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远行(短篇) 作者:李氏四娘

    着牙问道:“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

    “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我回以个诡异的微笑。空着的右手剥开了公子层层包裹的华服，又在那细腻光滑的皮肤上抹了把。指腹顺着肌肉纹理路向下，停在丹田上。

    公子终于不再放任我，他抬起可以动的左手掐指我的脖子，危险地说:“子还，你在玩火。”

    “嘻嘻，我只知道我在玩你。”我毫无惧色，甚至把头凑近了他，让他容易置我于死地。

    公子的银眸蒙上了层灰。

    我找到了公子丹田中躲藏的青莲花苞，右手瞬间化作利刃，剖开血肉，掏出团青光。身下那人软倒在床上，掐着我的手也无力地垂落，喘着粗气，脸色难看地看着我。

    “很奇怪为什么我知道？”我面无表情的吞下青莲花苞，舔干净手上血，“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说实话，若不是知道了你已经脱出轮回，不老不死，我都不敢下手这么做。”我挥手，喷薄而出的规则之力迅速治愈了公子身上的伤，“真是好用，对吗？”

    我天真地笑着，仿佛得到至宝的孩子。失去力量的公子眼神复杂地盯着我良久，而后闭上了眼，冷淡地说:“滚。”

    “……真狠心啊……”

    3#

    全面崩坏只是瞬间的事。

    皮肉崩裂，浸湿了锦衣。七窍涌出了血，滴落在公子眉心。

    滴答。

    石床上溢满了粘稠的液体，沿着边沿华丽的雕花，在石板地上开出朵曼珠沙华。血腥弥漫整个空间。

    业孽腐蚀了灵魂，蚕食尽生机。

    死亡本是不可逆转的。

    公子脸震惊，他的手颤抖着停留在我的脸边，不敢触碰。

    我疼得说不出话来。血肉被业孽撕裂又被规则之力强行治愈，然后再被业孽撕裂，不断重复着。

    “子还！”公子珩束手无策地抱着我，声又声地呼唤我的名字。

    我从血红的世界里找到公子的眼瞳，看见自己可怕的面容，轻笑:“你，怕吗？”

    “不怕。”

    “你恨吗？恨我夺走你仰仗的力量，恨我抛下你离去让你永生孤寂？”

    “恨。”

    我靠在公子怀里，任由他将我抱出暗室。入眼是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沿途是安静的咸阳城，座从地上搬到地下的都城。

    “这是秦始皇陵。只有这里的时间是完全静止的。”公子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语气里满对这陵墓主人的厌恶，“若非如此，我这辈子都不想来这里。”

    “那就离开。”

    “又能去哪里呢？”

    “……还是去草原吧。”

    4#

    两千年时光，让这片大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借着天路，我们很快到达了草原。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天道说你的存在改变了命轨，它要收回你的灵魂。我只觉得自己的宠物要被夺走了，然后去找封神榜，正所谓的历史。它得到了它想要的，却告诉我，你身负战杀之罪不可恕。那刻我才明白，你对我来说如此重要。”公子低下头，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也许开始接触你只是为了你身上吸引我的特殊之处，之后与你同跳崖却是为了留下你。子还，我是从宫廷中长大的孩子，学的是用虚情假意算计他人，不曾想——”

    “我把我自己作进去了。”

    我装傻充愣:“公子，再为我弹曲吧。”

    公子苦笑:“如卿所愿。”

    四十九柱上古名琴，八十篇天地神曲。弦动，沃野息成荒漠。已为绝响。

    苍狼长啸玄鹰合鸣，千里残霜万物繁盛。弦断，是吾魂飞魄散时。不负天恩。

    铜锁滚落在衣物边，在力量爆破中化为齑粉。沙尘旋转上升，刹那间淹没了人迹。

    “真是无情啊，郎子还。”

    郎子还，已无来生。

    公子，不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