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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恒与冯雪英 作者:远行客
里又红起来,段至恒看不得他这样子,便安慰道:“他没事,我叫佣人把他带到我屋里去了,会儿医生就来,你……”
没等他把话说完,那边冯雪英挣开袖子,阵风似的往楼上跑去。跑得太急没注意脚下,还在拐角上狠狠的摔了跤,不过他也顾不上疼了,起身又起来,跌跌撞撞的继续往卧室里飞奔进去。段至恒在楼下,手里还拿着那瓶清凉油,冯雪英却是彻底不见了,只能隐约的从楼上听到他的声音,哭似的叫发财。
白医生很快就到了,给发财打了针退烧的针剂,趁着孩子熟睡,他开始给那几个姆妈讲解不同种类药的吃法。
冯雪英在旁边听,发现药瓶子里有个跟家里小红莲留下的模样。白医生说这都是德国来的新药,除了他这里,没人开的出来。
冯雪英知道白医生是个很有些本事的人,这样的人跟小红莲是绝对不会有交集的。那小红莲的药又是从哪儿得来的?
他想起房东说的那句话,她的相好着呢。想着,心里不免有些悲哀。小红莲虽不是他们眼里的好女人,但样有爱人的权利。这就好像段至恒有资格同总督的女儿谈恋爱样。
人到了这样的个年纪,如果不爱个什么人,那定是要寂寞的。寂寞的滋味他尝够了,不愿意段至恒也去尝。
小红莲走了,他不是还有发财么,虽然总有人在背地里笑他这个小崽子来路不正,但他毫不在乎。他养的发财,发财就该是他的儿子。好像儿子就是他在这世上除了段至恒之外,唯值得炫耀的财富。
冯雪英守着儿子不肯睡,坐就坐到了天亮。而段至恒被抢了卧室之后也没再继续睡。冯雪英在楼上,他就在楼下,抽了晚上的烟,抽得小几上的烟缸都满了。
等到送早饭的姆妈把人从楼上换下来,段至恒总算是又看到了冯雪英,他看着丑极。眼窝子底下青得吓人,眼皮却是微红的肿着,两颗眼珠里点神气都没有。
“雪英。”
听见段至恒的声音,他动作缓慢的抬起脸,回魂似的眼神里,慢慢的映出对方的脸。
“阿霖……”他应了声,精疲力竭的样子。刚走到段至恒面前,脑袋就重重的垂下去了,靠住面前的肩膀,他把两只手也从人后背上绕过去。
段至恒身烟味,几乎熏得他眼睛疼。太疼了熬不住,他索性哭起来,哭得整个人瑟瑟发抖,眼泪水滴滴答答,湮湿了段至恒的衬衣。
他说:“阿霖啊,我还以为他要死了。”
段至恒静止不动的了片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小红莲走了?”
冯雪英点头。
段至恒又说:“……要不要,我再去帮你找个?”
五
段至恒说要给冯雪英再找个女人,不出半个月,果然就领着个大姑娘上门了。
当时冯雪英没在家,发财个人在院子里洗衣服,肥皂泡冒得老高的洗衣盆比他人还大。
刘副官领着串饼干糖果,笑眯眯的问他,发财,你爸爸呢?
发财抬脸,鼻尖上朵小白云。
“爸爸上洋行里给人帮忙去了。”
刘副官掏出手帕,给他擦着脸,段至恒和大姑娘走到院里来了。大姑娘不过十五六岁,张了个银月似的圆脸盘,脑袋后面条油亮亮的大黑辫子,绕过肩头直垂到胸脯前来。
姑娘见了发财,面上有些羞涩。而发财盯了她微红的脸颊几秒之后,忽然问旁边的段至恒:“干爹,这是你女朋友嘛?”
段至恒愣,说:“什么?”
发财脸认真:“我爸爸给我说的,说干爹有了女朋友就不要我了。”
段至恒摇摇头,否认道:“她不是。”
刘副官进屋去帮忙张罗了阵,端茶倒水的好顿伺候,期间发财直腻在段至恒身边。
自从上次病好之后,冯雪英就没再带他去过段家,所以这时候见面也分外粘人。
大男人和小男人玩的不亦乐乎,剩个小女人有点余。坐了会儿实在忍不住,大姑娘就走到院子里去了。
及至发财把他新学的诗词全都背了个遍,刘副官又进来了。段至恒给发财剥了个糖球,边喂着吃边问,衣服洗完了?
刘副官笑笑说:“春花洗着呢。”
春花是大姑娘的名字,名字和人样新鲜标志。
段至恒听着外面的水声,说:“手脚还挺勤快?”
刘副官道:“那能不勤快么,给人家做正经老婆,不比在乡下给老地主当妾要好?”
刘副官是个直性子,偶尔话就有点口无遮拦,加上春花也实在面目可爱讨人喜欢,他这么说,语气里实在有点娘家人的自居。
段至恒扫了他眼,道:“还傻着?”
刘副官愣神。
段至恒道:“你有时间我没时间,有功夫管闲事,还不快去洋行里把人找回来?”
段至恒来,本来就没打算急着走,他是很乐意逗逗发财的,然后留下来喝壶热茶,再慢吞吞的等到日落西山,看着冯雪英的影子点点的挪进院子里来。
他很习惯等待,小时候就等惯了的。
冯雪英不爱念书,总是念着念着就跑出去了,段至恒就总在书房门口等他,搬个小凳子边看书边等。等到太阳落山,冯雪英回来了,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各种小玩意儿。有时候是发白的石子,有时候是两头尖尖的小鸟蛋。还有次带回来小块黑炭煤,摆在段至恒面前的时候,冯雪英的两个手心全黑了。
段至恒嫌弃得皱眉,身子微微的往旁边避开去,生怕冯雪英巴掌抱上来弄脏自己的衣服。可刚避开点,他又脸无奈的探回去点,怕冯雪英因此不高兴,再也不找他玩了。
“你干什么去了?”他问,目光警惕的审视着对方手里的黑煤块。
冯雪英哈哈哈的笑,笑得两颊红红的,薄嘴唇里露出两排细小的白牙。
“我上煤场里摸宝去了!”
段至恒瞪眼,说:“什么?”
冯雪英把煤块在他眼前晃了晃:“就这个,我摸来的!”
段至恒知道西郊有煤场,经常有些穷孩子上那里扒车皮,说是扒,其实就是偷,成群结队的,专门偷运煤车里的煤。不过他没想到冯雪英也会参与其中。早知道他会跟那帮偷煤小贼混在起,他就不替他在先生那里说谎了,不会帮他抄字帖!冯雪英的字七扭八歪的特别难学!
“生气了?”
冯雪英看着自己的小竹马气得脸色发白,只好讪讪的笑,边笑边伸出黑乎乎的手要去摸他的脸。
“我的小阿霖,我错了还不行吗?”他举起只手摆在耳朵边起誓道,“我,冯雪英,知道摸宝不对,以