太史映徽。”赵申屠终于开口，“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她用涂着鲜红丹蔻的指甲刮过玉制的座椅，“只是折腾了这么年，我厌倦了而已。”她慢条斯理地说，“厌倦了在你面前装模作样，厌倦了看宫里那些个虚伪的脸，哦对了，向你报告声，你的惠贵妃已经被我杀死了，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狠毒狡诈，虎毒不食子，她倒是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给旁人作践。噢我倒是忘了，你与她本就是类人，你们呐都样，怪不得如此心心相印。”她脸上的讥讽就差骂赵申屠和惠贵妃是对狗男女了。

    赵申屠大怒瞪着太史映徽，她却不慌不忙，依旧十分从容。

    “我却不行，我自问是个好母亲，”她轻轻说，“所以弘语死了我很伤心，当时我其实可以救她的，她却不要我救，这便让我伤心了——”

    “我自己的孩子，都不相信我可以打败你呢，赵申屠。”

    太史映徽终于从那玉石砌成的座椅上走了下来，长长的裙摆像是盛开的血色牡丹。

    “做了那么年夫妻，你真的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太史映徽的额角忽然像是绽开了朵银蓝色的冰花般，片片地朝着她的脸颊蔓延，她微微笑着，“打败你，其实也没有那么难。”

    叶无莺脸色变，瞬间就想到了某种可能。

    第161章

    叶无莺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看着太史映徽越来越像是他见过的某种生物，他去东海之时，曾见过不少，只是他们刻意低调，使得存在感极低。

    鲛人。

    鲛人其实并不弱小，叶无莺在博望的时候，就曾经进入过鲛人创造的幻境。他们远比表面要危险，能与大殷维持着相对和平的情况并不是真的就害怕大殷，不过是互惠互利的局面而已。

    而且鲛人其实很聪明，智慧并不逊于人类少。

    太史映徽原本长得并不像鲛人，偏偏这会儿渐渐化作了鲛人的模样。

    赵申屠的脸色也显得很凝重，“想不到太史家竟然有鲛人的奸细。”

    太史映徽轻笑声，“奸细？我才不是什么奸细，我生自太史家，太史家养我长大却是没错。”她的声音渐渐变得比之前动听美妙，“你是西方那位神吧，数万年前，我们曾有过面之缘。”

    最后这话是对光明神说的。

    光明神的脸色并不大好看，“你用的是转生之法。”

    所谓转生之法，却不是真的死亡之后再投生，作为神灵，他们的灵魂太过强大，只有自我削弱才能进入凡人的身躯。数万年之后，光明神又或巫神这样的，哪怕找到新的身躯，却也不可能维持着神灵时候的状态。转生的办法光明神也知道，但是太苛刻也太危险，他宁愿被困守在光明神殿里数万年，也没有选择这种办法。每次转生都要承受灵魂消散的危机，而且要承受魂魄离体再压缩融入凡人婴儿身躯的痛苦，这对于神灵来说都是种极致的折磨。

    没有想到还真有神灵选择。

    没错，眼前这位就是鲛人族的神灵。

    即便是众神林立的年代，也不是说就真的有那么的神灵，互相之间其实也称得上了解。如今天地规则虽然削弱，其实真正还能够幸存的，恐怕只有他们三人。也唯有他们处心积虑躲过了当年的灭神之灾，譬如龙族的龙神，就是确实死了，再也没有重生的可能。

    叶无莺忽然开口，“西荒那只异兽是不是也是你的。”

    因为吸收了异兽的力量，他对太史映徽产生了种奇妙的熟悉感。

    “正是因为这点，我直在避免见到你。”太史映徽平静地说，“若非机缘巧合，它的力量竟被你们吸收，我怎会需要如此小心。”

    鲛人生存的东海与大殷西的西荒相距何止千万里，东西仿若两极，谁能将这两个地方联想起来？

    偏偏他们就是有关联，西荒的那只异兽竟然与眼前这个鲛人的神灵有关。

    “我既是水神，便要维持自身的纯净透彻。”太史映徽轻笑声，“人类的身躯于我而言实在太过——”她思考了下，才开口说，“譬如贪婪、自私、爱欲、感性，这些东西于我而言都是不必要的，于是，我将它们排出，凝聚成个新的生物带在身边，直到时间太久，它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又吸取了些我的神力，对我自身开始产生定的影响，那我只能将它远远送走。”

    “不仅是送走，你要将它扔得离你越远越好。”司卿淡淡说，“所以你将它扔到了西荒。”

    太史映徽笑容浅淡，“你说的不错。”

    就是这只西荒异兽，给大殷带来了年的麻烦，却绝不会有人将它和东海的鲛人联系起来，毕竟只有鲛人供奉着水神，算是她的子民，她根本不会顾及人类的死活，只会保护鲛人不让它们有什么麻烦。

    这会儿在这巨大的宫室之中，她仿佛才是掌控切的那个人，连看向叶无莺等人的目光都带着种俯视众生的感觉。

    然而叶无莺丝毫察觉不到她身上力量的波动。

    “她恐怕已经恢复了神力，”光明神脸色难看，“我怀疑你们那个什么巫神其余的残魂就是被她吞了。”

    最开始水神选择转生之法的时候，还不知道规则的减弱需要等上数万年的光阴，使得她的力量被削弱得太厉害了，甚至比不上光明神。可是曾经的巫神才是众神之中最强大的个，他的残魂足以滋养原本最弱小的水神，使得她恢复绝大部分的神力。

    这时候，赵申屠却忽然笑了起来，“我就说即便太史家教养很是不错，应当也养不出你这样的女子。因为你实在是太妥帖太值得信任了，难免让我有时候有些不安。即便是我离开长达半年之久，你也可以将切事情都处理得很妥当。我并不是个大度的人，哪怕信任你，你也让我感到很有危机感。”

    太史映徽抿唇微笑，“那又如何呢？你连弘语不是你的女儿都不曾发现，其实你这样的聪明人在人类中绝对算得上是佼佼者，戏弄个聪明人，自然会让我觉得有趣。”

    “是这样吗？其实我对他们是不是我的儿女并不是太关心。”赵申屠直接说，“何况我可以确定你没有其他的男人。”

    太史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