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臣 作者:堇谣

    承念没说话，他继续道：“那会儿我林大哥还说呢，他见过的书生都会骑马。我那会儿还想呢，我就没见过会骑马的书生，今天算是见到了，哈哈哈！”

    他话刚说完，名传令官策马走近，对顾承念行了个礼，道：“报！大人，前面已经能看到苏木喇河了，张方白大人让下官来禀报各位大人。”

    “知道了。”顾承念挥手示意那人可以走了，然后对罗小二道：“我们去前面看看。”

    “哎，好。”

    冯长辰已经在河边，见顾承念过来，连忙冲他招手：“这儿！这儿！”点都不像个大将军。顾承念连忙过去，下马，道：“庚寅。”

    冯长辰指指身后的河水，道：“今天日子不早了，我想着，要不我们就在这河边驻扎？”

    见顾承念点头，他便笑着招呼罗小二：“哎，风筝小子，你看看这水有没有问题。”

    这几天来，在顾承念的安抚之下，罗小二终于不再怕这几个“大爷”了，听见冯长辰叫他，他应了声，便蹲下身，掬起捧水，放到嘴边，然而下刻，他突然变了脸色，抬头看着顾承念。顾承念立即察觉了他的反应：“怎么了？”

    “大、大人……”罗小二有些惊慌，“这河的上游……有人！应、应该是高车人……”

    顾承念看了冯长辰眼，后者也收起了不着调的样子，看着罗小二。

    “你确定？”

    “小的确定！这，这水里有味道，应该是上游有人在宰羊……燎皮，这是高车人的习惯！”

    “就算不是高车人的习惯，如今这带的其他部族早就被高车吞并了，旦有人，必定是高车人！”冯长辰直起身来，蹙眉看着河流上游。顾承念也看着他：“庚寅。”

    冯长辰听出了他话中问询的意思，点点头：“啊，这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都送到了眼前，少不得要会会了！”

    他转身，吩咐传令官：“告诉白烈、张方白，速来我帐中！”

    军帐中，冯长辰伏在地形图上，道：“这河的上游都是这种小丘陵……小子！”他突然喊了嗓子，罗小二好不容易习惯了与几位“大人”相处，听见这嗓子又被吓了好大跳：“大……大人？”

    “你觉得这些高车人会驻扎在哪里？”

    “回、回大人，秋天西风厉害，我猜，他们会驻扎在哪座山的东面，河的旁边。”

    “你能察觉上游有人，那他们距离我们远，你能估算出来吗？”

    “这……小的猜，超不过三十里。”

    “猜的？那好吧！张方白，白烈，你二人率大部队，从南侧靠近，我带着这个风筝小子绕远路从北侧包抄，定要将这股高车人举拿下！”

    “是！”

    刘济回到自己帐中，刘深立即了起来，脸焦急之色。他穿着亲王近从侍卫的军服和铠甲，走到刘济面前，问：“怎么样？”

    刘济看了他眼，这才轻声道：“要开战了。我们即刻就要出发，分两路夹击高车人。”

    “他……他去哪里？”

    “他同冯长辰起绕远路包抄。”刘济看着他的脸色，道：“我与张方白和白烈率大部队走另边。”

    刘深的焦虑根本难以掩盖：“那我去跟那路人马！”

    “不许去！”刘济厉声喝止，道，“你说过的，出来会听我的话。不许使性子！”

    刘深看了刘济眼，扭过头去。只看他的侧脸，刘济也知道，他此刻紧紧咬着牙。他顿了顿，又缓和道：“你放心，有冯长辰在，他不会有事的。”

    “……”刘深不说话。刘济轻叹了口气，道：“再说，就算你跟了出来，你也不可能永远把他拴在你身边。他终究需要历练的。”

    这话似乎终于说动了刘深，刘济看着他胸口起伏着，许久，发出了无声的长叹，终于放弃了。

    第96章 九十六  相忘经年

    当天夜里，凭借着向导罗小二熟悉地形，再加上冯长辰指挥果决，两路人马配合默契，他们将这拨高车人打了个措手不及，首战告捷！

    这是高车的支小部族，首领只是区区个长老，拷问后发现他知道得也不甚，只道自从大魏对高车宣战后，乌依狄兰命令各部不要轻举妄动，静待时机。顾承念与冯长辰在处高地上，看着士兵们收拾战场，整理战利品，寻找伤员，问：“下步，你如何打算？”

    冯长辰捏着下巴，搓了搓。连日行军，他的胡子许久没剃，新长出来的胡茬扎得下巴又痒又痛：“我的打算，准备放弃所有俘虏，战利品只拿粮食，辎重全部留在原地，全军后撤。”

    “后撤？”

    “没错。你也听见那个长老说的了，狄兰直就在等着我们打这第仗呢。高车人向来喜欢以牙还牙，现在吃了这个亏，很快定会使出十成十的力量来报复。下次遭遇，才是这次出征最重要的仗。我们定要扛得住这第次反击，以后才有的打。”

    “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后撤以应对高车人的反扑，进退，思虑周全。庚寅，你将高车人的行事作风揣摩得十分透彻，这套轻兵奇袭之术，不仅借鉴了高车人的贯作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哈哈，是吗？”刚被夸了句，冯长辰立即露出他贯不着调的嘴脸，笑嘻嘻搭着顾承念的肩：“我知道，兵者，诡道嘛。跟你下棋的时候没少被你算计，心眼儿也长了三四五个呢。”

    虽然他平日里行事莽撞，但是在战场上可是丝毫都不含糊，但看他又不正经起来，顾承念也不敢夸了，只怕他会儿要飘起来，于是转移话题，问：“军报送出了吗？”

    “嗯，送了。”冯长辰抬头看了看南方的天空，仿佛视线能飞越绵延的草原，看到京城里的那个人般。“皇上这下肯定很高兴。”

    昏暗的光线下，他并没有看见好友眼中的神色。

    顾承念随他起看着远方，半晌，垂下眼，道：“……是的。”

    “嗯？”冯长辰察觉了些许异样，低下头看着他：“怎么了？”

    顾承念摇摇头：“没什么。”

    冯长辰想起方才谈到的那个人，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老顾……”

    顾承念总是能先知先觉地知道他要说什么，提前打断了他，道：“不是因为那个，庚寅……我是在想，今天我们拿下的这支高车部落。”

    “怎么了吗？”

    “从他们手中的粮食袋来看，这些粮食，应该还是前些日子从朔州抢掠走的。你发现了吗，庚寅，除了这些，他们没有别的粮食了。”

    “是的……”冯长辰回忆起来，“而且这支部落的羊也不。”

    “草原贫瘠成这样，羊又能吃什么。没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